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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国被皇后打断的手脚,就是他自己用药治好,在二人一边为了离秦赶路一边又要提防着追兵的那些日子里,他愣是将手脚治愈完全,丝毫也看不出有曾经断过的痕迹。他又到处找草药,想尽办法帮白韶卿改变形象,用药汁将她露出衣衫外的部分涂的略黄,白韶卿和玄慎子学过一点儿初浅的易容术,再转教给他,他一点就透,做出来的较果更比白韶卿所能更为精致。
只是入齐府一事,白韶卿知道他只略有些防身功夫,因此不让他和自己一起行动,这会儿齐府必定已经知道齐云开失踪,闹的不可开交了,李富性格冲动,白韶卿还真担心他会撞上齐府去打探消息。
楚夙看她出神,只道她还在为齐云开的事烦恼,便道:“其实你也无须顾虑太多,我先前没有身在你的处境,却轻言大义,是我唐突了。”
白韶卿闻言抬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暖意,微笑道:“不,你说的很对,那些话也确是我所担忧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个人的仇恨不应该和家国大事混为一谈。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不会再做那样的打算了。”
楚夙一怔,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韶卿将目光投向院墙之外,一抹淡淡地远山如云絮般隐在树影之间,她的声音透着委婉,却也极为坚定:“若是爹爹地下有知,他一生为楚,必不愿意看着我为私仇搅乱百姓安宁。”
楚夙看着这张面孔,偏黄的肤色,暗红的疤痕,可那双眼睛却透着极其晶亮的光彩,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仿似一切风云变幻都无法将之覆盖,改变不了它的本质。楚夙的双瞳里定定印出眼前人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若是要为你父亲平反,将齐云开送到楚王那里,再加上我的证言,应该就能定案。”
白韶卿一愣,眼神中露出一丝狐疑:“若是将他送到楚王面前,齐家会怎样?”
楚夙叹道:“那自然是一场大祸在劫难逃。”
“是呀,那如春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楚夙微怔,看了她半晌,才摇头道:“你竟对她有这样的情谊?”
“相比之下,身为未婚夫婿,你的情谊又在哪里?”白韶卿面色不悦,定定注视他。
楚夙闻言微觉尴尬,顿时沉默下来。而这边白韶卿一句话说出口,心里却也略有些不是滋味。
说起来齐如春和她多年不见,她们只是小时的情谊,最好的单纯友情存活于记忆中而已,就算现在真要以自面目和她面对,还不知能不能说上话。再加上此时看到楚夙的神色,白韶卿忽然记起,他在宁城时曾经跟自己提过的那个“她”,他说起那人时的温柔神色和他面对齐如春的神色大不相同,白韶卿经历过和秦嘲风的事,知道这点不同缘自何处。
再说他此话是因为全心为自己眼前的烦恼考虑,以他闲散的性情,愿意为自己在楚王面前作证已属不易,更何况指证齐家对他本身来说也决不可能会是件轻松的事。想到这里,她更觉不安,不由得放轻声音道:“我亲身经历那样的痛苦,实在是……不想让如春重蹈覆辙,何况还有小满,我年幼时就识得他们,我的悲剧已经注定,又何必破坏他们的幸福呢。刚刚的话,确是我冒昧了,你别放在心上。”
楚夙看她露出难得一见的小女儿神色,倒是忍不住一笑“也是我存了私心,才会说那样的话。我其实……我和如春……唉,她是楚王为我订的婚事,我其实……令有心仪的人……不过,说到底,我或许真是无情之人……”白韶卿看他脸颊泛起淡红,眼神柔软,想必是想起了那个她,顿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二人都静了一静,楚夙才回过神来:“既然你不会将他交给楚王,那你是打算私了?”
白韶卿道:“我要他还我父亲的名誉,却不愿他祸及满门,所以这事,还要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16 末路
齐云开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处境不堪。
其实他甚至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醒来,闻到药粉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感觉到阳光照在脸上时,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可这点惊喜还来不及涌动,旋即却又面如死灰。
因为面前,正端坐着楚夙。
看他醒来,楚夙只是神色淡淡看着,即不说话也不动弹。齐云开用眼角一扫,见自己所在的是一间陌生的小屋,长窗紧闭,透出白日光将窗格的花样打在地上,而他,就跪坐在这些虚无的格架中间。
虽身在阳光下,却是透体冰凉,只觉这一室里,全是寒意。他仰头细看楚夙的神色,但见他神色如常,难辨喜恶。这个熟识多年的年青人,本应成为他女婿的王爷,忽然变的全然陌生,让他害怕。
可屋里并没有白韶卿,齐云开眼光转了一圈,又不免侥幸之余又生了点希望出来,抬头看向楚夙,他试探着动了动身体,又慢慢站起,看楚夙没反映,便走近一些,轻声道:“谢王爷。”
楚夙嘴角一动“你谢本王什么?”
齐云开道:“王爷此番救了下臣,下臣必定……”
“本王没那打算,不过是想在你走前再见你一次,你不要错表了心意。”楚夙语气淡淡。
齐云开脸色顿时白了,慌张四望:“王爷你……那丫头……王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救?本王为何要救一个通敌卖国的齐相?你倒是给本王一个理由!”
齐云开立刻跪下:“王爷……那是臣骗那丫头的话……她爹的死,全是因为她……因她的宿命,与臣无关哪王爷。”
“是吗?难道本王不信自己的耳朵,反倒来信你巧舌如簧?”
“那丫头犯了先帝的忌讳,就是没有臣也会有别的人别的事让白琦一家遭罪的。说到底,臣是为先帝除去顾虑,也是……也是身不由已啊,王爷。”
楚夙大笑失声“这么说来,本王倒应该奏起陛下,给你再加功一等?你通秦陷害齐国宰相,倒是有功无过喽?”
齐云开咬牙道:“王爷,臣毕竟是齐人,当初会和秦国打交道,确是因为云开比任何人都明白先帝的心意。且不说白家那丫头,就连白琦那些年来也是渐渐功高盖主,白家坐大,实在是让先帝坐卧不安。除去白家只是早晚的事而已。何况……如今陛下一心要与秦对抗,臣愿意以身为饵,诱出秦王来,以此将功赎罪。”他看到楚夙的神色,便知此事已是死局,这才拼了命的许诺,只盼能让楚夙这个被冷落的王爷觉得自己能助他一臂之力,令他得到楚王的赞许,或许便有一线生机。
楚夙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讥笑:“你认为本王会去管楚秦之争?”
齐云开一愣,全身上下顿时凉了一个遍。
他知道这位王爷是如今那位楚王当初夺权时杀戮宫廷留下的唯一一个弟弟,若说这是因为他是楚胜的堂弟,并无争帝位的可能才得以逃过一劫,可同为堂弟的楚杰却也死在了那场夺帝的争斗中,而楚夙毫发无伤。
这固然和楚胜到最后时刻,不得不接受群臣以死相劝而帝位已成定局有关,其中却也同样因为楚夙是诸位王子中,自小体弱,最不问世事,最不关名利的禀性脱不开关系。楚胜也知道这位弟弟是无心无力和自己争权,再加上他医术卓然,也总会有用的到的地方,这才放他一条生路,并且没有给予任何实权地任他在楚国做个闲云野鹤地王爷罢了。
齐云开急于保命,放出的条件对眼前这位王爷却显然没什么诱惑力,不过楚夙的神色却也同时让他感觉到,他确实是在等着自己拿什么来交换,齐云开绞尽脑汁,苦着脸道:“王爷千万要放下臣一马,臣不是怕死,只是……放不下家人,小满年幼,如春又是那么个光景……若是此事……王爷不能见死不救呀!”说罢泪如雨下,又想到自己一把年纪,明明混的风声水起,却忽然落得这样地步,更是痛恨交集。
楚夙漠然看他哭叫,好一会才道:“当年白琦行刑时,劫法场的人是不是当场就抓住了?”
齐云开一愣,点头道:“不错,是抓住了一个,在江边又寻到一具尸体,是另一个劫法场的人。不过后来活着的那人禁不起严刑逼供,也死在了牢里。”
“可知他们姓名?”
“没,没能问出来,那人至死一字不吐。”
“那你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被何人所派去救人的喽?”
齐云开茫然点头,看他一眼,道:“此事是当时监斩的审司林广继经手,臣只是奉命过问了一回,人即死了无从查起,后来也就是悬尸示众,不了了之。”
楚夙沉默片刻,道:“你这事,本王倒是可以保……”齐云开眼睛一亮,却听他继道:“……保你家人性命。”
齐云开瞬间面如死灰,颤抖着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楚夙漠然道:“你也知道此事一经朝廷,必是满门抄斩,白小姐的意思却是不想累及无辜,你向朝廷自呈罪状,为白琦翻案。本王保你家门。”
到此地步,齐云开也知再无侥幸,老泪纵横,却也只得磕头谢恩,楚夙冷眼看他,又道:“你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本王派人送你回府,三日之内,你做了断,过时不断,就用本王的法子来做,到时不要怪本王不念如春小满。”说罢再不管地上的齐云开,走出门去,屋外立时进来四人,将齐云开拖起,一路出院,坐上马车去了。
楚夙目送他们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这才转过身来,回头就见白韶卿安静地站在身后,看她神色黯然,他也不知如何相劝,静了片刻,只道:“这处院子是我私置的,我在楚京另有府诋,不过喜欢这里的天气,就置下了。”
白韶卿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示意,便也跟着走去,二人缓缓在院中小径慢行,耳边微风轻拂,空气中充满了淡淡地叶香。
看她深深吸气,楚夙笑道:“我不太喜爱花卉,因而院子里种的多是树木竹子,女子大约都觉得这味道不如花香宜人。”
“和花香比确是清冷了些,不过倒是别有滋味,花团锦簇,又哪里有这般悠远的气息。”
楚夙眼中满是笑意,道:“看来你是喜欢的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无事,就在此多住些日子可好?”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17 意外
白韶卿想了想道:“我在楚国确实还有些琐事要办,眼前只等家父的冤情平反后,才能着手去做。”
楚夙正要发问,却听院外脚步声匆匆忙忙一路进来,一个青衣少年飞快地跑到面前道:“爷,有人求医来了。”
楚夙皱眉道:“没见这里有客么?”
那少年急道:“是上次来过的那几人,火急火燎的,从车上抬下的那个人显见只有出的没进的气了!”
楚夙还要再说,白韶卿已经说:“你去吧,我自己走走便好。”
楚夙只得点头,跟着那少年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她,道:“你走慢些,我唤人来给你带路。”见她答应了,这才匆匆离去。
白韶卿看他们走远,便转身依旧朝着小径走入,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分岔口,眼前小路三分,各向假山、池塘和一丛密密地青竹后延伸,她随步踏上通往竹林后的小路,穿梭在阵阵竹香之间,触鼻皆是淡淡凉意,而她的心,却是冷的更为彻骨。
虽然眼前看似终于父仇得报,可在她的心底深处,又何尝能因此便得以透气舒展。血泪地往事,要是单以齐云开之死便能偿还,那她这些年所受的孤苦漂零,放眼世上恍恍然地只余她一人的孤独,父母兄弟天人两隔,这种种伤痛,又要怎样才能平复?
因而,是竭力地不去想吧,竭力放下,劝慰自己,待此事结束,一定要寻得小六他们,从此再不管恩怨情仇,在一起平安的过下去,也就是了。
从此唯有将对父母弟弟的愧疚深深埋起。是女儿无用,走到此步,做到这里,再也无力向前了。
心里似有东西在剐,眼前的景象亦渐渐模糊,周遭寂静之极,她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蹲下身去,双手团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膝间,哽咽声断断续续,合着竹叶的轻摆声,在林中低回。
而她亦不敢扬声,只是低声呜咽,心神恍惚时,却忽然有一个声音自高而下,又离她极近,轻轻的有些迟疑地说:“你在哭么?”
这并非楚夙的声音,白韶卿赫然抬头,抬眼却碰上一双凤目。
这眼睛,只见一次,便终身难忘。
漆黑地瞳孔,敛着微波,眼角微微地甩将上去,便如同笔墨一顿即刻后扬收起,笔端落下的痕迹,偏是极为潇洒地。斜挑入两鬃,凤眼蓄春水。
而这眼睛,白韶卿竟认得。再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他。
念头一转,顿时满腹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抬头注视自己,这人眼中的柔情更是满溢,竟伸手朝她脸上“怎么哭了?有人欺侮你么?”言语中全不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