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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楼里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
来小倌楼的都知道,这个艺妓只能看不能摸,久而久之,人们形成共识,不再对他做出亲近行动,仅仅是私下讨论漫想。就算那些人心中的他多么浪荡不堪,对他来说,都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他很久没有再发病,但他知道,这个病将一直存在。
很多年以后,他遇到她。
那时他正弹完一首曲子,照例陪一个客人说话。
这些人,虽是不能摸,但嘴上便宜仍是要讨的。
他抱着琴,柔声软语低低应和:“听说大人府上金贵的花种开遍庭院,堪为奇观。”
那人得意大笑,正要说话。
屏风后蓦地走进来一个玫红衣衫的女子,腰间衣带衬得纤腰盈盈,长发乌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眉目周正,不胜刚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将风情与强韧糅合得如此赏心悦目。
她上上下下近乎挑剔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个遍,方道:“讲个故事来听听。”
他的客人当即不爽:“这人现在是我的!”
她的声线带着行走江湖多年而形成的某中嚣张的压迫,她说:“这个人,将永远是我的。”
他看清这个局势,发出一声好听的笑声,他的客人痴痴的闭上嘴,他说:“那月融,便讲个话本子上看来的俗事,献丑了。”
那个人的目的并不在故事上,甚至并不在他身上,她听的是他的声音。他的故事讲到一半,她突然让他用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男人的声音说话,他当时愣住,长久的愣住,这样多年,生存在这栋扭曲肮脏的楼里,每个人在意的,都是他那张脸,为了配合他这张脸孔,老板请人教他如何吐音,如何发声,最能诱惑人。到是没有人,在意过他本身的声音。
待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拉着他,站在大老板面前,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些钱,够不够。”
堆满一桌子的金叶子,他不知道她这样年纪轻轻,是如何有这样多的钱,最重要的是,把这些钱,用在他身上。
“你做什么?”他按住她将钱推向大老板的手,声音发颤,“你想清楚了吗?不,你这样年轻,肯定是冲动。你再想想,再想想,要不要这样做。”
她拂开他的手掌,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冷笑:“有什么好值得冲动的,你的脸还不至于我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她要的是他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她这笔钱原本是她死去的父亲留给她的嫁妆,很丰厚的一大笔,她却眼也不眨用来赎他。不,或许她眨了眼的,只是他没仔细注意,毕竟,她很在意钱。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带他走出那栋寄存了他这一生最黑暗绝望的楼。走到楼外的那段路程,就像是投奔到光之彼岸。
他的想象机能逐渐复苏,而他的世界,也从只有一栋楼,扩大到千山万宇,以及永恒的,玫红衣衫的女子。
到楼外的生活却并不太理想,君陌姑娘的钱所剩无几,不仅要发展事业,还要养他这个大拖油瓶。他看她最多的表情,就是愤怒。她常常恐吓他:“我明天就把你拿去卖了。”
就像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说:“不听话会有小鬼把你抓走哦。”
只是口头上吓唬吓唬罢了,真正的行动却一步也迈不出。
他弯起嘴唇笑:“君姑娘,我可以少吃一碗饭。”
“谁要你少吃一碗了,你以为跟了我还会让你饿肚子吗,你怎么这么烦!”她突然又暴跳如雷,瞪他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发笑。
口是心非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有一件事说来好笑,他竟然能够与她亲近。但她却厌恶他的触碰,她以为他在楼里是个千人骑的货色。如果没有那个恶心的病,或许,他的确会是这样的货色。
如同君陌的逗小孩的吓唬,他却是经常性的引诱她,他眨着眼睛说:“君姑娘,月融可以服侍你。”
她不为所动的瞪他一眼:“请你搞清楚,一直是我在吃喝拉撒的服侍你。”
他跟着她四处奔波,他知道她一边行医挣钱一边雇人做事,她让那些人去送药,使得本来已经无病无灾的人重新发病,甚至,死亡。
她用这样的计谋来对付名震天下的药庄离忧门。
她曾亲眼看见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顷刻窒息,那时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他跟在他身后,看见她挺直的脊背,有些冷情。
他差一点以为她杀人如麻,却在那天夜晚,首次看见她哭泣。
她哭得抽噎,他想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她却推开他,哽咽道:“你不要碰我。”
在如此情况下,她还在意他曾经的事,他有些失落,他只好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一杯冷茶镇静心神,他柔声问:“做噩梦了?”
她用袖子摸了脸上泪痕,灌了自己一杯茶,说:“我师傅肯定不认我这个女儿,为了一个离忧门,不惜害人性命。”
她喊她的父亲,时而是爹爹,时而是师傅。
“可是啊,我已经回不去了。死去的人已无法再复生,犯下的罪孽亦不能赎过。我执着于离忧门,那是我唯一的执着,若是因此放弃,”她泪眼朦胧的抬眼看向他,“若是我放弃,就代表着我为救你一掷千金的行为同样引人发笑。”
若是放弃,就相当于连同他都要一道放弃。
“我可不可以贪心的以为,你是为了我而不罢手呢?”
她在他怀中沉睡,未曾回答。
漫天星子闪烁,他抱着她,走过青草与露珠,陪同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在都城时,她住在王府,而他守在她租下的店铺里。
他不能去看她,她每天都出来,带着他行走都城每个角落,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日落黄昏。他看过她每种表情,生气的,哭泣的,狠毒的,冷漠的,但并没有深情的。
即使是面对泓引,她也只是佯装笑得开心些罢了。
未曾深情过,何以说情深。
她那些小伎俩,仅仅能糊弄如夏缈这样深情到盲目的人。
“君姑娘,可有爱慕之人?”他问过她。
“爱慕?”她冷漠的笑起来,“能卖钱花吗?”
她活得太现实,她看重的,只有离忧门和银两。他的那些世俗的感情,她一点也不看重。
在王府演那场颠鸾倒凤的戏码时,是这么久以来,他碰触她最多的时刻。他懂得哪些地方能迅速挑起人的渴望,可她说过,她只要声音。
又不是假戏真做。
他发现,他变得贪婪。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月融,月融,别发呆了,快,她来了。”
此时是君陌败给泓引,自己终于建立起君氏药堂的第三年。君陌赚了点钱,要给月融找个媳妇儿。月融美人儿一脸不配合,坐在茶馆里全程神游天外。
第一个来的是个大家闺秀。
端茶倒茶喝茶的手势都是淑女的标准,就算是笑,也禀行笑不露齿的风范。月融坐得颇为慵懒,抬眼瞧人的模样也甚是傲人。但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说话言语之中充满向往爱慕之意。
君陌在一旁瞧着,起初挺满意的,看久了之后却不满意了,这姑娘问的问题越来越详细,甚至不在乎她的在场就问:“我与公子成亲之后,是否另有一套房子,与君陌姑娘分开住呢?”
月融整整袖子,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君陌,君陌回了一个笑,遂向对面的女子:“这个问题到还是次要的,我想姑娘应该更看重月融公子的闺阁之术。你可能并不清楚公子以前的职业,”顿了顿,她到是没有说明他以前做的工作,继续暧昧不明道,“你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很满意的。如果你不信,月融公子可以先给你看看他的技术……”
“啊啊啊无耻!”大家闺秀脸红成猴屁股,把茶杯咚的一放,跑了。
后一个姑娘看起来更为秀气,从最初看了一眼月融就一直在脸红。月融到是动了兴致,语言轻佻风流,逗这姑娘逗得欢快。君陌在旁被忽视,脸色变幻不定,在月融说出那一句“姑娘家住何处?月融送姑娘回家如何?”时,打翻了茶杯,滚烫的热水洒了整张桌子,那姑娘惊呼一声,提着裙子站起来。
“姑娘的腿没伤着吧,能自己回家吗?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么?”君陌阴沉的凝视她。
小姑娘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道了一句:“能,能的。”匆匆回家了。
月融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桌子,似是而非的斜睨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暗笑。
后面的姑娘约莫也就是如此被君陌给吓走了,到最后姑娘们都跑光了也没找到一个中意的媳妇儿。
月融转着杯子,道:“没姑娘了?”
伤脑筋地皱着眉:“那可怎么办,这些姑娘回去肯定说我怎么怎么样,城里的姑娘都不会再来了吧?”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君陌说完,面色不改坐到月融对面,嘴唇一弯,娴淑自得道,“小女子君陌,幼年亡母,早年丧父,今有一君氏药堂悬壶济世为从前犯下的罪孽赎过。敢问公子姓甚名何?”
月融亦是眉眼弯弯,笑容艳丽:“我叫月融,多年前经由一女子救出苦海,至此便下定决心,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她微愣住,笑容僵硬下来,再抬眼看去,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双琉璃般透彻好看的眼睛,当年她初见他时,这双眼睛纵是美丽,却无如今半分神采。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他眼中的光影。
她却一直未曾发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什么的,写一写还是可以的。
。。 … 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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