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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2-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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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安抚刘夭,  “天天若是喜欢雪乌,到长门来住几天就是了。  ”
  那一日,刘初回宫探母,抱着雪乌,听了刘夭的佚事,吃吃的笑,“天天想要雪乌,”她提点道,  “你先去求你皇爷爷吧。  ”
    刘夭虽然一向受刘彻疼宠,但偶尔窥见刘彻针对别人冷肃的神情,
还是对这个皇爷爷心存畏惧,打了个冷战,道,  “算啦,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
    那一年,陈阿娇听说郭解回到了长安,生活安好。  彼此早就隔了太久,她没有特意出宫看,知他安好,就好。
那一年,上官灵与刘初俱有了身孕,在天汉元年都产下一个男婴。
天汉啊。
    因年年行旱,刘彻改元为天汉。  从此后,汉武一朝年号六年一轮改为四年一轮。
    天汉元年,桑弘羊长子桑允满了十六岁,要娶袜陵候府长孙女,刘策之妹刘撷。
    大汉三年,长到了十五岁的飞月长公主长女东方湄,终于拗得父亲东方朔的同意,嫁给了她自幼一直黏着地长信候义子柳宁。
    也许,这些上真的有缘分存在吧。  不然,为什么精灵如东方湄,偏偏只喜欢有些木讷的柳宁,固执的喜欢了十四年。  那缘分,却是从元鼎五年抓周开始就牵系起来的。
陈阿娇想起那次荒唐的抓周,禁不住要微笑。
连子女都婚嫁了,他们,岂不是真地老了?
    是的,时光何曾在意过你是君王,他是乞丐。  慢慢的,她便在身边那个男人发间瞥见了再也挡不住的雪色。  只是精神毫不逊色最年轻的时候,眸间的锐利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深沉。  坐在宣室殿的身影,挺直如昔。
  那一日在长门殷,睡去之前,刘彻抚着阿娇的青丝,若有所思,
“娇娇莫不是天人,总不见老的。  ”
阿娇骇笑,  “哪里有?”
这些上又哪里有真的不见老的人呢?
    她的青丝不见雪,可渐渐也失了少年时的柔韧。  偶尔照铜镜,也窥得眼角若有若无的细纹。
留不住时光。  可是,若身边人都渐渐老去,长生不老,有什么好呢?
那末,该老的时候,还是老吧。
    大汉四年,刘夭满了九岁。  皇家的女孩子,虽然不需要治国安邦,总是要学书的。  渐渐的习了《诗轻》。  读着关美雎鸡。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这样美好地句子,将爱情想地如透明的春光一般美好。
    “爹爹。  ”她缠着刘陌撒娇,  “我听宫人说,爹爹并不是在未央宫出生,而是在出生后好多年才被皇祖母带回皇宫的。  为什么呢?”
    其时,陈皇后独获圣宠,复位为后。  母仪天下已往很多年。  宫中诸人渐渐绝了对那之前的一段时光的议论。  陈皇后究竟因为什么离开陛下身边,而在宫外又曾做过什么,早已无人提及。
    刘夭第一次看到疼爱她的父亲冷了脸色。  “小孩子,不要乱打
听。  ”他斥道。
    她便觉得受了委屈。  她是这建章未央二宫最受宠的皇长孙女啊。
连同母弟弟有时候都没有她让皇爷爷皇祖母喜欢。
    “天天,”娘亲拉住她,道,  “你爹爹素来最敬重你皇奶奶地。  那一段日子,”上官灵迟疑了片刻,隐晦点道,  “你爹爹一直觉得是你皇爷爷对不起皇奶奶。  所以,你以后不要提了。  ”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怎么会呢?她心里疑惑。  皇爷爷对皇祖母那么疼宠,疼宠到她都忍不住羡慕。  如何,会对不住皇祖母。
    虽然不敢再提,但疑问植在了心底,就像种子一样抽芽发穗,若没有人管,渐渐的便能长成参天大树。
    太始元年来。  徒郡国豪杰与茂陵。  夏,悦宁公主产下一女,颇似悦宁公主当年,刘彻极为疼爱,尚在襁褓中就赐下封号顺华。
一生平顺荣华。
太始二年三月,改铸宣金币。  开白渠,兴水利。
    太始三年正月,有使从境外来,与甘泉宫大宴招待。  这些外国人对大汉京都地繁华极力交口称颂,盛赞长安城为当今些界上第一繁华的都市。
    “可是,”他们压低了声音,  “我们听说,大汉地皇帝虚设后宫三千,只独宠他的皇后一人,是真的么?”
“是啊。  ”捧酒的侍者眼都不眨,笑吟吟的道。
    “怎么会呢?”这些人惊叹,  “身为这么大一个国家的君王,皇帝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女子。  便是我们国家,哪个国王不养着几个情妇。  ”
 “可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很漂亮,很聪明,很温柔啊。  ”侍者不动声色道。
    外国客人摇摇头,  “不过,”他们欣羡道,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童话。  坐拥三千而独宠一人。  哈。  ”
太始四年,太子妃上官灵产下第二子刘宓。  这也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转眼就到了征和元年。  征和元年,皇长孙刘越已经八岁。  皇族子弟自幼便得练习骑射。  他的祖父,父亲都极擅长于此。  而他表现对此极有天分,不到半年就得心应手,瞄上了父亲马厩里那匹朱缡。
    传说,朱缡是天下第一的汗血宝马,行走如风,日行千里,汗下如血,生平只认刘陌一个主人。
博望殷里,刘陌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你还太小。  ”
驾驭朱缡那样的烈马,还太危险。
 “可是,”刘越不服气道,  “父亲八岁的时候,已经在做什么了呢?”
    刘陌怔了一怔,他八岁的时候啊。  他在这博望殿做了太多年储君,已经渐渐忘了少年时地峥嵘时光。
    那还是比如今的刘越还要小的年纪,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谁是他的父亲。与娘亲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知道了,他的父亲,是大汉最尊贵的那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再尊贵,他也只是抛弃他们母子三人的人。  他怕见娘亲的泪,所以不肯原谅让娘亲哭泣的那个人。
    那半年,他跟着母亲走遍大汉的河山,私心里希望不要有回到长安城的那一天。  可怎么可以呢?早早还在那里。
于是,还是走回这座牢笼。
    在长门宫里第一次面对自己的生身父亲。  他方惊觉,他们是那么肖似。  剑一般飞扬的眉,锐利的眸光,以及。  纸般薄的唇。
    不同地是。  他地锐利,终年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中。  而父皇的锐
利,却张扬出来,凛冽的像出了鞘的剑。
他已经是这个世上拥有最大权势的人,不需要掩藏他的锐利。
    见了父皇之后,他承认父皇是一个好地君王。  在他的治理下,大汉国泰民安。  威加四海。但他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夫君。    
    一个好的夫君,不会这样伤害深爱他地妻子。
    他亦曾见过卫子夫。  想不通那个苍白的女子有什么好,会让父皇当年舍弃母亲选她。
    后来。  渐渐懂了。  他亦渐渐玩弄权术玩弄地炉火纯青,分寸不失毫厘。  可是在心里某个地方,还是谨记着娘亲当年的教导,相信一些美好的存在。
    娘亲当年是如何教导他的呢。  不是不爱他,却还是忍痛送他远行。因为,没有见过天地广阔,不肯收心建造家园。  没有亲自历练,不能真正冀长。
所以。
他微微一笑,道。  “既如此,你就去吧。  ”
刘越欢呼一声,道,  “谢谢爹爹。”
“慢着。  ”他吩咐道,  “让何公公看着,小心些。  ”
而父皇,当年是如何看他的呢?
    他不曾思虑过这个问题。  却在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忽然有了些了悟。
    那是从他骨血里延出的一脉,他总是盼他好,盼他日后能继承自己的功业,发扬光大。  却因为利益地牵扯,永远不能亲近。
    他们父子,共同的维护着那两个女子,或者说,深爱着她们。  可
是,他们彼此,却不得不相互提防。  这样的关系,畸形却持续了数十年。  彼此都认为,只最适宜的方式。
    刘陌微微的低下头去,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无可追回,但,他不希望,这样冷漠的父子关系,在他和他地儿子之间,继续延续下去。
    朱缡被牵出马厩的时候,有些感动。  它的主人太忙碌,很少有机会骑着它任意奔驰。  博望殿的马厩虽繁华,它却有些焦躁。  更何况,在前来的华服男孩身上,它闻到了与主人有些相似的气味,温驯的任他骑着。
    养马的宫人啧啧称奇,道,  “这汗血宝马素来不让人碰的,居然服皇长孙殿下。  殿下果然宏运泽长。  ”
刘越骑在朱缡身上,便极欢喜。  问道,  “我皇姐呢?”
“天翁主在长门殿陪伴皇后娘娘。  ”宫人禀道。
    刘起一向肆意惯了的,想像年长自己六岁的长姐炫耀自己骑着朱缡的英婆,便驾驭着朱缡,穿过广阔的宫廷,绕过假山,一路向长门殿驰来。  惊的身后一众宫人大声呼叫,生怕皇长孙骑术不精,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亭台,假山亭台倒了都是小事,若伤了这位尊贵的殿下,他们就是有十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好在,朱缡是最有灵性的汗血宝马,灵巧的绕过一切障碍,来到长门殿前。  彼时是冬日,难得的出了太阳。  阿娇便着人取了躺椅,坐在殿外晒着太即。  刘夭取了一册书,缓缓的为着阿娇读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瞥见皇祖母面上恬淡的神情。  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弟弟,怔了一怔,此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刘起在朱缡身上低下身子,渐渐止了兴奋的神情,禀神静气的看着在冬阳下睡去的祖母。  祖母今年到底多大了呢?他在心中疑感道。  皇爷爷渐渐都老了,皇祖母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比起自己的娘亲大不了多少。
    阳光照在阿娇脸上,温暖而宁馨,那么美丽。  身为皇长孙,刘越自然见惯了美人,他的母亲,姑姑,姐姐,甚至未央建章来来往往的宫女,哪个不是容颜出众?就是皇祖母,平日也是常常见面的。
可是,在这个冬目里,他窥见了另一种境界的美丽,不在于容颜。
    后来,他因为今日的莽撞,被父亲责罚禁闭。  父亲说,也是在今日,若是早些年,纵然是皇子,在建章宫里如此肆意驾马奔驰,皇爷爷定会要了所有随行宫人的命。  他也远远不止关禁闭这样简单。
    至于这样无情么。  他在心里嘀咕。  如今的建章宫,很好很好。  皇爷爷对他们孙辈也都慈爱。  但,他忽然想起传说中那个被永远禁闭在北宫的叔叔,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可是,当时,他安静的下得马来,陪姐姐陪在皇祖母身边,直到皇祖母醒来。
    蜷在皇祖母脚下的雪乌抬起头来,用一双精灵的眼晴打量了他片
刻,又瞰见不远处的朱缡,摇摇尾巴,嗖的一声窜出去,落在朱缡头顶上。  朱缡长嘶一声,前蹄人立,欲将雪乌掀下来。  然而雪乌太轻盈,如何轻易掀了下来,反而惊醒了阿娇。
    “皇祖母,”刘赳便瞪了朱缡雪乌一眼,愧疚的望回来,道,  “是
孙儿不好,让朱缡吵到你了。  ”
    “没事。  ”阿娇微笑答道,看着朱缡雪乌嬉闹,明明一大一小,一红一白,一似火一似冰,片刻间竟相处的极融洽了,看起来,分外和谐。
征和三年夏,汉军天车盱。
征和纪年后,刘彻改元后元。  这便是汉武一朝最后一十年哥。
    后元元年,帝后行幸甘泉,侍卫长马何罗随行,欲叛变行刺帝王,
为悦宁公主夫婿金日单察觉,当场擒获。  帝怒,诛杀马何罗丸族,封赏
金日单食邑干五户。
    那一夜,陈阿娇依在刘彻怀里,止不住丝丝恐悟泛上心头。  她不是
恐惧马何罗的叛变,而是没有人只乏她更清楚,她的夫君已然白发萧苏。
他们左这尘世间已经…活了太多年,上苍要收回它的恩售了。  这个陪件在
她身边这么多年的男人,要离开她了,用死亡的方式,再无挽回。  她想
要否定那个事实,可是连自己都无洁说服。  她不想他离开自己身边,可
是她没有办法。
在自然的衰老面前,再高明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6812603尾声完结,今丈I&猢字。  上部q蚴,下部蚴  fJ月4日完耨g603
    后元二年正月,帝于甘泉宫诒见冬诸侯王,大宴吴欢,精神尚好。
却径不住风寒倾袭,咳嗽不止。  御医料心调制了汤药,由陈皇后亲手服
侍用下,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天已明竟,陈阿娇坐在榻前的靠椅上,
呆呆的望着他。
便有一种预威,将不久于人些了。
    他于少年意气风发建’易立业之时,曾极皮害怕衰老与死亡,无法想
象这两个词语笼罩在自己身上时的摸群。  到如今,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心境却平和下来。
好座,这半J圭,都要她陪在身边。
    “娇娇,”他轻声唤道,淡淡一笑,  “你知道么?少年时,朕想,
若朕真会百年故去,去前定将后宫女子居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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