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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引得顾靖~不由一震。仿佛这话不仅是说给她自己听地。更是说给他听地茜亭亭地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念语见他微有触动。心知这事不是一日二日便可想通释怀地。因此便转了话头二人开始慢慢商议起这后续之事来。
烛光昏暗。二个人地身影映在窗上。隐隐绰绰。不时有低低地絮语传来。
“他如今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娘哪里还放得过。”声音低沉的那个正是邱公公。
一个哽咽沙哑地声音不住地苦苦哀求:“若是以前这种小兔崽子死一个便死一个了,咱家自也不会巴巴地凑这个热闹,只是如今……”
“如今怎么了?”邱公公虽说有些被说动的样子,却还是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如今他也成了个没把儿的,你还指望他给你韩家传宗接代不成?”
“老邱公公!”韩公公扑通一声便跪倒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咱家这辈子除了主子,可再没拜过别的人公公,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请你救一救吧,不管事成还是不成,我这条命便寄在你这儿了!”
邱公公默默叹了一声,这韩公公与他是一年进的宫,那年大旱,为着讨一口饭吃,只好去势入了宫,入宫前天,刚好是他儿子的满月,连人都吃不饱,更别提要办满月酒了,万般无奈,与妻子留了个念想,又寻了一块小木牌子挂在儿子的身上,万一失散了也有的找。刚一入宫,也不敢去找家人,熬了几年,多少成了个管事的了,才敢偷偷请人去查,只是当年灾民的队伍实在太大,人海茫茫,一时竟不知要往何处去找。
幸得上天眷怜,前几日竟不小心让他看见了小韩子脖子上的那块小木牌儿,细细一对,果真对上了,这韩公公的妻子,小韩子的娘在儿子长大六岁的时候得了病,去了,那小韩子四处流浪便到了少林寺的门口,一个武僧见小娃儿长得可喜,禀明了方丈,便收了下来,后来发现他根骨不错,便教起了功夫,长到十六的时候,因为打死了个人,被官府捉拿,寺也回不了,家也无处寻,正巧看见个招太监的告示,心一横,便报了名,这才有后来的父子相见。
邱公公眼见这韩公公哭的差不多了,便扶了他起来,道:“你我平日里都以兄弟相称,咱家运道不好的时候,全赖你在一旁帮衬着,这些咱家都没忘,小韩子算起来,也算咱家的半个侄儿了,不好见死不救,听说过几日便要从宫里移到大理寺去,到了那里,只怕是鞭长莫及了,因此这事一定要速战速决才行。”
韩公公见他口气有些松了,心便稍稍
下来,待到听到他答应的时候,已是一脸喜色,这虽然位不算高,但是人脉却是极广的,有些能耐的太监们也都服他,路子也多,他这么一应承,这救小韩子的事便算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邱公公看着喜不自胜的韩公公,心中不免感慨,毕竟在这深宫中处了十几年,没有些感情是假的,只是现在看着他愈喜,将来只怕会愈悲。
果不其然,三日以后,那小韩子还是抵死不认,念语失踪,生死不明,楚澈愈是震怒,接连下了三道旨意,大斥皇后善妒失德,隐隐竟有几分要废后的意思,只是这层意思并未拿到明面上来说,众多想要保皇后的大臣一是因这算是楚澈家事,不好多嘴,二来也还是有些忌惮顾清丞,只有几个小小的言官上了几本奏,为皇后求情罢了。
楚澈见从小韩子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来,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移送大理寺,并命大理寺一有进展立时通报不得有误,在移送途中,以防万一,便加派了一队侍卫护送。
押送小韩子的队伍刚出了内宫门,便有几名蒙面人持剑而至,守在小韩子身旁的侍卫起初以为是要杀人灭口,纷纷护在小韩子周围,领头的那人大惊,这群刺客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周后宫之内劫囚,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此事非同小可,因此下令要拿活口,这么一说,侍卫们便有些缩手缩脚了,被那些蒙面人寻了个空子,斩断了小韩子身上的铁链,又递了柄剑给小韩子,他拿剑在手,不管来者是敌是友,自然是要先奋力一搏再是了。
那些侍卫见小子没了束缚,心中大急,出招也狠厉起来,几个蒙面人立时便被纠缠住了,小韩子见机要跑,却不料被一个侍卫眼尖瞧见了,当下便拿剑刺了过去。二人当下便纠缠在一起。
小韩子知道时间紧迫,不再多浪费时间,远处已有隐隐的人声传来,若是等来大队侍卫,怕是插翅也难飞了,因此他故意漏了一个破绽,引那侍卫往他右肋攻去,那侍卫果真中计,一掌往其右肋打去,小韩子正欲在空中强扭转身体,却不料被一剑刺中,原来那侍卫亦是早有准备,左掌虽往右,握剑的右手却往左刺去,虽然当前露了一个空门,颇为惊险,但小韩子究竟还是未做防备,中了一剑,从空中掉落下来。
那群黑衣人见他受伤落败,竟无相救之意,一个纵身,消失在皇宫深处。
小韩子自知已无希望,如今有人偷遣入宫,与大内侍卫大打出手,不管他之与不知,这个罪名都是被扣定了,与其在大理寺受刑,不若自我了断来一个痛快,正要举剑自刎,却被一人抬手拦下,抬眼一看,正是方才阻拦他的那个侍卫。
此时近看,他心中不免生:一些眼熟之感,正想要问什么,却听见有人高呼皇上二字,那话,便只有咽了回去。
领头卫将事情一一据实禀来,楚澈愈听愈怒,先是将众侍卫厉声斥责了一番,然后命人去各个宫内细细搜查,一一吩咐完毕之后,才慢慢踱到小韩子面前,冷冷道:“你那主子对你倒还真是仁至义尽啊!说!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朕或许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那小韩子却是不答,左不过一个死字,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凌迟与斩首,三百六十刀与一刀,你选何者?”
森森的语气落入小韩子耳中,他身子微颤了一下,却仍是紧咬了牙关,竟是打算死撑到底了。
就在楚澈再度想要发怒的时候,方才与小韩子打斗的那个侍卫站了出来:“皇上,属下有奏。”
楚澈仍是死死地盯住了小韩子,眼也不抬,淡然道:“说。”
“是。皇上,昭仪遇刺那日,属下与那刺客过过几招,那刺客虽然用剑,但是招式间颇有几分少林的刚直之气,那日刺客为求脱身,虚晃一招,引臣攻其右侧,今日小韩子却是依旧使出了同一招,而且招式间与那名刺客竟是如出一辙,臣斗胆猜测,这小韩子必是那日刺客无疑。”
小韩子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才觉得眼熟,原来,这个侍卫便是那夜拦阻他的常青!当下,便是面色灰败,有些嗫嚅,几近犹豫之后,终究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事已至此,强撑已是无益。
谁料小韩子话一说完,周德福急急赶到,面色惶惶,禀道:“皇上,京兆尹说发现……发现了昭仪的,遗体。”
【玉梯横绝月如钩(四)】
你说什么?”楚澈再顾不得什么仪态,一把抓住了周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周德福自然是不敢妄动,沉声道:“皇上,京兆尹现在就在御书房……那,也有可能不是昭仪……”
楚澈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往御书房跑,老远便看到京兆尹伏在地上,一见楚澈来了,便是老泪纵横:“臣无能,派了所有的人出去营救昭仪娘娘,却没料到晚了一步,找到的是……”
楚澈哪里有耐心听他这样子讲,喝止道:“她人呢?她现在在哪里?朕要见她!”
京兆尹不由大惊失色,虽然知道她是昭仪,但是上头没有说什么,他怎么敢把一具尸体往宫里带?只好拼命磕头道:“皇上恕罪,实在是实在是……仵作尚在验明娘娘死……死因……”幸好他惊慌失措下,抬头一眼,瞥到了周德福“仵作”的那个口型,这才算交代了过去。
楚澈却仍是不:“朕不信她就这样走了……周德福,去京兆府,把……把她带回来……”
“皇上!”京兆府尹心中惊惧,那尸体已然面目全非,死状甚惨,楚澈此刻硬压下心中悲痛,是以还算冷静,并未迁怒他人,若是真见了尸体,定然震怒,到时革职事小,丢命事大啊。
楚澈见京兆尹脸色苍白,抖个不停,心中更,怒气冲冲道:“难道京兆府尹觉得请昭仪回宫有何不妥?”
京兆府尹此刻已是冷汗涔涔,这想起袖中尚有血书一封与一支宫钗,赶紧递了过去,道:“臣不敢。这是臣自‘昭仪’身上取下的物件,希望能请昭仪身边之人来辨认一下,若是并非昭仪之物……”
“不用了……”楚澈看着那宫绢的确是那日念语身上所穿的,虽然只有一字是那字迹他绝对不会认错——“”!她在写这个“”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少写中间鸟字上面那一点,这个字虽然笔力虚弱,有些潦草,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少了这一笔。
“凤……哼!”楚澈眼眸微眯。一道厉芒闪过。“兆尹明日早朝。朕要你在百官面前将此事从头至尾细讲一番!另外。叫那个仵作上朝作证德福。你亲去京兆府。替朕把她带回来……”
周德福领命之后中难有些心寒。德妃之后。便是皇后了吗?倒是淑妃。早早地看清了一切对了方向。他浸淫宫中多年。怎会瞧不出其中地蹊跷?那日。念语命清流指证皇后。皇后事先并不知情。后来冒出地刺客。更是直接冲着楚澈去地是皇后派地。不去杀小韩子与清流码也要除了顾念语才是。倒是后来她以金钗阻了刺客看向她地眼神。两人竟是相熟地!再后来她佯装失手被掳引得楚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想到这处。周德福抬眼看着楚澈。伊人已逝。他现在哪静得下心来细细推敲?
顾清丞。你真是教得好女儿啊!
翌日早朝。楚澈先是让小韩子说出永巷夜刺真相。接着拿出那块宫绢。传了仵作。再然后。便命京兆尹细细将如何寻获昭仪之事讲了一番。
“众卿以为如何?”
底下百官有一些沉默,范氏一门虽早已退出朝堂,但是余威尚在,此案虽仍有点,但是小韩子一案确是确凿无的,刺杀宫妃,足以说明皇后妒忌失德,而且膝下无子,如果楚澈真要废后,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是仍然有几个耿直的大臣站了出来,为皇后求情,一一指出昭仪之死的疑点。
就在此时,忽有边关急奏到,顾清丞自然听说了念语“身死”的消息,在奏疏中悲恸不已,大儿战死于沙场,小女被害于内宫,恳请楚澈能够看在顾氏一门为国尽忠的面上,查出凶手,让女儿死得瞑目。其后又是顾将之下几名副将所上的奏疏,说是念语长在军营,与众将士同甘共苦,虽是女流,却与众将士有同袍之谊,在雁关城墙上箭指突厥,与他们一同抗敌,今日若是她死得不明不白,众将士难免寒心。
这后一封,已是隐隐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只是法不责众,况且楚澈也的确不能因为这封奏疏罚他们什么,只能好言安慰几句而已。
底下的大臣们自然也看出了这封奏疏中的含义,顾念语是顾清丞的女儿,在宫中代表的便是军方的利益,若是被贬被禁也就罢了,如今却是惨死在了宫外,的确有些交代不过去了。
连方才为皇后求情的那几个大臣也只能黯然退了回去。
楚澈见无人再反对了,便命周德福宣读废后诏书。
“皇后范氏,失德善妒,歹毒不仁,为祸后宫,无子绝世,不宜奉宗庙,不能承天命,其上皇后玺授,贬为妃,移送静心苑,无令不得出。”
皇后一字一字念完这封诏书,可谓字字见血。
“失德善妒,无子绝世……”皇后冷笑着,正想转身与安奉仪说些什么,却不料又有一名太监带了两个侍卫前来,提了安奉仪便走。
“你们干什么?”皇后开始惊慌起来,楚澈彻底离开了她,皇后
多夺了,如今在这宫里,她只剩下一个安奉仪了,难要带走吗?
“娘娘,皇上有令,说是安奉仪失职,身为女官,却不知教导皇后,还助纣为虐,罪大恶极,但是念在其在宫中服侍多年,免其死罪,送入暴食服刑,不得大赦。”
“皇上呢?我要见他,我要见皇上!”皇后失去了理智,一面死死地抓住了安奉仪不放,一面大叫大嚷吵着要见楚澈,方才带话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给两个侍卫,硬生生地掰开了皇后的手指,带着安奉仪快步走了。
“娘娘,您一定要保重啊!”安奉仪不住地回头冲着皇后哭喊道。【 ﹕。qisuu。】
皇后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提步便追了出去,不想裙裾过长,一下便被绊倒在地,身边的侍婢想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自己重新站了起来着安奉仪的方向奔了过去,如此跌跌撞撞,终究还是没能追上安奉仪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在一个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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