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张望片刻,毅然朝着自己身后的山林走了进去。
山林中遍地荆棘,走不多时,她的小腿便给割开了无数道血口,在刑场时,她已经受了很多伤,此时更是全身处处都痛。被人撕破的衣服沾粘在伤口上,每走一步都带着皮肉扯拉的剧痛。偏这山峰看似不高,却是越走越深,先前还勉强有路,翻过一处山沟之后,山路更显陡峻,很多时候,她都要手脚并用才能过去,身边更是泥土滑动,有几次都险些就要滑下山崖,掉在汹涌澎湃地江里。
虽然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但白韶卿始终紧紧咬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走去,她要活下去,要代爹爹、代娘亲、代弟弟更好更长的活下去……眼泪一回回地涌出来,她都挥手抹去,整张脸上血迹斑斑,唯独一双眼睛清亮之极,朝着山林中再看一眼,她咬咬牙,伸手拉紧面前的那株树藤……
变故却在此时发生了,先是稀稀拉拉地泥石滚动声,她警觉地抬起头来,却见自己刚刚握住的树藤四周竟然遍地都是碎小的石子泥土像雨点一般撒落下来,这是怎么了?那树藤不可能受不起她的重量呀。
她正惊疑地看着高处,却觉眼前忽然有个人冲着自己撞了过来,凭空而降般地和她擦肩而过,白韶卿想也不想,凭直觉伸手出去,竟然正好握住那人一只手,重重拉扯之下,总算是将他抓住了,可她人小力弱,受到这样的冲力,身体顿时下挫,手中藤条如利刃般在手中划过,她却凭着一股猛劲,咬牙死死握住,二人一同尖叫着落下数米,却也终于止了落势。
她垂头看去,见到自己拉住的是一个好似差不多大的少年,此时正紧紧抓着她的手,抬起满是泥垢的小脸大叫:“不要松手啊!”
“我知道……你……你能不能使力……”被他抓住的这只手臂是受过伤的,正撕裂般地疼痛,白韶卿咬牙切转头,看到约莫一尺的位置还有一根藤条“你试试……能不能抓住那个……”
那人也转头看去“我试试。”伸手比了几次没能够到“你荡起来,”他说。
白韶卿苦笑着看看他,她此时挂着他的重量,又是单手捉着藤条,全身都痛,哪里还有力气荡开,那少年见她没反映,便道:“我来荡,你拉着我别放手就行。”她勉强点头。
那少年伸脚够了一下山壁,身子借力往边上猛然一荡,一阵剧痛立刻袭来,白韶卿忍不住大叫出声,那少年咬牙看她苍白的小脸,也知道定有什么不妥当了,不敢再动,四下看了眼,道:“你放手吧,我会水的,从这里掉下去,应该不会死了。”
“真的……吗?”白韶卿感觉到半身渐渐麻木。
“我行的,”那少年咬了咬牙,脸却也是白的可以。
白韶卿垂头看着他,瘦小的身体,一张黑脸,眼睛却是极亮,定定看了这张脸片刻,她忽然道:“你也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那少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怔,先点头:“好。”想一想,却又说:“不行的,你千万别松手,我一个人……”
“你一定行的。”她的眼中闪起倔强地亮光“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也一定不能死……我们说好了……我把性命交给你,你一定能……救我的。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少年呆呆地仰头和她对视,用力点头:“好。”
麻木感越来越强,感觉到五指的脱力,白韶卿对着眼前这人微微一笑,失去知觉的同时,蓦然两侧风声急动,少年尖叫大声中,二人几乎同时掉落江中。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05 乞丐
白韶卿清楚感觉到冰凉的江水将自己迅速覆盖,江里似乎很深,深到她一直在下堕,却怎么也掉不到尽头……是直接便去了阴间吗?她迷迷糊糊地想,可她是真的不想死呀!她有很多心愿,她还承诺了郝杰,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不想死呀!
那个少年,他会救自己的,他答应了,一定能做到。
她的脑海中始终环绕着这两句话,深深地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到了痛感,自己的身体好像时而被火烤时而又被冰水浇,时冷时热,全身剧痛,可是与此同时,总算也能感觉到朦胧地亮光和说话声,虽然身体太沉,一下也动弹不了。嘴里时有东西灌入,时苦时淡,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从被动的吃到努力地咽,她渐渐有了知觉,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几时才醒呀?”
“是不是死啦?”
“我娘就是这样滚烫滚烫地,没几天就死了……”
“闭嘴,她才不会死。你再乱说我倒要揍死你先。”
“我这几日都没吃饱……大哥,我还要分东西给她吃吗?”
“当然要了,你们每人都得分给她一点儿。”
“那要多久呀,她几时才醒?”
“……到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啰。”
“那是几时嘛?”
“……我怎么知道……”
小声的争吵近在身边,可白韶卿就是无论怎样努力也睁不开眼睛,这个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明明已经能听能有感觉,却没办法回应。
有人把她的头扶起来,往她嘴里灌了东西,流质的,分辨不出什么味道,自喉间缓缓滑下,她虽然感觉不到饥饿,却也知道正是这些东西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是身边这些不同声音的人分给自己的一点食物,怎么能这样依赖着别人的照顾呢,她心里发急,努力将焕散的思绪围拢一点,一分一分地强迫着自己,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她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亮。
被什么截成两半的月亮,挂在离她极近的地方,仿佛伸手可及,晕亮的月光淡淡地撒在她身上,身边却是安静的,听了听,又有些细小地酣声传来,远远近近的地方,好像睡着不少人。
她努力动了动头,触鼻闻到一点柴火的味道,离自己不远的地面,还留有一点温热,她尝试着伸手出去,却像是碰到了树枝,发出一点轻响。
她忙收回手来,身前却忽然扑上一张脸,挡住了月光,只感到那鼻息近近的,声音似曾相识“你醒啦?”
随着这声音,身边顿时响起更大的动静,好些人同时朝她扑过来“醒啦?”“她醒啦!”带着欣喜地语调说着一样的话,可感觉却有些恐怖,因为全都黑糊糊地,看不清面貌,像一只只小小的兽。
白韶卿只得冲着靠自己最近的那张黑脸笑:“我醒了,谢谢你救我。”
“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果然是那少年的声音,他顿了一顿,叫道:“都围上来干嘛?点火呀,那谁……金子,把粥拿来。”
耳边听得火折子的声音,一点微弱的亮在黑暗中闪起,渐渐扩大,落在一小堆碎叶上,顿时亮堂起来。
白韶卿这才看清围着自己的数张小脸,年纪有大小,脸却都是一样沾着不少污垢的黑,此时都带着笑,朝自己上下打量。认准了其中一张脸,她努力翻身,朝眼前这人嗑了个头“谢谢你救我一命,我一定会报答你。”
那少年手咧开嘴笑“不客气。那个……是你先救我的,你不拉着我,我直接跌死了。”
“是你救的我。”白韶卿又强调。
“是你……”
“唉呀,一人救一次,扯平啦。”边上有人笑。
“你醒了就好了,要不是我们大哥能识草药,你早就去阎王那里啦。”一个小胖子小脸黑黑的,眼睛晶晶亮,凑过头来说。
“我不是叫你拿粥吗?粥呢?”
小胖子顿时往后退“我饿……吃了……”
“你……”少年气的不行,伸手捡了根柴像是要打。
白韶卿慌忙说:“我不饿,真的。”
那少年回头看看她,一拍胸脯“明天我给你弄好吃的去,你刚刚醒过来,得吃点好的。”伸手一指,又道:“这些都是我兄弟,那是金子,这是小胡,这是豆芽菜,这是小六,你叫什么?”
白韶卿一愣,答:“我叫邵卿。”
“哦,这个字我会写。”那少年很是兴奋,立刻拾了根烧焦的柴,在尘土堆积的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个“青”字。
看她盯着这个字没说话,他却立刻不安了,抓着头皮问:“我……写错了吗?”
白韶卿回神过来,看他一脸失措,忙摇头:“没错,以后就叫我青青吧。”
他这才咧嘴笑了,边上的几个孩子也都笑逐颜开。“你呢?你叫什么?”白韶卿问。
少年看着她,却不好意思的抓头“我的名字笔划太多我不会写,只会念。我叫穆遥。不是木头的木,是那个……笔画很多的那个……”
白韶卿拴起身边的一枝树枝,在地上将这两字写下,穆遥盯着这些字半晌,好似受了什么惊憾一般,说不出话来,她忙道:“不是这两个字?那我再写过,”他一愣,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眼中似有泪光一闪,随即却忍住“没错,就是……这两个字。你怎么一下就……写出来了。”
“果然是么?那就好了,”白韶卿笑看着地上的三个字。
一旁小五拍手笑道:“原来青青会写字,还写的这么好看,太好了,往后青青可以像林老爹一样帮人写信,能赚好多钱呢。”
穆遥却伸脚一踢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着瞟了她一眼。这个肤色白净的女孩子,有着那样的眼睛,她不是属于这里的,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她。
一屋子小孩似乎都感染到他的感慨,一时都怔怔看着白韶卿,却见她的眼睛在火光下微微一闪,像是会笑一样,从他们身上看过去,她的声音很温柔却也透着坚定“我想和大家在一起,你们能收留我吗?”
屋里静了那么一刹那,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当然可以了,青青,青青,哈哈哈。”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06 市井
白韶卿就这样留了下来,和这帮小乞丐生活在一起,她也知道了自己还是身在楚国,只是离楚京有点距离,一个叫平邑的小镇上。
这些孩子,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穆遥算是年长一些,今年也不过十一,其它几个都比他们俩小,其中最小的小六才只有六岁,是这群孩子里原先唯一的女孩,自从白韶卿的加入,小六的小手就从没放开过她的衣角,不管她走到哪里,这瘦丫头都紧紧跟在她身边。
白韶卿很快就融入到他们中间,每天和众人一起在街边乞讨,晚上回到破庙休息,她虽然也能写字,可这么大的孩子,自然是没人会让她帮助写文书,只有街边面铺的赵大娘,看这孩子着实懂事,倒是会让她帮自己给远在楚京的儿子写信报平安,换给她几个馒头。
白韶卿能够在那样的重伤下活下来,全靠城东陈大夫施以援手,因为穆遥勉强算是他的小徒弟,所以每天总有很长时间,白韶卿会带着小六呆在他的药店后面,帮着煮草药给病人。她毕竟是相府千斤,别的事还能将就,唯独这烧煮却实在是不容易上手,加上小六又总在一边帮倒忙,两个小丫头时常把个厨房弄的乌烟瘴气,穆遥手把手的教了几回,总算是好一些了,不过状况还是天天会出。
这一日,小六又将一把没干的柴塞进了炉灶里,呛人的黑烟顿时涌了出来,两人给呛的眼泪直流,好不容易把那柴捡出来了,跑出厨房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指着对方笑个不停,原来两张小脸都给熏地乌黑乌黑的啦。
白韶卿正想提水来洗,门外却见豆芽菜满脸的惊慌地跑来,边跑还边叫道:“金子和小胡让人打啦!大哥呢?”
“他跟着陈大夫上山采药去啦。”小六拉着白韶卿的衣角,轻轻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去看看,”白韶卿留下小六看店,跟着豆芽菜跑了出去。
“是三个痞子在打一个病怏怏地小叫花,金子看不过去就说了两句,哪知道他们转身就打了起来。”豆芽菜一边跑一边说。
二人顺着街巷口,很快就跑到了市集,不远处的街角,三个足有十七八的市井流氓正围着地上的三个小人,你一脚我一脚踢地正欢。
白韶卿远远看到,眼前的情形在她的眼中却仿似忽然变化,那不停踢出的一脚一脚、疯狂的笑声……胸膛中一股强烈地气愤渐渐充溢,这一切是这样的似曾相识,耳听得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放肆……她蓦然停住脚步,身边的豆芽菜不解地停步看她,却见她转头四顾,朝一边跑开,再回来时,她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根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粗柴,豆芽菜只一愣的功夫,便见她朝前疾冲过去,木棍挥起,正打在一个痞子腿上。
那人大声喊痛,其它人被他一叫也都停了下来,转头见是一个满脸乌黑的小个子,顿时骂道:“你小子不要命啦,敢打你大爷!”
一边金子已经给踢的七荤八素,看她冲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怕她一个女孩子要吃亏,忙叫道:“大哥,你来啦。”一边叫一边朝身边的小胡使眼色。小胡即刻会意,也道:“大哥,他们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