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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关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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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咋整咋整。甭说打瓜皮儿了,你就是一刀把这俩货插了,老子都没意见。”记脸子说:“叫蹲仓熊替你盯着,你快去抓挠点儿吃的吧!”傻老大有些不放心:“你们可尽点心,别让他俩跑了。特别是那小子……”记脸子瞟了一眼季广源:“别瞎操心了!快去吧!”
  蹲仓熊倚在门框上,拄着枪盯着季广源坏笑着。季广源瞪着*的眼睛跟他对视着,蹲仓熊被他给看毛了:“不用你他妈的拿大眼珠子横愣我,你就等着大当家的拿你祭坟吧!……到时候你要不尿裤子,我年年给你上坟!”见季广源依旧怒目而视,上去就是一枪托:“再跟我对眼儿,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这一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季广源的肩头上,季广源身子一歪,恶声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插了!你今天要不整死我……”
  蹲仓熊阴阳怪气地说:“小样儿,你还当你是什么屌球儿‘懂事’啥鸡巴三掌柜呢,你现在是爷的阶下囚。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蟠着……这就叫虎落平阳遭犬欺。你也甭使激将法儿,想死啊,没那么便宜!”
  记脸子一脸不耐烦:“别逗哏了!你他妈的是哑巴托生的,还是得了话痨了?”他掂着牛耳尖刀,跨过季广源来到耿*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对不住啦!不过,你可别寻思我这是在报复你……”耿*两眼一闭:“你用不着跟我废话,杀剐存留都随你的便!”
  记脸子那蓝瓦瓦的丑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神色,伸出一只大拇指,冲着耿*晃了晃:“我打心眼儿里宾服像你这样的硬汉……像样儿!这才叫没白托生一回爷们呢!可是没办法呀,我这也是受二当家的指派……得罪啦!”手腕一抖,耿*的半边耳朵便落到了他的手里。记脸子是个玩刀的高手,刀法娴熟下手干净利索,随即从烟荷包里抓出一把烟末按在伤口上,把手上的血往耿*衣服上擦了擦,又说了一遍:“兄弟,对不住啦!” 。。

第一单元 荒年(30)
夜幕之下,除了废墟里红红的炭火,四周一片漆黑。双方暂时休战,东荒地宛如一座死寂的大坟场,只是偶有零星的枪声被夜风吹过来,天幕上不时划过刺眼的弹痕。
  耿阮氏见小儿子玉霖睡着了才从菜窖里爬出来,用秫秸把菜窖掩蔽好,见四周没什么动静,蜷腿坐在门槛上朝四下张望,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邻居“土车子”家。土车子家的房顶、门窗都没了,烧焦的房梁斜搭在黢黑的墙壁上还在冒烟。忽然,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和狗的哀嚎。
  胡子压街最讨厌狗叫,胡子的黑话把狗咬叫“皮子喘”,每次压街,枪声和狗叫都会混成一团。耿阮氏坐在门槛上,惦记着土车子,不知道这个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邻居究竟是跑掉了还是没跑掉。这个时候,她没有担心二儿子耿玉崑,那声枪响和狗的哀嚎也没打动她。
  现在,耿阮氏心里反倒愈发平静了。她端坐在黑暗之中,焦糊的气味已经不再感觉刺鼻子,嗅觉和视觉功能减退,听觉似乎就显得很发达。她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响动,用袖口儿擦擦眼睛,视线依旧模模糊糊,再往前走两步,才看清一头跛着前腿的大骡子的背上驮个人。
  耿阮氏挺了挺腰身,大蓝布衫被吹起来,在夜风中猎猎飘舞,来人以为撞见了活鬼,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忙勒住缰绳,踌躇片刻认出了耿阮氏,一骨碌跳下大骡子,把横在地上的门板拾起来倚在门框上,哑着嗓子:“这老太太,你吓我一跳。黑灯瞎火的,你在这站着干啥,就不怕冷枪冷炮的伤着?”
  来者姓赵,是驼龙绺子上的“花舌子”,因为小时候患过癫痫病,老是病病恹恹的像被死人的殃气给打了似的,人们根据他那总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他起了个外号儿叫赵殃子。自从当上了花舌子,粮户财东们暗地里又都骂他是“丧门星”。
  耿阮氏也认出了赵殃子,冷笑一声说:“穷人命贱,阎王爷不稀罕!”
  赵殃子像误咬了一口黄连,歪了歪嘴硬着头皮劝说:“您这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听我一句劝,光棍儿不吃眼前亏……还是躲躲吧!”见耿阮氏依旧无动于衷,急得他直搓脚:“哎!干脆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大哥叫胡子给绑了……二当家的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十块现大洋。说天亮之前要不把钱凑齐送过去,他就要撕票儿。您还是麻溜儿想辙吧!”
  耿阮氏听说大儿子被土匪绑了票儿,胸膛像是被人撕开一般,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却依旧冷冷地说:“想啥辙?家里正愁揭不开锅呢,别说五十块大洋,半块也没有。你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就说人都死绝啦,找不着带气儿的了!”赵殃子鼻子一酸,从羊皮兜子里摸出几块银元,放在窗台上牵着牲口走了……
  对于关东的老百姓来说,跑胡子闹土匪他们早都司空见惯了。多少年来,在这块地面上就从来没太平过,今天老北风砸窑儿,明天草上飞绑票儿。“关东胡子高粱地……神仙也怕数不清”,常听说的山头报号就不下几十个,什么占山好、仁义君、小傻子、乾坤、大龙,还有黑蝴蝶、窜山红、田大丫头、老三省、刘老道……大大小小的绺子像走马灯似地你来我往,时多时少、时兴时衰,把一个好端端的关东闹得是乌烟瘴气。不过,历经磨难的关东百姓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起局、挂注、砸窑、绑票、拷秧子……这些苦难,也教会了他们应对各种突变的本领。他们不仅可以用江湖上的黑话和土匪们对答交流,甚至把绺子里的某些黑话演变成了民间的日常用语。他们也把鸦片叫做“黑土子”,把主事人叫“大当家的”,把打听消息探路的叫“插旗儿”,把干过坏事的叫“底子潮”,把里应外合者叫“上托儿”……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接纳着这一畸形的社会现象,也在苦难之中练就了能伸能屈的坚韧性格。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单元 荒年(31)
村公所的院子里点起了火堆,在篝火的照耀下,土匪的盛宴已经进入高潮。
  今日酒肉穿肠,明日就有可能子弹穿胸,这样的日子只能得过且过,土匪们玩命地喝着酒,就连设在外围了水放风的小喽啰也偷偷遛回来跟着喝上了,酒量不济的很快舌头就短了。
  耿*昏昏沉沉地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一个家伙舌头根子发硬:“我……还当是谁呢,是你呀!……你,你个活鬼吓了我一跳。”公鸭嗓子说:“不好好守着秧子房……你瞅瞅你,都快站不住了!”硬舌头:“我,没喝多。蹲……仓熊替我盯着呢!”公鸭嗓子说:“还说没喝多呢,脚都没跟儿了。要让二当家的看见你这熊样儿,不给你俩耳雷子才怪呢!”耿*听着公鸭嗓子十分耳熟,正在他狐疑之际,溜进来一个人。
  耿*睁开肿胀的眼睛,借着光亮,看见来人左腮上长着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长了一撮黑毛儿。耿*认出来人是他从前的好友赵殃子,他以为是幻觉,偏了一下头呻吟了一声。前几年,赵殃子不听劝告非要去当兵不可,后来听说他被打死在关里了,他还为他烧过纸钱……
  9
  那还是在几年前……
  跑木帮的多半是从关里逃荒来到东北的山东人和河北人,也有为数不多的当地人。跑艉航、放木排,似乎注定要与惊险和死亡连在一起,就如同被连接艉航之间的锁链牢牢地连在一起一样,把苦难和死亡与这些放排人紧紧地连在一起。那来之不易的血汗钱,不仅要被把头克扣,还要提防水绺子抢,这群常年闻不到女人味儿的老爷们,上岸第一件大事就是去找女人。如此一来,尽管风里滚浪里爬,到头来却带不回家去几个大钱。
  松花江水道异常惊险的哨口有七七四十九道,放排的木帮和艉航手把这些哨口叫“恶河”,最凶险的是额赫岛的老恶河。这些江段都是上游木材运往下游的必经之地,流急滩险,稍有不慎就会排毁人亡,日久天长,古排道两旁便堆起一座座长满荒草的木帮坟。
  那时,耿*和赵殃子同在一个木排上,每次木排闯过鸡冠砬子险滩,掌头棹的“老山东子”总不忘吼一回那首悲怆的歌谣……
  世上一行又一行,
  木帮这行不是行。
  三教九流有名次,
  惟咱木帮排不上。
  少小离家闯关东,
  长白山里当木帮。
  十冬腊月踔山上,
  鼻子冻得像酱缸。
  叫声爹来叫声娘,
  回去看你没指望。
  ……
  不等头棹唱完,边棹赵殃子就接着喊起来,也是《木把这行不是行》的调儿,却是他现编的词儿:
  我操他妈日他娘,
  是谁留下的这一行。
  风里浪里把命挣,
  临死光腚见阎王。
  赵殃子的癫痫病根儿是小时候遭受了惊吓落下的,只要冷不丁儿动静稍微大点儿,他一准犯病。每次犯病都两眼发直口吐白沫儿,四肢抽搐着摔倒在地,也曾找过几个大夫给他治过可都不见起色……那年木帮儿行至张家湾,遇到个祖传专治癫痫病的老郎中,给了他一个偏方:用七根婴儿的脐带,每根脐带配七节谷草,用瓦片焙糊研成粉末,用热黄酒服下,可保治愈。赵殃子一听要用七根脐带,顿时又泄气了,回来跟耿*闲唠嗑儿:“看来我这个病,是没指望治好了。我也认命了,啥人啥命!干脆就怎么快活怎么来吧!”耿*劝慰了一回天无绝人之路的话,见他依旧心灰意冷的样子,知道劝也白劝。

第一单元 荒年(32)
从此,赵殃子就不再攒钱治病了也不走正道儿了,只要艉航一靠岸,他不是淘换大烟,就是拜佛求签儿,时间一长,倒跟三清宫里的长白真人厮混得熟了。见赵殃子破罐子破摔,耿*很难过,暗中帮他留意,淘换配制偏方用的脐带,每淘换着一根脐带,便焙糊研碎攒起来,足足花了一年多才凑齐了七根脐带,按照张家湾郎中先生教的方法,给赵殃子服了这个难弄的偏方……
  赵殃子服用了偏方确实奏效,半年后他再去看望长白真人,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二人闲聊,老道长给他批了一回八字。从八字儿上看,他命犯黑虎星,克母克父不说,注定要命丧江底为鱼虾所食,倒是有个破解的方法,那就是去充军,或许能逃过这场劫难,还能成为一员五虎上将……赵殃子闻听此言难受了老半天,打量着自己这小体格儿又乐了:就爹娘给咱造就的这副德行,还五虎上将呢,当大头兵也没人要啊!偏巧这时候,张景惠插旗扩兵要入关打仗,他还是背着大伙儿跑去注册当了一名大头兵。
  直奉两派交手不久,奉军就被吴佩孚抄了后路,使卢沟桥、丰台的守军腹背受敌,迫使赵殃子所在的16师放弃长辛店,导致奉军全线崩溃,张作霖被迫下令退却,赵殃子趁机开了小差,变卖枪支所得的20块现大洋几乎都买了“福寿膏”,有家难回的赵殃子这才索性落草当起了胡子……
  溃军即为寇,流兵即为贼,像赵殃子这样无用的“扒子”虽说落草入了绺子,却没胆量去干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毕竟跑过码头能说会道,二龙利用他的一技之长,让他当起了游说于绺子和受害人家属之间的“花舌子”,若不是二龙叫他拿着耿*的半拉耳朵去耿家催票儿,他还不知道耿*落到胡子手里了。
  自从见过耿阮氏,赵殃子就暗下了决心,即便豁上这条贱命不要,也得救耿*逃离虎口。如果没有耿*,甭说自己的癫痫病好不了,说不定早就一个跟头折进大江里喂了王八也未可知……人不能丧良心。他这才佯装闲逛,弓着水蛇腰溜溜达达没事人儿似的来到了秧子房,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蹲仓熊的人影。
  “大哥!大哥,你快点儿精神精神。”赵殃子见耿*脑袋肿胀得像个葫芦,痛惜地说:“这,这都整成血葫芦了。”问季广源,“看清楚没,是谁给弄的?”
  季广源脸色蜡黄,抱着断臂蜷缩在墙角里,看见赵殃子把耿*揽在怀里,才把揪着的心放下。听赵殃子问,他用下巴指指窗外:“是个记脸子,还有点儿豁唇儿的人。”赵殃子撕开夹袄里子给耿*包扎伤口,低声骂道:“这个老兵痞子,我操他六舅!”
  赵殃子没敢把二龙给他的纸包交给阮氏,也没舍得扔,揣在怀里胸口火烧火燎的疼。见耿*清醒过来了,说:“我去见过老太太了……”耿*强打起精神,问:“你告诉她我被绑票儿啦?”赵殃子谎称:“没有,我哪敢说呀!”
  耿*长吁了一口气,说:“我这条命交待就交待吧,可千万别让她知道,那会要了她的老命……”赵殃子劝慰道:“先别说丧气话,刀还没架在脖子上呢!”耿*晃晃悠悠站起来,赵殃子扶住他:“你先稳住架儿。等天黑透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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