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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嗪留外头小丫头只听见了一句“薛家”就急忙跑去给刘嗪报讯。刘嗪回了卧房。原本欢喜不已等消息,就等着母妃说过了就可以嫁给沈奕昀。听了丫鬟传话当即哭了起来,闹着去找王妃说明了。她哪里是要什么薛颂?她要是沈奕昀啊。
此时济安侯府门前,尉迟凤鸣手握马鞭牵着一匹枣红马,安静望着紧闭大门,面上有踌躇之色。这会子再进去看她是不可能了。
今日好容易得了空来,却碰见了刘清宇那厮,想不到他当真是个绣花针同,醉仙楼吃酒笑谈了没有一个时辰,他就把自个儿那点事都说了。
到后来他索性将刘清宇送到胭脂楼去。自个儿回家。不知怎么,马就溜达到了济安侯府。
那日拢月庵,他们二人谈话还没有结束。可她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确,皇权至上如今,她已被定亲,即便她未婚夫婿是刘清宇那样草包,她也只能接受。而他呢?不过是一律孤魂,小小四品官,身上重担重重,少有不慎就要累及全族,自保尚且难,要如何才能为她破解了这门婚事?
想帮她,做不到。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眼看着长大女子明珠暗投。
尉迟凤鸣是头一回这样无理无助。叹息着转回身,牵着马走宵禁后街道上。
罢了,闽王奉旨领军两万回京班军,据说这位皇帝胞弟是个难缠人物,届时要忙还有很多。尉迟凤鸣心中催眠自己,却仍旧无法释怀。
而沈奕昀回了伯爵府也没有睡,让大夫重给伤口上了药,就命楮天青将京都附近军营部署地形图拿了出来。
“咱们人报,闽王刘岩不日将领兵两万班军。那两万军队将驻扎何处,我们先来琢磨琢磨。”
楮天青道:“闽王与当今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皇帝与马家面和心不合,早动了压制之心,却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面上一直是纵容宠信,那闽王却是自小就与马家亲近,据说他到如今都不称呼马皇后为皇嫂,而是称呼为姐姐。”
“正是。”沈奕昀道:“他与马家亲近,此番两万兵马回京驻扎城外,恐怕皇帝头都要疼了。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这几日却一直没有动作。”
楮天青冷笑道:“皇帝不敢有动作,加上那两万军,马家若是策反了五军营或者神机营,天下都要异主了。皇上这会子只能静观其变,或许已急如同热锅上蚂蚁。”
“也未必。”沈奕昀蹙眉道:“云家作用应当显现出来了。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七章 纳妾
“四少爷意思是?”楮天青奇问。
“皇帝并非寻常人物,能够隐忍待发这样多年,可见其城府,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难道他会眼看着班军回京两万兵马兵临城下成为威胁?皇帝必有后招。”
楮天青颔首,笑道:“所以说,了解你人是你对手。”
“正是如此。”沈奕昀与楮天青到了临窗圈椅并肩坐下,吃了几口茶,又道:
“以皇帝城府,不会轻易做打草惊蛇之事,当年对沈家动手也是等时机成熟之后一举歼灭。时机成熟之前,他会抬举,会隐忍。就如同现对马家。如今天下藩王割据,勋贵并起,削藩,减弱勋贵力量是皇帝集中权力首要。
“可做过火,难免会引起贵族不满,单独一个马家势力就十分庞大,鄂国公封地之处,百姓几乎只知有鄂国公,不知有皇帝,再加上别人呢?朝中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激怒观望中猛兽,引发动荡。皇帝也担心藩王们与马家联手啊。”
“四少爷说是。”楮天青道:“所以我们必须防范将来皇帝动手。”
沈奕昀颔首,道:“不过眼下我们是暂时安全。他不留神留了我这个‘漏网之鱼’,天下藩王勋贵眼睛都盯着皇上如何对我,就如六儿说,我是个风向标,朝中大臣,无论清流还是权贵,都等着用我来试探皇上意图,皇上必然也知道。”
楮天青奇道:“四少爷说是云六小姐?”
“是她。”沈奕昀想到方才云想容闺房中愉对话,笑容愉悦道:“她话提醒了我。原本我还想,这次大比我一定没戏了。”
“四少爷是当局者迷。不过六小姐身为女子能有如此精辟分析,确难得。”楮天青对云想容有了认识,也难怪少爷喜欢。有颜色,又有内女子就如同一本好书,令人有读下去欲望。
楮天青话,让沈奕昀信中满满幸福感,又有与有荣焉之感,感慨道:“难得是她肯与我坦言。”
楮天青理解点头,情况不甚明朗当下,与沈奕昀相交那些人无不是维持表面关系,实则持观望态度。肯说真话,又肯不避讳提起皇上算计。云想容所做确难得。
今日四少爷不过是去看了云想容,回来之后就已经精神百倍,或许云想容也并非什么红颜祸水。他太杞人忧天了。
楮天青沉思之际。沈奕昀其实也十分疑惑。
他记忆中,并没有贞佑十三年闽王班军回京事。或许因为少了他这个大敌,皇上可以全力以赴做别事?他改变,难道影响了所有事情发展?
那么闽王奉旨从福建而来,到底为了什么?此事是皇帝本意。还是马家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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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清早起身,云想容用过了早膳吃了药,就起身到了妆奁前,这些日没下地,沐浴后也从未仔细梳妆。如今对着镜子一瞧,还将自己唬了一跳,脸颊消瘦苍白。显得眼睛大,好像已经不是自己。
云想容拍了拍脸颊,让脸上有了些血色,昨日与沈奕昀一番长谈,许多心结已经打开。有些悲观时觉得无解难题。如今想来也无所谓了。如她从前所想,死亡都无所畏惧。别还有什么可怕?
“英姿。”
云想容毕竟久病虚弱,铺着淡紫色锦缎弹墨坐褥绣墩坐下,有些气喘。
英姿笑着到了跟前,拿了梳子给云想容梳头。
云想容看着镜中表情认真英姿,许久才温和道:“下不为例。”
英姿手上动作一顿,面上涨红,不必细想已知道她说什么,尴尬道:“小姐是怎么知道?”
云想容嗔道:“我又不是傻瓜,细想便知了。我哪里不知道你心思?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下次不准了。沈四是实人,可换做别人未必是好缠。”
“是,以后不会了。”英姿郑重给云想容行了礼,“我也是看着您一直消沉,着实焦急了。”
云想容笑着颔首,道:“待会儿你去一趟伯爵府,我才刚已吩咐乳娘去小厨房预备了一砂锅鸽子汤,你给沈四送去。”
英姿想起上一次云想容送了沈奕昀两只老鳖,禁不住笑了:“小姐,沈伯爷受了那样重伤,伯爵府也会预备鸽子汤给他进补。”
“他们预备是他们,咱们送是个心意罢了。”云想容想起他背上伤口,心里仍旧有些发紧:“大考将至,我担心他带着伤影响了发挥。若真是那样,岂不是我罪过?”
“小姐多虑了。沈伯爷不会怪您。”
“可是我会自责。”云想容道:“你待会儿叫柳月去将鸽子汤给老夫人送去一碗,其余都送去伯爵府也就是了。”
英姿应喏,手脚麻利给云想容梳了头,换了身衣裳。云想容身子还虚着,活动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额头冒汗,可她不愿回床上躺着,就让柳月和玉簪几个预备了小竹轿。
“我今儿好了,去琉璎阁走走。”
“三夫人若见了不定怎么喜欢呢。”柳月和柳妈妈带着玉簪和玉坠,由粗使婆子抬着轿子缓缓往琉璎阁去。
琉璎阁院子里两株银桂树正是花期,银白色花朵藏绿叶中间犹如繁星点点,馥郁芬芳。东边遒劲樱树枝叶茂密,秋千孤单垂下头被风吹微微摇晃。
云想容扶着柳妈妈和柳月手下了双人抬小轿,望着那秋千发了好一会儿呆。这里处处都有儿时记忆。
孟氏得知云想容来了,扔下手中针线活就急忙下楼来迎,拉着她双手上下打量:“我儿,身子不适做什么还要走动?你有什么事儿,叫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就帮你办好了。”
云想容笑道:“我今儿好些了,想母亲了就来看看。”
孟氏见云想容果然气色好些了,眼中也有了神采,终于放了心,道:“可被你吓坏了我,来,随我进来。”
云想容对孟氏身后云娘和孙妈妈微笑,便挽着孟氏手臂缓缓进了屋,一层梢间临窗贵妃榻上坐下,接过下人递来温水喝了几口。
云想容道:“宝儿上学去了?”
“是啊,一大早跟博哥儿、芷哥儿一同去。”孟氏给云想容背后垫了柔软鹅黄色弹墨引枕。
云想容舒服靠着,笑问:“陶姨娘如何了?”
“正调养着。”孟氏脸上笑容有些勉强,拉着云想容手道:“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柳妈妈来将你说话都告诉了我,你说对,如今你也大了,宝儿也大了,你爹爹有庶子庶女也无妨了。”
孟氏说话时,云想容一直观察孟氏神色,见她依旧如画般美丽面庞上除了无奈,并没有强忍着悲伤与不平,云想容才放下心来,道:“母亲这些年也成熟了许多。”
孟氏揉了揉云想容长发,怜惜望着她:“我总要能保护自己。卿卿,我不想做你负累。这些年你为我做已经太多,我始终是个无用母亲,总是躲你身后。”说到此处,孟氏握着云想容手垂下了头。
云想容突然有些鼻酸。
此时孟氏比前世临死时她大不了多少,她也是到咽气之前才终于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事看透了。
况且她与孟氏成长环境不相同,性格也不同。
如今孟氏能够看开,不抱着虚妄爱情不放手实很好。
“既如此,母亲也该再为父亲纳两房妾室才是。”云想容笑着提议。
孟氏闻言一时间不明白是何用意,想了想才觉得十分妥帖,道:“也好。一来你父亲身边有人伺候,而来陶姨娘也有人作伴。”
要紧是有人能制衡陶姨娘。
云想容颔首,道:“先前爹爹通房丫头里有个叫云素,我觉得很好,不如开了脸抬了姨娘。另外就请母亲去寻家世清白精通书画,择日抬进门来。”
孟氏眨了眨眼。
那云素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云家庄子里当差,生了水灵灵容貌,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可比陶姨娘要年轻漂亮多,要紧是云素是个拔尖性子,一张口少说十个婆子等闲说不过她。另外选书香门第小姐晚些进门,这个云素就提前能将陶姨娘收拾妥妥帖帖。
孟氏重重点头:“你说事,看来我该多于你商议学习才是。今儿又学了一招。”
孟氏身为母亲,却如此虚心给女儿道谢,引得一旁贴心下人们都是善意笑。若孟氏早些愿意如此转变,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同一时间承平伯府。
英姿提着食盒跟卫昆仑身后往里头去,好奇左右瞧着,问道:“奇怪了,你们府里空荡荡,怎么下人都没有几个?”
卫昆仑语气中有着骄傲和自豪:“我们爷又不是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家伙,他说用不到那么些人伺候着,骄奢淫逸会坏了性子。”
英姿赞许颔首,道:“你们爷倒是有见地。我们小姐也常这样说。”
☆、第二百零八章 喝汤
卫昆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撇嘴道:“怎么,你们小姐说过话,我们爷说了就是有见地?你未免太高估你家小姐了吧。”
英姿挑眉:“我们小姐是女中豪杰,有见地很。她做过大事,比你吃过饭都多,你这里浑说有什么意思。”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我小小年纪?算起来你还该叫我一声姐姐!”
“你?”卫昆仑斜眼看才到自己肩膀高娇小女孩,哼了一声:“大言不惭。”
英姿一看到卫昆仑黝黑脸上不屑表情就觉得心里冒火,不过惦记着主子吩咐,怕打翻了食盒里鸽子汤,不然真会跟卫昆仑打上一架,让他明白明白女儿家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视。
二人到了里头,卫昆仑见了沈奕昀面上充满恭敬和崇敬:“爷,英姿姑娘来了。”
英姿笑着进屋,给沈奕昀行了礼,道:“小姐担心您身子,特吩咐奴婢给您送鸽子汤来。”说着放下了食盒,用白布垫着手将里头砂锅取了出来:“伯爷趁热吃些吧。”
沈奕昀昨夜兴奋一夜没睡,到天光大亮才小憩片刻,这会子才起身,想不到云想容就送了鸽子汤来。闻言面上带了微笑,吩咐小猴接过砂锅。
卫二家已经取来了小碗和汤匙,掀开锅盖,香气扑鼻,鸽子肉熬酥骨透烂,清澈汤汁上撒了碧绿葱花,瞧着就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