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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苏老爷苏二老爷端坐在厅中,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见她进来,脸上的笑意更浓,待青篱行过跪拜之礼,苏老爷连声叫着快起,快起,那声音中强压着的激动如她再次返京那日如出一辙。透过珠帘扫视过去,只见他眼圈微微发红,心头一热,朝着他微微一笑,再次拜了下去:“女儿从此不能久待在身旁,父亲万万要保重身子。”
苏老爷被她这动作弄得微微一愣,猛然将头偏向一旁。青篱恍惚看到他眼中的湿气更浓,只装作没瞧见,又与王夫人微微屈身见礼。
方氏立在一旁瞧着,不觉眼圈已红,不时悄悄的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脸带却欣慰笑意。
青篱心中感动,自己虽不是她生养的,又不是真正的苏青篱,可方氏对她却真的没话说,因顾着旁人在场,也不好过于和她亲近,只将握着的手加了加劲儿。
苏老太太将这二人的神情瞧在眼中,假意斥责一番,其实看她的神情,倒似是满意方氏这作派的。
侍书倒是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生怕二小姐的婚事不热闹,让人说了闲话去,笑着上前来道喜,其它丫头婆子们在她的带动下,一时都围了上来。
辰时正点,岳府迎亲的八抬大轿准时到了苏府大门口,喜庆宣天的锣鼓声震天价的响了起来,苏二总管一面命人打开大门,一面命人去里面报信儿。
喧天的锣鼓声从外面隐隐传来,便有喜婆在外面喊:“吉时到了,请新娘子上轿!”
方氏连忙招苏鸣过来,苏鸣伏身在蹲在青篱身前,她透过盖头的缝隙看着眼前的身影,有一刹那的恍惚,方氏在一旁催着:“快些,别误了时辰。”
青篱一笑,低声说了句:“有劳大哥哥了。”
便将心思收回,由喜娘扶着伏了苏鸣背上,出了慈宁院。一路人声嘈杂,锣鼓声,鞭炮声,恭喜声,不绝于耳。
苏鸣背着她过了二门,再往前,迎亲的锣鼓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真切,欢乐的气氛冲散她心中略微的惆怅,想着那人此时正候在府门外,心中荡开淡淡的甜蜜。
也许,她这两年的折腾并不算白费功夫,若没有这一路的经历,自己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心中更多的应该是对未来路的迷茫,而非现在的心满意足和满心的期待。
苏鸣背着她刚走踏出大门口,原本喧天的锣鼓声,猛然又拨高一几个音节,震天价的响了起来,霹雳啪啦的炮竹声更是震耳欲聋,夹着围观人群的欢呼惊叹声,她也无声笑了起来。
花轿四周早已铺好了红毯,苏鸣在放下她,趁着扶她的空档,低声说了一句:“在一旁迎着呢。”
他的声音很低,在震天响的锣鼓声中听得不是很真切,猛然这样一句话,让青篱有些莫明其妙,略一思忖,许是这话的意思是指那人在一旁迎着吧。不由失笑,又有些感动,这位小堂兄在她回到苏府的日子里,有过的交集并不多,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细心的人。
微点了点头,早有候在一旁的送喜媳妇过来搀扶,给王夫人行了拜别礼,又搀着向花轿走去。
刚前行一步,苏鸣又紧追过来,在她耳旁低语:“二妹妹,在别处不比在家,可千万收敛些才好。”
她再次失笑,在这位堂兄的眼中,她这个堂妹显然是不够温顺乖巧听话的,但是能在这样的日子叮咛她一句这样的话,也让她心头感动。
郑重的点点头,低声回了句:“大哥哥放心,我醒得。”
由着喜娘将她送入花轿,她才舒了口气,头上的新娘冠压得她脑袋晕晕的,连带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显得恍惚而不真实。
花轿起再的档口,外面传来红姨的声音:“小姐,咱们现在是出府向西走,张贵说岳府那边定的路线是绕半个东城,再绕回来。”
青篱说了句,知道了。便靠没正形的靠在花轿上,前世的农村取亲也是这样的风俗,绕乡绕村,绕得远远的,向街坊四临宣告另一个小家庭的成立。
颠簸了很久之后,轿子终于停了下来,片刻的静默之后,有好事姥拉长了音调的声音响起:“吉时到,请新郎官踢轿门喽。”
随即又是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并围观人群的嘻嘻哈哈的笑声。
青篱随即将身子又挺了挺,拉了拉微微有些皱的衣衫,全身戒备的等着那所谓的踢轿门。
尽管周围不算安静,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缓缓走近,他现在的样子是否仍如在苏府学堂初见时那般翩然?脸上是内心再欢喜也极少在人前显露笑意的淡然模样?
轿顶轻响几下,似是有人以掌轻拍,或许是在提醒她吧。随即一声闷响,轿身微微晃动,这个方氏给她讲解过,这是说,男方日后不会惧内。
方氏甚至还交待她一定要狠狠的还踢回去,她只是嘻嘻哈哈一笑,这场婚事无论是谁惧谁,她都甘之若怡。
围观的众人等了半晌,不见新娘子回击,都嘻嘻哈哈的笑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没见过哪家新娘子不回踢的,岳夫人好福气,岳公子好福气,新娘子温婉柔顺,是大福
在纷纷杂杂的声音中,她恍惚听到一声轻笑,象极了时常回响在耳边的笑声。不觉撇了撇,她敢打赌,这笑绝对不是满意她的柔顺,而是在取笑。心想着是不是这会再还给他惊天动地的一踢时,轿外喜婆提醒快把嫁妆钥匙递给新郎。
新郎要把这嫁妆钥匙给天看一看,以便新娘子将来多生男孩儿。
当方氏给她讲这个时,她在心中咯噔的半天,好吧,虽然不排斥这么早嫁人,可是对这么早生孩子这档事儿,她可是极排斥的,再者能不能生出来还是另说呢。
递过了钥匙,有两个媳妇上前儿,扶着她下了轿,将红绸塞进她手中,亦步亦趋的跟着别人走。
耳边是不散的人群喧嚣声,透过红盖着,她只能隐隐的看到无数双各式各样的鞋子从眼前掠过,不变的是一双皂青绸面靴子,一直不远不近的在她神线范围之内,那应该是他的脚吧。
外面的热闹她瞧不见,连他此刻的神情也瞧不见,这就么被一根绳子拉着进了礼堂,若有人问她古代婚礼的感受,她只能回两个字:悲催。
一只大红盖头,从头蒙到尾,什么都瞧不见,能有什么感受?
“小姐,人都走了,别低头了。”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杏儿反手关了门,走到她面前轻声说。
青篱闻言顿时身形一松,抬起头来,那些人再不走,她的脖子都要断掉了。
抬手揉揉发酸的脖子,又见屋内这四人一脸的好笑,不由一撇嘴,起身到桌前的铜镜前,刚一凑近,一个脸色惨白,嘴唇血红如喝了鸡血的女鬼模样便映在铜镜之中,她生生打了个寒噤,将那铜镜推得远远的,心中好不气恼:“本小姐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那该死的喜婆就把我扮成这副鬼样子。刚才若是有地缝,我定要钻了进去。”
柳儿捂嘴一笑,“小姐,我瞧着姑爷高兴得很呢。”
合儿也上前,喜笑颜开的道:“是呢,我从未见姑爷这么般笑过。”
青篱听到“姑爷”这个称呼,浑身又是一层的鸡皮疙瘩,互乱搓了搓胳膊,没好气的点了点两个丫头的额头,“这妆面没恶心死我,也让你这两个丫头给恶寒死了。叫先生就好,叫什么姑爷姑爷的?”
红姨在一旁笑着说:“要我说,就叫先生便好。叫习惯了先生,再换个旁的称呼,不但显得生份而且别扭。”
青篱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见合儿将头微微偏过去。那模样似是被自己的笑容吓到了,青篱本来就气这女鬼妆面,豁然转身:“你们几个去给我打水来,我要净面,重新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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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各位亲亲久等了,最近实在是事多,再加卡文,还有准备新文的部分原因让思路有些乱。不过新文已经放在一旁了,会集中精力把这个文文写好的。
第七十章 情意绵绵(一)
第七十章 情意绵绵(一)
等待是一件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而此时此刻,将是青篱前世今生中所经历的最漫长最难熬的等待。在这个过程中,她原本平静的心情因这漫长的等待,让人窒息安静,和喜庆氛围的影响而变得惴惴不安,虽然仍强挺着腰杆端坐着,可手心里早沁出汗水,粘粘的潮潮的湿湿的,象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满院红灯笼燃起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柳儿伸手瞧了一眼,悄悄上前,在她耳旁低语:“小姐,是岳先生。”
青篱几乎僵硬石化的脸上强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微不可见的点头,表示她知道了。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酒味儿在屋内弥漫开来。红烛中混着的香味儿,脂粉味儿,还有整个院中弥漫的炮竹味儿混和在一起,这是喜庆的味道。
“岳少爷大喜”随着喜婆的声音,青篱目力可及的范围出现一双皂青靴子,不然后是大红的衣角,再然后,是更多的红色。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她手心的汗愈出愈多。
“嗯,”他酒后的声音略显沙哑,却象微粗的砂砺轻磨过细嫩的脚心,那痒意直达心底。
岳行文一身大红的新郎服,不知是因为衣服与酒的缘故,还是旁的,此时的他与平素的淡然清冷完全不同,酒气微熏的脸上,眸子流动间,不经意散发出妖孽般的风情。
他缓缓走近,眼睛盯着端坐在大红帐下的小小身影,在她五步之距停了下来,似是打量,似是辨认,似是在品砸。屋中的几人悄悄相互对视,均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就连正欲上前提醒二人行结发之礼的喜婆也愣住。
屋中是比等待时更静的安静。静得连在场诸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青篱手心的汗愈出愈多,心中却暴跳如雷,他故意的,绝绝对对的故意,若不是喜婆在场,定要跳起来,赏他一顿小拳头吃吃。
内心的情绪抑制不住的反应在脸上,岳行文扫见她隐忍着咬牙切齿的神情,突的轻笑出声,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酒后的暗哑,撩人心弦。
青篱微低头着,虽不看他的神色,亦知道他是为何而笑,不觉微扯嘴角,表示不满。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倒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略微缓解了一下。
岳行文缓缓的在她身旁落坐,喜婆也是颇知趣的,当下二话没有,上前将二人的头发各剪下一绺,绾在一起,用五彩的丝线缠了,放入一个精致的五彩绣鸳鸯戏水的荷包中,高声唱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杏儿早端着盖大红缎子的托盘立在一旁,喜婆欲上前端交杯酒,却被岳行文淡淡摆手挥退,伸出手端过一杯,递到她面儿,轻唤一声:“篱儿”
青篱盯着眼前这杯酒,突然很想看看他此刻的神情,就这么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却一头撞进他幽黑深遂的眸子之中,象一汪深不可见底的井,井的深处有波光流动,流光溢彩,象是一潭清冽的桂花酒,甜而醉人。
又象春阳暖风拂过的静静潭水,安宁,柔和,满足。不觉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接过。
喜婆经过多重喜事,还没见过哪家新婚夫妻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这般情意绵绵的,不觉捂嘴一笑,等二人喝完了交杯酒,将两只杯子接了,一正一反掷在床下,“一仰一合,大吉。”
繁琐仪式终于完成,众人退去,屋门咯的一声轻响,屋内又陷入一片静寂,只有那红烛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微声响。
屋内红烛高照,大红喜帐低垂,岳行文坐在床一动不动出神的盯着眼前这个盛妆小女子,青篱久等不见人声,转头望去,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相互传递。
“过来。”岳行文背靠着床头,向坐在不远的小女子伸出手。
过去就过去青篱撇了他一眼,早换这副死人脸模样,她还至于这般不自在么?
磨磨蹭蹭的蹭到他跟前,岳行文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胸前,另一手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腿上,轻笑问道:“累么?”
温热的鼻息喷在裸露的敏感肌肤之上,激起一层细细的颤栗,那点点的温热如星星之火,将刚饮下的酒液点燃,周身的热度刹时涌上,白嫩的肌肤以人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变成绯红一片。
青篱侧身躲了躲,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别过脸胡乱点头,指了指头上的新娘冠嘟哝:“累,怎么不累?天不亮就起床,顶着这么一个铁疙瘩,顶了足足快七个时辰,我的脖子都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