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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这个宰相做到了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也许应该追溯到多年前的某一天,就已经到头了。
其实,是自己不舍得放下吧!总觉得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个国家百业待兴,是真的想把最后一口气都用上,此生才不枉过!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君王点头的一刹那,臣心已死!
哪怕是灭门之祸,伤心到了极处,在等死中反而已经释然了。是他不够资格做他们的儿婿叔伯,是她们不够造化做了他的姐妹娘亲……
可是,在将死的时候,人头攅动中,无数疯狂的脸孔里看到一对儿女的眼睛,听到那从未听过的一声呼唤……他忽然后悔了。
生死面前都不曾有过的妥协,此时忽然示弱,为国操劳半生地人,忽然后悔没有在某一天告诉妻子,自己很喜欢她泡的茶;没有在某日抽出闲暇来看看女儿的功课,摸一摸儿子的小脑瓜……
他的神情渐渐变化,似乎感觉不到痛楚,身上添加的一个又一个血口,像是剐在了别人肉上,原先地颤抖忍耐,这些让人沸腾激动的表演都没有了,行刑手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哪一回在他们手下的犯人不是尖叫到喉咙嘶哑,挣扎到将整个鱼网生生地拉扯着陷进骨头里,可眼前这人越来越安静地神态却让他们疑惑起来,又没有死,只是呆呆地看着人群,是疯了吗?可是疯子眼中哪有这样的柔情似水?
台下的人群也随即发现了表演者地心不在焉,这大大降低了他们怒吼狂叫地兴致,是出了什么变故吗?人潮不约而同的渐渐安静下来,疯狂的叫嚷缓缓平息的时候,一声儿童地稚嫩嗓音变的份外清晰响亮:“爹爹!”
爹爹???
人群停滞了极短的一刻,很快,几乎所人都朝着那声音的出处齐齐地转过头来,弟弟还被娘亲举在手上,母子三人忽然暴露在了目光之下。
而这目光,是可以杀人的。
“是他儿子?”
“不是抄家了吗?”
“天哪,他家竟然还有活的?”
白韶卿脸色惨白,再靠近娘亲一些,看向身边这些目露凶光的人。
“抓住他们,交到官府去!”
“抓住他们!”
“对,抓住他们!”
整个刑场忽然再度沸腾了,人心的火焰是如此之高,看不到眼睛所能看到的渺小,认不出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三人,而她们眼中的恐惧,却更加刺激了众人的情绪。
哄哄然地狂叫中,身边蓦地伸过无数只手来,朝着她们脸上身上狠狠抓来……
娘亲被几个人扯住了头发,甚至来不及发一声喊,便倒了下去,她拼命地拿自己的身子盖住儿子,身上的衣服转眼间便被扯地四分五裂,惊悚地尖叫和狂笑声中,无数只手在她白净地身上乱抓乱摸,她已经完全顾不得疼痛和羞辱,只是紧紧抱着儿子,嘴里却是大叫:“卿儿……逃呀……快逃呀!”
白韶卿感觉到头皮剧痛时,身体已经被人拖出了几步之外,眼前几只大手伸到,她张口就咬,狠狠抓住其中一只,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身上头上不停有剧痛传来,可她却像是一只困兽般地瞪着血红的眼睛,咬地牙齿格格作响,绝不放,死也不放。
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血,喷了她一口,她毫不犹豫地用力咽下,瞪着眼前那个狂声大叫怎么用力也甩不了她的汉子,比她高出一半不止的一个男人,此时却只会害怕的大叫:“她疯啦……唉呀,要断啦……痛死我啦……救命……”
身边的人有笑的有骂的更有打的,一记比一记重的落在她身上,额头有沾湿地东西慢慢流下,滑过她的眼睛,看出去一片血红……
这疯狂的世界!也好!一家人死在一起了,也好!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03 生死
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就连一旁押刑地士兵也看着闹哄哄地场面发起呆来,倒是正闷的无聊的监斩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惊扰了美梦,睁起睡眼大叫道:“啊啊!是有人劫法场吗?唉呀!咱们得往哪逃呀!”
身边的副监连忙解释了,他这才定一定神,找回了些许官威,大手一挥:“呆着做什么?把那三个漏网之鱼抓起来!”士兵们答应了纷纷奔下台去,可群情激荡,一时半会却哪里挤的进去。
行刑手也很稀罕这样的场面,难得的插曲,多新鲜呀!
本来能从满门抄斩里逃掉,就已经够新鲜的了,居然还来法场,这岂不是天大的奇事吗?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上的刀,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却忽然听到身边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那是……
二人同时回头,看到那瘦弱的一身是血的犯人竟然正生生地朝前扑去,他整个人是被牢牢捆在一根大木桩上的,手脚皆绑,又有鱼网缠身,按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弹一下。可眼前这人却分明是瞪大了双眼,正以朝前倾倒之势向前迈步。更让两那行刑手乍目结舌的,是方才他们听到的那奇怪的咔咔声,居然是那木桩发出的。
这还了得?两人慌忙上前扶正木桩,监斩的士兵也上来几个人重新又多加了几条绳索。那犯人受了阻止,却依旧没有死心,拼着命地朝前,结实地鱼网就这样陷进了他的肉、他的牙、他的眼球……满脸鲜血地他,依旧须发贲张的看着台下的一幕,破裂地眼睛中,忽然流下两行血泪……
尽管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呼喝不停,可人潮汹涌,却总是将好不容易才进去一点的他们又给推到了边上,这样了几番之后,正当他们要再度前进时,人群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有人被高高扔了出去,随即那片位置顿时空出一片来。
只见一个黑须大汉手抱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叫了声:“快!”就翻身跃上一边的屋脊,几个起落之间,顿时已经远在数丈之外。
这一幕实在太过意外,众人还在茫然之中,却听另一角又是一声大叫,有人以刚才一样的姿势被扔了出来,一个青衣汉子正将那母子扶起,因那女子虽然牢牢抱着怀里的小儿子,可身上却已近全裸,一道道地血痕青印触目惊心,这情形倒让那青衣汉子一愣,可也就在他这一愣的功夫,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已经迅速地朝他冲了过去。
百姓们开始惊恐地朝后退开,让出好大一片空地,士兵们层层围上,几把当先的兵刃都被这人举剑挡开,众兵士立刻举戟将他困在其中。
刚刚才又有点昏昏欲睡的监斩官这一吓又给吓醒了来,抱着椅子后面,却是大叫:“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胆敢劫……劫法场……不……不要命……命了么?”
那青衣人持剑在手,挡在妇人身前,妇人怀抱着小儿子,二人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周围百姓士兵的目光少不得在那妇人身上留连不去,青衫人正愤怒地思忖脱身之策,却听长街那边忽然蹄声大做,先前那个黑须大汉骑着匹高头大马朝这边奔来。
众士兵见到无不哗然,围在东首的人立刻分出来反向围去,将他二人隔开。与此同时,弓箭手也准备齐全,在士兵中间竖起人形屏障,副监斩看主监官儿头也不抬,只一味躲藏,便上前喝道:“你们束手就擒吧。”
青衫人也回头叫道:“大哥,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
“救得一个是一个……”他正说到这里,便听得风声疾急,几支利箭朝着他飞射而来,他举剑挡开几只,却不料身后的妇人忽然跨出一步,任由一支利箭穿过她的胸口,青衫人大惊来扶,却听她睁开眼睛喃喃道:“求你……救卿儿……”说罢头一歪,已经没了气息。
青衫人俯身去看,她怀中的小儿却是早已停止呼吸,看来死去有时了,原来白夫人见儿已死,不忍拖累二人,自行了断了性命。他满眼愤恨,怒道:“你们这帮狗官……”
风声破空再响,又是一批利箭飞到,青衫人一面挡一面大叫:“快走!”黑须人见此情此景,也知不能再耽搁,将缰绳一提,那黑马顿时人立起来,飞快地掉头冲了出去。哪知此时在他们的身后,几名弓箭手嗖嗖连发,迅捷之极。黑须人左手抱紧怀里的女孩,右手长剑急挥,啪啪啪几声过后,几支断箭落在地上,那一马二人却冲出重围去了。
白韶卿只觉全身都痛,神志虽然有些昏昏沉沉,可她却始终没有容许自己晕厥过去,即使斜靠在这大汉怀里,看着不远处母亲和小弟惨死的情形,虽然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眼睛也疼痛地流不出泪水,却始终咬牙坚持,不能晕过去,如果能逃得生天,那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幕,一定要!
身下的大马撒开四蹄,朝着城外飞奔而去,经过城门时,有几个士兵向前阻挡,却都被它纵身越过,两边风声如刀,身后那男子声音低沉缓慢:“白小姐,你伤的重吗?再逃一阵……就给你包扎伤口。”怀里的人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说话。
再走了一段,眼前便是一条大河,这是分隔楚纪两国的分界线,大河那边便是纪国,一个很小的国家。白韶卿虽然三步不出闺门,可自小在父亲的书房里却看惯了《四国志》、《史录》这样的书籍,对这个小国也算略知一二,她无力一瞟了瞟四周,这人是要过河吗?为什么没有船呢?
可这念头才刚刚出现,她便觉身后的人忽然离开了自己,随即又听一声沉沉响声,像是有重物掉在了地上,她忍痛转过头去,赫然惊见那黑须汉子四脚朝天地跌在地上,他的颈部腥红一片,还有鲜血不停地涌动而出。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04 沉江
白韶卿大吃一惊,她从未骑过马,自然不知如何下来,此时却不知哪来的胆量,想也不想就从马上翻身跳下,少不得滚落在地,重重地跌了一交。
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扑到那大汉身边,用力摇他,那大汉费力地睁开眼睛,他在突围时已经中箭,全凭着一股狠劲才支持到现在,此时看到江边,这口气才忽然卸下,却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想到挂念的事,勉强开口道:“女娃儿……你快逃吧,顺着江边跑……过了前面的岔路,就能看到……船了。”
白韶卿却道:“你叫什么?我要知道你叫什么,另一个救我们的人,他叫什么?”
大汗没想到她关心的却是这个,只当是孩子气,便有气无力地道:“郝杰。那个……是我弟弟……郝非。”
白韶韶卿用力点头:“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回来打听你弟弟的消息,不论他是生是死,你们都是我的亲叔叔,我和爹爹娘亲弟弟永生永世都记得你们,请受白韶卿一拜!”说着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三下,本来就流满血迹的额头又粘了很多泥土,看起来分明狼狈不堪,一双眼睛却是黑的发亮。
郝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前这女孩儿的举动,竟让他忽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做果然是值得的,她会活下来的,不管多难,她一定会是活下来的那个!他虎目含泪,伸着颤抖地手在胸口用力一扯,将一个东西放到她的小手中。
白韶卿低头看去,见是一枚铜钱,初看不觉有什么异样,却听郝杰道:“你……带着它,将来或许……有用……若是郝非……活着……你要救……他……”
此时若是有旁观者在,一定会认为这人疯了,竟然要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救人吗?可白韶卿毫不犹豫,重重点头,她的目光坚定,没有血色的双唇紧抿,像是应下了这一生的承诺,永不更改!
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大人物,说出这样的托付后,郝杰嘴角竟然露出一丝淡笑,缓缓合上双眼。白韶卿在他身边再度跪拜几下,她没有力气为他挖坟,四下看看,便决定将他拖到江里,总比暴尸荒野的好。
她抓着他的大手,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竟是分毫也移动他不得,那匹黑马偏偏自从她跳下马背后就顾自跑了,此时连个借力的也没有。其实她这样一个孩子,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成这事的。可白韶卿自始自终却好像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皱眉苦思的,就是怎样才能拖动他。
可是眼下的情形却已经不容她再努力了。耳边传来隐约地马蹄声,白韶卿猛然抬头,直觉到了危险临近,慌忙朝另一边的树丛跑去。才刚刚躲藏起来,就看到大道上尘土飞扬,数匹大马飞夺而至,在郝杰地尸体前停顿下来,有两个士兵下马查看一番,报道:“刚死不久。”
“他的马不在,可能载着那丫头逃了,顺着江边找,快追!”马上有人这么说。士兵们顿时重新出发,疾奔而去,不一会就看不见了。
白韶卿不敢再回到郝杰身边,只好对他遥遥地再磕一个头,又看看士兵远去的方向,看来要去江边是不行的了,她四下张望片刻,毅然朝着自己身后的山林走了进去。
山林中遍地荆棘,走不多时,她的小腿便给割开了无数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