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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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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下决心,将慌乱地思索整理了一番,才抬眼四望,打算回宫,哪知这一看之下,却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密林中,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四周没有亮光,更不闻人声,脚下也看不到小径。原来她一路随步而行地想事情,竟然迷路了。

她极少有这闲情在宫中漫步,平时进进出出也都是太监宫女一大堆,自然不识得宫里曲折分散地道路,她叹了口气,四下打量片刻,便朝着右侧树影略为稀少一些地方向走去。

脚下是绵绵青草,落足无声,隐约可见的黑暗中,只有夜风轻轻拂动树梢的细碎声响,林中的空气十分清新,倒让她原本不安地心绪得以平复。

这样走了一会,眼前的林子果然愈发稀疏了,透着树杈,似乎前方是一座高墙,黑漆漆地看不到门户,白韶卿走近墙边打量片刻,只得顺着墙面朝南走去,转过弯时,才见到了正门。

门前倒是有一条石径,弯弯曲曲地通向另一片林中。她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本想顺着这小径走,可身后高墙内似有亮光,也不知是什么宫殿,不过找到太监宫女或哪怕是火把也是好的,省得在黑暗里摸索了,皇帝在自己家里迷路,说起来总是笑话,于是她折转方向,朝那正门走去。

门是虚掩地,一推就开,借着殿前两个青铜鹤灯顶着的红灯笼地照耀下,眼前一目了然。正门内是一个小院,左侧种有一株紫愧,右侧则是几张石凳,地面上打扫地一尘不染,对着正门的中间,数十步地青石路面过去,里面就是一个小巧地殿堂,堂前长幔低垂,檀香漫漫,似是祭殿。

门外的灯即亮着,里面便应该有人,白韶卿顺着青石路走进,目光四下打量,并没瞧见一个人影,可随即转至殿中地位置时,不但是她的目光,就连脚步,也触电般地立刻停了下来。

…………1…………

社稷从无脂胭色风华偏是秀眉长

036 入禁

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祭桌后面,有一块极大的空地。长长地拖着黑色流苏垂落至地画满奇怪文符地垂幔、玄铁而成地硕大的八卦图形,就连殿内忽然变地阴冷地气氛都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了。

这是盘旋着她的噩梦,是在秦国,以为一切美好开端都朝自己绽放时,当头而下的一记闷击。没想到月国竟然也有这样的禁坛。白韶卿站在殿内呆呆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心力疲惫,这究竟是什么?跟随着她一路走来,影响着她每一步地路程,引至她个人家族乃至所到的国度都发生不幸地跟源,这究竟是什么?

她一直辗转腾挪,逃避跟这离奇命理之说有关的一切,她不去碰不去想更不深究,就连家仇似海,可是一旦明白了原来那其中还有多年前的那一段插曲时,她也骤然停手。她不愿意去接触这个,不愿意遵循着它的轨迹前行,只要和它和玄慎子有关的一切隐秘,她碰都不想碰,她要躲开。可为什么它偏偏追着她不放呢?即使她远赴月国,它竟又这样静静地承显在她面前了。

瞪着眼睛看着八卦阵,她思潮起伏,那上面已经有了厚厚地一层积尘,足有寸许,不知多少年从来没有人踏入过才能积得这么厚地尘土。是了,这是禁地,哪个不要命的敢跑来送死。不过,细看之下,这个八卦阵和秦国的那个有所不同。

八卦阵的外围打扫地一尘不染,和图心地尘积形成鲜明对比,阵眼地位置也没有什么藏着“奇石”地铁盒,甚至因为尘土积地太厚,图型正中根本已经看不清图像,只是隐约可见两个一红一黑地回旋图案头尾相接,又各有一枚圆状色块嵌在对应位置,是最平常不过的八卦图型。奇怪的,是那积尘,好像被什么吸引似地,越往中间越厚,边缘则薄,像雪粒般朝四边散开的样子,殿外的微风,白韶卿带入地风势,都使得周边垂幔缓缓飘动,可图型中的尘积丝毫不动,就像是长在那里一般。

白韶卿充满厌恶地看了一会,正想转身离开,却见八卦图的中心位置透过积尘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地发起光来,像是晶石或是镶嵌地宝石,光芒不大,却在尘土间显地分外触目。

白韶卿狐疑地看了一眼,与此同时,在暗沉地殿堂正中,忽然有一束亮光从屋脊笔直而下,照射的位置正是八卦图的正中心,宛若群魔乱舞般地,那束只有二指来宽地光束里,清晰可见无数尘土飞扬起来。

顺着光束向上,原来竟是一片透明地屋脊,极小巧地园状地透明位置,使得升至中天地月光透过那薄片照射下来。月亮,屋脊地薄片,八卦图中心,三点一线,连就了一条光束。被这光束照到的地方,八卦图中心的尘土慢慢朝四边散开,露出正中的一个小点,果然是有东西嵌在其中,因而才会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那束月光本来是透明的,此时被图中央地闪亮一照,忽然渐渐变出颜色来,极微地蓝,像烟雾一般慢慢氲氤起来,从低端往上涌,蓝光渐渐将光束中地尘土化为无形,变地越来越浓,由若隐若现地浅蓝渐变以清晰地明蓝再慢慢转深,升至与白韶卿的眼睛差不多高地位置时,已显紫光。

白韶卿皱眉打量着这诡异地变化,虽然身体很想一走了之,心里却又身不由已地想看下去,那束光在超过她的个头之后,上升的速度明显变快了,一路由蓝变紫,又转为纯红,再到慢慢变作黑色时,光柱已达屋脊。

白韶卿目光随之而上,仰头看去,光柱在接受屋脊的一刹那,忽然大发光明,折射出数道光亮,如同一把大伞地形状,朝屋里铺盖下来,自然也扫到了白韶卿身上,不过是淡淡一映,她也没感到有任何不适,那道光便过去了,随即光芒开始下滑,又由黑变红,再由紫回蓝,直至无色。

与此同时,屋脊上的薄片不再发亮,八卦图中心地亮点也暗了下去,那周围地尘土竟又像被回吸般地覆盖回去,一切如常,便像片刻前的事从未发生一样,白韶卿偏了头看看屋脊,原来屋外的月亮已经稍稍西移,看来每日夜时这个时分,月亮照射在固定位置时,就能引起这一连串的变化,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白韶卿冷眼瞧了一会,见殿内再无变化,便转身离开。此地这样安排,又无人看守,八成和秦国那处一样,是个禁忌之地了。她心里的郁结未解,一边走一边四周张望,很不厚道地想,若是此时有人见到她这个“月王”跑到禁地来,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发生在秦国那样的事情,不能离开禁地么?这个法子对月重锦好像不错。

想到月重锦,她的心情顿时为之一黯,随即打消这些乱七八糟地干扰,当前之事,自然是以弄清月重锦是真病假病为第一重要了。她在院里走了一遍,也没看见多余地灯笼,便将殿堂门两边青铜灯上的拿了一只下来,提在手上,朝着正门外的小路走去。

顺着小路走了片刻,又穿过一片树林,耳边渐渐听到喧闹之声,不一会儿,灯光四起,有不少脚步声急匆匆地跑来跑去,远远看到了她手上的灯笼,有人喝道:“前面是哪个宫里的?”

白韶卿没好气地一哼“乾宁宫的。”

那人一愣,立刻迎上来:“见着皇上没?那边有吗?”

白韶卿不理不睬,走到近前,那人傍着亮,依稀看到一袭明黄袍子,顿时便吓的软了,抖成一团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连话也说不出来。白韶卿路过他身边,径自往前走,他这才手脚麻利地跑起来跟着,前面又遇到不少太监,见皇帝亲自拿着灯笼,都是吓的魂不守舍,好在看他样子,面色虽沉,却也没有发火的意思,也就在后头跟着,一路送皇上回宫去了。

2

社稷从无脂胭色风华偏是秀眉长

037 行刺

这些日子真是忙的。自从她“回宫”以来,因她身有“弱疾”,所以每日只是向征性地上上朝,坐上一会,听大臣们议事,奏折收上来,堆成一堆,也都是柱国公代为打理,大不了就是问他个意见,也都是十问九摇头的。

那时的她在装病,更因为对月国不了解,要用更多的时候去看去听,病倒成了最好的掩饰,除去上朝的时间,最多的就是休息,往日皇帝的行程也都因病更改,反正由着她随心就是了。

可是她“恢复”之后,一切形式就很快回复到了原来的位置。从前的月重锦也是严谨极了的人,很认真地对待每一份上递地折子,还不时会看到下午看到晚膳过后也没个休息。如今她也是尝到了这个滋味wrshǚ。сōm,真正是累呀。月林柳承源处心积虑死活不顾地想当皇帝,其实又有什么好争好盼的呢,难道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此时此刻地白韶卿完全腾不出时间去研究这么深奥地问题,更别提前几天还心事重重很有点积怨性质地想要弄个什么圈套让月重锦自暴真相呢。她现在只能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两摞高高地拦在面前的奏折,并且指望在三更前可以回宫睡觉。

因为对月国的一切只是初步了解,很多官名地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往往一份奏折打开来,还得回去翻几天甚至几个月前的奏折,看提出这个建议的这位官员官品怎样,对事态地轻重是否明晰,分辨事理是否客观公正,又或者,要去找半年乃至一年前的卷宗,寻找当地是否有发生同类事端地过往……

唉,总之是一笔极大的糊涂帐,她手边的茶盅已经换了三次,眼睛也愈渐酸涩,龙案上的奏折减少的速度却没有加快,反而趋像平缓。再加上她不停让人拿出来备用查询地卷宗,整个龙案上几乎摊了一片。

夜已深了,她刚刚才问过,才打了二更,身边的太监宫女也让她呼喝下去不少,老是围着人,哪怕他们都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要他们瞪着眼睛陪自己熬夜,这让她心烦的厉害。在她数次驱逐甚至“龙颜大怒”之下,殿上的人这才终于少了,除了两个给她奉茶地小太监,其余不是站在殿外就是真的退下了。

万阑寂静。

两个太监像墙柱一样站着,简直就和背景融为一色,不说话更不动弹,除了眼睛会转向龙案边的“皇帝”,几乎没有活的气息,整个大殿里,只有灯芯偶尔地吡吡声响,静到了极致,也令白韶卿更加专注。

面前的奏折说的是月国西北漠昭的开垦情况,月国不像秦国临海,可以靠填充海洋来扩充领土,月国靠西,西南以北以漠昭为最北边,虽是北边,和北边的纪国却还相隔甚远,因为这里长年寒冷,雪山连绵,当地的官员一直以开垦荒山为任,这一次,也是相同的问题,似是当地在此项上遇到难处。白韶卿凝神看着奏折,聚精会神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极轻地闷哼。

这声音虽轻却像针一般刺激着她的感观,使她一下子就抬起头来,眼前空荡荡地大殿上,原先站着两个太监的位置,此时已经是两个倒下的身影。白韶卿却没有办法上前探看他们是否还活着,因为就在她面前的大殿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笔直地站立的黑衣人。

一样地黑色劲装,一般地冰冷眼眸。二人都是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着龙案后的她,白韶卿也是坐正直视,烛光照在她的朝服上,明明暗暗。大殿中一股凝重尤然而生,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他们没有说来的目地,而她也没有去问,因为他们的黑衣,让彼此明白。一个字,也是废话。

一阵风顺着敞开地殿门贯了进来,两侧五顶铜台上的烛光同时摇曳的一瞬间,殿上二人忽然如箭离弦,和他们手上的剑合而为一,并作两股精光朝着白韶卿疾刺而来。

龙案后的人双手使力在案上一拍,数十本奏折长了翅膀似地飞蹿出去,与此同时,她身体倾斜,已从案侧滑开,右手轻弹,将腰间地软剑抽,出。就是在两天前,李富才把这柄软剑弄在她的朝袍上,当时她还说他太过小心,李富却是坚持,哪怕是当做腰带也罢,定要她带在身边。

长剑在手,气势顿时不同,她身未着地,已经反弹开来,一剑屏之,将身后尾随而来的剑气挡开。那两个黑衣人一击不中,便停在龙案边,二人一边一个站在两侧,正好和白韶卿换了个位置。

“你不是月重锦。他不会武功,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沉声道。

白韶卿心中一怔,冷然道:“我竟不知道现在的刺客如此明目张胆,敢对一国之君实施暗杀。”

“暗杀?”还是刚刚说话那人,听了她的话竟似微微一晒“我们不是要杀他,只是要经他找个人罢了……或者……这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白韶卿心中一紧,只觉眼前一花,二人竟同时没了踪影,而两侧随即风声急动,刮面如刀,她挺剑含胸,右足点地,一手持剑横隔,一手向后虚张,整个人俯身下去几乎是半蹲地姿态,借左足踢出之力朝后平移数尺,堪堪避过。

一击卜过,一击又至,她人未停稳,右侧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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