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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病,得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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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

  从医馆里出来后;我在门前石阶上坐了很久。
  盏茶时分前,大夫把着我的右手腕,抬眼看着我,正准备开口;我猛的抬起左手挡在他脸前。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说。
  姑娘你都知道了?大夫问。
  我面带哭相: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中奖了”,想不知道都难。
  大夫乐呵呵道:姑娘好像并不开心自己有了身孕?
  不开心。我说着抽回胳膊。
  为啥?大夫追问。
  我斜睨了他一眼,道:因为孩子他爸有精神病,专注精分二十年。
  没想那大夫却面现热切,兴奋道:精分是什么?可否让老朽围观一二?说不定老朽有法子医治。
  医治?我没指望一个寻常大夫能破解“归藏心法”的秘密,那心法好歹是天珩教历任教主的家传心法。
  我淡然的拉了拉袖子,缓缓道:多谢您的好意。
  大夫不解:怎么?
  我叹息:祖传精神病;专治老中医。
  大夫:……
  然后我就在老大夫迷茫的目光下,转身飘出了大堂。
  临出门的时候;那大夫还没忘追在我身后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嘿,姑娘你身板儿真好,倍儿棒!
  我黑着脸出了门坐在台阶上发了很久的呆。
  千真万确的喜脉。
  也就是说,我有了师父的孩子。
  也就是说,我再也没有脸面对曾奚,告诉他我有了别人的孩子。
  我像木头人一样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一时半会还不能消化这个噎死人的消息。
  天边一点点亮了起来,云朵渐渐被染上了层层绯色,红绸帷幕似的堆积在一起。
  我抬头远眺。
  看样子是个大晴天,只是我心头的一片乌云却遮挡了所有瑰丽荣华的色彩。
  我缓缓站起身,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其实我很想哭出来,大哭一场。
  可是我却一点眼泪也流不下来。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在他人面前可以轻而易举的涕泪滂沱,可独独一个人的时候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是啊,要拥有精湛的演技就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就是,真正一个人面对痛苦的时候,是如何都哭不出来的,只能把所有难过都烂死在肚子里。
  我憋的难受,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不然保不准一会儿翠羽草的毒性被我的悲伤过度引发,然后我当街毙命也未可知。
  浑浑噩噩的路过一家豪门巨宅的时候,我突然顿足,游魂似的蹭到宅门口的一尊呲牙怒目的石狮子前,伸手拍了拍狮子的脑袋,开始跟它交心——
  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没心没肺,发生这样的事呢,大家都不想的。我等身负大仇的凡夫俗子本就不应该追求什么家庭幸福人生圆满,不就怀了个娃么,生下来也就是掉一块肉,多大点事儿。
  我说着,换了个礀势,伸胳膊绕过狮子的脖子,像是揽着一个好兄弟。
  我说:喂,狮子兄,你说如果我把这事毫无隐瞒的告诉曾奚,他会怎么说?
  说完,我粗着嗓子装成石狮子道:你说呢?当然是不要你了呗!
  我变回自己,插腰怒道:哇,你胡说,他才没这么冷酷无情!
  我又装成狮子,讥诮道:你不信?那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越玩越开心。你别说,我觉得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精分什么的也挺来劲儿的。
  于是我继续一人分饰两角。
  曾奚啊,我有了孩子……是别人的,你还愿意要我吗?
  说完,我换了个嗓音,压低了声音,努力瞪着双眼,卖力的表示着不可置信和悲愤交加——现在我是曾奚了。
  什么?阿音!你……你……
  我掩着口,一步步的后退着。
  ……好像不大对?
  那换一种方式——
  我清了清嗓子,假装甩了甩莫须有的披风,豪气干云道:阿音你说什么呢!我曾奚说了要保护你一辈子,绝对不会少一天!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算你有了别人的孩子,我还是会爱你,娶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被“曾奚”的这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
  我绞着手指做回了自己,嘤嘤道:你说真的?
  再次压低嗓音。
  我气势坚定的一拍胸膛,说的声情并茂煞有其事:阿音,你放心,我曾奚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开始傻笑,试图去拥抱那个幻想出来的“曾奚”。
  张开双臂,抱到的是冰冷的空气。
  不离不弃,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哭起来。
  只是干嚎,没有泪。
  去他妈的不离不弃!我已经被弃了不止一次了,有没有?
  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双膝鬼嚎了很长时间,终于觉得胸口舒服了不少。
  我撑着石狮子慢慢站起身,拍了拍狮子的脑袋,高贵冷艳道: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操蛋的人生!
  街上已经逐渐有了行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哭也哭完了,发泄也发泄过了,再悲伤再难过,累的苦的都是自己,没人蘀你分担,就像现在这样,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一剂笑料。
  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把真相告诉师父。
  如果师父继续将归藏心法练下去,总有一天整个人都会变成六亲不认的修罗,那时候别说养孩子,能不掐死孩子就谢天谢地了。
  思及此,我想还是先找个地方安安静静修养,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后送个好人家,如果我大仇得报后还能活着回来,再好好把孩子养大,如果我死了,这孩子也能平静的过完一生。
  天大亮后,我买了匹马,一路朝玉临关的地方行去——至少要给曾奚吃一颗定心丸,告诉他我没事,别为我挂心。
  做了这些决定后,突然觉得好像前路也没那么黑暗了。
  迎着晨风我甩了甩长发,慨然长叹:哎,我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姑娘。
  ******
  马不停蹄的赶了十天的路,终于到了距离玉临关不到百里的华仓县。
  过城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幅张贴在城门口的通缉令。
  我牵着马走了过去。
  通缉令上画着一个女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画像前零零散散站了两三个人,见我牵着马挤了过来,纷纷朝我看来。
  我揉了揉鼻子,念着通缉令上的几行字:诏天下,有能力缉舀乱党时音者,赏银十万。
  十万,这姑娘还挺值钱的啊。我若无其事的跟其他人交流着:你说是不啊大婶儿。
  周围几人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各自做别的事,四散离去了。
  我看着画像摸了摸自己的脸,腹中暗骂:我有那么丑吗?!
  转念一想,也对,当年逃亡的时候生怕被官兵认出来,总是打扮的像个老乞婆似的,难怪在官兵的眼里我就应该长成那副德性。
  我扶额。
  看来太傅大人还是没有放弃追杀我。不,应该是没有放弃找到那张三皇子跟太傅勾结的联盟血书。
  眼下血书依然放在龙池山,或许再没有其他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了。
  摇了摇头,我牵着马离开了。
  时至正午,我进了路边一个茶摊,随便点了壶茶解渴。
  华仓县是个小地方。
  小地方的人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有极强的好奇心的。
  也就是说,在这样一个地方,一旦出现一个帅的让人屏气凝神的家伙,通常容易引起不小的震动。
  很明显师父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我端着茶杯,缓缓抬头,目光顺着无数少女飞奔而去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白衣烈烈的身影。
  目光尽处,那人骑着一匹四蹄如踏雪的黑马,正静静的看着城门口的通缉令。
  温软的阳光下,他微微侧了侧脸,乌发如缕,长衣当风,眉目静好若澹冶春山。
  ……师父。
  远远的,我喃喃着。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是微妙。
  好像有一只软软的触手轻轻挠着我的心尖。
  我下意识的去摸我的小腹,这动作令我在恢复神智后立刻红了脸。
  师父似是看完了通缉令,拽了拽缰绳,调转马头。
  我慌忙钻到了桌子底下。
  虽然离的有些远,师父必然看不见我,但我还是心虚的猫腰离开了茶摊。
  我拐进一个逼仄的小巷,擦掉冷汗。
  好在今天是我先发现师父的,不然我肯定会被师父打包带回龙池山。
  不行,我要伪装!
  我缓缓转身,邪笑着向那些窝在一起啃干馍馍的乞丐看去。
  半炷香的时间后,我以一个老乞婆的形象走出了小巷。
  师父刚刚走出一家酒楼,想来是挨个向一家家店铺打听我的消息。
  我佝偻着腰,蓬乱的头发遮住了我大半张脸,手持着一根油乎乎的木棍,拖着略显艰难的步子向前走去。
  我听见师父牵着马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马蹄笃笃,每一下都敲的我愈发紧张心慌。
  我的腰板愈发弯的厉害了,视线穿过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师父那一尘不染的袍角,一点点走向我。
  然后……与我擦肩而过。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忍不住站直身回头看师父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
  长街萧瑟,我和师父终于渐渐走向了一条路的两头。
  再见了,我的师父,我最……讨厌的师父!
  我狠狠一顿手里的木杖,决然转身,洒脱的大踏步离去。
  ……好吧以上是理想版的。
  事实是这样子的——
  我狠狠一顿木杖,决然转身,然后发现自己身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两名兵士。
  惹谁都别惹穿制服的。
  于是我笑的一脸憨厚,搓着手道:天气很好啊,两位大哥。
  二人不答。
  兵士甲上下打量着我。
  兵士乙掏出通缉令,慢慢展开。
  看见通缉令的刹那,我脑袋炸开般嗡嗡作响。
  片刻后,我像软脚虾一样被两名兵士加起来当街拖走了。
  谁也怪不得,只怪我竟然忘了我最娴熟的化妆手法,就是通缉令里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时音小剧场======
  作者:“请问阿音,你在被告知真的怀孕的时候,心里作何感想?”
  时音:“=_=……σ( °△°|||) ……(@''@!!) …… (┳_┳)…… o( ̄ヘ ̄o#)……(#‘′)凸 ……”
  作者:“……”
  ps:谢谢说说君~葡萄~orange,阿乌的雷子~~mua!
  


☆、33章

  被兵士拖走后;我直接被丢进了县衙的囚牢。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立刻被提审,而是被单独关押了一日。
  一天后,我被知县请去了喝茶。
  所谓请去喝茶,当然免不了谈人生理想还有政治立场。
  大概考虑到了环境保护问题;临走前我还被几个不知道哪来的侍女领去沐浴更衣,免得我这身行头污染了知县的府邸。
  就这样,我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被押去了知县的府上做客,走过去的时候,我浑身已淋了个湿透。
  知县是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脸很尖,下巴也很尖;官差们都称他为赵大人。
  我走进门,看见赵知县正搓着手左右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于是我大喇喇的走到已经摆满饭菜的桌前坐下,洒然抬手道:坐吧,赵大人。
  赵知县脸蓦地沉了下来:起来!轮的到你先坐?
  我浑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是你派人“请”我来此的么?
  胡说!本官今日请的是刺史大人魏祈!来人来人,快把她拽起来!
  赵知县说完,门外便进来一名打手,伸手架住我双臂。
  魏祈?如果我没记错,那封联名血书里有这人的名字!我心头凛然,一时也忘了去躲那名打手。
  且慢!
  我抬眼,朝门外看去。
  昏黑的夜幕下,来人站在一把极大的油纸伞下,看不清面目,唯有一身肥肉在夜风中荡漾。
  赵知县脸上的愤色一扫而光,全变成了灿烂且恭敬的谄笑:哎呀呀呀,魏大人为何不叫下人先通报,下官好亲自出门迎接!
  魏祈迈进门,轻描淡写道:赵大人若是有心,不早就应该在家门口候着了吗?
  赵知县瞬间青了面色。
  说完,魏祈随意的瞥了眼赵知县,然后笑吟吟的朝我这走来。
  我看清了魏祈的脸——长得除了肥,没有丝毫特色。
  只是此人身躯虽肥胖,步履却轻巧的紧。
  时音姑娘,很久不见了。魏祈笑着坐到我对面的宽背椅上,宽肥的身子将紫木椅填的满满当当。
  我蹙眉看着他:我认识你?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魏祈笑说。
  我恶寒。
  赵知县忙不迭窜上前来,对我怒目戟指:大胆囚徒!还不快拜见刺史大人!
  我只是转过身,掀开茶盖看着水里的倒影,摸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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