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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动脸上的肌肉,想要给她一个微笑,可却只能做到轻微地抿了抿嘴,这将近三个月的生不如死地日子,他已经不知,何为,笑了。
以为她死了!看到那一院子的尸首时,木历抱着颜天的尸体狂抖地说不出话时,他第一次,胸中满溢着想要杀人想要血洗一切的狂念。这些人对她而言是何等重要,他又怎会不知,那一刻,他竟又盼望着她死了,见不到眼前的惨剧。然而,遍寻不到她的尸体,他又开始抱一丝期望,她没死,只是被掳了去。
这个时候,他想起她曾说过的话。那个人,就站在楚国的身后,他愤然而起,不顾满朝大臣的阻挠,坚决伐楚。大战一开,他甚至决定御驾亲征,最后,是木历带来的消息阻止了他。
她活着,用奇特的传音工具,一只飞鸟带来一纸信息,只有简单地四个字“松柏长青”!他不明何意,可木历知晓,更因为另一件他们竭力隐藏的事隐藏的人,他知晓这个秘密。能说这话的人,远在天边的,只有她而已。
她没有死。他们立刻给予回复,不敢说多不敢称呼,生怕还有意外,好在消息接踵而至,她制定计划,等待时机,等待汇合。
他注视着她,简直是贪婪地看着,她的情绪反而渐渐平复下来,越过他,她看向镇那边的大部队:“行迹已露,我们还是即刻离开吧。”
月重锦点了点头,回身安排,这边白韶卿沉默地看向不远处的数十个尸体,默默在一旁站着,月重锦重回她身边时,见了她的模样也猜出几分,不好安慰,只得命人将这些人先行掩埋。周围的百姓这时才敢围上来,寻找各自的亲人,放声大哭,月重锦又安排了抚恤下去,众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竟是月王,立刻吓的又不敢支声了,直到他们大队离开,他们才回过神来。
白韶卿一直没有换衣裳,身上穿的还是从那个老汉身上拨下的粗布裳,又油又脏简直看不出颜色,她神色始终黯然,对这事全不在意。大队行出十数里,天色渐黑前,终于到达了暂驻的大营。
月重锦亲自拿了衣物过来给她换洗,又不想就此离开,便在帐外等着,等她弄妥当了回营去好好吃点东西。他站了一会,便听到身后帐子响动,转过头来,不由愣了愣。她倒是换过衣裳,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拿下易装的假发呢?迎着淡淡地月光,也看不真切,何况月重锦总是习惯等待她自己说出一切,也就不再多说,携了她手,同回自己营帐,帐内已经开了个小席,二人坐下来,他给她挟了几样菜:“多吃一些。”
她轻轻点头,把菜放入嘴里吃了,也辨不出什么味道,只是他挟来了,她便一样样的都吃个干净,帐内除了碗筷地偶尔相碰,再没别的声音。看着她沉寂安然地面容,月重锦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可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是此时帐内的气氛有些令他不安,想要驱走这点不适,他琢磨着先开了口,因为他有一件事,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喜事要告诉她。
“飞鸟传信实在说不了什么,有件事我一直想见到你再说,让你好欢喜一些。”他温柔地看着她“柏姑娘和小六,都没有死!”
啪的一声,手中的筷子落了下来,白韶卿茫然抬头,定睛看了他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松花……小六……她们……”
“没有死!”月重锦握住她的手“是小富子救回来的,好在有他,只是别的人,终究回天乏术。”
白韶卿定一定神,依旧有些呆滞地喃喃着:“没有死?”自己重复了几遍,再看看他,才隐约地有些信了,一时竟是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呆呆地,顾自笑着,一边笑一边泪水,也涔涔而下。
发生剧变至今,她一滴泪,也不曾落过。
是因为知晓,哭,并没有用。流再多的眼泪,在离殊面前,只是示弱只是令他更有身为强者的欢畅。
她不哭,她只是心死。那回忆一遍遍地重现,吞噬她,将她的过去辗转成泥,丝丝缕缕全部化作恨,浓稠地肓人一般黑地永无明目地恨。
她以为这一生,都要这样了,流不出眼泪,施放不了,只有自己舔舐伤口,直到,将离殊穆遥,全部斩杀在面前的那一刻。
可却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安排,她们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她脑海里单调地只重复着这几个字,回转神志时,发现月重锦已经近在咫尺,自己被他轻轻的搂在怀里,他的手正轻抚在她的背脊。这熟悉的体息,迎面而来时,她却登时清醒了,身体立刻挣了一挣,想脱离他的怀抱,可月重锦却也在此时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向来平静的他,竟然失声叫道:“你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清了,这满头银发,并非伪装,根根系系,全是真的头发,是因为她亲目目睹了那一幕惨剧?太痛太恨么?她竟然……他心如刀绞,使力抓住她紧紧抱住,摁到胸前,泪水滚滚而下:“我找人给你炼药……一定有法子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却在此时挣脱了出来,清澈地目光直视他,苍白地脸庞透出极致的坚毅,她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并没有过去,而是,刚刚开始!”
奇)月重锦浑身一震,怔怔注视着她。
书)大军加速行军,数日后,到了齐壤,白韶卿一入京城,便立刻想去探望二人,月重锦便将她带进了皇宫,在皇宫中一直往里,直走到妃嫔的后宫,才在一个偏殿停下。
网)面前是一扇园形的黑漆小木门,月重锦却是迟疑了片刻,才在门上轻叩四下,一长三短。清脆地叩门声在寂静中回响,不一会,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门随之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有人轻唤“皇上,你……”说到这里,来人忽然禁声,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白韶卿,眼睛迅速变红,泪水满溢,却是抖着嘴唇发不出声来。
白韶卿泪如雨下,上前握住他愈发瘦的只有骨头架子地手“小富子,多亏有你。还好你,好好的。”
李富这才哭出声来,一边伸袖子擦眼睛一边哭道:“公主,你回来啦。我……担心死了,公主!”
月重锦看着这两个人就在门外大抹眼泪,只得将他们推进去,自己动手关了院门,说道:“进屋里再说吧。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白韶卿点了点头,由得李富紧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这里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院子的地上铺了不少干草药,整个院落药味十足,小富子领着她径直便往左侧的一间厢房里进去,白韶卿紧紧跟着,脚步加快,抢在前面一掀帘子……
屋里很明亮干净,靠近窗的地方,却摆着一张轮椅,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松花盖着薄毯半坐半靠在上面,似是睡了。这么热的天,她却穿着春衣,盖着毯子,白韶卿一步步,直直地走进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想伸手去摸她的腿,却是不敢,生怕惊醒了她。可是,又想她能立刻醒来。
月重锦叹道:“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时间都是睡着……她的双腿,无法行走了,小富子救醒她以后,她一直便是这样,除了上次对着木历醒过一回,之后一直也没有醒。”
白韶卿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又白又脆像薄瓷一样,发着微青的暗光:“小富子,她还会醒么?”
小富子愁眉苦脸,看看她的脸色,又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再看一眼朝自己打手式的月重锦,只得道:“再试试吧,还有好些药没试呢。我这手艺……公主你是知道的,我总有一天……”白韶卿转脸对着他,眼中泪光闪闪“你要救她,一定要救。”李富一个劲的点头。
她又回头去仔细地打量松花,几乎是一寸寸地看她,伸出去的手却始终不敢落到她脸上,虚无的轻轻抚摸着,看得身边两人都是心酸不止,正难受间,却听门帘一掀,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好热呀。”
听到这声音,白韶卿整个人都僵了,她正要转身,身边却掠过一阵风,一个粉色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直接靠在轮椅上,扬着手上的一把青草,几乎是笑盈盈地说道:“花姐姐,看,好漂亮的花呢。”
小六也是瘦了,只是她本来个子就小,此时倒觉得变化不大,只不过,从她进屋到现在,她眼里没有别人,一个也没有。好像这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便只有松花,她只看到松花。她脸上眼里全是笑容,无邪的天真之极的笑,就是从前的小六,也不曾这样笑过。她举着手中的绿草,却只说是花儿,还掰出两根来插在松花头上,她自己头上也有同样的装饰。
白韶卿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已经不再需要解释了,这一回,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月重锦或是去询问李富,她,不需要解释。
身后二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不敢告诉她这两人一个残一个疯,已经成了废人。只能静静地等待,伤痛是难免的,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实,可是,如他们一样,这一切,终究会成为过去。
屋里只有小六一人的笑声,她偎在松花边上,自言自语地说些听不明白的话,一时又自己个儿笑了起来,还冲松花点头又挤眉毛,好像她在和自己对话一般。
月重锦皱着眉,李富则是苦着脸,陪着白韶卿站了好一会,才见她伸手去帮小六拂了拂散开的发丝,转身走了出去。
二人都是不安地跟在后面,李富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一面忍不住去握她的手,白韶卿却在此时伸手过来,反而先握住了他的,她的脸上,赫然竟是温和地微笑,语气也是平和:“你跟着我,一直在吃苦,可是,却一回回帮了我,这一次,若不是你,她们也不可能活的下来。”
“可是她们……小富子没用……公主你放心,我一定……”小富子听她这么说,眼圈又红了。
她也是含着泪,不过却是带笑地看着他:“哪里没用了?你救活了她们,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么?我……实在是太欢喜了。她们活着,她们活着!”说着话,眼泪也流了下来,小富子看她流泪,自然更是泪流满面,一边月重锦倒是欣喜她的反应。是呀,对她而言,一直以为她们都已死去,此时能见到她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能这么想,也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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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如雪非成败风云起始凤凰台
012 准备
月重锦既然回了宫,便立刻有政事缠身,留了一会,便回前殿去了,白韶卿和李富在一起,听他一面抹泪一面说起那日剧变后的情形。
是一个打更的发现了那两个院里出事,一院的死人,吓的他魂飞魄散,忙不迭的便去报官。九城巡护是知晓这人家办喜酒的,他们中的好些人,还因为和邵青金子相熟前去恭贺过,听到此事,都是惊慌失措,一面将那里团团围住,全城戒备,一面报上内廷。
即刻,月重锦和木历双双赶到,被眼前景象惊的目瞪口呆,抱着颜天冰冷的尸体,木历当时就发了狂,单枪匹马便要出城,好在被赶来的田青死死抓住。当时的惨状,简直便是人间地狱,京城脚下,居然会发生此等灭门惨案,事后凶手踪迹全无,这实在令在场者无不为之惊心。
而随即,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偏院里小六的尸体,经人搬抬时,竟然动了一动,这下动静顿时便似死水波澜。跟随月重锦出宫的李富在此时立刻显现出了他的急智,就在院里开始着手救人,并且很快得出结论,她似乎喝下的毒药很少,只是暂时休克了过去,被搬动时,血行运动,有了知觉。经此一事,搬抬尸首的人更加小心谨慎,月王亲临,本来就事态严重,自然是一个个仔细查验,经过排查,竟随之又发现松花也未死透,只是她伤的比小六重的多,虽然还有一口气,可要救活却是极难。
月重锦却在此时想起白韶卿做过的事,这几个月来,她和颜天苦心劳力,就是为了挑出月军中的月影,如此看来,她的此举正中了对方的要害,因此才会不顾一切地混进京城杀人。也正因此,眼下除了军营,只有皇宫是安全的。他当即决定转移松花小六进入皇宫,由李富全权治疗,对外却称,这两户人家婚宴当晚,遭仇家追杀,不但殃及亲友,更是惨遭灭门。
百姓可以将就着对付,朝臣却难的多了,尤其是一班武将。当日邵青逼得他们不得不喝药以示清白,当时上将都不阻拦,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言,可对这少年的无礼嚣张,却是耿耿于怀。此次婚宴,前去观礼恭贺的御林军与铁军不下十人全部死的干净,而邵青和那位刚刚进入御林护军的穆遥,却是没了踪影。此中玄妙不解可得,明摆了这二人都是敌国奸细,或是为了挑起战端,或是另有重大图谋,总之绝非善类,必要先将此二人通缉才行。
月重锦本来已经烦乱不堪,迫于此事的压力,更是心力交猝,再也没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