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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放过你……”
轻轻一心一眼,只有姜霖奕一人。而没有注意,另两个男人也是风中残烛,却只为着她,而强自支撑着。在燕九州的背后,黑色的衣衫被一种黯腥的液体浸透了大大的一片,从背心,一直延伸到他左心口,这条口子,同他那柄用来砍杀花冥的大刀,一样宽,亦是轩辕七杀在天落岩上最后落下的那一刀。
轻轻的小手,一直摩挲着姜霖奕冰冷的面容。以前,总是他用温暖的双掌揉热她的小手,她还没有用心地去温暖过他,和他心底的伤口呵!揉着揉着,她看到指间的那枚印戒,华丽的戒面,璀璨的流光,在莹白的幽光下,奕奕生辉,好似他那双美丽的狭眸,在第一次看着她时,流落的绝世光华。
她好怕呵好怕,怕再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流光。她好后悔,在他每每为她安排好的婚礼时,总是提前一刻逃离了他。他最大的愿望,她还没有为他实现。他想她穿着红裳嫁他为妻,为他生可爱的像她又像他的宝宝呵!
她抚上小腹,喃喃低语,“奕哥哥,兰儿和轻轻,都要做你的妻子,你已经送了我誓言戒指,不可以反悔啊!你知不知道你多狡猾呢……我已经有宝宝了,你还要离开我们吗?”
腹中的疼痛,清晰地告诉她,在去巴子国的前一天,他强要她留下时一夜的激情缠绵。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奕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你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我知道我伤你的心了,你生气你骂我,可是不要离开我,难道你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么……”
她的声声痛叙,传进两位男子耳中,亦是深深的一种刺伤。可无论如何伤痛,仍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救回她心中的深深眷恋。
孩子本是希望,是神送给相爱的人最珍贵的礼物呵!
可是在现在欲哭,却总无泪的女子眼中,什么也都不是了。她的情根种得太深,他们爱她太深,前世今生,都是那么深的遗憾,如何再让她再承受这份失去的痛苦。
不能,不行,不可能,舍不得呵!
即使,是用着两条命去拯救其实已经无法挽回的另一条生命,也无怨无悔。
可惜现实的肉躯能承受多少折磨,他们在落下来时,尽了一切力量去保护这心中唯一所爱的女子,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又用尽所余不多的真力去救助一个早就死去的男人,殚精遏力,不稍多时,已经是油烬灯枯,无以为继。
鲜血,蓦然喷溅而出。
红红的雾色,瞬间染红了那双仍存了一丝希翼的大眼,染出一层灰败的绝望。
“凤华……九州……”
她伸出手,却只有一只,两个男人同时睁开愧然的双眸,无力地向后倒下,再无法说出一个安慰的字来。
轻轻地,两个落地声响起后,洞内,再无一丝声响。
呼吸,心跳,都没有了。
寂冷,孤独,空旷,绝望,无边无际的廖落,添满了心,堆满眼。
她的眼眸瞬间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见。
―轻轻,你最想要什么?―
―你的速度好快……不如,改名叫奔雁将军,轻如鸿雁冲霄瀚。―
―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
―奕哥哥,我相信你,我爱你。―
―九州,我喜欢你。―
―凤倾,你瞧我们的掌纹一模一样,前世是不是也是夫妻呢?―
她最想要的,其实早就已经得到了!他们深深地爱着她,也深深地伤了她,她亦爱了伤了他们。这是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而此刻,也不得不落幕,画下句点。
她的白狐狸,她的暴龙,她的奔雁……
她没有什么遗憾了,她也要自私一次,顾不得腹中的胎儿,她只想随他们去了。
可是,为什么她依然无法为深情的他们流下一滴眼泪?是她还爱得不够,伤得不够吗?
落手间,她的手碰到了一个硬暖的物体,无意识地拾起时,才看清,是传国玉玺。
好像,一切的开始,与结束,都是因着这块无心地破石头。胸口蓦然升起一股绝望无边的怒气,拿着玉玺,狠狠地砸向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为什么他们要为我这个没用的女人去死,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该死的……是我是我啊……天下算什么,尚朝算什么,我不要我通通不要……”
她哭着,无泪,捧起他身子,猛摇,“奕哥哥,你醒醒,醒醒,不要走,不要走……”又伸手去摇其他两人,“凤倾,凤倾,不要睡,不要睡了……你起来骂我,抢我……九州,九州……不准睡,你们都给我起来……起来——”
无泪,流出的,却是鲜红的血,一滴滴,滚落在那枚玉润如晶的传国玉玺上。
她无力地扑在男人身上,气息一分分地减弱,也再法发出一声。
水滴,落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世界,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安静,孤独。
你们休想丢下我一个人,你们还欠我很多很多。自打遇上你们,我不是被你们抢,就是被你们骗,还被你们下毒,种蛊,又跳楼,又跳崖……呵呵,债太多了,还没讨干净。别想跑啊,我马上就来找你们算帐了,这辈子若算不完……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奕哥哥,凤倾,九州……就是再痛,我也不放过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别想就这么丢下我,不准……不准,我不准——
她闭目时,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安静又温暖了。
小小的手,轻轻抚在三只相叠的手上。
那枚沾满了血与泪的玉玺,咔嚓一声,裂开了,或许是因为之前被轻轻死命地砸坏,突然之间,那开裂的口中,幽幽地飘出两抹晶亮的光点,飞到了半空中。一青,一金,因着周遭的晶石莹光,而缓缓地收缩涨大,突然白光一闪,两团光点幻成了一对身着皇袍凤裳的高贵男女。男女对望一眼,看向那似静静睡去的男女,悠然一笑。
男子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女子道,“赢,咱们快帮帮他们吧!”
“好,这是我们最后的心愿。”
“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别再步我们的后尘。”
两人又相视一笑,女子忽又一顿,看向花冥,“他……真的很可怜,三百年……活得那么累呵!”
男子道,“现在终是解脱了啊!”
女子点点头,手臂一挥,花冥的尸身上飞出了一颗淡淡的青色光珠。
“我们走吧!”
两人又再牵起手,瞬间又化成两道光影,倏地一下没入了那对男女的胸中。
轻轻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寻思着自己是到了天堂还是地狱?!应该是天堂吧,这么美呢!可是,他们在哪里?
她心中一急,四下游走,渴望快些找到心中的那个人。终于在白雾散去的一隅,看到两个的身影。
“奕哥哥,凤倾——”
他们的身上再没有任何血迹,白衣胜雪,紫衣如璧,面容如诩,她心中再无痛无悲,欣喜异常。她用力摇着他们,很快,两人都醒了过来,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恶梦,现在都醒了,只有轻松和释怀。
“太好了,你们……你们都没事,都没事……”
她激动地紧紧抱住两人,泪如雨下,滴滴咸涩,却入口甘甜,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变。
“这里,是哪里?”凤倾率先问出声。
轻轻抬起头时,姜霖奕国劝劝抹过她的面颊,笑道,“小猪终于会掉眼泪了啊!”
“讨厌,人家哪里像小猪了。”
她娇嗔一声,惹来两个男人的笑声,第一次能这样和乐融融地相处,让她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其实死也不可怕啊,现在这样,挺好。
她紧握着两个男人的手,任泪水流下,“我好害怕,我一直唤不醒你们,你们都不理我……丢下我一个人……我倒宁愿,你们还像以前那样,至少不是冷冰冰地对着我……我好怕好怕……”
一人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亦是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姜霖奕道,“现在你可满意了。”
姬凤倾道,“有我们两陪你,就不怕了。”
“这眼泪,可是为我们俩流的?”姜霖奕追加一句。
轻轻急道,“当然了,难道……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分哦!”
姬凤倾一挑眉,“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总要找点乐趣吧!”
轻轻一愣,放开两人的手,叫,“都死了还争什么争!无聊。”
两个男人又笑了起来,一时间让轻轻感觉自己同时被两人欺负了,叫闹起来,倒是欢合得不行。
此时,迷雾分散,那对着皇袍凤裳的男女走了前来。
两男一女一见,立即明白了当前的情形。
轻轻看着那对璧人,又看看姬凤倾,问,“你们……我们……谁是谁?”
那对男女模样正是她和姬凤倾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更严肃端庄。
女子道,“我们其实也是你们,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是来帮你们回到现世去,来解除这个三百年的诅咒,和天罚。”
原来,这对男女是三百年前,赢帝和兰皇后逝去后,被花冥封印在传国玉玺中的两人的一魂一魄。当年的事实,花向兰的孩子被花冥伙同其他的妃子害死,花向兰痛苦不已,与赢帝发生争执,后移出皇后宫殿不再理赢帝,而收养了一个逝去妃子的儿子教养,即鬼溪老人,原名尚云雅。而赢帝是真爱着花向兰,屡次解释想冰悉前嫌,且也不再临幸其他妃子。
花冥想劫取赢帝的天下,一直想用巫术控制赢。而赢帝本就是当世的帝皇真星,受天命保佑,同时又有花向兰父亲所赠予的护心宝石,可抵御任何末伽族的巫术。但只有其嫡亲的女儿花向兰的心血可以解护心宝印的力量,于是他转头哄骗花向兰,说赢帝会有一次生命大劫,必须打开护心宝印的力量才能度过那个劫。结果,花向兰听信了花冥的话,因为那毕竟是同她生活了多年的义弟,情意深厚,亦因为花冥善于伪装而从来没让人发现他的狼子野心。于是,在花向兰施法时,花冥欲杀赢帝,花向兰及时发现没有让他得逞,却害自己走火入魔,被花冥控制而误杀了后宫的所有妃嫔宫女,无一女子存活。一时间,宫中所有人都说兰皇后妒嫉成狂,心狠手辣。花冥还借此诬赖花向兰想要弑君夺帝位,赢帝迫于朝堂压力而将花向兰关了起来。花向兰终于发现花冥的真面目,而想找族人帮忙挽回大局。但花冥却更快一步,迫赢帝下诏诛杀兰皇后,赢帝深爱花向兰,并不想杀害自己的女人。花冥为逼赢帝下手,便以巫术控制了花向兰作恶,花向兰以死相拼要拱出花冥真面目未成,却被花冥利用,当着众人的面下说出了那个所谓的“三百年灭尚朝”的诅咒,而被万箭诛杀。
女子说至此时,便不由情动而嘎然失声。男子轻拥住女子,细心安慰了几句,便又接着道出最关键的事实,“花冥憎恨兰儿不爱他,便对兰儿下了咒。诅咒她的后世永远也无法为所爱之人,落下一滴眼泪。亦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真心以对,猜疑和不信任会伴随其一生一世,永远也得不到幸福。而三百年的灭世之说,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罪行的计谋。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无人知道,要是末伽族人为此究查必是能水落石出,所以他利用这个借口,要我灭了末伽全族,以保全我尚朝百年不衰。而我亦因为兰儿死前的惨烈,而深受重创,便鬼使神差般地下了屠杀令。花冥也将宫中知悉一些情况的宫人,全部暗中处死。从此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埋葬,还不想让我和兰儿转世,故意封禁了我们的一魂一魄在这枚千年玉印中。但他终究只是人,而不是神,是无法违抗命运的安排。所以,当他发现你们俩是我们的转世后,就想利用这灭世的大战将兰儿再据为己有,同时杀掉有着我和花云逸转世的你们两位。”
原来,这就是三百年前的真相,眼泪才是真正的诅咒。
轻轻仍有些疑惑,“那眼泪的诅咒,现在是真的解了么?我们现在是生还是死?”
女子解释,“花冥已死,而你也因为他们流出了眼泪。诅咒已解!花冥筑成三百年前的大错,后又逆天而行,现在因由你们三人,也将错误的轨道导正。你和姬凤倾本是天生佳偶,并未离世。只是姜霖奕是云逸哥哥用血咒换来的转世,故意想要介入这三百年后与花冥的争斗,介入你和他的感情中,亦是逆天之举,要受天罚。故而在之前天雷降下时,就已经离世。”
轻轻一听,泪又落下,一把将姜霖奕抱住,叫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跟奕哥哥在一起。他是为了我才受的天罚,是……是我不好。上一世我已经给了他,这一世我只要奕哥哥。要生要死,都要在一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