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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书房中,尉迟凤鸣穿着薄荷绿的羽缎长衫,坐在内室的“马上封侯”屏风边的圈椅上,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被阳光照着的那一半就显得更为阴森
楚寻跪下行礼。忐忑的道:“不瞒大人,我这都是为了达成目的。您也说不能使那种张扬的办法,免得引起注意。所以我才会想让云想容品德有失。一个连自己的品德都把握不住的人,孟沅汀自然不会放心将财产交给她,况且她还是个弱女子。”
“哦?”尉迟凤鸣娃娃脸上挂着个赞许的笑容:“你做的很好。”
楚寻心下一松,欢喜的道:“多谢大人赞赏,小人不过是竭尽所能。”
“是啊,竭尽所能。”尉迟凤鸣站起身,随意向前两步,蹲在了跪在地上的楚寻跟前。因为笑容扩大,脸颊上两个酒窝,显得人越发亲和。
楚寻赔笑。刚要说话,却见尉迟凤鸣骤然变了脸,随后自己下巴被他一把握住。
楚寻吓得心头一跳,含糊不清的说:“大人,您这是何意思!”却不敢挣扎。
尉迟凤鸣的拇指和其余两指正掐着楚寻的左右脸颊。手中渐渐地收紧,面上的笑容早已经荡然无存,被愤怒取代。抬手照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
“小样的,你还敢蒙你小爷我?我蒙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吃屎呢!你算什么做爹的?啊?哪里有当爹的给儿子下春药的?!你打的算盘,以为我不知道?让他们两个服了春药成了苟且之事。云小六成了你儿子的人,你就可以以此事为要挟,让永昌侯为了保全名声掩盖此事而不论门第的将女儿嫁给你们家做媳妇。这样你有了个侯爷亲家。你儿子有了个侯府小姐的媳妇,你又可以得到云小六的那四成半陪嫁。”
“啪”的又是一巴掌,尉迟凤鸣越发生气:“你算盘打的倒是好,还敢来愚弄你爷!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一样!抗命也就罢了。还敢睁眼说瞎话!你当锦衣卫的人都是瞎子傻子不成!”
楚寻被打了两下,早已经疼的眼冒金星。心下对尉迟凤鸣越发惧怕了。锦衣卫是什么人?面前这位尉迟大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人息怒,息怒啊!”
“息怒?要不是上头有吩咐这一次要提拔你,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信信,小人不敢了,小人吃了屎迷了心窍,才起了侥幸之心。”楚寻额头贴地,不论心中有多忿恨,现在都不敢表现出分好的不满情绪,因为现在尉迟凤鸣要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候,门外又个小丫头的声音:“回老爷,两碗燕窝羹都取回来了,少爷和云姑娘并没有用。”
楚晏松了口气。
尉迟凤鸣也是松了口气,退后两步做回了圈椅上,单手撑着下巴,目露沉思的望着楚寻。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一回事,一听探子来报杜威去了青楼买了春情散,又知云想容来了楚家,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带着柴彬赶来了。
好在他来的及时,否则云想容岂不是……
尉迟凤鸣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如画一般的一幕。
碧绿草地,如洗天空,风吹过,草清香,梨花簌簌飘落,为躺在梨树下悠然看天的绝色女子点缀上淡淡梨花香。
如此比梨花更纯净的女子,怎么能被这样糟蹋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一脚踹死这个猥琐的人,奈何上头吩咐下来,他不能贸然行事。
“你起来吧,我姑且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开始,你要不将事情闹大,也不能伤害到云姑娘,将事情完满的给我办了。你若是再做出破绽来,这个兴易县首富,我们不介意扶植别人!”
“是。”楚寻急的满脑袋的汗,连连点头生怕特权被收回。
看到他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尉迟凤鸣越发不喜,站起身道:“我再重申一次,你要做的,只是得到云小六手中那四成半的财产,不许伤害性命,更不许再做今日这类的事!”
“是,我明白,我明白!”楚寻连连点头。心下未免怀疑起来。尉迟凤鸣与云想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这样偏袒着她?据说,尉迟凤鸣是云想容姨祖母家的孙子,是她的表哥。
难道尉迟凤鸣是看上云想容的脸蛋了?
楚寻前思后想,连尉迟凤鸣几时走的都不知道,在惧怕和威胁消失之后,心底里被压抑的愤怒如野火燎原。楚寻气的一脚踢飞了一把交椅,却疼得他脚趾钻心刺骨似的,他抱着脚在单腿蹦到了一边的圈椅坐下。
脱掉鞋袜一看,大脚趾的指甲边流血了,脚趾骨头也疼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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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和楚晏正在说孟玉静要服百年人参的事。
楚晏如今满心都是母亲的病情,自己的疼痛也都不算什么了。一听要吃百年人参能好起来,立即道:“我立即吩咐手下弟兄去寻药。百年人参,这可是及珍贵的。”
云想容笑着颔首:“是啊,珍贵是珍贵,不过依着楚家的能力,别说是要一棵百年人参,就是能要几棵也买得起。”
楚晏苦笑道:“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人名更珍贵的?只要能让我母亲好起来,我使再多的银子也不心疼。”
云想容自来知道楚晏是个性情中人,对他重感情的性子极为喜欢。
想了想,云想容道:“对了, 我听说昨儿是个叫关新的下人救了你?这个人我看不错,你不如调用在身边,听后你差遣。”
楚晏刚要说话,突听见后窗响了两声。
云想容忙起身亲自去开了格扇。英姿仿佛一只灵巧的乳燕,翩翩然落在云想容跟前,面不红气不喘,笑容可掬的脸上便可看出此人气色极好。
云想容笑着问:“怎样?”
英姿道:“我藏在房顶上,竟然没有人发现我。小姐,我听到一些事。”
英姿在云想容耳畔低语了几句。云想容面色瞬间苍白的失了血色,好险!多亏她多疑,当时又拉着楚晏说话,否则他们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云想容低声道:“你说凤鸣少爷也来了?”
“对,才刚凤鸣少爷就是在开导出楚老爷的。不过老爷很是顽固。”
楚晏这会子早已经手脚冰凉,这下子她想不知道都难,原来他的父亲竟然与锦衣卫有勾结,还敢找人给他们下春情散?!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楚晏第一次觉得,身为楚寻的儿子是一种耻辱。一种将自己的金钱和欲望放在首位,亲情全然不在乎的冷血冷心之人,要如何才能做得到宽容原谅。
云想容不到午膳时间就告辞回府了。路上,她又和英姿仔细研究了府内的部署。如今沈奕昀已经在侯府住了两个晚上,云想容担心会有任何异状,从他住进来那日起,孟府的方位就增加了起来。
回到府里,云想容问了柳月今日府中情况如何,得知沈奕昀今日之是看书,就放下了心。
“小姐,康妈妈来了。”
云想容刚刚吃了口茶,廊下就有小丫头传话。
云想容放下茶杯,道:“请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康孙氏穿了身豆绿色的袄子,外头照着一件石青色的长比甲走了进来,道云想容跟前殷勤的行礼:“六小姐,老奴得了七小姐的吩咐,知道您回来了,立刻先来见您。”
“不是说掌灯时候吗。”英姿笑道。
康孙氏尴尬的笑,他自然知道是掌灯时候,不过现在来,更能体现自己的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示好
云想容前世掌管内事,见多了这般小意讨好存了上攀心思的人,自然看得出康孙氏的用意。只不过面前这人前世做过太多对自己不起的事,云想容虽不会因此将今生的她如何,也无法全然对她信任起来。
“康妈妈坐吧。柳月,倒茶来。”云想容俏脸上挂着温和客套的微笑。
康孙氏见状心下宽了许多,行礼道了谢, 在英姿搬来的锦杌贴边侧身坐下,陪笑着道:“知道小姐今日找老奴有事,从才刚老奴就一直在等前头的消息呢,约莫着小姐回来了就来。又怕来的晚了耽搁了小姐的要事,违了小姐的吩咐,是老奴的不是。”
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云想容完全无法将面前的人与前世那个时常在邱翦苓跟前给她进谗言穿小鞋的人联系起来。
“康妈妈说的哪里话,你先来,是对我的重视,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与你计较这些个。”
一句话,说的康孙氏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脸上笑容扩大了些,神色越加的恭敬了。
云想容无意与康孙氏多纠缠,便道:“今日一早,我路过二门附近外院的小花园子时,看到明珠一个人在与承平伯说话,承平伯是在看书的,大约明珠年纪小,也没看出个眉眼高低来,讨了个没趣儿。”
康孙氏闻言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惶恐的道:“是老奴照顾不周。”
云想容笑着摆了摆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细素手,展颜道:“康妈妈急什么,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找你来,只是想与你商议,明珠毕竟年纪小,心思没有那么复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你是侯府的老妈妈了,往后要紧跟着多照顾些。今日亏得是承平伯,与咱们侯府还是有交情的,若是换了别人,身边再跟个多嘴的奴才,将明珠的事情传扬开来,可怎么办?一则,她也十一了,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二则。济安侯和永昌侯的脸也都丢不起。邱夫人不在了,我母亲事忙,父亲将明珠交给我来教导。我就要负起责任来,我虽然关心,却又不可能整日跟在她身边。”
康孙氏听的越发怕了,云想容对她的客气,她惶恐。云明珠做的事情她更惶恐。
原本云明珠还小,是没有这个心思的,还是从前她提醒了她一句,让她去结交恬王世子和二小姐这类的权贵,想不到云明珠竟然举一反三有样学样,不光是恬王世子她要结交。如今又与承平伯那里讨没趣去了。若是这事儿张扬开,她做了挑唆主子做这等事,哪里还有命在?
“是。老奴必定牢记六小姐的教诲。往后会紧跟着七小姐,绝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好。”云想容笑着吩咐英姿让人去大厨房抬食盒,随后道:“今日七小姐都做了些什么?”
康孙氏毫不迟疑的道:“七小姐今儿个一大早就像是在哪处惹了气,很不高兴的模样,到了下晌老奴劝说不住。她去找了三夫人说,说您苛待于她。请三夫人不要厚此薄彼,不要偏心。不过三夫人忙着,也并没有听进去。老奴来这会子,七小姐正在给侯爷写信。”
“你倒是说的详细。”
康孙氏不敢抬头对上云想容的眼神,别说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就算这会子在她跟前回话,她都怕云想容随意找个错处就把自己收拾了。别人做不出来,云想容可是做得出,她的手段这么多年她看的清清楚楚。
康孙氏满脸堆笑,谄媚的道:“六小姐问话,老奴哪里敢有半分隐瞒。”
“你做的很好。”云想容赞许的点头,又问了些生活上的琐事,才端了茶。
康孙氏总算放下了心,云想容开始启用自己,这绝对是个好兆头。不过往后要如何在六小姐和七小姐之间左右逢源,还是要想些办法。
看着康孙氏的背影离开,柳月不屑的撇嘴道:“我还当她是什么厉害人物,胆敢背后给主子出主意的,原来也是个这样没刚性儿的。说着说着就把主子给卖了,呸!”
云想容见柳月如此,忍俊不禁道:“就因她是这样的人,对我才有用处。她要是跟你们一般嘴巴紧的跟蚌壳一样,我岂不是要多费多少事?”
柳月一想也是,笑了起来。
柳妈妈端着莲子燕窝羹进来,道:“不过她这个乳娘做的也太不尽责,不仅主子照顾不好,连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若是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双手将白瓷描彩蝶穿花的小碗递给云想容。
云想容笑着接过,感慨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如同咱们这般彼此信任托付的。”
吃了一口燕窝,云想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京都还没有来信吗?”
“真是神了。”柳月和柳妈妈对视一眼,“原本想着让您安生吃完这一碗羹才说的,想不到您自个儿猜到了。今日下午的确有一封信从京都快马加鞭的送来。”
她能猜不到吗?她借用了云敖的名头才能劳动知县老爷大架去给沈四施压,这消息她不说,自然有人或为了买个好,或者是为诉苦,总要告诉到云敖那里去的。
云敖如今公事繁忙,不可能亲自前来,写信来斥责一番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