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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弘心下必是疑惑的。
其实金凌也在纳闷,九无擎为什么要带她祈福大会。
她没有理会拓跋弘,而是小心的往龙椅那边探看。
西秦帝坐在帝位上,问着司仪官时辰可到了没有,司仪官正在回答。
这些对话,金凌听的不甚仔细,她的注意力被帝座身边空着一个凤位所吸引——这样大的盛典,皇帝没有带任何嫔妃看礼。相传这位帝王专宠九贵妃,五年来不近女色的传闻似乎果有其事。
看到这样一个空位,突然间,她想到了父亲,自母亲离世,父亲的身侧永远是空的。每番大宴,父亲总会留着那样一个位置给自己最最深爱的妻子。父亲的宫是空的,父亲的心,塞满了天下百姓……她常常引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骄傲,也常为父亲寂寞了这么一辈子而感到心痛……
正思量,有内侍拉长着尖尖的嗓音报禀了起来:“启禀皇上,七殿下到……”
“传他上来!”
金凌微微一喜,她本就想见一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皇子,今日倒是适逢其会。目光不自觉的往外面张望起来,不经意的扫过拓跋弘时,见他眉心微蹙,似乎很意外……
须臾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携着两个武侍英姿飒飒的转道红毯之上,身着银白勾四爪龙纹的礼服,束腰,未结发,随意以银带束发,发及肩,迎风而动,脸如凝脂明玉,眸清亮如泉水,眉似初试之宝剑,唇色丹色含笑,面色生红,洋溢着一股健康而昂然的神韵……
睇了这第一眸,金凌就惊呆,呼吸也陡然一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一刻,她恍惚间感觉时间好像陡然倒流了十三年,这里也并非是西秦国的地盘,眼神一晃,眼前浮现的是自家的宴客大殿:她来的早,便早早落了座,他来的迟,就那样带了贴身的护卫笑晏澹澹的自殿外而来……
“曦儿拜见父皇!路上贪玩,稍稍堵了一下,父皇莫怪!”
十二岁时的小燕熙?
金凌张了张嘴,惊直了眼,目光楞楞的看着自己思念了十几年的人儿,在自己面前一晃站定,撩起袍子往帝驾跟前跪了下去,语气轻快,就像寻常父子之间的家常话。
这声音,不是燕熙的声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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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风起云涌——祈福大会3
这声音,不是燕熙的声音
燕熙的声音温润而带磁质,就如同他阳光似的笑容一般,自九天之上懒懒撒落下来,便可深深暖到心底,浑身经经脉脉都会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耳边刚刚听到的这个声音则显得清朗而嘹亮,就像草原上的哨子,在蓝天白云底下那般一吹,能毫无阻力的直透心扉,震撼魂魄——
这两种声音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们迸射出的昂扬向上的气息是一样的,听着,会令人打心眼里欢喜,让人想亲近。
拓跋曦就跪在距九无擎两步之遥的地方,这位置几乎和九无擎处于同一条线上。
金凌就站在九无擎的右上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拓跋曦的正面,而整个大会上又布满了六角宫灯,如盛开的莲花一般,一只只悬于会场上空,发出明亮的光华,将整个会场照的亮如白昼。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拓跋曦看了又看,很快又觉得不像了!
燕熙是尖尖的脸孔,属瓜子脸型,眼珠子既温厚又狡黠,既和气又犀利:在长者面前,他谦恭有礼,在同龄人面前,他叫人敬畏,在她面前,他时而狡猾如狐狸,时而又像通晓世事的小大人,训起人来有板有眼,而玩闹起来呢,也会很疯很疯——她最最喜欢他带着自己一起玩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脸孔是圆溜溜的,扯起唇线笑起来的时候,跟她一样,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流转的光华映射下,似有美酒在里面晃动,极蛊人心。
所以,他不是燕熙!
眉太过锋利,眸太过耀眼,额太过宽阔,腮太过丰满,笑容太过亮彩……
燕熙是一个见过世面、懂得把握分寸的侯门骄子,跪在地上的这个少年,则浑身上下不染烟尘,太过干净,就像一颗自天上落下来的宝珠,不识凡尘的污浊。
对,他不是燕熙!
细细的端详,就能发现他们有很多不同,但他们两个长的真是好相像——就像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在轮廓上彼此传承着来自父亲或母亲身上所共有的特质。
他自然不可能是燕熙!
金凌回过了神,时隔将近十三年,岁月如刀,必已将他脸上的青涩年华敲落,怎么可能还是当年十一二岁时的模样——
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是风度翩然的俊公子,就像龙奕那样风华无双。
****
坐在龙域使臣主座上的龙奕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曦,在他昂胸迈过他们那边时,他随意的一眸,便看傻了眼——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小了一圈的自己:璨然而笑的俊模样,明透而纯净,眩目的神韵是如此的漂亮。
“姐,看到没有……这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粉雕玉琢似的,和奕哥哥有得一拼哦……咦,我怎么觉得他和奕哥哥有点像?”
“不像——奕哥哥是瓜子脸,这七殿下的脸圆圆的……笑起来就更不像了——奕哥哥笑的时候就像藏了一肚子坏水,而七殿下的笑容,比我们龙山上的寒冰还要清亮呢……不过,倒有几分神似……”
龙蕊看到拓跋曦时,微微有点惊奇,急切的绕过龙奕,凑到了姐姐龙卉身侧,拥着她与她极为讶异的说话,龙卉又定睛细看了一番,也低声轻啧一声。
不错,龙奕承认,这个拓跋曦的确招人眼球,干净的就不像是凡物。
然而皇室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场,再良善的性子也会在永无休止的战争中耗尽自己的纯良天性。为了保命,很多时候要狠下心去取舍,取了眼前必须保有的,就得舍下更多良心道义之类的东西,从而渐渐学会如何去虚与委蛇,如何耍心机,如此一步步的去经营自己的地位以及权势——
如此干净的拓跋曦根本就不适合王权——西秦帝拓跋躍却极为的看重他,是因为爱乌及乌,还是他真有那份让人看不到的本事……
有点费思量。
****
另一边,凤烈眯着眼瞅了又瞅,双手环抱,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是寂寂无波——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去盘根摸底——当年,金凌来过龙苍,当年,燕熙和玲珑死在了龙苍,这是他得到的报禀,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也许有人在背后故弄了玄虚也不一定!
锐利的目光,自拓跋曦进来就落到了他身上:他走一步,他的视线就跟一步,直到他跪倒在那里。
盯着跪在红色地毯上的拓跋曦,审视着那跪在那里的姿态,真像燕熙,几乎令他以为那是燕熙的转世。
可是,不对……
不管有没有转世之说,他就是觉得拓跋曦不会是燕熙——轮廓或许有些像,但是气质并不一样。
凤烈忽然想到了深锁未央宫的九贵妃,那个深得皇帝专宠的女子,应该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角色吧——
神思一转,才想收回眼神,不经意的就瞧见对面九无擎身后那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带着难以言语的不敢置信,几乎想冲出去将地上的人拎起来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一番,从而去确定某个推论。
凤烈怔了一下,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素来沉定的他,猛的坐正,心狂跳:
是青城——
不对,那是金凌!
可她,怎么会在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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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你啊,难得放你出来,就尽顾着玩……到边上坐着去吧!”
傲龙盘腾,祥云朵朵的帝座上,西秦帝拓跋躍端坐着,摇摇头,没有半句责怪。
当今圣上是苛厉的,对任何臣子都苛刻,很少在人前流露出作为父亲的慈爱——仅这么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帝王待这七皇子是异于常人的——那语气,是父亲的语气,而非君王……
“是!”
拓跋曦含着笑站起来,举止从容而优雅,从头到晚,表现的相当完美。
随即,他转身时对坐在座位上的众皇兄行了一礼,梁王、毓王、常王、晋王与他搭了几句话,他笑而对答,进退有据,独怀王阴阳怪气的损了一句:
“难得难得……今天个这么热闹,七皇弟这么娇贵,就不怕出来吹坏了身子……”
这些年,拓跋曦极少出席宴会,常居永寿宫,不问时事政事,除了皇帝,除了公子府的公子,他不见外人,几乎过着与事隔绝的清闲日子,偶尔才会在家宴上露露脸,通常情况下,都有诸位公子相陪。
虽说五年前公子府因起乱而失势,虽然皇帝削了九公子的权,但这并不能防碍皇帝对于这三位公子的信任,至少在拓跋曦身上,他极为放心他们不会加害与他——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拓跋曦丹色的唇优美的一扬,勾出的笑容,比仲夏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那般一眨眼,晶透的光华直转,说:“六皇兄这是哪的话,身子养好了,自然就能看热闹……小七又不是泥捏的娃娃,一摔就破……”
似驳非驳,似损非损,把拓跋桓堵的是那个哑口无言。
拓跋曦又看向拓跋弘,露齿而笑说:“四皇兄,哪天有空,一起去赛马好不好?小七已经学会骑马了……再不会像以前那般不经吓,好端端就会从马上滚下来。您听呢,几年前那番事儿,让六皇兄一直惦着,至今还在笑话我,也不想想当年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而已,尽揪着我的糗事不放……”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的。
拓跋弘目光瞟了一眼紧紧闭上嘴巴的六弟,心下明白这个七弟虽是和他在说话,却分明是在警告拓跋桓——别以为他不知道那番是谁吓惊了马,害他被马甩落差点丢了小命,他没有去告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看似纯净的小七弟,挂着这世间最明亮的笑容,纯净的脸孔是如此的招人喜欢,可他的心思呢,渐渐的在高深莫测起来——九无擎果然是指导有方啊,这孩子现在说话就这么让人心惊胆颤,等将来,他长大成人,翅膀硬了,又有父皇做他的靠山,西秦国内,谁还能与他争锋?
如今,他的弱点在于年纪太小,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所以,才有了晋王和常王平分秋色的情况出现。
虽然,拓跋弘也喜欢这个笑起如阳光般明灿灿的少年,可他的存在,与他而言,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好,有空一起去,你可以叫上你九哥和十哥,咱一起去玩玩……很久没动了……也很久没有和你九哥切磋了,无擎你以为呢……”
他淡淡的接了一句,把问题引到了九无擎身上——他们从没有正面交过锋。
“以后再说。我身子不好,这事定不了准数……”
九无擎冷淡的应着,把话题就此掐断。
拓跋弘面色一深。
拓跋曦自不在意,展开一抹明耀的笑容,转身走到了九无擎跟前,小声唤了一声:“九哥,十哥……我坐你们这边!”
“嗯……子鹏,让人搬张椅子过来!”
九无擎看着这张酷似自己儿时的脸孔,不用回头看,便料知小凌子必已露出了惊讶之色——
十二岁时的燕熙和十二岁的拓跋曦,在一母同胞的情况下,神情相似,那本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真正见过九无擎本来面目的人没有几个——当年,他潜进鍄京城,是易过容的,后来,脸孔被烧伤,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的是什么模样了,何况是别人……
但是金凌不一样,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对他的长相必是记忆深刻的,现在看到这么一张神似的脸,难免会惊怪。
说来,也是他失策——这些年,皇上很少让拓跋曦以七皇子的身份出来应酬这种大合场,总是将他保护的极好……如果事先知道今日拓跋曦会来,他一定不会把金凌带来,这种惊人的相似一定会引发她的好奇,也许她会就此穷追不舍的查下去。
他的心,突然有点七上八下。
很快,内侍很快在九无擎身侧布了一张檀木朱漆椅,拓跋曦坐下去,白玉瓷似的小脸上泛着一层层的红晕,欢喜和九无擎说着话:
“九哥,刚刚我小小逛了一下夜市,今天福街上可真是热闹……东福街那边,整条街上,有猜灯迷的,有耍杂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