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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 小金看了梦才一眼,“不过,梦才先别回去,我们这群人里,老歪最恨你了,等没事你再回去。”
“不,我和你们一道回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少年很坚决的回道。
“好吧,” 小鲁思索了一下说:“那我们就回去看看,都小心点,如果情况不妙,立刻往大队部跑,如果跑不掉,我们就集中在一起,用手里的铁锹抵抗他们。” txt小说上传分享
27。 拼命
年轻人摸出了树林,小心谨慎的往村里走去。正是睡午觉的时间,村庄里静悄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轻轻的舒了口气。可是——在离宿舍还有一百米时,他们刚刚放下的心抽紧了:在宿舍的门口聚集许多人。是不是老歪还在等着他们?闯祸的年轻人不知所措的停住了脚步。
这时德辉的三奶奶,一个喜欢多事的老太婆看到他们,赶紧从自己家里出来,很神秘的告诉他们:“他们都回去了,只是把你们房子弄得不像样子……” 老太婆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年轻人已经不听她讲了,他们快步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围在门口的看客看见他们,自动的闪出一条路来,他们看见小李蹲在门口呜呜的哭着,就像一个受了别人欺负的低智商的小姑娘。在离屋子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他们就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熏人的臭味——这是怎么了?
——原来老歪和他的儿子在知青宿舍等了一个小时还未见到闯祸的年轻人的踪影,便把怒气发泄到屋子里的物品上,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仍不解恨,又让儿子挑了两担大粪泼到年轻人的床上,这才悻悻而去。小李在大队广播室,老歪去宿舍的事早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他在一个要好的女孩家里躲了一阵子,听说老歪父子走了,便回来探探风声,却没想到宿舍被弄成这样,又气又恨又怕,自持不住,蹲在地上抱头哭泣。其他人看见宿舍一地狼籍,粪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惨状,又受小李感染,不仅也都呜咽起来。
“你们哭个鸟啊,哭又有什么用?!”一向沉稳的小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怒吼道,他的眼睛通红。
“老子不想活了,和他们拼了!”小马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拿起铁锹向外就冲,其他人一见也都各抓上东西跟在后面冲出了房间。被怒火烧红了眼的青年不顾一切的向老歪家冲去。好奇的村民纷纷从屋子里探出头,看到这一群奔跑着的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又惊讶又害怕,便问跟在后面跑的小孩子怎么回事,有小孩回答说找老歪拼命,于是又有一些少年甚至青年加入到尾随的人群中,在大街上竟形成了一支壮观的奔跑着的队伍。
老歪父子中午大闹了知青宿舍之后,此时正全家围坐在桌子边上享用午餐呢,突然看到呼啸而来的年轻人,不禁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伙整个上午都躲得不见影子的兔崽子居然会来这里拼命。一时间竟都慌了神,想抵抗手边也没有武器。老歪喊一声“快跑”,便都争先恐后的向屋子后院奔去,幸好后院的门敞开着,老歪父子夺门而出,当知青赶到门口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乌石城那让人极易迷惑的古老建筑群落里了。
愤怒的年轻人回到屋中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他们抡着手中的铁锹,毁坏一切可以毁坏的东西。房中没有跑掉的女人和孩子吓的缩成一团,哭泣,哀求,但他们全然不顾,继续打砸,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知青和老歪干仗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乌石,老歪家那高大房屋和幽深的院落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大家晓有兴趣的观注着里面发生的事情,虽然表面上克制自己的表情,可心里却都暗暗的高兴:嘿,这个狠人也有被治的一天。
大队干部终于出面了,他们听到了知青去老歪家拼命的消息,还听到了老歪正在组织族人准备拼个鱼死网破这更可怕的消息。再不管一定要出人命案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书记带着大队干部和几个基干民兵赶到现场,连劝带拉把正在破坏的年轻人弄到了大队部。
知青在被弄到了大队部之后不久,老歪带着儿子和几个本家侄子就赶到了。仇人想见,分外眼红,老歪他们要往里面冲,知青们则要向外冲,干部和民兵两面劝着拉着,努力的阻隔住双方的接触。王书记声嘶力竭的叫着:“你们现在先别打,我们已经派人去公社,等到上面的人来了,你们想怎么打都行,我保证不管。”他不停的喊,嗓子都喊哑了。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得到信息的公社书记亲自带了一小队武装民兵赶到了乌石,刚才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两方面突然间都变老实了。公社书记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简单的问讯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便对老歪和知青开始了一场“破口大骂”式的教育,他警告他们:“如果那个再不老实,就叫民兵把你狗日的捆起来,在全公社游街半个月。”骂完了当事者,他又将“工作不力”的大队干部狠狠训了一顿,然后带着人马撤离了。在现场观看的农民都悄悄的说:“你看人家这才叫水平,那像我们大队干部……”
农民说的不错,公社的干部确实“有水平”,先前死都不怕的斗殴者现在都如小猫一般的温驯。大队王书记的耳朵很“好使”,下面的说的话都飘进他的耳朵里了,心里自然不太好受,于是把已经受“训”过的人再训了一次,这才叫他们回家——但知青虽然有家,却不能回,只好临时安排在大队的一个仓库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乌石知青和农民斗殴的事不知怎么的连县领导也知道了,当时正好福建有一个叫李庆霖的小学教师(也是知青家长)给毛主席他老人家去了一封反映知青状况的信,信的内容直白而坦率,离“反革命”只有一步之遥,很巧的是,百忙之中的老人家居然收到这封信,并且心平气和的写了回信。一去一来两封信都作为中央内部文件传达到基层,全国各地自然形成了一波关心知青爱护知青的高潮。老歪运气太坏,赶在此时和知青打架不是找死吗?县里立刻派了一个工作组去乌石,工作组组长是个刚刚提拔上来的负责知青工作的什么主任,年轻气盛,稍做调查便认定知青破坏菇房的行为是一次“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革命行动,而老歪打砸知青宿舍则是一起严重的破坏毛主席他老人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政策的反革命事件。于是“首恶分子” 老歪被押解到县里,关了一个星期才放出来。他那个当区革委会常委的内弟费了大劲才把他从敌我矛盾转化成人民内部矛盾。他被免于刑事处分,但必须赔偿知识青年一切损失,并且接受革命群众监督改造两年。从此以后,这个曾经蛮横一方的汉子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28。 余波未了
这次斗争以知识青年获得完全胜利而告终,他们被褥、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总之,一切被老歪他们破坏过的东西都被换成了新的。除了经济上的收获以外,知青还获得了村上人的尊重,现在他们走到那里都能看到人们热情的笑脸。但不曾料到的是,他们与民兵营长德军原已改善的关系却突然急剧恶化了。知青都以为,这是由于他是老歪堂侄的缘故,可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他的切身利益所在:从老歪养菇这一项副业中,他每年都可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为了能让堂叔这项与社会主义原则明显不相符的事业不受干涉,和经常偷伐大队林场的松木来作为香菇培养基的行经不被告发,德军上上下下花了不少工夫,现在这一切都被这些兔崽子毁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对他们充满了仇恨。当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不知什么原因,他认定事件的主谋一定是那个与张老师家关系密切的张梦才,在和李俊才经过一次谈话后,他以为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个诡计多端的倔强少年必须受到惩罚!
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的一个中午,德军遇到了从田里归来的梦才,他冷冷的迎上去。少年感到了德军的明显敌意,想绕开他,但没有成功。就在他们接近的一瞬间,少年人的肋部挨了他肘部重重的一击。少年人晃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
“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梦才掩饰不住眼睛中的怒火。
“谁和你开玩笑,老子就是要顶死你!” 德军咬牙切齿的低声说:“砸祖财家的菇房的事就是你小狗日挑动的,你们可把我们害苦了,老子现在就是操你妈妈都不解恨!”
“不许你骂我母亲!” 梦才怒吼道,他最忍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别人侮辱他的母亲。
一些从田中回来的社员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发生的事情,都停止脚步,远远的注视着他们。
“老子偏要骂你母亲,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爸爸当过国民党兵,你妈妈是恶霸地主的女儿,你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德军调门升高了。他最近专门去了县知青办查看了少年的档案,档案挺清楚的记载着少年的家庭情况——嗨,这真的感谢那些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事部门干部,连一个半大崽子也不惜笔墨。
梦才的脸色发白,身体在发抖。德军感到了报复的快乐,他更大声音的对不断增加着的看客说:“他妈妈六零年被人民政府遣送回家,饿死在乡下,所以他一直对我们党、对我们工人阶级贫下中农怀有刻骨仇恨。”
“放你妈个屁!” 嘴巴一向干净的少年也开始骂人,他指着民兵营长道:“老子也知道你——你在部队搞破鞋,被开除回家,现在你又仗着自己是民兵营长,*五类分子的老婆,你爸爸祖发也不是好货,解放前……”少年人两眼*,不顾一切的把他从社员那里听来的闲话往外到……
现在德军的脸色也变了,村子里还没有人这么公开说过他,他好像听到有人发出偷偷的笑声。
“我叫你胡说八道!” 德军冲上去给少年一个大嘴巴,少年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对着德军的肚子一头撞去,德军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两个人立刻扭在了一起。发了疯的少年还挺有力气,德军想摔倒他还真不容易,他们扭打了有一会儿,但德军终于用腾出的一只手给了少年狠狠的一击,于是他便像一个面袋子一样倒在下,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围观的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有人低声叹息:“这孩子真可怜,快被打死了。” 有那么一会,德军自己也觉得刚才下手重了,担心少年会死去。但倔强的少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块石头对着德军砸过去,德军避闪不及,脸被击中,他勃然大怒,“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德军咆哮着扑了上去,少年又一次倒在地上。正当德军抡圆了拳头准备砸下去时,他的胳臂被人紧紧的拽住。
“不要这样,德军,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拉架的是大队张主任。这时围观的社员也有人上来,有的拉着德军,有的拉着梦才。吃了亏的少年还想拼命,但被陈重高紧紧的拉住了。“你再打下去要吃大亏的,德军在部队学过搏击。” 重高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就是你胡说的下场!” 被人拉着向村里走的德军回头悻悻道。
被人拖住的梦才回应道:“你等着,这笔帐总有一天要清算!”
自从发生了那场和梦才公开冲突之后,陈德军对其他知青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对他们不再冷漠了,有时还主动的接近和拉拢中间的一些人,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孤立那个倔强的少年。时值育秧季节,梦才又被老队长陈重江派去看秧田,但才看了两天便被陈德军看见了,老队长被叫去训了一顿。第二日梦才便被派去干最苦最脏的挑粪的活儿。
德军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对这个冒犯他的少年非要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丁建国试图在他们之间做些调解,一天他问梦才:“那天砸老祖财家菇房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是想不出来的,你们这些人里最有可能想出这个点子的是小鲁,我的估计对吧?”话语里充满着诱导的意味。
梦才明白丁建国是想为他解脱,可他不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那个事件的主谋虽然是小鲁,可是报复老歪的念头却是他先引起,而且是他提议那天进行的,现在如果把事情推到小鲁身上那实在太不够意思了。于是他很坚决的答道:“不,这确实是我的主意,和小鲁没有任何关系。”
小丁感叹道:“别人都把责任往外推,只有你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没见过你这么实在的小伙子。” 梦才不语。过了一会,小丁开始劝梦才主动去向陈德军认错,他讲了许多有关利害关系的话,说如果梦才肯这样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