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亚萨蓦然转身,愤怒一触即发:“你什么都不知道!资料不会告诉你,是国家下令毁了那次试验!是国家杀死了所有的军官!”
亚萨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浑身因激怒而颤抖。
“你不是想知道那次试验是什么吗?是新型的武器!是一种可以改变机甲战舰历史的资源——我们那么高兴,以为可以改写星球被遗弃的结局,以为会再次沐浴到国家的阳光,我们也那么努力,每一个人倾尽心血,期望给国家一个惊喜,国家,却以为我们在密谋反叛……或者他们根本就希望我们是反叛!”亚萨的声音骤然沙哑,悲痛哽咽,“那个上校为什么自尽?他愧疚!他背负着良心的谴责!我们将信任交给了他他却给了我们致命一击!”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如空洞。
“我再不能用海萨这个名字,我切断了与星球的联系,我的爱变成了恨。我做了很多报复的事,被贴上了通缉犯的标签,然后被最信任的人送进了监狱。”亚萨用手指掐住了叶子,掐出一道道绿痕,最终叶子被拽落,纷纷扬扬。
从星球建立起的那天,军官们就知道它终将会被遗弃的命运,因为处处都不受待见的野兽基因。所以,他们一直在秘密研究,如何能脱颖而出,让国家无法抛弃这颗星球。
压制得越厉害,反弹得越持久。
在旷日持久的秘密研究中,ZH919的成果是惊人的,比如从丰富的资源处,提炼出了一系列稀缺资源并运用到实践中。比如以“X+”系列命名的资源,运用于战舰系统中,竟有令人震惊的效果。
而星球的最高指挥官是由国家派遣的,所以,军官们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事故发生的前一年。
KT联邦的某个将军很偶然地发现了ZH919星球,并以敏锐的第六感窥探到星球军官们的蠢蠢欲动,所以,他派人跟少尉们商谈——本意是想撺掇他们摆脱国家的控制。少尉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海萨派出星球——那是第一次,海萨感受到了真正的科技。
那一届的上校发现了海萨竟然出过星球,大为震惊,上报上去。
结果,国家断定少尉们在谋反。
于是有了那一次惨烈的事故。连上校也没有预料到国家会这样决定,在执行完命令后,看到属下灰灰湮灭,他被愧疚和愤懑压垮之下,以武器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悲痛至麻木:“对不起,我的少尉们,我只能执行国家的命令,愿你们得到安息!对不起,我的国家,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作为被遗弃的幼子我们曾想给你的惊喜,愿你宽恕我的罪责!”
海萨正好又秘密去了KT联邦,因此幸免于难。
“海萨”被永远埋藏在那次事故中,他无法回来,只能借助KT联邦的力量在星际中流亡,因为愤怒,他转而攻击自己的国家,成为国家的罪犯。中间的种种无需赘述,他终究还是回到ZH919星球,将战友们的儿子培养成为新一代的少尉,继续当年的事业。
即使入狱的两年,他也没有失去对ZH919的控制。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了解这么多真相,我可以毫不犹豫送他进监狱,现在,不能了。我清楚这颗星球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清楚这个星球被操作着一步步走向毁灭。
除了被冷遇,他们的血缘无法传承。
男女比率严重失衡,导致男男相爱变得比男人女人相爱还普遍,新生婴儿出生率低得可怜。普通人三十五岁以上才能申请试管婴儿,而一旦犯罪,这个权力就会被剥夺。以现在的犯罪率,决定了大部分人在青年时代就注定不可能有自己的后代。海涵蔚深等人的出生,只是对死去少尉们的额外恩赐。
一届一届走马灯的上校指挥官,争取不到任何支持和权力。
我,很清楚这一些。
正因为太清楚,所以会想在“一年的度假时间”里,做尽可能多的事情,作为弥补——我在替国家愧疚,即使努力只是杯水车薪。悲伤,再一次袭来,坚定的心变得无所适从,我甚至不想再去问白泽昊是怎么回事。
内心郁结,我想倾诉。
夜色吞噬光明,我坐在宽大的椅子中,回想着亚萨的最后一句话:“景逸,以两年的监禁,换取最美好的记忆,我从没有后悔。我是你的第一颗荣誉徽章,九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想起过吗?除了从此以后喜欢的人都非常温柔——亚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不是他改变了我。
我们站在同一个信念的两端。
所以,成为了敌人。
他帮我修好飞船并一次次提醒我远离危险时,我就知道,就品格而言,他不是坏人,而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是他所做的事令他成为通缉犯,我的责任是消灭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我们都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奋不顾身。若不是立场对立,结局会不同,我们可能是挚友、是恋人、是一生羁绊。
一如,其他的令我敬佩的敌人。
我不想去寻觅真相,我相信亚萨的每一句话,只是无法说服自己把一切抹平重来。
「白泽昊已经被控制,随时等待你的命令」,通讯器那边,大概是亚萨吩咐海涵说的,好让我以为自己还可以掌控一切。这样好,我没想清楚怎么跟白泽昊对峙。
“上校,今晚是一百天才有的圆月,不是地球上的那个月亮,更大更美,不欣赏一下吗?啊,如果上校寂寞了,我不介意过去陪你。”海涵气喘吁吁的。
伤感时有人插科打诨也是幸福,我问:“在干什么?”
“模拟战舰训练。我们以前都讨厌这个课程,老套,无聊,但今天才知道错得有多离谱!上校,你要是有空,过来指导我一下吧,我完全驾驭不了那玩意儿!战舰教官五十岁了,都没有我快好吗!”海涵爽朗的声音驱散了满屋子的烦闷,无所顾忌的撒娇,像海豚跃出水面时的欢快。
“……战舰模拟?”
我烦闷的时候,最喜欢驾驶战舰模拟战斗。
战舰实习基地非常简陋,偌大的地方,只有两台模拟战机,四十多年前的流行款。海涵和蔚深一同从战机上跳下来,敬了个礼,一脸的兴奋,像两只等待食物的小狗,那么乖,那么急切,四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我不由得笑了,不过是初级训练而已,值得这么期待吗?启动战机之后,战机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我无语,这玩意儿回炉重造都没人要啊,早该被淘汰了。
在这种战机中模拟就是做无用功。
可海涵和蔚深一无所知,还在兴致勃勃地问着每个系统代表着什么。告诉他们真相只能打击他们的信心,我笑了笑:“与其在这里模拟,不如直接到我的战舰里练手。”
“可以吗?上校!”海涵和蔚深异口同声地惊呼。
☆、星际上校【十】
“与其在这里模拟,不如直接到我的战舰里练手。”
“可以吗?上校!”海涵和蔚深异口同声地惊呼。
他们像孩子得到了玩具一样,争先恐后将战舰摸了个遍,在智能系统讲解的时候他们跃跃欲试。只是最简单的飞行功能,他们就已迫不及待,甚至争得面红耳赤,蔚深霸道,海涵就跑过来跟我告状,我被逗得乐不可支。
一直到天亮,我完全沉浸于欢乐之中。
今天周五,正常工作还要继续,海涵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还没走到上校楼。蔚深追了过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上校,今天,我第一次触摸到真正的战舰,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斗,你一定认为我和海涵很傻,连最基础的动作都不会。”
“不是你们的错。”
“上校,你和S势不两立吗,S全心全意为了星球。我们星球很荒蛮,我们只是缺少机会而已,从不缺乏潜力,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愿不愿意留下来?”蔚深有着鹰科基因,脸部轮廓刚毅,以前我嫌他的双眸太过阴冷,但现在,神色瞳孔中燃满了炽热。
我只是“度假”,一年之后我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不该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
亚萨,才是他们该倚靠的人。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外来者都不是救世主,他们像我一样来了又走。只有生于此长于此的人,眷恋这份贫瘠的土地,才会不惜一切也要让它变得更好,即使让自己的声誉沾染上污渍。
没有得到回答,蔚深轻声说了句“即使这样我也很庆幸认识了上校”离开了。
海涵和蔚深,本应是对战舰最熟悉的人。国家统治者不施于技术支持,等于无形地扼杀了星球的发展,因为落后而日渐丧失战斗力。安静的房子恍如隔世,最舒适的系统也不能熨烫平我郁结的心。
“他们的潜力不亚于任何一个战斗员,你在心痛吗?”
我猛的抬起头,不知何时开启的全息通讯影像中:亚萨坐在圆椅子上,面向朝阳升起的方向,光线,一缕一缕披在他的身上。压抑的黑色主色调,只有他身上是唯一的光亮。一刹那,我还以为他在我的房间里——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强行开启了通讯?不重要,他是星球的隐形BOSS。
“你冒犯了我的隐私权。”
“抱歉,以前我住在你这个房子里,通讯自动连接开启,放心,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冒昧。”亚萨的头发有些乱,撑着的姿势很僵硬,应是等了很久。
我用发热的毛巾覆在眼皮上,消减疲乏:“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曾经和他们一样,出境申请永远得不到批准,没有触摸过真正的战舰,坐井观天,以为所有星球都这样。直到KT联邦联系我们,并承诺提供支持,我们几个少尉一起表决,决定由我去看一看。我才知道被欺骗得有多深,被国家遗弃了那么久。”
“……”
“你曾夸我无所不能,修好了你的飞船。其实在20岁前,我摸都没摸过。至今,我没有让少尉们触碰,就担心他们会像我当时那样,忠诚的信仰瞬间崩塌。景逸,能不能放下你的信念?看一看所有的努力,不是对抗,而是生存。”亚萨缓缓抬起眼睛,遍布了红色的血丝。
晨会异常冗长,我心不在焉。
在少尉们挨个儿汇报完数据之后,我点开一张数据表:最先进的仪器技术资源列表。我,运用了不为人知的特权,将它们从别的星球强行截留了下来:“这些资源很快就会到来,你们自行分配,下午递交结果。就这样,散会。”
“不可能吧这归我们了?!”一阵欢呼声狂起。
一个少尉蹭过来说:“上校,听说海涵坐过你的战舰?我们都是兢兢业业的下属,上校不要太偏心啊,我也申请明天训练,可以吗?”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少尉们呼啦一声围过来,个个喜出望外。他们的欢乐,更刺痛我的心。小小的恩赐就获得这么多的拥戴,我不该承受这种感激,何况短暂的光芒后,他们还是要承受荒蛮与黑暗。
正午,我踱步到囚禁白泽昊的地方。
再看到那张脸时,心脏微微悸动了一下,我逼迫自己盯着白泽昊的言行举止。
同样的神采,白帆是泛着柔光的,白泽昊是泛着金属光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比他哥哥会更理智更冷血。有了这样的比较,就能分辨出:同样弧度的微笑,白帆让人戒备释放,而白泽昊的则只是一种表情。
“恢复能力还是那么强,明明昨天还是一定会杀了我的样子。”白泽昊打破僵局。
“迟早的事。”
“那我们就摊牌吧:你有多想杀我,我就有多想杀你,不比少一分一毫。”
“……”
“记得密拉纳舰队吗?记得两个国家的凯尼恩星球争夺战吗?让你一战成名的战役,年仅十八岁就展露出称霸星际的势头,一颗新星,下手从不心软,真了不起。”
那是,认识白帆之前的事。
白泽昊露出讽刺的笑,撩起衣服,手臂上一个刺青掩饰着被烧焦的肌肤,跟白帆的一模一样:“这是你盖的勋章,我们都不愿意植皮消除。密拉纳舰队,20只战舰,50个人,被埋葬于星际,只有我和白帆幸免于难,远比你的15个队员多得多——我不知道白帆怀着怎样的心情抱你,明明,他比我更难忘怀,夜夜被噩梦惊醒。”
这就是战争的血腥。
“景逸,知道这些,你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接近战争的人无不遍体鳞伤,我们通过「把对方伤得更狠」来舔舐自己的伤口,找到平衡。知道他们更惨,我的确好受多了。联想起战争停止后,双方领导人互访,报纸上累牍连篇的赞誉,真是莫大的讽刺,战争,鲜血与尸骨,仿佛都没有存在过,只剩下政治和闪亮徽章。
“七年时间,我迫使自己遗忘你的杀戮,以及孪生哥哥的死。白帆喜欢你远胜过他自己,结果呢,你那么干脆利落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