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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流风沉声道:“今日邸报传来,清远县发生了蝗灾,灾情有可能很快会蔓延到长丰,我与岳大人商议,还是要提前通知大家,以便极早做应对……”
胡流风提到“蝗灾”时,下面已然响起了惊讶议论声,待他说完,下面已乱成一片。
李谔转向岳行文,皱眉:“真有蝗灾?”
岳行文淡然点头。
“胡大人,这蝗灾如何应对?”下面有人叫道。
胡流风眉眼一挑,沉声道:“提早收粮!”
“……啊?!”
“……提早收粮?!”
“开玩笑!……”
胡流风话音未落,下面又是一阵的惊叹议论声。
………………………………………………
中间跑去吃了饭,发晚了。
看亲亲有评论区说应该让青篱知道婚书的事儿,这个是自然的,可是小岳知道小篱篱在这件事儿上的坚持,在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倾向于暂时瞒着,偶猜小岳一定不忍小篱知道后暴怒伤神无措……
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嘻嘻~~~~~~~~~~~~
第三十章艰难抉择
第三十章艰难抉择
八月中秋,皓月当空,如银的月光流泄千里。谁家早桂应时吐蕊,茵蕴了一夜暗香。
这本是万家团圆的佳节,却因一场旷日持久的干旱和突如其来的蝗灾,变得可有可无。
四周静寂一片,李府花架之下,坐着两个身影,月光透过枯败的藤蔓在两人身上投下不规则的光影。
青篱闻着那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一言不发,眼睛明亮的看向他。
“明日,就要关城门了……”良久,传来他淡淡话语,轻得如幽然一叹。
不管那些乡绅们信与不信,当青篱利落的将庄子里还未长足的稻子提前收割之后,他们也陆续行动起来,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北城门外便是一片旷野。
旱灾未走,蝗灾持续蔓延,长丰,再也承受不住愈来愈多的灾民入城,农田提前收割完毕,本就减产的秋粮,更是因与蝗抢食提前收割而损失十之有三。
城门已到了必须要关的时候。
这与他来说应该是个艰难的抉择吧,否则,这酒意何来?
青篱微笑,“先生做得够多了。”
岳行文回握她的手,轻笑,“小丫头也会安慰人了。”
青篱仍是微笑,“先生在其位谋其政,事事为百姓们考虑周全,已尽了全力,天灾不可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岳行文点头起身,“天不早了,早些安歇!”
目送他淡然挺拨的身影离去,青篱叹了口气,蝗灾陆续传来,多地并发,这对古代落后的农业真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这几日的邸报她看了觉得分外可笑,除了蝗灾的消息之外,更多的是某某地的某某高僧开坛做法,某某地的百姓长跪几昼夜,虔诚祭天……还有某地出现一股流民,强行占据官道,对过往行人客商烧杀抢掠。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而已……
她叹息一声,回房而去。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
又是一个金秋的早晨到来,阳光依然明媚,可人们已然不能从中体会到什么喜悦之意。
经过长途跋涉到达长丰的灾民在经过一夜漫长的等待之后,却赫然发现,本该于辰时早早开启的城门,迟迟未开,而一向寂静无人的城门楼上,赫然立有十余名官兵,威风凛凛,目不斜视,城下的灾民一下子慌了神,片刻的慌乱过后,有人冷静下来,这阵式不难猜,一直向灾民敞开的长丰县从今日起,也拒绝灾民入内了……
妇孺老者不禁瘫倒在地,痛哭起来,然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的麻木,日头渐渐升高,长丰县不同已往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敛声静气,生怕一个不个小心惊动什么。
出门之外,街上偶尔经过的巡察官兵,让青篱明白,那人已然是行动了。
叹息一声,却不愿再想。马车急急向庄子奔去。
前几日还是一片青黄的田里,现如今空旷一片。面对这空旷的田野,青篱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夏收后的喜悦之意,反而觉得有些凄凉。
张贵迎了上来,“小姐,苜蓿地里也快割完了。”
“嗯。”青篱点头,声音闷闷的。
张贵见她情绪不高,也息了声,不说话,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走到自留田边,停了下来,望着迟迟不肯提前收的棉花和土豆葵花籽孜然等,半晌,青篱说:“这些也都收了罢。”
张贵迟疑,知道这些东西是小姐极看中的,现在蝗灾也没来,便是来了,凭他们手里那么多人,还能抢不过那蝗虫?
突然,庄子里干活的人惊叫起来,猛然抬头,只见自北面天空乌压压的飞来一大片,似是五月里那场雷雨前的乌云一般,青篱眯着眼睛看了看,“终于还是来了。”
张贵连忙朝着李大郎喊道:“快,去招集人手,来自留地。”
青篱转身便走,“你们这里动作快点。”
张贵应声的功夫,她已走出四五步。
小可将马车赶得飞快,蝗虫已到了头顶,甚至于能听到马车顶上细微如下雨般“噼噼啪啪”的声响。
杏儿挑帘欲看,青篱止住她,只是催小可再将马车赶得快些。
还未进入东城门,便能听见人们遭乱的惊叫声,坐在马车之中,也能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
入了城直奔衙门,城中境况略好,只见蝗虫飞过,很少有落下来的,想来是知道此间无可食之物罢。
匆匆向内衙走去,与正要出门的钱大人碰个正着。
钱大人见了她一脸的庆辛,“李小姐,真是万辛啊,亏得秋粮早收了……”
青篱看向他手中的一叠纸,隐隐透着官印的红泥“这是什么?”
钱大人一扬手,“岳大人亲手书写的捕蝗虫倡议书……”
青篱取了一张,粗略扫了一眼,递还给他,“岳大人考虑得很是周全,我不防碍钱大人的正事儿了。”
入了内衙,进了岳行文的值房,看到她鞋上粘着泥土,岳行文问:“刚从庄子里回来?”
青篱点点头,“庄子里的事儿苜蓿已经收完了,单剩我那点试验田里的东西,总不忍早收,今儿却是非收不可了。”
岳行文点头。
青篱沉默了一会儿,道:“先生,能不能让城外的灾民与城内的灾民一样,许他们捉多少蝗虫便可换多少粮?”
说着,抬起头,有些急切的道:“再者那蝗虫是可食的,我可以提供麻油,将他们捕的虫炸了让他们吃……”
岳行文一叹,“篱儿,可知城外现在有多少灾民?”
青篱摇头。
“约有五千人!”
青篱再度沉默,城内有灾民四万余人,一旦开了这个头儿,势必会导致大批的灾民蜂拥而至,围在长丰城外盘桓不走,时日一长,即便是这样的安排,也会心生不满,这可是极大的隐患。
对于长丰县这样一个没有多少驻兵的小县城而言,确实不能够承担这样的风险。
她抬头苦笑,“我这是怎么了,净给先生添堵。”
岳行文拍拍她的头,“你无须如此,比起许多女子来,你已经为灾民出了许多力,也够冷静了……”
青篱又是一笑,起了身子,凑到他桌前,“先生在看什么?”
“城防图!”
“……城防?!”她惊了一下,“先生是担心发生暴*?”
岳行文“嗯”了一声。
青篱坐回椅子,也是,城内四万余灾民,赈灾物资又不足,一个闹不好,便有可能是一场是暴*,更何况还有城外的五千灾民,这还是仅仅才一天的功夫……
一时间,她不知先前做的事儿到底是对还是错。
岳行文回头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轻笑,“莫再皱眉了,再皱便成了老太太了。为师这也仅仅是防患未然……”
良久,她抬头,“先生,昨日怎么未见邸报传来?”
岳行文朝着她的额头轻弹,“你倒似是半个县令了。”
青篱直直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岳行文轻叹,“知道瞒不过你。邸报未来,许是哪里失控了……”
失控!这是隐晦的说法,青篱明白,有民乱暴发了!
怪不得他要研究城防图。
最坏的担忧被证实,她反而安定下来。一言不发的坐着喝茶。
良久,岳行文从图中抬起头,再次与她商议:“听说紫蓬山中静幽,为师送你去住些日子,如何?”
青篱没有再激烈反驳,叹了一口气:“先生,何时该走,我心中有数。现在还没到那时候。”
岳行文点头,不过还是附加了一个条件,“若是长丰一旦发生民乱,无论有无危及你的安全,你必须立刻走,可知道?”
青篱点头。
岳行文又道:“从今日起,为师搬到你府上小住。”
知道他不放心,只好再次点头。
外面有喧哗声传来,片刻有衙役在外面回:“回大人,县官学的吴老大人非要见您。”
青篱不及回避,有过一面之缘的吴老大人已经闯了进来,“岳大人,怎么关了城门,将灾民拒之门外?”
头发花白的吴老大人气势汹汹,完全没有了去青篱府上致谢时的温和。
岳行文起身,一面给吴老大人让座,一面道:“吴老大人,此乃不得已的法子……”
他一言未完,屁股刚沾上椅子的吴老大腾的又站了起来,“什么不得已?老夫去粮库看过了,县衙粮库有二万石的余粮,你却紧闭城门,置灾民生死于不顾,你们城门楼看看,老幼妇儒哭成一片,你真是枉读圣贤书,枉为父母官……”
岳行文冷了声音。淡淡道:“吴老大人,你潜心治学,岳某甚感钦佩。只是,你可知那二万石的余粮从何而来?你可知长丰县城内现有多少灾民?你可知朝廷拨了多少赈灾粮?又可知自灾情发生之后,胡流风大人千方百计从乡绅们那里弄来多少粮供灾民们食用?”
吴老大人一时语结,却仍是气哼哼的道:“那些我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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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跟我走
第三十一章 跟我走
岳行文声音更冷,指向青篱,“二万余石的粮食全部由李青儿小姐一人捐赠,吴老大人即是一心为民,可曾捐过一粒米粮?”
吴老大人被他这话堵得满脸通红,看了青篱一眼,认出正是大手笔捐赠书院的那位小姐,脸色更红,气哼哼的甩袖而去。
青篱失笑,看向余怒未平的岳行文,“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与人斗嘴呢。”
岳行文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抑郁之气,恢复淡然模样,“你与长丰县的百姓,与那些灾民,已尽心尽力,为师不允许他人置喙。”
原来是怕自己心中有愧疚。
低头一笑,又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又人衙役前来回禀,便起身告辞。
回到府中,却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十来日未曾来的小候爷所乘坐的。
李江与李敢双双侯在穿堂处,似是在迎她。
进了前厅,李谔并没有做出她猜想的喝茶看闲书打算长坐的模样,而是神色凝重的看向厅门。
见她进来也不说话,青篱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着桌子坐了,也不出声,等着他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谔转向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收拾东西,跟我走!”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青篱呆怔一下,“走?去哪里?!”
李谔怒道:“去哪里?还能去哪里?一副聪明样,偏这个时候迟钝!”
见她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大喝一声:“长丰不能待了!”
这下青篱听懂了。以侯府的势力,怕是听到了邸报上没有的消息。
她正想问问他都听说了什么,只听李谔大喝一声:“你到底走不走?”
吓得青篱一个激灵,不由心中也来了气儿,“腾”的站起来,“你喊什么?!不走!”
李谔眼神一凛:“你真不走?!”
青篱不甘示弱:“真不走!”
这没头没脑的,叫什么事儿啊!
李谔气得黑着脸儿,余怒未平的拄着拐在厅里转了几个圈儿,猛然停到她面前儿,“你不走也得走!收拾东西,明天这个时候,李敢来接你!”
望着暴怒的李谔,青篱试图跟他讲道理:“小候爷,虽然你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这也不难猜。你要走,只管走便是,你我非亲非故的,你管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