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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伯忽然明白了,惨然笑道,“马文才,是你。”
马文才冷冷嘲道,“梁山伯,你怨不得我,我已给过祝英台机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山伯看向英台,英台咬着唇,脸色似鬼般苍白。
梁山伯转向马文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马文才,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我知你恨我夺走了英台,你再恨山伯,冲山伯一个人来,为什么要延及百姓,你知不知道这是全江州百姓的生计啊!”
马文才消失了,嘴角仍带着惯常的嘲讽,如他出现般突然,百姓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在数千人齐心协力下,熊熊大火终于熄灭了大半,众人冲进火场,随从负责清点剩余存粮。
随从神色悲戚,“大人,存粮,存粮……”
梁山伯摆手,“不必说了。”
剩下的粮食山伯命人另外存放,看了眼报上来的数据,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颓然跪倒在地,猛地对地磕头,“此次粮仓失火,是山伯之过,山伯没用,守不住粮仓,辜负了百姓的信任,更辜负了尹兄,粮草已毁,山伯万死难逃其罪。”他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力,人生变作一片死灰。
百姓们你看我看你,都沉默,脸色俱是灰败。
忽然一人走出来,“此事怨不得梁大人,这次粮仓着火事出有因,乃奸人之计。”
山伯定睛一看,竟是尹子灏,更觉羞愧。
尹子灏抬手,“来人,呈上来。”
侍从拖着个盘子高举,掀开,“这是本官在火场附近发现并取样。”
百姓大呼,“是石油!”
“果然是人为,梁大人是无辜的。”
山伯满脸哀戚,“纵然是人为,也因本官看守不利,是本官之过。”
“梁大人别这么说,”村中的老者杵着拐杖一步步走来,“梁大人的心意百姓是知道的,梁大人也不愿意事情如此,我们都相信,梁大人已经尽力了。”
“不管如何,此事是因山伯而起,山伯难辞其咎。”
“山伯,”祝英台安慰他,“此事尚有回旋之地,只要我们想办法将粮食买回来,朝廷应不会追究。”
山伯茫然,“这是大批的赈灾银,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山伯你忘了吗,我祝家是上虞首富。我可以想办法。”
“但……”
“山伯,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为了山伯,英台什么都愿意做。”
“英台……”
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火场的某个偏角处,马文才铁青着脸,冷冷看着这一幕,冷冷道,“梁山伯,我马文才的东西,你也敢碰?定叫你付出代价。”
两日后,朝廷的人到了江州城。
首领将领下马进了县衙,当下喝道,“梁山伯何在?”
山伯连连出来,“这位大人是?”
“你不必知道,因为你马上要下牢了,死人是不需知道的。”
山伯冷汗连连,“大人此话何意?”
将领将手中令牌一举,“这是朝廷下的逮捕令,梁山伯,你玩忽职守,护粮失利,罪无可恕,还不束手就擒?”
他们说话这会,外面围了许多百姓,有人走上前求情,“这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下,梁大人是好官啊,这次的事情另有隐情。”
那将领不由分说踢了那人一脚,“贱民,关你何事?少在这碍眼,”说罢揪住梁山伯的领子往外拎,“还不速速跟我走,免受皮肉之骨。”
山伯挣扎不了,只得让人扣了手铐,拉着进了囚车。
英台从屋里跑出来,追在后头,求那将领,“官爷开恩,山伯他罪不致死,况朝廷的粮草我们会想办法筹齐,请朝廷开恩啊。”
将领见了英台的花容月貌,嘿嘿一笑,“小妞,这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如跟了我,一会有你吃香喝辣。”
英台气红了眼。
将领身边的人拉拉他,低声道,“刚提拔上来的吧,马公子看上的人,你也敢动,梁山伯就是你的下场,懂?”
将领讪讪回道,“没听上头提过,不知者不罪啊。”
“待下了狱,你跟马公子申辩去吧,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那人没好气道。
将领只得收声,将怒气出在沿途百姓身上,“都给我滚,想做牢吗?”
百姓惊慌,许多人跪下来求情,“大人开恩,梁大人是好官啊!”
“去他妈的好官,这话跟皇帝说去,皇帝陛下的命令,说什么都没用。”
就这样,梁山伯被押送进京,打入了刑部大牢。
求情(补后半章)
“梁山伯,梁山伯,吃饭了,饭搁这了,吃不吃是你的事。”狱卒搁下饭走了,临走前吐了口唾沫,暗骂道,“真晦气,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人。若不是七皇子交代,我会理你?哼!”
梁山伯双眼茫然望着灰暗的墙壁,不理会狱卒的叫嚣,神情茫然,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迸出激动之色,喃喃自语道,“英台,英台,山伯一定为你保重,绝不会就此倒下。”
茫然之色褪去,他的目光渐渐坚决,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捧起狱卒仍在地上的破碗,勉强吃了些,他答应过她,他会为她保重自己,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维持精力,等待救援。
入狱前,英台执起他的手殷切道,“山伯你别怕,英台会来救你,你等我。”
他梁山伯并不怕死,只怕马文才借此威胁,英台会做出傻事。
想到这里不由心急如焚,英台痴傻的很,为了他难保不会……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山伯痛苦闭起眼,他怎么会惹上马文才?
原来不是这样的,马文才分明与梁兄弟相恋,为何要同他抢英台?难道一个人失了忆就可以迷失本性?他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英台?
正纠结中,牢门一开,一女子走进来。
“山伯,山伯……”那女子扑到他身前,拥住他大半身子,不住抚摸他的脸,哭泣不止,“山伯,是我害了你,我应该答应他的,我早知你斗不过他的,是我害了你,山伯,山伯……”
山伯意外,也感动,手掌轻轻覆在她手上,“英台别哭,”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山伯为了你,什么做不得?这事是山伯情愿的,再者,山伯相信圣上不是昏君,总会还山伯一个公道。”
英台黯然,心道山伯你太天真,马文才不会善罢甘休。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
她将想法细细告诉山伯,山伯大惊,“英台不可如此,你明知他们以前有过情分,你让梁兄弟去求情,叫他情何以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山伯你要我如何,眼睁睁见你去死,英台做不到,梁凉贵为七皇子,他一定能救你。”英台坚定的说。
山伯头痛,拗不过,只能道,“英台你不要强人所难,若他不愿,不可逼他。”
祝英台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山伯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你要等我,决不能向马文才妥协,知道吗?”
山伯无言点头。
次日祝英台果然去求了梁凉,梁凉早已等着她,祝英台会来找他,他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觉得释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他怅然一笑,“马文才,我终于还是要见你一面。”
马文才接到请柬,来自当朝七皇子的邀约,他并不意外,七皇子与梁山伯交情要好,此刻找他为的什么,大家心照不宣,既是七殿下,他马文才自然要给些面子。
遂命下人准备礼品前往悦来客栈赴宴。不错,是间客栈。
从这点上看,这位皇子殿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私自约了他,马文才玩味一笑,想起七殿下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丝期待。
他屏退仆人,独自上了悦来客栈的包间。
里头贵妃椅上坐了一个人,半边身子倚在窗上,一手托着腮,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神思飞出很远。
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他,椅上那人转过头,清浅笑了,那双明澈的眼眸微微荡漾,竟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马文才怔了怔,莫名的觉得熟悉,心想他在尼山倒没发现,这位七殿下生的很有几分姿色,他的侧面沐浴在阳光下,嘴角勾着浅浅的微笑,宛若女子,那一刻他像极了一个人,祝英台。
自他失足后,记忆成一片空白,第一次醒来,见着英台,便有种莫名的熟悉,英台的侧脸,叫他心动,仿佛什么时候,也曾有这么一个人,浅浅对他微笑。
“马公子,”椅上那人出声唤他。
他醒醒神,拱手,“七殿下。”
椅上的人起身,道,“马公子请坐。”
马文才颔首,依言坐下,梁凉执酒为他斟上。
“七殿下此次相约所为何事?”
“马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梁凉举起酒杯,“梁山伯的事,望你网开一面。”
马文才一饮而尽。
梁凉再接再励,再次斟上酒,“梁山伯不过一介书生,未免酸腐,马公子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马文才悠悠道,“不是我不放过他,他要抢我的人,我马文才怎么会任其所为?”
梁凉听得好笑,马文才颠倒是非却不脸红,他又道,“看在殿下面上,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话锋一转,“成不成要看他自己,殿下也知道梁山伯此人固执,若他执意不肯放弃英台,可怨不得文才了。”
梁凉道,“马公子肯让步,可见是性情中人,何不送佛送到西,成全他便是。”
“殿下说的容易,若要殿下割舍心中所爱,殿下也欣然从之?”
梁凉一滞,“我知我没立场说这话,马公子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便是。”
马文才忽然凑近说,“殿下。”
“什么?”
他靠近他说,“我们从前是不是相识?”
梁凉惊了下,马文才的气息离他太近,他不由得退了一步,撇过头盯着窗子,“马公子说哪里话,我与马公子同为尼山学子,自然相识。”
马文才压下心底那般古怪的念头,笑道,“殿下说的是,是文才糊涂了。”
梁凉坐回贵妃椅上,慢悠悠把玩酒杯以转移注意力,怕自己会忍不住盯着他看。
马文才饮了酒,起身告辞,“多谢殿下款待,殿下交代的事,文才自当尽力。”
梁凉举杯敬他,“是马公子看的起我。”
“殿下客气。”
梁凉躺会椅上发呆,默默看着那抹身影隐去,道不明心中苦涩,淡淡的无奈,直感叹命运捉弄。
既已如此,相忘于江湖便罢,马文才,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说些引人误会的话,可真不叫人省心。
垂下睫毛,压下一点点的酸涩,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坦然面对你,那时候,你可会记得我?
次日天牢大开,梁山伯见到了马文才。
马文才衣着贵气,意气风发走进来,反之山伯则灰头土脸,显得落魄潦倒。
他在牢中关了半月,憔悴了不少。他一心念着英台,倒把自己愁成苦瓜脸。
见了他的样子,马文才毫不客气嘲讽,“梁山伯,可算知道同我作对的下场了?”
山伯绷着张脸面壁去了。
“梁山伯,你是个懦夫,不敢看我吗?”
马文才绕到他身前,“呵,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和我争?我劝你还是识实务些。”
梁山伯躲不过,怒视他,“马文才,你有什么得意的,不过是喜新厌旧,背信情义之徒罢了。”
马文才眼神一冷,“梁山伯,你别造谣,我对英台是真心,我同你不同,我真心待她,有家世,有前程,有权势,你拿什么和我比?”
梁山伯眼神一黯,马文才这话没说错,现在的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但他会努力,努力……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反驳马文才,“我可不相信你有什么真心,梁兄弟这样的人,你都狠心对他,难保将来不会对英台变心,我梁山伯绝不会把英台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马文才俊眉一挑,“梁山伯,你说话仔细着,别污蔑我。什么梁兄弟……”
梁兄弟……马文才忽然想到一个人,错愕了,姓梁的,跟梁山伯称兄道弟,这梁书呆指的不会是那位殿下吧?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山伯有些讪讪,自知失言,他情急之下竟把梁兄弟扯进来了,梁兄弟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呢。
他讪讪的想改口,只是话已出口,哪有收回的道理。
马文才脸色越发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竟笑了起来,道,“梁山伯,不知七殿下听到你的话作何感想。要编排我也扯些实际些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没空和你瞎扯,我来只想告诉你,七殿下同我求情,我答应他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怎么做了。”
马文才说罢便走,梁山伯听了很不甘心,在他身后喊了一句,“马文才你别得意,想叫我放弃英台,不可能!你听到了没有,我是不会放弃的。”
“梁山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