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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开始在卫生间里踱来踱去。我交叉双臂开始摩擦身体。我感到一股寒意直逼脊髓。一会儿我想哭,一会儿我又想杀人,一会儿又想死。我想奔跑,但这儿没地方可去,于是我走来走去,活动着身体,但仍然觉得很冷。
拉里打开门,告诉我早餐时间到了,于是我出了卫生间,跟着他和沃伦、约翰来到餐厅。排队,取食,然后找到一个空位子坐下。我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甜燕麦粥,喝了一杯水。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但还不是全部。我想自己是得精神病了。
喝完了燕麦粥,我坐在那儿四下观察起这个餐厅。我看到肯正和我们部的一个人说话,那人指着我,肯走了过来,来到我的桌前,在我对面坐下。
“你觉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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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不可饶恕(2)
“还可以。”
“上次咱们谈话后你想过什么吗?”
“是的。”
“什么想法?”
“没有。”
“再想想。”
“我会的。”
“今天上午给你预约了一位牙科医生。”
“好的。”
“我先带你到药理部去,等你拿到药以后,再带你去找一辆面包车,司机会带你到牙医那儿去,等你看完牙后再拉你回来。”
“好的。”
“另外,午饭后,我们要给你做MMPI,这是一种常规的心理学测试,由此我们会得到一些提示,以便更好地帮助你。”
“好的。”
他站起来。
“准备好了吗?”
我抓住盘子站了起来。
“准备好了。”
我把盘子放到一边,我们一块儿回到药理部。我拿了药,我们一起来到医院的入口处,那儿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等着我们。肯给了我一件外套,这样我就不会冷了。我们来到外面,肯拉开面包车的侧门,我钻进车里,在前边座位尽量舒服地坐下。在这期间,肯一直在和司机说话。然后,肯和我互相道别。他关上车门,司机拉着我离开了。
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乌云漫天,地上积起了雪。绿色的植被都转黄了,树上的叶子也都掉了。寒冷的冬天,世上万物都开始睡觉了。
我凝视着车窗外冰冻的景象。我呼出的雾气在车窗上结了霜,我又开始发抖了。我蜷缩起来,注意到司机也是缩成一团。他望着前面的路,慢慢地开着车。
“我们在这儿取取暖怎么样?”
那司机朝我看看。
“你冷吗?”
我也不客气地望着他。
“我当然他妈的冷了。”
他笑了。
“快了,小家伙,一会儿引擎热起来,我们也就暖和了。”
我们在一个偏僻的岔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路上空无一人,狂风卷起的碎纸屑和落叶在空中飞舞。那司机看上去饱经沧桑的样子。一头蓬乱的白发,没有修剪的白胡子,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皮肤看上去都不像真的。胳膊瘦长但似乎挺有劲儿。就他的年纪而言,他显得蛮结实的。他伸手过来自我介绍:“我是汉克。”
我跟他握握手。
“我叫詹姆斯。”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
“你闯祸了?”
“我像干了什么坏事的吗?”
“瞧着像藏着掖着什么鬼主意啊。”
“我看着不是挺无辜的嘛。”
我们大笑起来。这时信号灯变绿了,汉克开车,我们继续聊着。他告诉我,他来自马萨诸塞州,在那儿,他在一艘商业捕鱼船上当船长,度过了大半辈子。过去他一直酗酒,退休以后情况越来越糟,最终他失去了房子、妻子、家庭,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在这个中心的帮助下,他得以康复,于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是否能帮助其他人。他是一个挺健谈的人,一路上我已经开始把他当成朋友了。
我们驱车来到了一个小镇,转到了看上去像是一条主道的大街上。这儿有一间杂货铺、一家五金商店和一家警察局。街头的灯光映射出万圣节前的各种装饰。当地人似乎都彼此熟悉,悠闲地在一家家商店里进进出出。汉克在一家渔具店前的停车场停好车,下车后,我们来到渔具店正门旁的一个小门。汉克打开门,我们向上走过一段楼梯,穿过另外一道门,进到一个狭小黑暗的屋子,里面有两张躺椅,一扇滑动玻璃门隔开的接待处和一张小桌子,上面乱放着一些杂志和儿童读物。
汉克朝接待处走去,而我则到一张躺椅上坐下,开始翻看那些杂志。在另外那张椅子上,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正在看一本关于大象巴芭的画册。当我拿起一本杂志靠在椅子上读的时候,我看到那女人在用眼睛的余光打量我。她靠近那孩子,搂住他并低头在孩子的额头上亲吻。我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不怪她。我突然激动起来,我真心希望那孩子长大后别像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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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不可饶恕(3)
汉克从接待处回来。
“他们马上就来接待你。”
我放下杂志站起来。
“好的。”
我有些担心,汉克看出来了。
“你没事吧?”
他把手放在我肩上。
“我没事。”
他盯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这儿虽说是个偏僻的小镇,但这儿的人也同样是明察秋毫。
“小家伙,你会好起来的。”
我不敢与他对视。
护士在叫我的名字,汉克松开手,我朝那扇开着的门走去,护士正在等我。在进屋前,我回过头来,看到那个女人和孩子在注视着我。我又看看汉克,他朝我点点头,我也朝他点点头。一下子,我觉得自己获得了某种力量,虽还不足以让我坚强到正视自己,但已经能叫我走向前去。
我进了那扇门后,护士指给我一间整洁的白屋子,我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大的牙科椅上坐下,护士离开后,我静静地等待。不一会儿,牙医走了进来。他看去四十多岁,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皮肤粗糙,要不是他那一身白大褂和手上的活页簿,简直就像一个伐木工人。
“你是詹姆斯?”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
“是。”
“我是戴维·史蒂文斯医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握了握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他戴上一双干净的乳胶手套。
“我从治疗中心的医生那儿了解到一些你的情况。”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
“但我需要亲自再给你做些检查,看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他俯下身来。
“张开嘴好吗?”
我张开嘴,他拧亮手电筒,光照到我脸上。
“我能掀开你的上唇吗?”
我点头同意后,他放下手电筒,掀起我的上唇,拿一个有尖头的细长金属工具在我的嘴里检查。
“这可能会疼的。”
他用探针的尖端触到我受伤的门牙,深入到一些我肿疼的牙龈,尖锐而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播了全身。我真想闭上嘴让他马上停下,不要再弄疼我了。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只是闭上眼睛,握紧双拳,绷紧身体。我能觉察到双唇的颤抖,嘴里血的味道。当医生触到我的牙时,能感到它们在移动。医生检查完,我听到他把工具放到盘子里,我坐起身睁开了眼。
“我们还需要做一些X光检查。但就我看到的情况来说,恐怕需要给你做手术治疗。”
我握紧拳头,握得很紧。
“两颗门牙伤了,但是牙根似乎还好。”
我双唇颤抖。
“我们能够修复坏牙,你会没事的。”
我尝到了嘴里的血。
“但是前面两颗牙多半是不行了。”
我用舌头舔着上面的牙龈。
“我们需要给你做一个根管治疗,同时搭一个桥。”
我的舌头能感觉到参差不齐的残牙。
“治疗会有些难受,但这也没办法,我们没有选择。”
我点点头。
“这几天我将再给你安排一次预约,要等到你嘴唇的肿疼褪去后我们才能做下一步的治疗。”
我点点头。
“幸会,詹姆斯。”
“幸会,大夫。”
他起身后我们握握手,他就离开了。另外一名护士进来给我冲洗了嘴巴,她又用棉球和纱布塞住我牙上的出血点,给我拍了X片。做完这些,嘴里的棉球已被血浸透,我的嘴巴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似的,火辣辣的,又像被榔头敲过一般疼。她告诉我可以走了,她离去后我站起来,返回大厅里。汉克正坐在椅子上读一本有关电影明星私生活的杂志。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他放下杂志看着我。
“进展如何?”
“还好。”
“他们能把你治好吗?”
“他们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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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不可饶恕(4)
“我会去弄清楚的。”
他起身来到接待处,同接待员谈了几句后又回来了。我们一起来到车上,驱车返回中心。路上汉克想安慰我,同我聊聊天,可我告诉他我嘴巴疼得厉害,于是他就不说了,我望着车窗外。
我想起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我十八岁,还在学校里读书。一天,我独自坐在一棵十月树下,拿了一本书在那儿读着。无意间我抬起头来,看到她正抱着一摞纸一个人穿过学校的草地。忽然她一个踉跄,抱着的纸张散了一地。当她弯腰去捡时,还四处看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的窘境。她没有看到我,可在她手忙脚乱地拾捡纸张时,我注意到了她,她没看到我而我看到她了。
面包车驶进了戒瘾中心的大门,汉克和我下车后,我向汉克表示谢意,感谢他送我去医院和对我的帮助。他说我似乎该给他个拥抱,我笑笑没有吱声,他不管我,径自走向前来,伸开双臂拥抱了我。人际间这种坦诚的交往温暖了我的心,长久以来第一次我实实在在地感到高兴。这情形使我感到难过,我抽身出来跟他再见,并再次感谢他的帮助,然后转身进了戒瘾中心。接待员告诉我午餐时间到了,于是我来到餐厅,排队要了一碗汤和一杯水,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尽我的努力把食物勉强塞进我那尚在流血的伤嘴里。
“嗨,伙计。”
我抬头一看,见一男子站在我对面。他大约五十岁上下,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一头棕色的密发,但头顶上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一张变化莫测的脸就像是才受了打击似的。他穿一件扎眼的蓝黄色夏威夷绸衫,戴一副小而圆的银边眼镜,腕上一块硕大的劳力士金表。他盯着我,放下手里的盘子,看来像在气头上。
“记得我吗?”
“不记得。”
“过去两天来你一直在叫我车夫吉恩。现在我知道他们在给你做该死的戒毒治疗。但我可不是车夫吉恩,过去不是,将来也不是车夫吉恩,如果你再叫我他妈的车夫吉恩,你小子可要当心点!”
我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吗?”
我又笑起来,他看着就像车夫吉恩。
“你觉得这可笑?你这混蛋!”
我望着他笑,想起我连牙都没了,我更觉得好笑。
“你认为这真的他妈的可笑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是双敌视、愤怒和充满暴力的眼睛。我懂得他的眼睛,知道该怎么和这种人打交道,这些事我见识得多了。
我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盯着那家伙,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我开口了。
“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我不记得曾经和你说过话,我敢肯定也从未叫过你车夫吉恩。可如果我叫过,那么,我觉得是挺好笑。”
我能觉察到屋里的大多数人都在注视着我俩,我的心跳加快,那家伙盯着我,眼睛里满是敌视、愤怒和暴力。我清楚自己占不到便宜,但我不在乎。我觉得自己蓄势待发,我全身紧绷,咬紧牙关,目光坚定,直视前方,一眨不眨。
“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踢你屁股的话,老东西,我会叫你如愿以偿的。”
他大吃一惊,倒不是害怕或勉强,像是被镇住了。我还是直视前方。
“你刚才说什么?”
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说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踢你屁股的话,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你叫什么名字?小东西。”
“詹姆斯。”
“詹姆斯,我是伦纳德。”
他笑了。
“我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蠢还是最勇敢的家伙,但要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会考虑不计较你刚才的话。”
“什么问题,伦纳德?”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詹姆斯。”
“没错,我是昏了头,脑子乱透了。”
“好,其实我也昏了头,所以我喜欢昏头的人,也愿意结交更多这样的人。我们干嘛不坐下来一块吃点儿午餐,看看我们能不能忘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