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芬拒绝了。
乡长说那得派一个政治上可靠的好车把势 兼当警卫员。淑芬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初秋的日子,天清气爽。三匹马拉着淑芬和一个车把势在乡间的土路上飞驰,远远地腾起了一溜烟尘。路两边绿色的玉米地和棉田被他们不断地抛在后面。他们从早晨出发,走了半天的时间,来到一个集镇。打听村民,说这镇子叫北枣园。问临清的水坊村在哪里?说还有不到三十里路。但见人困马乏,淑芬让那把势在一家餐馆前停车打间 。
两个人要了一斤焖饼,淑芬吃了有二两,剩下的让车把势吃得一干二净。最后,每人又来一碗鸡蛋汤喝了。
看天色不早,就继续赶路。等到傍黑儿,就到了水坊村村北的公路上。听鲁山说过,这条公路很有历史,最早是德国人修的,后来日本人也修。这条路直通德州,是鲁西北通往京津的要道。而水坊村恰恰就在这条要道的咽喉处。过去的时候,这里是三不管的地儿。说三不管,实际上是谁也想管,谁也管不了的地方。所以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老缺土匪横行,逢集的时候,常见跨着盒子枪赶集的人。
公路上不逢集人也不少。饭店、旅店、茶馆里都人来人往。淑芬下的车来,就打听鲁山家怎么走。见淑芬腰里扎着皮带,皮带上穿着带皮套的小手枪,有好事儿 的孩子就说要把淑芬领到鲁山家里去。淑芬跟着几个孩子一直朝村中间走,马车慢慢地跟在她的后面。这时地里的活络不算很忙,但是人们还是照例要扛着锄头到地里去看看,若是赶上秋旱,还得给玉米浇浇水。这时正好赶上一群男女从地里回来。
一个孩子冲其中的一个女人说:快,是找你家的。
女人诧异地望着淑芬说:你是?
淑芬发现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看到挎着手枪的淑芬,就有些惊恐地抓着那女人的衣角。
我是鲁山的,啊鲁山的对象。淑芬说。
么?你说么?女人有些惊讶地说。 。。
返(59)
正在这时,后面跟上一个五十多岁的敦厚老汉,他赶紧接过话来说:我是鲁山的父亲,你是鲁山的同事吧?
恩,同事,同事,淑芬连声说。
淑芬发现鲁山的父亲不象是一个粗鲁的人。就放心地说:大爷,我受鲁山之托,来看您老来了。
哦,走孩子,走,快家去。父亲说着,就领着淑芬往家里走去。
后面这时跟了一群人,他们大概很快听说有一个挎手枪的漂亮女人来找鲁山的家。淑芬还听到几个妇女低声说着什么。淑芬就默默地跟着父亲走。
走到街中心的南侧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口,门一侧有两个拴马桩,父亲说:把马车卸在这里,我去拿草料来,喂喂马。又对淑芬说:让师傅也进家里去吧,我来卸车。
车把势说:李组长,你先进屋休息,我卸完车就去。
你卸完车就来啊。淑芬说。说话间,先前那个女的扯着那个小男孩儿一溜烟儿进了家门。
淑芬走进这个家的家门,好似无端地感觉到一丝沉重。
门里先是一个长长的活巷 ,而后朝东是一个不小的院落,并且是类似于北京那样的一个四合院。只不过南北长一些,除了三间东屋,难面还可以再盖得开四间东屋。南屋实际上就好象敞棚一样,放着一些破烂机器之类的东西。西屋也是三间。正房北屋好象是五间。所有的房屋都是旧房。淑芬觉得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村之家,与她在永城住的房东家差不多。父亲领着她一直走进了亮着洋油灯 的北屋里。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慈眉善目,迎在了门前。没等大娘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没等大爷介绍淑芬是谁,淑芬就先喊了一声大娘。
大娘赶紧应了一声:哎。你是——
我,我是淑芬,我和鲁山一起的,我的工作分配在永城,离这里很近,我来看你们来了。
噢,噢。快,屋里坐,屋里坐。大娘说:一路上颠簸得累不累?
不累,大娘。淑芬说:您和我大爷都好吧?
好,好。大娘说着又冲大爷说:别楞着了,老东西。快让有民家里的 做饭去吧。
淑芬想那有民家里的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也就是鲁山经常提到的他的兄弟媳妇,那有民一定就是他的兄弟无疑。
大爷出去稍倾,进来一个女人提着一壶水来,淑芬看时竟又是一个女人。淑芬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喝水,他姨。不,他姑,不,他……这女人见了淑芬象淑芬见了她一样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样称呼淑芬。
返(60)
这是鲁山他兄弟媳妇。大娘赶紧介绍并解围,随即指着淑芬说:这是你哥哥一块儿工作的,人家在永城工作,专程来看望我和你爹来了。
哦,你看看,这路多难走啊,颠得你怪累吧?兄弟媳妇说。
不累,不累。淑芬说。
那我去做饭了啊。说着就出去了。
这时大爷领着那个车把势进了屋。大娘说:我给你俩打洗脸水去,先洗洗脸。
来,大娘,我去打吧。淑芬拿过门后的洗脸盆就去了厨房。只听的大娘说:这孩子这么懂事,刚来家里,你看看,你看看。
淑芬满带着疑惑来到西屋厨房。她想看个究竟。结果这里只有兄弟媳妇在烧火做饭。她感到蹊跷,就朝院里望去,见东屋里已经亮起了煤油灯。
淑芬回过头来,问兄弟媳妇说:东屋里是谁?
我嫂子。兄弟媳妇不假思索地说。
淑芬只觉着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半晌,她没有说出话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想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想问鲁山还有别的弟弟吗,但是没问出口,因为这是不用问的,鲁山就只有一个弟弟的,还用问吗?
我哥哥咋没来呢?兄弟媳妇说:他也不来看看我嫂子和孩子。
什么,那孩子也是你哥哥的?淑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说。
那是呀。兄弟媳妇说:哥哥得有个几年没回家了,孩子也见不着爹。
这时,有一个年轻人扛着铁锨走进了院子。淑芬的意识才暂时被打断了。淑芬说:这个人是谁?
这是俺那口子。兄弟媳妇说:他刚下地回来。
淑芬几乎忘了自己是来打洗脸水的,她脑子里空得厉害。兄弟媳妇看到淑芬手里拿着洗脸盆,赶忙喊道:有民,你快来,快。
弟弟来了说:谁的马车?哥哥的?
不。兄弟媳妇说:你看看,是和哥哥在一起的。
噢,哦。有民冲淑芬说:刚到啊?
刚到。淑芬的意识似乎有些恢复地说:你下地去了啊。
恩。
哎,有民,快,打洗脸水。兄弟媳妇说。
有民端起洗脸水说:走,到北屋里去洗脸吧。
淑芬就进了北屋。大娘大爷已经听车把势介绍了她是土改工作组的副组长,也知道淑芬就是鲁山的未婚妻了。
这个鲁山,这么大的事,也不来封信说一声。大娘说。
大娘、大爷、还有有民此时就都僵在了那里。半晌,大家好象回过神儿来一样,有民赶紧跑到厨房去了,他是要告诉兄弟媳妇来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新嫂子!
淑芬,淑芬!外面有一个北京的声音在喊淑芬的名字。
淑芬迎出屋门,一看,是革大的同班同学老赵。老赵身后还跟着一个汉子。只听大爷喊了一声吴治安员。
这时大娘和有民就趁势躲到厨房去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了。只剩下大爷一个人在这里应酬。
老赵!淑芬如同见到了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上前紧紧握住了老赵的手。随即她哎哟一声说:你握疼我了。
淑芬,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呀。老赵说。
我也想不到啊。淑芬说:这不,我刚到,你怎么就听说了?
有人报告说一个挎枪的女人进了鲁家,我得来看看是谁呀?老赵诙谐地说:我一听这打扮就知道是土改工作队的人,但没想到会是你。
我分到衡水的永城,离这里不到百里的路程。
我分到邯郸的临清,结果就到这里了。老赵说。
老赵,你分到俺老鲁的家了啊。淑芬说。因为见到同学,淑芬意外地高兴,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赵组长,是不是到咱的队部里去吃饭啊。吴治安员说。
返(61)
不用。老赵说:我老同学来了,就得在我老同学家里吃饭啊。
一听老赵说这是她的家,淑芬大有悲从中来的感觉。她此时忽然想起来鲁山是这么彻头彻尾地骗了她。原先她只替姐姐抱不平,结果她遇到了比姐姐更惨的下场。由于老赵的到来,她刚才竟忘了自己已经被鲁山给铁铁实实地骗了,她的泪在眼里含着,好像怎样也忍不住。她不等它们流出来,就赶紧用手偷偷地抹去了。她现在心乱如麻,也没听清楚老赵安排吴治安员什么事。她坐在椅子上,象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切悉听老赵安排。
车把势提醒淑芬说:李组长,你洗洗脸吧。
这时淑芬才解开皮带,连枪一起递给车把势,洗了几把脸,情绪好像恢复了一些。
可是鲁山的一家人现在却如坐针毡,每个人都显得很紧张。老赵却错误地理解为鲁家害怕自己,因为他是工作组组长。
老赵说:咱这不成一家人了吗,啊?鲁大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啊!
老赵又紧接着对淑芬说:淑芬啊,今儿格,就在你的家里吃饭,吃这里最好吃的牛肉和驴肉,我让吴治安员一会儿就端来,让你解解馋!
话刚落地,吴治安员就和一个青年人各端着一个大瓷瓦盆走进了屋门。顿时满屋飘着肉香。
淑芬却没有一点儿胃口。可老赵却要吴治安员再拿酒来。说这里靠着京杭大运河,水特好,所以酿制的酒也特香醇,一定要让老同学尝一尝自己家乡的酒。老赵还特别问淑芬是不是第一次来鲁山的老家,淑芬就点了点头,老赵说,那就更得尝尝自己家的酒怎么样了,淑芬说不会喝酒,老赵说,老同学见面,你不会喝,舔也得舔。结果老河酵酒就被吴治安员拿来了。淑芬心想大队部可能离这里很近,不然连肉加酒都这么快就拿了来了。
大爷被让在上首。淑芬坐下首,老赵自己则和车把势坐在了一条板凳上,四个人正好围了多半圈。一般地,这里的农村,堂屋里的八仙桌一面靠北墙,来了上客,才能在八仙桌上吃饭。
老赵的手很快,谁也阻止不了他,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一定要在老同学面前来证明这里的一切他是当家的。可能老赵更愿意守着一个美女来显示自己的能力吧。
鲁大叔,来,先给您老满上酒。老赵说。
我,我就不陪你们了吧,大爷故作推辞说:你们同学再一起多叙叙。
哎,您老要不坐上座,我们当晚辈的怎么敬您啊?老赵说:我和淑芬一起代表鲁山先敬您一杯!
淑芬竟也鬼使神差地端起老赵给她倒得半碗酒说:对,我代表鲁山敬您老健康长寿!说完竟一饮而尽。
车把势见了,提醒她说:李组长,你?
淑芬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就又让老赵满上了半碗酒。
大爷说:谢谢。
说完冲外面喊:有民,给淑芬沏一壶枣茶。
不用,我那里还有从北京带来的茉莉,有民,你去队部一趟,好吗?
不,老赵,我就尝尝自己家里的枣茶。淑芬满眼含泪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淑芬。老赵面朝车把势说:是不是你永城待我们淑芬不好?
他用了我们淑芬这样的字眼儿。
不,不。车把势说:可能李组长身体不舒服。
要是真待我们不好,别说我们回北京搬兵去,让解放军荡平你们!老赵说:我们是上级派来的,是为穷苦百姓彻底翻身得解放来的……
淑芬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返(62)
恰在这时,吴治安员又来送一只烧鸡,趴在老赵耳朵上说了几句话,老赵方才露出笑容。
咳,我以为什么事呢,老赵对大叔说:大叔,还不把东屋里的给离了。
那,哦。大叔说:那,我巴不得呢,这会儿都是孩子在外自由搞对象。
咳,明天就办不就得了。老赵说:我做主。革命军人自由恋爱,很正常啊。
不,老赵,你别说了,我,我,回去,跟鲁山…。
咳,我说淑芬,我明白了,你是嫌鲁山没告诉你吧?老赵说:哈哈,这种事,男人,咳!
那不行,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怎么就不能这样呢?
象我们男人一出去就保不住出什么事,甚至于把命都丢了,家,老家里的女人算什么?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