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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我的腿,我的腿……啊……”
皇帝奇怪,贺兰骢怎么说了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往下面看去,抚额,难怪。老太医把他的腿弯曲起来,这样一来方便产子,二来方便检查,但显然这个姿势,贺兰骢觉得不舒服,所以他放平了,老太医给他弯起来,他再放平了,老太医仍是耐心地给他弯起。这下,惹了这祖宗的不满。
“贺兰,乖,别动,听太医的,那是帮着皇儿出来。乖,忍忍,到时相公给你弄各种好玩的,别气了。”皇帝继续哄着,好在贺兰骢什么事想的快,忘的也快,一会功夫,就把这事给忘了。
皇后不会调整呼吸,无法配合太医,没有办法,太医只能一点点动手,抚触着他浑圆的肚肚,利用外力助胎儿下行。当然,胎儿每动一下,都可令贺兰骢疼痛加一分。时而呻吟,时而声嘶力竭的大叫,缓一阵,又转成哼哼唧唧。很快,贺兰骢安静了,元常发现了问题,他这是没力气了。参汤端了上来,贺兰骢摇头拒绝,皇帝安慰不成,转而声色俱厉地将道理讲与他听,什么皇子关乎社稷云云,他的身体对相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云云。最后,皇后眼泪横流,扁着嘴巴,把那碗参汤喝了。
瞧他那副委屈得不行的劲儿,皇帝又心疼,拿帕子蘸了热水为他擦拭额头的汗,开始许愿,“贺兰,再忍忍,相公保证,这臭孩子这么折腾你,等他出来后,朕一定打他的屁股替你出气。”
“要打就打你。”贺兰骢吸了口气,虚弱地说道:“都是你害的,让我有皇儿,这次,不许藏我的尺子。”
呃?皇帝满面黑线,暗想这是谁和他说的?糟了,那把尺子,朕又逃不掉了。
天慢慢亮了,皇帝见龙床上的人挣扎着,疼的几欲晕厥,心痛不已,这时实在不忍离开他,便传旨停朝一日。
贺兰如月夜里便得到消息,不过女人近来一直身体不好,因此一大早穿戴整齐,由蕊儿陪伴赶了过来。寝殿外,安荣不时将里面的情况说给她听。女人暗自叹息,这种事,再次发生,她除了心疼自己的兄弟,别的什么忙都帮不了。看着小太监把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女人本就发锈的面上,更显憔悴,为贺兰骢揪心。
“荣总管,还没有消息么?这按理说,已是二次产子,本不该这么慢啊?”
安荣躬身,“太妃娘娘所言极是,可如今皇后不会配合,宪王与太医们也没有办法。太妃请宽心,有宪王和几位太医,总是会让皇后父子平安。”
“本宫明白,荣总管多费心了。”
“太妃不必客气,奴才的本份而已。”
寝殿内,已经给龙床上苦苦挣扎的人换了几条单子,然片刻后,皆会因汗湿的缘故,而塌在身上。贺兰骢大喊大叫,可肚子疼痛不减,最后实在无力再喊,也不管皇帝如何哄劝,只管歪头呼呼去睡,只把皇帝和一众护产的人急得团团转,可皇后就是不理,令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元常无奈,只好拿出自己的法宝,一个小熏壶拔了盖子,放在贺兰骢鼻下,不出意外,皇后弱弱地咳了两声,悠悠醒转。眯着眼睛,不满地咕哝两声,也不知说了什么。好在,片刻的休息,却令贺兰骢的体力有所恢复,这次,想再睡过去,没门。为了防止再出这种事,皇帝把参片塞入他口中。
“皇后,请尽量配合老臣。”一名老太医抹着额头的汗,耐心地请求。
“好……痛啊,你们快让他出来。”皇后一句话,差点气歪老太医的鼻子。
肚子的那种坠痛,令人痛得坐卧不安,何况已经躺了那么久的人呢。他想翻滚缓解疼痛,却因太医担心伤着腹内胎儿牢牢按着他而不得实现。眼泪如决堤的江水,簌簌而下,他扯着嗓子喊叫,却无法得到片刻缓解。
皇帝心疼的要命,小贵又端过热水,他把帕子蘸了水,准备为他继续擦汗,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贺兰骢此刻疼的眼前一片昏暗,这手突然乱舞起来,忽然,右手抓住一物。他也不管什么,如同掉到河里的溺水者,抓住救命的稻草那般,死死抓着不肯松手。
皇帝啊的一声大叫,扔了手里的帕子,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去掰贺兰骢的手。这回可是真要命,他抓哪里不好,居然抓的是朕的命根子,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后半生岂不是就完了!
皇帝疼得脑门瞬间冒冷汗,铁青着脸,对周围吼道:“该干什么干什么,此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朕诛他九族!”半蹲着、佝着腰,夹着双腿,皇帝喘息着,哀求贺兰骢松手无果,只好自己拯救自己的宝贝家伙。安荣过来,想给皇帝帮忙,转了两圈,确是无从下手。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那祖宗还在用力,皇帝这次也控制不住,和他的皇后,比着看谁喊的声音大。
话说在寝宫外伺候的宫人很奇怪,面面相觑,把自己心里的问号扔给对方。要说是皇后生孩子才对,那疼起来自是没的说,怎么皇后产子,皇上居然会比皇后叫的还大声。问了出来的宫人,他们也是三箴其口,摇头不语。那是当然,保命要紧,谁敢把皇帝的糗事说出去,除非不要脑袋了。于是,关于皇后生孩子,皇帝为什么比皇后叫的声音还大一事,成了北苍皇宫的一大迷案。
帝后间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最终,元常看不过去,抱着一试的心理,在贺兰骢的腋下轻挠了几下,果然,皇后还是怕痒的,顿时松了手。皇帝一看,暗道机会难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宝贝,自贺兰骢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皇帝一下蹲在地上,也不管边上的人,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家伙,算是安慰。长吐一口气,皇帝苦笑,还好,没废了。天子不敢想象,这要是再久一点,会不会那家伙就真上不了“战场”了。
然而,皇帝一口气未喘完,贺兰骢的魔爪再次伸过来,随手一抹,打掉了皇帝的金龙发簪。这回,皇帝乌黑浓密的青丝,成了贺兰骢手里的救命稻草。
“贺兰,松手!”皇帝吸了吸气,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不如让朕替你去生就是了。
元常看看时辰,知道不能再等,用同样方法把披头散发的皇帝解救出来后,拉他到一旁。看了看床上已经疼得即将坚持不住的人,与皇帝商量,再用针刺合谷的方法。皇帝摸了摸感觉有些松的脑瓜皮,最后点下头。
为了防备贺兰骢再出魔爪,皇帝让元常先握住他的手,自己则面朝床头坐好,倾身抱住他的头,在他前额亲吻不停。
皇帝身后,元常已经把银针对准贺兰骢合谷穴,毫不犹豫刺了进去。
“啊……”片刻,皇后再次嘶哑地叫出来。
皇帝在他耳边,小声鼓励着,安慰着,一遍又一遍……
两名老太医一左一右,捋着贺兰骢的腹部,由肚脐上方,向腰两侧一点点下移,助胎儿尽快下行。
元常终于看到胎儿的头,欣喜地说:“皇后,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下,用力啊!”
贺兰骢听着皇帝的鼓励,脑子意识一阵阵飘远,眼前,出现了一片慌乱的画面,他听到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他听到他用拳头砸着床板发出的咚咚声,听到元常也是说了一句,好像是用力……最后,他好像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贺兰骢奇怪,这是什么啊,随着意识的收拢,他毫无控制的,自己咬牙,憋足一口气,攥了拳。随着这口气一点点吐出,他感觉肚子好像空了,下面顿时湿漉漉的。
“哇……哇……”婴儿高亢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北苍皇宫。
元常高声道:“恭喜陛下,是你期盼的小公主!”
皇帝闭了眼睛,再次抱住贺兰骢的头,亲了下虚弱的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贺兰,听到了么,是公主,公主啊!朕一直想要个公主来着,这是想南,咱们的想南的公主。”
贺兰骢仍是不大明白皇帝的话,不过此刻肚子不疼了,他只知他们不会再阻止他,他喃喃地说:“好累。”
“累了,就休息吧。朕的贺兰,朕的贺兰……”皇帝不理一地贺喜的人,摩挲着他的皇后。
87、囧囧满月宴 。。。
北苍圣武六年七月初六日未正时刻,北苍君主元文敬喜添一女,讳想南,封号定安大公主。定安,喻指定国安邦,因其为皇后嫡出,特冠上大字,以示尊贵。皇室子女的玉碟上,又多了一位身份尊贵的新成员。该女落地不到三日,她那皇帝老爹,依然保持了其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用最短的时间,把女儿的名字和封号全部搞定。内事府报备的记录上,这次则特别注明,定安大公主想南,贺兰皇后骢所出。
从新生公主的封号上可以看出,皇帝对皇后的宠眷程度。
贺兰骢自产下小公主后,已经三日沉睡不醒,这让再次为人父的皇帝,心里多少惴惴不安。守在龙床前,静等着元常的诊脉结果。
“陛下,皇后是身体大亏。两次生产均用针刺合谷之法,对男子损伤尤甚。怕是,怕是……”元常一阵黯然,似有些不忍。
“怕是什么,但说无妨。”皇帝看出元常为难,事关贺兰骢的身体,他必须知道真相。
元常声音不大,“陛下,皇后以后,怕是无法再孕育子嗣。就是这次,也要好好调养才是,若是做下病根,将来若要保养,怕就来不及了。”
皇帝猛地抬头,他没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见元常面色严肃,不像玩笑,心里一阵难过。他和贺兰被孩子们围在中间享受天伦的梦啊,真就难以实现。但是,皇帝依然感谢上苍,一子一女,足矣!
皇后身体大亏不假,好在他醒来后,能吃能喝,汤水、补品来之不拒,倒也省了劝进的麻烦。
“贺兰,来,把这燕窝粥喝了。”皇帝端着碗,两眼不时地扫着贺兰骢藏在身后露出半截的尺子。这皇帝当着辛苦啊,军国大事不消说,下了早朝,伺候皇后进补,抽空把各地的奏折批了,还要时刻警惕皇后的尺子突然发难。
“想南呢,有一会没见到那丫头了?”贺兰骢问了一句在皇帝听来,非常高兴的话。
皇帝接过碗放在一旁,小心把人揽到怀中,就怕动作大了,会令他扯到后面的伤口。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皇帝语气无限温柔,“别担心,奶娘才喂过奶,哄着睡着了。你若是想孩子,不如,让安荣把念北抱来,他已经会走了,在让他玩两年,就可以让他习武啦!”
贺兰骢像个大猫一样,懒洋洋地依偎在皇帝怀中,脑袋蹭了蹭,吸吮着皇帝的气息,结果把皇帝蹭痒了,没控制住,噗嗤笑了出来。
“贺兰,你做什么?”
“好玩,相公这里好硬。”贺兰骢的手指,绕着皇帝坚实的胸肌开始画圈圈。
嗯。皇帝脸上开始冒出无数条黑线,不过很快就隐去。如此看来,贺兰这是在无意中,学会了增加二人相处的情趣。又亲了亲他,皇帝才冲外面吩咐,命把小太子抱来。
小太子很快被安荣抱来,依依呀呀,一进寝宫就闹着下地,蹒跚着由安荣领着往里走。
“太子给父皇、父皇见礼啦!”安荣笑呵呵地,逗着小孩,偏那小孩只眼睛直直盯着贺兰骢,不理安荣。
“父……后……抱抱……”小家伙向贺兰骢伸手嫩藕般白皙的小胳膊。
“哎呦,你父后啊,才生了小妹妹不久,他可没力气抱你,还是父皇来吧。”皇帝不顾小孩的不满,把小肉球抱起来,举了两举,这才搂在怀中亲个不停。
贺兰骢看着那对父子亲热,傻傻地笑着,可能是觉得累了,想靠着床头,不想竟是极不方便。好在安荣眼尖,过来扶着他,慢慢挪动,给他后腰垫了几个大软枕。安荣说:“皇后要做什么,吩咐老奴就是。”
贺兰骢嘻嘻傻笑,未言语,目光依然不离那对父子。
安荣细细观察一阵,心里由衷欣慰,皇帝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这多亏了这位贺兰皇后。
……
“杀了我……不要、折磨我……”
贺兰骢闭着眼睛,满头大汗,口中含糊不清地呓语。皇帝手执烛台,颦起眉,担忧之色尽显。
贺兰骢每日必服一碗药,从未间断过,至于效果如何,外人看不出来,不过皇帝还是有感觉。他白日里,变化不大,偶尔会莫名紧张,焦虑不安,但入夜后,症状却很明显。皇帝发现他隔三差五,便会噩梦萦绕,从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判断,梦中该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为此,皇帝曾问过元常,元常给他解释,其实,过去的事情,贺兰骢未必就真忘记,不过是那次死里逃生,毒素侵脑后,对他脑子损伤太大,令他健忘而已。也就是说,他可能才想起什么,因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