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次到这个城市来、第一次走进火车站。我没有忘记让货主感到我们这个托运站是一个正规的托运站,货主说他正是冲着“铁路托运站”几个字来的,我们的托运站一定和铁路有关系。我随声附和,努力地想寻找我们的托运站和铁路的关系,却实在找不到一点有真正关系的地方,但我却还是要吹上几句牛来说明我们托运站的与众不同,因为施姐一再告诫我们要注意公司的形象。但在接下来发货时却让我几乎感到了原形毕露。
白天发货的少,负责称重量的值班人员记录了我们所发货的总重量,又看了一下拖车的重量,在计算了我们发的货平均一箱三十多公斤后,竟让我们一箱一箱地过秤。当很重的一箱放到地秤上时,电子屏幕上闪烁的红色数字一阵跳动,闪亮的“45mg”刺人眼目。
“拉出去,拉出去”值班人员不耐地把包裹单摔到放着我们货物的托车上,用力地挥着手喊道。
货主焦急地看着我,我心虚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我知道货主已开始怀疑我们托运站的实力,但我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向他解释说现在车站查得比较严,工作人员怕被领导批评。正好又有一个托运站的一批货物同样因重量被拉了出来,我借题发挥,一番施姐教的话语派上了用场,好像让货主打消了一些疑虑,但只有真正把货发走才是硬道理。白天是不可能发走了,因为那个值班员要到晚上才下班,我们只能先回去了。
程老板因货没有发走面色难看地责怪着我,虽然施姐极力地维护我,但我还是感到无以言说的委屈和自责。当看到芸颖偷偷地瞅向我有点尴尬的目光时,巨大的羞愧深深地刺痛了我的自尊,我想赶快逃离这个办公室,而施姐也许为了驱散我的难堪让我帮芸颖收拾屋子。我心情复杂地默默走进办公室旁放杂物的屋子,芸颖正不知该怎么弄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我手里整理着那些东西,心里还是想着那批没有发走的货和刚才办公室里让我很是难堪的一幕以及芸颖那偷偷瞅向我的目光,我更怕她那与月岚没有一点区别的声音。我用力地快速地整理着、搬弄着屋子里的东西,许多散装的粉笔让我的心理豁然一亮,我窜出里屋对施姐和程老板说:“我有办法了,晚上一定能把那批货发走。”
程老板摆着手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干你手里的活儿吧,晚上让小杜再去试试。”
我极力地说着我有绝对的把握,施姐打断程老板的话让我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当我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办法一口气说出来时,施姐和程老板同时笑着夸奖起我,连连说好办法。我望了望里屋的门口,在些许的自我满足中感到内心隐隐的一种失落。
本来程老板是让开汽车拉过去的,但司机白师傅说他晚上还有事儿,刚到下班时间就骑自行车跑了。其实谁都知道他是偷懒不想去。谁让人家是本地人呢?他们都是有上下班时间的。我们只能无奈地蹬三轮车去了。
我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过秤时装货的拖车的重量改一下。火车站每辆拖车的重量都是不一样的,在拖车下面某一个地方有用粉笔标记的每一辆拖车的重量,我用准备好的粉笔把拉出来的拖车的重量改了一下,我们这批货的平均重量就少了好多,于是也便顺利地通过了过秤处。当我把结算完运费的包裹单(也是提货单)交给程老板时,已焦急万分的货主真是千恩万谢。程老板也受到了感染,连连夸奖了我一番,伏在大大的窗口对着外面已黑了的天空说:“以后火车站行李包裹托运处就是咱们家开的。”
施姐让芸颖多做几个好菜,并让小杜买了白酒和啤酒,说一是为新到的几个人接风,二是为庆祝今天能顺利发走那批货。大家都说是借我的光,我当然是很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却不想因这几杯多喝的酒为自己找来了很大的麻烦,差一点弄得声名狼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2
在家的时候也偶尔和朋友聚在一起喝酒,我的酒量还算可以,可今天架不住几个人轮流着灌我。平时我们虽然也嘻嘻哈哈、有说有闹的,但因了种种的原因,很难说能说上几句交心的话。而今天,我们因了一个共同的话题竟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这个共同的话题就是司机白师傅。
白师傅平时很少和我们说话,即使偶尔和我们聊两句,也是一副冷冰冰的口气和对我们不屑一顾的表情。在这个托运站唯一能和白师傅说到一块儿的只有业务周军了。平时到外面拉货和发货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生怕说错了一句话便会为我们找来不少的麻烦。有一次到一个铁路的货运场发货,为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集装箱不停地在货运场转圈,杂乱的货物和集装箱以及乱停乱放到处加塞的汽车使得白师傅很是生气,终于在和一个司机因拌了几句嘴后把车往一边一停,说了句开不了了,便到货场外面抽烟去了。结果害得我们后来找到集装箱后跑了不知多少的冤枉路从车上往集装箱里搬了一整车的又沉又不好搬的货物。完事后,白师傅溜溜达达地回到车里发动马达开到货场的大门外等我们去了,一切象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小杜向程老板反映过类似的事,但白师傅总能为自己说出一大套振振有词又合乎情理的借口来,甚至还会把我们说成是办事不力或者无理取闹,后来,也便没人再向老板反应了,只能平时千小心万小心地看白师傅的脸色行事。
我和路峰随车到外面发货,回来时,白师傅到他的一个朋友处办点儿事。随着汽车的左拐右拐,我忽然感到远处是那么的熟悉,路峰说了声到咱们干活的工地了。确实,汽车穿过那座公路桥就可以看到我们曾住过的工棚了,公路桥下流水依然污浊、湍急,曾把王头儿的尸体横拦在桥下的那些石头、水泥墩一如从前,倔强地挺立在哪里。上游的河道两侧有许多干活的人,我心头一喜,是不是又开工了?我便想到工棚那边看一看,起初路峰不想去,是我硬拉着他才决定和我一块去的。白师傅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一直把我们拉着离开公路桥很远才停车,一边下车一边嘟囔着:
“告诉你们,一会儿我就办完事了,我可没时间等你们啊”
虽然我和路峰连连跟白师傅说好话,但在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吧”后,路峰决定还是让我一个人去,怕白师傅万一真不等我们,因为我们多多少少也听说过白师傅的一些事。
我一溜小跑地赶到污水河边,气喘吁吁沿河岸逆流而上。比去年干活的人更多,但我没有看到一个认识的,来不及细想,奔到熟悉的工棚时仍然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向人打听也没有人知道。正感到茫然时,工程队刘工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可听完刘工的话彻底地让我绝望。刘工听说我是以前王头儿小组的工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道:
“人都*了,你还来干吗?”
在我一再的追问下刘工又告诉我,那些工人早就回去了,三个小组的全部走了,是坐车回去的,而工资的事儿他说不知道。
最后远远地抛给我一句“你们王头儿都跳河死了,你还不走?”
我一无所获地急急忙忙返回到停车的地方,却已是人车不见,我猜想着会不会是临时有急事到别处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便带着这种自我安慰的希望等待着。直到我往托运站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汽车早已回去。回来后路峰告诉我,他为了让白师傅等我和白师傅吵了一架,最后白师傅挂上快档加大油门就跑,都不让路峰下车。
酒多话多,每个人都在争抢着说着白师傅的事儿,我举着酒杯忽然想起了一句成语——罄竹难书,我感到用这句成语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在大家一诉尽情中,只有小杜看上去始终在掩饰着一种有点失落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也许我的缘故让他好象显得被冷落了,我尽量地和他搭着话、劝着酒,他也努力地表示着和大伙一样的样子。酒不知喝了多少,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借口跑到外面,还有点凉的夜风中,我感到清醒了一点。望着无月的夜空忽然有了一种伤感,环顾四周,陌生的房屋阴影显得那么遥远,办公室的灯光让我心头一动,一种模糊而又清晰的东西滋生于心头。神使鬼差,我竟悄悄地上了二楼。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让我感到酸楚的那个声音正以一首歌曲的调子从屋子里轻轻地飘出,是月岚,不,是芸颖。我轻轻地推开门,更清晰的声音让我沉浸于其中,许久许久。一声尖叫惊醒了我,是芸颖慌慌张张地从里屋的窗户向外瞅。我正不知所措,芸颖已面有愠色地站在我面前。
“你偷看我换衣服”
“不是,不是,我是听你唱歌……”
“我找施姐去”
我急忙拦住芸颖,万分恳切地说:“听我说完这句话好吗?”
芸颖面向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把自尊、脸面、羞愧等全压向心底,对着芸颖视线外的地方低声说道:“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找你来吗?因为你说话的声音太像我的未婚妻了;我光记着听你的歌声了,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办公室里,我对天发誓,我哪儿都没看。”
“瞎话”芸颖依然望着门口。
我急得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忽然想到大哥的那封来信,还好带在身上,急急忙忙地摸出那封信,指着信上月岚的电话号码对芸颖说:“你要不信,现在就打这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芸颖的脸上显出了疑惑和犹豫,但仍没有返回的意思。
我小心翼翼地拨通信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找月岚。对方说他们哪儿没有叫月岚的。我的心一紧急忙把月岚的全姓全名报了出来,对方依然说没有。我看着芸颖疑惑的表情忽然听到电话里一阵放肆的笑声说他们那里有叫月月的、也有叫岚岚的,不知我找的是哪一个。
我把家乡地址告诉了对方,那个女人说了声“那是阿月吧!等着,阿月——”
好长时间电话里才有了声音,“谁呀?”我的心颤抖了一下,紧紧地捂住了话筒叫芸颖来听她的声音。芸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谁呀?”月岚的声音很大。
“我”我轻声地应了一声。
“你是谁呀?”
“我——我是路雨”
沉默,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路雨,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也是为了你好……”月岚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着表示歉意的话。
当我告诉她我也在这个城市里时,她又一次沉默了。在我问她在哪里干活时,她支吾了一下没有说,只是问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有点疑惑地放下电话,又感到如释重负地看了看芸颖,芸颖正站在身边微笑地看着我。我笑了笑一点一点地往外走,芸颖笑看我走出门口,轻轻地关了门,始终没说一句话。
走下楼梯,我感到无比的轻松,然而月岚的身影又搅乱了我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