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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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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在我面前旋转启动。最后视野里只剩下灰色的路面。
  衣领一紧,天地好像在旋转。之后看到台阶,马赛克外墙,掉漆的赭红色门槛,平整的水泥地上依稀可辨的白色划线。身体磕磕绊绊地被提进室内,忽然腾起,看到浅绿色墙漆和同样浅绿色的篮球架,之后是玻璃房顶。猛烈地下坠和最后触地的强烈撞击让我大脑一片浑浊。
  痛,好痛,整个人像被痛苦淹没了。
  “你他妈说话啊,刘静怡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对她?抓你的是我啊,有本事对着我来啊,欺负女人算什么!”
  嘶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篮球馆里回荡。
  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耳中。“欺负女人算什么”?你打的不是女人啊?自己女人保不住,拿别的女人撒气,你他妈窝囊不窝囊啊?
  只剩下这点无关痛痒的逻辑。
  
  我似乎看到她在大片鲜红色花海里笑着远去的场景。雪白的裙裾在花瓣的潮里翻滚着,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无法勾勒出细节的笑颜。
  风乍起,纷飞地处处是鲜红的雨。
  孟浩翔边打边骂,招招都是狠手。起初我蜷起身子凭着本能躲避。那时候大约是呆住了,满脑子都是臆想,竟然忘记了还手。
  因为刘静怡的死讯。
  也因为,那死法太过凄惨。
  我抓着光滑的地板,像溺水时试图抓住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惨别

  愤怒随着拳脚雨点般砸在身上而逐渐高涨。我忽然醒悟了什么一样,从地上弹起。手臂铐在背后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昨晚把匕首交给了南楠。
  孟浩翔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我也可以站起来,被我一脚踹在胸口,倒退了两步。
  甫一站定,我右腿划弧再度踢出。这一次他不仅闪身躲避,还抓向我肩膀。双臂铐住让我难以在空中保持平衡。扭身堪堪避过,已被他抢在落地点攻击,一拳击中我太阳穴。
  连连退后,睁不开眼睛。呼吸里都带着灼热的血味。
  我张大口,用手臂拨动眼睛,湿湿黏黏。
  “垂死挣扎。你不服吗?”孟浩翔口中骂着,向我扑来。
  浑身碎了一样疼,疼到麻木,偏偏生出一丝力气。
  脚一横,勉强站定。看准他的破绽,我又飞起一腿,正踢在他肩膀上。他生挨了这一下,身体晃了晃,仍然向前扑来,揪住我的肩膀,横空甩出去。
  落地的声音震得我一阵眩晕。
  “孟浩翔……你有种,有种你打死我!刘静怡也回不来了……”
  “住嘴!”孟浩翔大吼一声,提拳就朝我冲过来。
  我再度弹起,攻击,被摔出。
  “昨晚你为什么不陪她去?你不知道有危险?笑话!”
  我挣扎着和着血吐出字句,满心愤懑。
  “规矩,狗屁规矩。你就是不敢!你就只配躲在后方听你女人的死。”
  “啊……”
  我听着他笼中困兽般震天的嘶吼,心里腾起嗜血的快感。
  身体贴着地板,被硌得生疼,每一寸骨骼都好像在提醒我已经达到极限。只有残余的血液在体内奔腾冲击,于是抬起手,即便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更加剧烈的痛苦。身体像不由控制,一定要站立起来,朝着唯一的目标歪歪斜斜地扑去,又最终不堪重击地瘫倒。
  我听到他挑衅一样道:“装死啊,有种你站起来!”听到他如释重负般高喊:“我替她报仇了!”声音嘶哑地不像人类发出。分明已经疯了。
  谩骂着,一次次坠落在地。用肩头顶着地板跪伏着站起。一遍遍重复无意义的挣扎。直到眼前变成一片暗红。直到张开口只能喷出血沫,喘息里吐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完全没有力气。
  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上。很清楚地听到拳脚砸在身上发出的钝响,很清楚地听到肋骨断裂的清脆声响。他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最后跪在我身旁用拳头敲打地面。好像地震,我似乎看到有什么飞溅起来。
  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滔滔不绝,
  “你知不知道刘静怡怎么死的?奸杀啊!她是警察啊,怎么这么对她?有什么仇怨枪毙就好了,怎么能这么践踏人的尊严?!”
  “横绑在两张椅子上,身上被划得全是口子,衣服碎得完全拼不起来。手和脸都弄得血肉模糊。还有下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吗?我真他妈想双倍还给你。”
  ……
  眼前似乎就是那个房间。警察进去的时候惊呆了。破旧的小房间,掉漆的木椅上,刘静怡四肢张开分绑在两把椅子上。鲜血就那样沿着歪七扭八的伤口,在暴露的躯体上缓缓滴落。
  这一晚真黑,没有月光。倘若有一丝光,还有人忍心对这么一个静美的女孩下毒手吗?
  “禽兽啊,对你这种禽兽我怎么就下不了手呢?我对不起静怡,当初就该一枪毙了你……”
  我用尽全力试图抬起手臂遮住耳朵,那声音就像刀一样钻进心房,碾压撕裂。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孟浩翔不满意似的,大声道:“你他妈有种做没种听啊。”死劲拽着我的胳膊,最后似乎是骨折了,完全动不了。
  “她多漂亮的人啊,脸上划的皮肉都翻起来,刀刀见骨。她是和你们有多大的仇怨?”
  我眼前浮现那张俊俏的脸,纤巧的眉眼,象牙雕琢一般的笑颜。光滑的皮肤表面忽然现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漫了一脸。
  我记起在洗刷间的夜晚,我们像蛇一样身体交缠坐在地面上。没什么光,她拉起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我”、“爱”、“你”。手指触在我掌心的茧子上,有一点痒。我就笑出声来。而现在,她的手指被划得满是血痕。我似乎听到她在耳边哭号。那种疼,撕心裂肺。
  明明前一晚我们还肌肤相亲。那具美好的身体,那个美好的人儿,就这样忽然变成了永远的回忆。
  我心中唯一的净土,竟然遭到这样的践踏。
  好像很钝的刀子在心口拉扯,一下一下,永无止境。
  头扣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孟浩翔浑身颤抖,僵硬地按着我。
  门突然打开,孟浩翔手一松,我就仰面重重地倒在地上。正对着他的脸。
  隔着一片朦胧的暗红,看不清他身上是否有血,是否有泪。然而他的表情,却是最沉的绝望,被抽去一切一样空洞的绝望。
  似乎有几个人拦住孟浩翔,
  “他们的人马上就找过来了,赶快走吧。”
  孟浩翔像疯了一样挣扎,
  “方队,你看清楚啊,静怡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死的,我这么放过她了我就不是人!”
  架着孟浩翔的三四个人被甩了个趔趄。
  “小孟你冷静点,你这是谋杀。为杀她赔上自己一条命,小刘在下面知道了也不得安宁。”
  孟浩翔最后几乎是被拖着出去。嘶哑地咆哮着无意义的字眼,似乎最后完全虚脱。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懂得,他今天的特别是带着死亡气质的。好像怀揣炸药,要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可他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英勇就义,以身殉情,理所应当。
  而我算什么?我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鲜血滴在地上,鲜血堵在胸口,鲜血淤在眼里,鲜血梗在喉头。于是我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曾经的爱人啊,甚至连一声告别都没来得及说。这许多年,我天天夜夜期盼的重逢,到最后结局,她是兵,我是贼,我竟然一句真心话都不能说出。
  胸口好疼,疼得炸开一样。可是我竟然还有呼吸,不能陪她一同。
  为什么这样着急地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报复我曾经的不告而别吗?报复我再一次生硬地离开吗?你所说的“再也不见”就是这样,用如此残酷的死了结吗?
  如果我能预见,就算赔掉生命也该在那一晚把你留下……
  我甚至不能告诉你再见到你我有多么喜悦,又是怎样忐忑;我甚至不能告诉你说着违背心意的话做着违背心意的事,把自己的心撕裂了碾碎了,这些年有多么疼。
  我用后半生做赌注换来的你的警察生涯,换来我自认为你的幸福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完全忘记了疼。因为胸口的疼淹没了其余所有感觉。
  最后,那些支离破碎的血光定格成建筑外围猩红色的马赛克砖面,刻在我心底。
  
  清醒的一瞬,所有痛觉涌上心头。我在醒来的一瞬,感觉到身体好像从三十米高空坠下碾成粉碎的痛苦。
  之后我一直无法开口。
  似乎是在剧痛中难以自控咬伤了舌头。
  可是我分明觉得是喉咙被堵住了。再也无法发声。
  后来外伤开始结痂,断骨也逐渐愈合,据说舌头没有问题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开口。器官受损后导致的心理障碍。这样的解释我实在不置可否。
  生活好像停止了。我好像陷进一个暗无天日的洞里,连挣扎都早已放弃。没有办法拼凑一个生存下去的理由。
  对外界能够接收到唯一的信号就是南楠。
  
  我出事当晚,南楠疯了一样找我。据说在老警校的篮球馆里看到鲜血淋漓的我,整个人像泥捏的一样摊在血水里,几乎已经绝了气息。
  南楠动怒,叫人去追孟浩翔。
  孟浩翔被弄回警局,用手铐锁在办公室里。身为警察被手铐锁着这样的耻辱被不能杀我的绝望冲淡了。于是他像活死人一样安静呆在重重守卫的警察局里。
  这样,南楠的人就没办法下手。几百号人带着家伙在警局外围了一夜。警局里边却只是按兵不动,连防暴警察都没有派出。
  清晨的时候,六合会发动了总攻,折进去不少人。警察那边也有挂彩。
  南楠的父亲南牧云亲自下令停止这场滑稽的战斗,上上下下地跑动。一个星期才把人陆陆续续保出来。
  南楠说,自己的人差点被条子玩死了,六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混。
  南牧云说,账早晚要算,为了这么个人把兄弟折进去就太任性了。南牧云又说,会想办法保住我的命。
  那时候,我已经被第二次推进急救室。南楠坐在急诊室外的地板上,手心里攥着发烫的手机心力交瘁,最终不得不对着手机另一端的父亲让步。
  后来命留住了,却天天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南楠就一直守着我。在我脸上吻着。饶过绷带,石膏,病服。大约是没几处好的地方。看不肯开口的我眼神空洞地泪流不止,南楠也只能抹去眼角的泪水,更紧地握住我的手。
  
  后来一段时间她的精力已经顾不过来。她不在的时候,我用尽全力把管子全部拔掉了。痛苦来得剧烈而短暂,很快又被急救过来。
  那些事都瞒着南楠。可是我真的怀疑怎么瞒得住。我怎么可能奢望我的南楠像孟浩翔那样粗心愚蠢。况且我已经失去掩饰的力量。
  我真的很累,筋疲力尽。
  南楠再来看我,用棉签蘸了水给我擦嘴唇。我嘴唇颤了颤,终究没有开口。
  南楠站起身来,指腹贴着我肿起的手背游走,
  “阿乐,你心里怎么想告诉我好么。无论怎样……至少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一如既往无动于衷。
  南楠忽然一拳砸在一旁的矮柜上,带着柜上的水杯,柜子里的饭缸噼里啪啦得晃动,我的床也微微颤抖。
  “郑乐,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啊?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自己,这样子我看着难受。我没用,保不住你,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可是……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对不起……”
  起初夹着几分怨恨,到最后就只剩下自责。哭音像溺水者,没有逻辑地喃喃自语更像是濒死的呼救。
  勉力移动手臂,隔空探去。颈托让我无法扭头。无力发声,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南楠回过神来,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像冰一样凉。不知道是否人在情绪压抑的时候血液便也不再流动。
  明明所有的一切也不再她掌控之中,由她承受一切恶果,太不公平。
  我的心忽然抽痛。血液随着这痛流向四肢,于是人就苏醒过来。
                      



☆、憔悴

  出院以后,我每天呆在家里。除了不说话和经常发呆外没有什么异常。南楠不必每时每刻盯着我,逐渐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似乎南牧云提出给南楠换个保镖。南楠拒绝了。
  南楠开始回去顾店,跟兄弟们交流。我明白,她在筹划替我报仇。
  有时候我会去六合会的场子里喝酒,听说孟浩翔被降级处理,配枪上交,发配到资料室了。但是无论怎么说,他很配合地服从安排,晚上就留在警察局“加班”,似乎是状态恢复得不错。同事们也很同情他的遭遇,警局上下这一次难得地齐心,直欲捉拿真凶,替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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