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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齐氏看着内室的门关上,方才拥被而起,一双眼睛在屋子里扫过,心中了然,便也不含糊的起身下床。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穿过的,连外面的褙子都没有脱下。
她只去了梳妆台前拿起放在妆台上的桃木梳子将头发打散了,重新梳了发髻,见妆台上有妆奁匣子与首饰匣子,便打开瞧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铜镜也是崭新崭新的,倒是妆奁匣子里有一面纤毫毕现的琉璃镜子,不过看来当是新买来并且都没有打开过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多此一举的放一面铜镜了,只需再一个小靶镜便够用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沈齐氏将妆奁匣子合上,道:
“进来。”
“小姐可是醒了。”
雀儿端着一盆水,用手肘推开了门。
沈齐氏转目看去,只见雀儿的眼圈而微红似是刚刚哭过,待雀儿拧了帕子为她净脸,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待要说什么,却被雀儿堵住了唇,微微摇了摇头。
沈齐氏无言的转过头去,一滴泪水沿着眼角滑落,雀儿立时为她擦干净了,语声轻快道:
“小姐可是为家中的下人们担心?小姐放心,他们只是受了一些伤,将养一下就好了,沈管家已经拨下去了银子,今日凡是受伤的都有十两银子的赏钱,若是受伤重的,另外再加十两银子。如今家中的下人们都赞小姐仁慈呢。”
沈齐氏看了门外不停走动的人影一眼,牵强的笑了笑,语调中却是带了几分欣慰,感激,还有后怕:
“今日真亏了恩公及时赶到,不知我们还不知会怎样呢。”
雀儿笑道:
“说起来恩公都帮了我们好多次了呢,我们却不知恩公的名字,小姐还说要为恩公立长生牌位呢,这不知名字如何立?”
“小姐有心了,不用那般麻烦,我一个粗人名字不好听,小姐若是愿意,唤我元清便可。”
赵都督在外面听到这主仆两一对一答,心头便火热火热的,这会儿听闻她们还不知自己的名字便立时便将自己的表字说了出来。
赵都督出身草莽,本名确实不好听,唤作赵二蛋。元清的字是当今圣上的赐名,却极少让人叫,因为他更喜欢让人叫他的官职,便是赵夫人,也只在刚刚成亲的那一两年里这般亲亲热热的唤过他的名字。
“元清?”沈齐氏转向门口,缂丝门帘只垂到了门闩处,那一双穿着官靴的脚正正站在缂丝门帘前,她迟疑了一下,疑惑的问道:“敢问恩公可是姓赵?”
“正是,正是。”赵都督忙不迭的点头,一边为沈齐氏知道他而开心,一边又怕沈齐氏像别的女子那般,一边又想着若是沈齐氏像别的女子那般容易上手便好了,这不过片刻之间,赵都督心中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来,到了后来,他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竟然有些慌了起来。他竟是忘记了,这个女子跟别的人不一样,他忐忑的踱了几步,又踱回门前,道:“齐小姐?”
“呃,”沈齐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怔愣了片刻,然后才起身走到门口,隔着帘子对着赵都督盈盈屈膝,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男女有别,此时小女子也不便当面道谢。请都督先容小女子离开,几日后府上大喜之日自会送上请帖,倒时小女子亲奉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又是这句话!
赵都督瞪着那缂丝硕果累累帘子,恨不得将这帘子扯下来问一问那沈齐氏,自己就这般让她避之唯恐不及?可是那帘子后垂在素白的衣裙上的一双纤细玉手让他犹豫了起来。
沈齐氏虽然心急要走,却也没有多加催促,只静静的站在帘子后面看着自己的裙摆。
许是过了一盏茶,又许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一刻钟的时间,总之是许久许久之后,赵都督方才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齐氏瞧瞧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带着雀儿缓步出了屋子。
出来了,方才知道,她所在的是这个院落的正院正房,出了正房,廊下排排站了七八个小丫头,守在门口的是两个穿着体面的丫头,看着似是大丫头,却一副怯生生的摸样,见她出来也不过是慌慌张张的屈膝,问了一声好就再也没话了。
沈齐氏转头看了雀儿一眼,雀儿掏出自己的荷包,抓出一把银锞子来,这都是样式普通的银锞子,每个一分到两分银子的重量,专门用来打赏的。
雀儿数也没数的将银锞子塞到门口的丫鬟手里,笑道:
“今日的事情麻烦几位姐姐了,这些是我们小姐与几位姐姐喝茶使的,请收下。”
其实这些丫鬟们也没做什么,只守在了外面,却平白得了这些银子,大家都有些激动了起来,尤其是接了银子的丫鬟,更是激动的双手颤的险些捧不住银子:
“多,多谢姑娘。”
雀儿的手从那双有些粗糙的手上滑过,又看了一眼这丫头脸上长年累月晒出来的红斑,笑了笑,收回了手站在沈齐氏的身后。
沈齐氏的目光从院子里一一滑过,打量完这个院子的时候,赵信从外面抄手游廊进来,见到沈齐氏便下了游廊,远远的站在院子里行了一礼,道:
“齐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多谢。”
沈齐氏略点了点头,便迈步下了回廊,从院子正中经中间的穿堂出了正院。一路便这般出了这个四进的大宅子。
直到回到齐府,周围再无别人,沈齐氏拉着雀儿的手,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对不住……真是……我……”
是夜,魂不守舍的赵都督回到市舶司衙门,正遇到从正房出来的梅素素,梅素素对赵都督略屈膝行了一礼便袅袅婷婷的走了开去。
赵都督一时间直觉的那身影有些眼熟,待仔细看去,只见到那个相似的身影在游廊的转角滑了过去,真是太像了!若是,再高一些,胖一些些,就好了。
“都督,看什么呢?”
赵夫人得了小丫头的报,却迟迟不见赵都督进来,便起身到门口来瞧,却只见赵都督盯着游廊的拐角出神。
赵都督摇摇头,道:
“没什么。”
他便越过站在门口的赵夫人进了屋子,赵夫人本无意追问,只是赵都督从她身前经过之时一股子清新淡雅的香气飘了过来,她立时就将有些慵懒的身子站的笔直,她素日里喜欢的是浓郁的玫瑰香,屋子里焚的也是这样的香料,这股子香气似在哪儿闻过。
赵夫人脚步快速的跟上进了内室的赵都督,一叠声的问道:
“都督今日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
赵都督心情本就不欲,赵夫人又这般追问他便有些不耐起来:
“还能在哪儿,军营里!”
“军营能有大姑娘?”赵夫人冷笑一声,低目看到包子为赵都督脱下的外氅上面挂着什么东西,她上前一步将那东西拽了下来,将手中的物件举到赵都督眼前,质问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赵都督打眼一瞧,却是一个淡青色的五福络子,样式很是普通,却是带着一股子淡雅的香气,他一时没想起来,待闻到那股子香气之时,他恍然记起几次见到沈齐氏,她身上都带了这么一个淡青色的宫绦,只是上面的络子不一而足,有时是蝴蝶络子,有时是攒心梅花,今日似乎便是这个五福的络子。
他一想起来,下意识的就伸手去夺回那络子:
“这也是你当问的?快给我!”
文章正文 第一零三章 谈心
赵都督素日里在外头的名声是好色,甚至有些惧内的,赵夫人一向在家作威作福惯了,赵都督虽然没有对她殷勤小意的,却也从来没跟她说过几句重话,今日这话已然是触及了赵夫人的底线,赵夫人一甩手将手里的络子扔进莲花刚刚端进来的热水盆里,盆里的水依着赵都督素日的喜好,是滚水倒进盆里端进来的。
赵夫人怒道:
“是哪个小贱2F人!”
眼见着那淡青色的络子在水里晃动了一下染上几丝沉重的颜色,立时就要沉到水底去了,赵都督顾不上回答赵夫人的话,飞身过去一伸手就将络子捞了出来,却不意将水盆给弄翻了,滚烫的水一下子就泼到了莲花的身上,水红的裙子立时变成了大红色,很快浸润了软香稠,莲花惊叫一声吓得昏倒过去。
包子馒头两个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退了出去,荷花在最后面将内室的门带上,顺便将外面的小丫头们都叫了出去,自己守在了正房门外。
赵都督的手被滚水烫的通红一片,他却毫不在意卷起袖子细心的擦拭着手中的络子,那般细致认真的摸样,便是在洞房花烛之时,便是在赵夫人第一次怀孕生子之时都未曾见过。
赵夫人知道赵都督花心,素日里爷管的紧,外头的外室她知道的都一一除掉了,不知道的也不费心去打听,她知道自己管的紧,只要那些女人不到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她也乐得得那片刻的安宁。
如今赵都督对一个络子便这般小心翼翼的摸样,明显是动了心了,她身子晃了晃,强自撑着虚软的脚步走到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下,颤声问道:
“那人是谁?你若是真的喜欢,便接进府里来吧。”
一向争风吃醋的人突然改了性子,赵都督诧异之余转身看向了赵夫人,只是手里将那络子又攥紧了许多,他已然有四房外室在赵夫人的插手之下不知所踪了,府里便是他多看两眼的丫鬟,过几日也会被她寻个理由打一顿撵出去,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这话会从赵夫人口里出来。
赵都督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他将络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道:
“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我去外书房休息去了。”
说着,他将搭到屏风上的外氅拿了下来便出了正院。
赵夫人来之前他便是住在书房的时候多些,是以那边是有换洗的衣物的。
看着赵都督出去的背影,赵夫人心中止不住的恐慌起来,沉默了片刻后,她扬声道:
“来人!”
过了一会儿,荷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低低的躬身问道:
“夫人请吩咐。”
赵夫人道:
“去给我查一查都督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是。”
荷花应了,没有立时退下,只是静静站在一边。
见她还不走,赵夫人蹙眉道:
“还不快去!”
“是。”
荷花微微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了。夫人竟是没有问一问莲花现在如何了。
荷花出了正房的院门,正巧看到梅素素从游廊上走了过来。
梅素素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有些诧异:
“荷花,这是怎么了?”
荷花对着梅素素略略屈膝,而后笑道:
“没事的。不过是莲花伺候不周到,让都督气着了,她自己也被烫着了。东西可是拿来了?不如就交给我吧,我给夫人送进去。”
梅素素不疑有他,将手中的瓷瓶交给荷花,细细交代了用法,又问:
“莲花那边瞧着可好?我那边有上好的烫伤膏子,还是出京前特意让陈太太去淑媛公主那里讨来的。”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这大半夜的也不好去请大夫,更何况如今这城里有没有好大夫也未可知。”
荷花感激的对着梅素素便是一礼,她与莲花自小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此时莲花受伤最着急难过的便是她了。
梅素素笑笑,转身回了自己院子,不多时就拿了药过来,荷花正好与人吩咐完了事情,接过梅素素拿来的药她便去了后罩房莲花的房间里。
梅素素看了一眼寂静的正房,转身欲走,却听到赵夫人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梅姑娘?你进来陪我说说话。”
这不管是哪家府里的下人都会有些碎嘴,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有荷花及时补救,可是到底还是传了出去,梅素素自是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跟赵夫人去说话怕是有些不妥,她便犹豫了一下。
赵夫人有些不高兴了,自己的丈夫看不住,这会儿连个小小的喜娘也会驳自己的意思了?
“快进来!”
赵夫人的声音里透着弄弄的不悦。
荷花从后罩房那边过来,对梅素素使了个眼色,又千拜托万拜托的摸样给她遥遥行礼,梅素素无法,只得去推开了门。
因着赵夫人没让人收拾,内室中仍是一片狼藉,梅素素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地上的水渍,到妆台前扶起赵夫人,道:
“咱们去花厅说话吧,这边该让人收拾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