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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北山的庙宇群落自明末便已具备相当规模了,据史料记载,北山庙会起自17世纪末清朝鼎盛时期,关帝庙、药王庙、玉皇阁三座大庙常年香烟缭绕,特别是每年阴历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的三场庙会,更是异常盛大。
四月初八佛诞庙会是纪念佛祖释迦牟尼生日的庙会,四月十八是三霄娘娘庙会,四月二十八是药王庙会,早期还有五月十二关帝生日、五月十三关帝单刀赴会、六月二十四关帝庙会三个专门祭祀关老爷的庙会日。北山庙会尤以四月二十八药王庙会游人最多,在民间影响也最大,故此才有了“千山寺庙甲关东,北山庙会盛千山”之说。
北山庙会既是中国传统样式的庙会,也是功能齐全的庙会,庙会的主要内容是上香敬神、歌舞娱人和民间商业活动。每逢庙会之日,远近的香客怀揣着功德钱,排队入庙依次进香,或祈祷许愿,或上香还愿。既有春祈秋报,敬五谷之神拜神农的,也有求佑平安、消灾禳祸拜伏羲的,还有求人丁兴旺、子孙绵延拜轩辕的,更有祷告安康、祛病去疾拜药王孙思邈的。求姻缘美满的,求财源广进的,求观音送子的,求金榜题名的,求仕途高就的,善男信女们在“有求必应”的牌位前,不惜三拜九叩,表达着对各路神灵感恩戴德的一片虔诚。
除了大庙三尺门里正常的宗教法事活动外,在山顶寺庙间的广场,山脚下的开阔地及林荫空敞处,还伴有唱戏的和来自天南地北的卖艺的,那些地方戏、武术、杂技、耍猴的、变戏法儿的纷纷搭棚设场,表演着各自的绝技和他们的拿手好戏。
第一单元 荒年(16)
赶庙会的人,除了上香敬神许愿还愿,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更多的是购买生活之需,品尝街巷名吃,在青山碧水间,划船荡舟、赏荷购物、享受美味、放松身心。甲冠关东的北山庙会,从兴起之初就盛况空前。赶庙会者既有达官显贵,也有贫寒布衣、贩夫走卒,商贾、庄户、妇女、懒汉,修脚的、剃头的、卖药的、打卦算命的,社会各阶层人都有。西至宽城子,东到敦化,南起梅河口,北至五常的善男信女,都到吉林北山来赶庙会。寺庙的园林里,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万头攒动,人山人海、拥挤不透。“脚底烟云堪憩息、眼前城郭隔喧嚣”的往日清幽,便被热闹喧嚣所替代,昔日“桑间濮上之音”的遗存延续和演变发展,使北山庙会热闹非凡。
小金宝的私生儿子财宝儿时年一十二岁,这孩子从一降生就病病殃殃的,黄皮拉瘦像个大头人儿。为了给野种儿子治病,小金宝可没少扔钱,可干治也不见好,气得她直骂大街,不光骂江湖游医骗她钱财,更骂财宝儿抽大烟的野爹种下了劣种,咒天骂地吵吵好几年,最后把治愈儿子的希望寄托在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神仙身上,故此,每逢四月二十八她都要到吉林大庙上磕头烧香。这次,虽然明明知道得罪了王福橖这个土匪头子,但去年在庙会上对“十不全”许了愿,今年不能不去还。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十不全是药王庙里除了药圣孙思邈的塑像之外供奉的另外一尊泥胎,一尺多高,样子非常瘦弱。传说中的十不全是民间能医治百病的神人,他不仅瘸着一条腿,还眇了一只眼睛,驼着背。据说,十不全身上有十种常见的残疾,只要病人给他挂一串咸菜疙瘩,病就转移至他身上去了。
四月二十六,福顺班的姑娘们还都没起来,小金宝头披散着头发,披着蓝缎夹袄,手扶门框吩咐阚老四:“老四,后儿个就是药王庙会了,去年许的愿今年咱娘们得去还上。你快去安排安排,今儿个咱们就动身。”阚老四拎着尿壶,不解地问:“往年都是提前一天去,今年还捎带要办旁的事吗?”小金宝说:“没旁的事。世道这么乱,起早贪黑的我怕不把握……今年得多叫上一个人。”阚老四明白了,“嗯”了一声,叫车老板子套车去了。
福顺班妓院的大车赶进吉林城,太阳已经下山了,一行五人寻大车店歇下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小金宝敲着饭碗提醒大家:“我总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咱们,你们哥几个可都得多长几个心眼儿,别遭人算计了。”阚老四说:“你放心吧!大天白日的,胡子就是再无法无天,也不敢把咱们怎么着!”小金宝说:“放什么心放心,还是加点儿小心好。吃完饭快点儿套车。儿子,你瞅啥呢,还不麻溜儿吃饭!”车老板子先放下筷子出去套车了,阚老四和另外一个打手也放下了碗筷,小金宝又催促儿子说:“吃点儿饭,赶上咽药了……不爱吃就别吃了,走吧!”
四月二十八这天的天气不太好,有点假阴天,但丝毫没有影响人们赶庙会的热情,山上山下,一派节日景象。
大殿门前,一个身形胖大的老和尚坐在案几后面正为香客求签解签,大殿门口的香炉烟雾缭绕,大殿内,香客们一脸虔诚地在蒲团上默默许愿跪拜,双目微阖、嘴唇微启、神情庄重。
第一单元 荒年(17)
通常情况下,一般人家是不让小孩子到庙上来的,逛庙会可以,但不准许进庙堂,犯忌讳,但凡进庙堂的孩子都是因为犯说道才由爹妈领着去许愿或者还愿的。
财宝儿生在妓院长在妓院,长年累月跟*嫖客厮混早就腻烦透了,今天的场面令他大开眼界,早被那些耍猴的、变戏法的深深吸引住了,见到各色小吃更是眼馋得挪不动步,恨不得把没见过没吃过的都一口吞下肚子去才甘心,平时娇生惯养,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这下更是见什么要什么,不给买他就躺在地下打滚儿耍赖,小金宝虽然着急,可也只好忍气吞声地依从他。
从打一进北山大门,这孩子嘴就一刻也没闲着,肚子就像个泔水缸,吃得满手满脸肮脏不堪,小金宝他们几个费了好大劲儿才连哄带骗把他弄上山,还没等进庙门他又喊起肚子疼,把小金宝气得直骂祖宗。骂归骂,却也没办法,只好让那个打手领财宝儿去找茅房,由阚老四陪她先去拜十不全。还愿完毕,小金宝起身要挂咸菜疙瘩了,才想起来咸菜在儿子的脖子上挂着,忙叫阚老四去把财宝儿找回来。阚老四歪歪着脖子翻遍前岭后坡,最后在山后一条沟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同伴儿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被塞了一把草,病孩子早已踪影皆无。
一个月以前,王福橖在宽城子栽了面儿,腿伤已经结痂了,一天比一天见好,可心情却愈发烦躁。明天,就是四月二十八了,是他与张素贞商定好了绑架小金宝儿子的日子。
王福橖睡了个晌午觉,睡醒后打发人把二龙叫到跟前,说:“老二呀,哪天我给你娶个嫂子,你说咋样?”二龙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精神为之一振连声说好:“能让我大哥动心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儿。”王福橖说:“还真让你猜着了,此人确实非同一般。我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有胆有魄的姑娘呢。只是有一样……”
二龙知道王福橖为什么吃的亏,立时明白了八九分,但他还是想让他亲口告诉他,才显得受重视,便说:“大哥啥时候也学得不爽快了,跟兄弟还有啥好藏着掖着的?”王福橖还是迟疑了一下说:“这姑娘哪样都好。美中不足的是小时候上了坏人的当,误入了烟花柳巷,我是担心……”
二龙说:“你说的是翠喜儿姑娘吧?这姑娘我见过,盘子挺亮(脸蛋儿漂亮),是个尖尖果(美女)!”王福橖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见过,问:“你啥时候见过?”二龙笑了:“大哥可真是好记性啊。你咋忘了呢,你俩头次对麦子(见面)还是我带的马(引荐)呢!”王福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哦,可不是咋的,你瞅我这臭记性……你可千万别见笑,这些日子,我让这件事闹的都像没魂儿了,总丢三落四的……你说,我当真要是弄个窑姐儿上山做压寨夫人,会不会给山头儿丢脸,招人嗤笑呢?”
二龙说:“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谁生下来愿意当窑姐儿呀?别人不说,就说你我兄弟吧,还不是世道给逼的才顶了这个‘匪’字吗?都是逼上梁山的!你啥都不用顾虑,只要你相中了咱就娶上山,她就是我二龙的嫂子。谁敢说咸道淡,敢当面儿放个响屁我算他是爷们,就怕没这么个人。翠喜姑娘,不不,应该叫夫人。夫人要是能上咱摩天岭,只能给咱哥们脸上增光添彩……你就说,你打算啥时候迎娶吧!到时候,只要大哥喊话,我带崽子们去接她入绺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单元 荒年(18)
王福橖说:“眼下还不到时候。”二龙问道:“还等啥?还有啥事没办圆全,大哥尽管吩咐,我去办!”王福橖说:“让你猜对了,还真有个事情得你去给我跑一趟。”二龙拍着胸脯说:“行啊大哥,有啥活儿您尽管吩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二龙都不带含糊的!”
二龙总是把大当家交办的差事叫干活儿,而且每次活儿都干得挺漂亮。王福橖便把与小金宝谈崩了,要绑架小金宝儿子,用病孩子换张素贞“从良”的打算说了一遍。最后,王福橖还特别强调了一句:“这个主意还是你那没过门儿的嫂子拿的呢。不过,小金宝是小金宝,咱们跟那孩子没仇。要报复小金宝咱就直接奔她去,可不能像你嫂子说的……咱不能拿个不懂事的榛棵子(孩子)扎筏子(出气)!”
二龙闻听此言,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可他嘴上却说:“大哥,就冲这个我就得另眼看待夫人!这么有胆有识的女人太难得了……”二龙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还没出道就这么歹毒,这要是上了山将来还了得?……这是他第一次胆颤。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龙便早早起身,挑选了两个弟兄乔装改扮成赶庙会的药材贩子,飞马直奔吉林城。离老远,他们就看见了福顺班的马车停在北山的山门外,车老板子正在喂牲口,知道张素贞所言不差,心里便有了底。
三个人拴好马匹,背着褡裢混进游人里,随着游人穿过卧波桥朝山顶药王庙走去。刚上坡道没走多远,二龙便看见游人中的小金宝一伙儿人,在“罗锅桥”(揽辔桥)下连哄带劝,可财宝儿依旧哭闹不止……趁孩子拉肚,两个弟兄打晕了等在茅房外面的那个打手,给财宝儿点了*……
张素贞翻上马背,冲二龙和前来接她上山的弟兄们一抱拳:“今番我和你大哥成亲,一不用接,二不用送,你们转告大当家的,就说我还有件要紧的事儿要办。等办完这件事情,我自个儿上山……你们先回去吧!”众人不解地看着张素贞一时都没了主意,张素贞也不等二龙答应,策马朝远处飞奔而去。
望着张素贞伏在马背上矫健的背影,二龙直着嗓子大喊道:“嫂子,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咋跟我大哥说呀?”张素贞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马鞭子。这次让二龙除了胆颤之外,似乎预感到了其中潜藏着一系列某种未知的祸端……
张素贞打马直奔二道沟,在一处低矮的草房前勒住缰绳。因年久失修,这间茅草房已显得破败不堪。马嘶鸣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张素贞跳下马背,一脚踹开房门。
老于太太年轻守寡,一辈子无儿无女。此时,她正在炕上絮棉裤,手上揪着棉花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房门被人踹开,窗户玻璃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把她吓得一激灵。
老于太太刁蛮惯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踹她的房门,顿时火起,一把扯掉包在头上的羊肚子手巾正要开口骂人,猛然看见提枪进屋的张素贞顿时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却没骂出半个脏字来。紧接着,焦黄的老脸开始变灰,面部表情发生了急剧变化,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忙找鞋要下地,脸上亲热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惊慌。
看上去,她像是要拿手巾给张素贞擦脸,其实是想去拥抱张素贞:“我的好闺女……”张素贞用手枪朝她胸脯用力一戳,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第一单元 荒年(19)
张素贞把脸凑到近前冷笑着,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声“干娘”:“真没想到,你这把老骨头还这么硬朗。”老于太太强忍住疼痛:“干闺女呀,这些年,你跑哪旮旯去了?你都快想死干娘啦!”
张素贞怒喝道:“快闭死你那掏粪的臭嘴,你这人面兽心的老苍才!如今你死到临头了,还跟我睁眼睛说瞎话儿。”张素贞跳上炕,揪住老于太太的头发,将冰凉的枪口顶在她的太阳穴上:“今儿个,我要把你的心掏出来拿去喂狗,看看狗吃不吃!”
老于太太扑伏在炕上,屁股撅起老高不住地哀号着:“闺女呀,你可是屈枉死我啦!当年把你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