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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韶卿贴着窗框躲过一击,人已经就地翻到另一边,靠床只有几步之遥,那里就放着她的长剑,只是那两人看出她要拿兵器,都是狠狠地朝她攻击过来。眼前剑光霍霍,她不及取剑,只得在房中全力躲闪,一边吴江看到她情势危及,有心过来相助,却给另两人缠住了脱不开身去。
白韶卿边闪边退,再次靠近窗台时,瞥见到窗旁桌上的烛台,伸手抓起便向身后二人掷出,那二人闪身避开,她趁着这空隙左足点上桌面跃起,右脚回旋,风势劲狠,离她最近的人不得不再退一步,她立时从他们头顶跃了过去,直接蹿入床里,伸手握剑在手,那二人同时回身,双剑齐上,竟似要将她活活钉在床上。
耳听得哧地一声,白韶卿已经划破床一边的围帐,持剑而出,身在半空,便朝床前的二人横掠一剑,二人举剑挥格,三剑相交,在黑暗中闪出几点火星。
屋里狭窄,白韶卿招招狠辣,剑闪星芒,专向二人喉间面门点去,逼地他们再退一步时,却听得有门外有人靠近,那脚步声是她听熟的声音,她心下了然,故意露个破绽,二人果然向她逼来,她退到门边,轻喝“李富”,说着话的同时,忽然打开房门,门外的人立刻朝着屋里散了把什么东西,众人顿觉眼前烟雾弥漫。
白韶卿提剑便刺,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被点中一剑,闷哼出声,另外三人被这奇怪的烟熏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又见有人受伤,再不敢恋战,朝前猛地挥舞几下,竟极为一致地跃出了窗外。
白韶卿回身便问“小锦呢?”
李富道:“在这呢。”
那边吴江一声不吭,也跟着要跃出窗去,却让白韶卿一把拉住了“他们人多,不知外面还有没有埋伏,不能追了。”吴江看她一眼,点点头站在一边。
门外李富脸色惨白的走了进来,他果然拉着正睡地迷迷糊糊地月重锦,见他们二人没事,白韶卿放下心来。吴江看看大家,说道:“先上马车,一路上慢慢说,这里呆不得了。”大家一想,也确实如此,便连夜下楼结帐,出城去了。
一路上,从吴江的描述中,白韶卿得知吴江和她几乎是同一时候醒的,只是她上房去拿那个小偷,吴江听到动静不放心,到她房里探看,却正好遇见了那四人。说起来这四人武功都不算高,单打独半都必定不是吴江对手,只是围攻起来,这才有些麻烦。只是对于他们的来历,却是猜不出来。
三人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得暂时放下不去想它。白韶卿眼望来路,却是更担心楚夙了。
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接下来的几日里,白韶卿等人老感觉有人跟踪,只要他们一停在客栈住宿,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李富吓的心惊胆战,忙不迭地催着往前走,白韶卿自然只得依着他。有时深夜,屋顶上依旧会有夜行人掠过,李富死死拉着白韶卿不让她出屋,又弄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药末来防身,因此这种时候,都是吴江出去打发了,好在他也没受什么伤,那些人武功和李塘夜袭时的人差不了多少,打了几次,也就跑了。
不过白韶卿隐隐却感到一点不同的味道,就是这些人的用意究竟何在,如果真是要了他们的性命,只要再多加些人,对付他们便足够了,可听吴江说总也不过是那三四个人而已,何况他们行路时,被跟踪的感觉便不那么明显,这么一来,倒像是一路上被催着往前走似的。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31 生疑
一路朝西,因为有了这班打扰者,他们的速度确实加快了。
数日后,到了乔城。
这里便是楚国的边界,楚月之间不像纪月有源江阻隔,乔城与月国的秀县,只是两座由齐整地堡垒山脉划出分界的山林而已,山林里有巡视边界的两国守兵划界而居。此地流传着一个笑话,说的是乔城和秀县的守兵时常互通有无。当然并非真的互通,只是烹制食物时,随风的香气总会飘至对方阵营,这么一来,打仗也免了,只要比对方吃的好,便是气也能气死了他们。
当然,这不过是个笑话,其实月楚的边界关系比两国君主所知道的要好一些。虽然月国曾提出通商,但因楚国刚刚平定内乱,继而又群王子夺权,闹了好些年,待到楚胜定了帝位,这人又不善贸易,只喜欢打仗,整日盯着强秦的动静,对楚国民生几乎没作什么决策,互通贸易的事自然也就此搁浅。
不过天高皇帝远,天威亦有边长莫及的时候。乔城的百姓要穿衣吃饭,便偷偷地用他们自己的货物和月国的人交换。楚国偏南,四季里八成天气都是炎热,烈日似火,而月国四季均衡,便有许多占了天时地利的特产。当地人们便用楚国的鲜果等菜蔬与月国交换烟草、茶或灵芝等物,物以稀为贵,换得的物品无不天价惊人,地方守防也能从中得到好处,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白韶卿他们来到乔城时,正是临近黄昏,夕阳下的乔城披着晕黄的微光,比楚京窄的多街道上熙熙攘攘,确比一路行来的那些比乔城大的城镇都要热闹。
提心吊胆的赶了这么些日子,四人都感疲惫,一进城立刻先寻了客栈休息吃饭。白韶卿稍事歇息,便跟着吴江去守军处办理通关文谍。经楚夙的印信安排,他们一行是西去寻亲,有楚京的官府证明,办起来自然方便快捷,不一会功夫,文谍便由官员送出,恭恭敬敬地交到白韶卿手上。
二人走出衙门,白韶卿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吴大哥一路照应,眼下我们已经到了边界,可你们老爷那儿却丝毫消息也没收到,我实在是不放心,想在这里多留几日,看看能不能等到,吴大哥意下如何?”
吴江笑道:“公子是个有心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里多留几日吧。”白韶卿笑看他一眼,继续前行。
回到客栈,李富和月重锦居然都不在,想到李富的打算,白韶卿慌忙下楼去找,才出客栈,就看到李富半拉半拖地扯着一脸不快的月重锦往回走。
不出白韶卿所料,月重锦的脸上居然连半点易容也没,只是他嘟着嘴,满脸不快,远远看到她,顿时用力甩开李富的手就奔了过来,走到近前,竟然眼都红了。
白韶卿忙问他怎么了,他却又扁嘴不说,拉着她手,却瞥开眼睛去瞪李富。看白韶卿质疑地目光转来,李富大叫冤枉“公子,你千万别被那个样子骗了,我快被他气死了。”
“究竟是怎么了?”白韶卿一边问一边便拉着他上楼去,因为就在他们进客栈时,她已经发现在他们身后居然跟着好几个女子,探头探脑的。
四人进了屋,吴江打量着月重锦,笑道:“小锦公子出门是要扮一扮的,要不然只怕把全城的女人都给引来了。”看李富瞪他,他便摇头笑笑,出屋去了。
他一走,李富就指着月重锦道:“都是他不好,那些女人是他引来的,跟我不相干。”
“你怎么?唉,不是跟你说过了,一定要帮他易容吗?”白韶卿心里是真急,这里已近月国,保不齐就有月国人在此,虽说他们未必见过月王,可这个风险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的。
“我就是想带他出去转转,说不定能遇到他的亲人嘛。”李富放轻声音,看白韶卿的脸色,他也觉着心虚起来,想想又道:“可那傻子老对着人笑,招了一堆大闺女小媳妇的,要不是我跑的快,他都让人给分了。奇了怪了,以前在别的地方也没见他这么花痴。”
白韶卿听他这么一说,倒心中微动,道:“都见到什么了?他对着什么笑?是一出门就那样的吗?”
李富想了会,才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出门时好好的,后来好像是看到一匹马,那马鞍上锈着些奇怪的花样,好像……是一个弓箭形状的花样,蓝蓝紫紫的……那马停在一个酒楼外,他简直是拽着我往那跟前凑,对着那东西傻啦八叽的就笑个不停。”
白韶卿听他说前半截话时就明白了,蓝紫的弓箭花样,估计李富也没看清,那其实是一轮被紫荆花包围地月牙,正是月国的标志。四国进入向山时,向氏会在他们所住院里插起绣有各国标志的旗织。
这里果然有月国人在此,只是,能够如此明目张胆将这标志挂在马上的,只怕不是一般人。白韶卿想到这里,心里顿惊,立刻让李富为月重锦重新做易容,而她自己也将一直戴在脸上的那个疤痕面具换了,打扮成一个脸色发黄的小丫头模样,就连李富自已也做了改变,又叫进吴江来,让他去楼下结帐。门外虽然还有些女子在等待方才那个英俊地白衣少年,可他一行人都改头换面,走出去时自然便没引人注目。
三人走到小镇另一边,再住进了一家客栈,这一回白韶卿是小丫头打扮,却只要了两间房,李富吴江一间,她自己则陪着月重锦共住一间。李富在一旁抗议,白韶卿只得将他拉到一边,将月重锦的事粗略说了,只是隐藏了他是月王,而只说他是流落到异国的皇室成员。想不到事情竟会是这样,李富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上下打量月重锦,眼睛里闪闪发光,寻思着瞧这模样,眼前这个小锦不是王子也是个小王爷之类的,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么一来,那份谢礼可要大涨特涨啦。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32 真假
自从被李富拉回客栈,月重锦就一声不吭,瞧模样也不是在生气,只是呆呆坐着出神。后来李富为他重新易容,换下白衣,他也都乖乖配合,直到跟着大家住进了新的客栈后,他才忽然有了一些新的兴致。
这点兴致的由来,是他发现眼前的“公子”忽然变了个人。
他紧紧盯着换上女装的白韶卿,跟进跟出,半步也不离。白韶卿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住进来后就不出门,只呆在房里,他就挨着她坐下来,伸手捞过她的长辫子,摆弄个不停,喃喃道:“难怪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哥哥,原来你是小姐姐,不,是小妹妹。”
白韶卿将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什么姐姐妹妹的,要叫丫头。记住了没?”
“哦,”月重锦随口应着,又将她上下打量:“那我也要作丫头。这样好看。”
白韶卿看着他问:“你刚刚跟李富出去看到的那个,记得是什么东西吗?”
月重锦一呆,脸色迷茫之色,半晌才道:“那个花样很好看的。”
“记得在哪见过吗?”
又是一段长长地沉默“不记得了。”他忽然有些不耐烦,皱紧眉头道:“你怎么也跟大哥哥似的老问我记得什么,我不喜欢。”说罢气呼呼地顾自坐到一边,竟似生气了。
白韶卿摇头笑笑,刚好李富送进饭来,便张罗着和他一起吃,吃饭的时候,月重锦还一直嘟着嘴,只到饭后吴江给他带来一只小风车,他这才高兴起来,在窗边玩个不停,喜笑颜开。
是夜,白韶卿便让他上床休息,自己则让掌柜多拿了一个铺盖来,摊在地上。这种富家公子都有丫头跟着侍候的,客栈老板见的多了,又多得了银两,自然有什么给什么,半句多话也没有。
可是毕竟是睡在地上,本来就睡浅的白韶卿愈发难以入眠了,翻来覆去的好一阵,耳听得长街上敲了二更,还是全无睡意,黑暗中只睁着眼睛,将近日埋在心底的疑惑细细回想,本指望能理出一个头绪来,却是越想越乱,正忧心间,便听门外有人轻叩“公子……”
白韶卿听得是吴江的声音,忙起身开门了,却见他神情紧张,喃喃道:“公子,我刚刚上茅厕……看到客栈外有……有人鬼鬼祟祟的……”白韶卿虽然换了女装,他还是改不过来,依旧唤她公子。
白韶卿忙拉他进门,关好门问:“是以前跟着咱们的人么?”
那吴江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不是那些人。这些人看起来……”说着又停了下来,白韶卿就站在他身边,隐隐感觉到他的害怕,这吴江一路来每逢有凶险场面都是第一冲上去的,此时却不知为什么竟怕成了这样。
白韶卿看他光发抖不说话,便催了他一声,他才道:“这些人武功……比较高。”
原来如此,白韶卿不再说话,沉默片刻,幽幽地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好?”以前遇事吴江都是极有主见的一人,这回自然也要问他。
黑暗中吴江静了一会,才咬牙般挤出一个字“逃。”
“也对,在客栈里毕竟躲不了多时,何况,想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也总要面对他们才行,”白韶卿说着便让吴江去叫李富准备,自己则叫醒月重锦,四人在她房中会合,稍加整理,便由吴江带头白韶卿叠后,鱼贯着从客栈出来,打开一旁的侧门出去。
深夜地长街上空无一人,他们早在李塘时就舍马车而换了马匹,因月重锦要人照顾,便让他和吴江一骑,此时三骑俊马在寂静中朝着镇西狂奔,那里过去便是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