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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把顾小姐怎样的。”诸葛峤亭推了一把慕容致远,慕容致远这才勉强地走了。
待见二人走远之后,诸葛峤亭有些无奈地笑道:“论才学,我比不上他,但是,对于女人,我懂得却比他多……”
“致远他……”
“他处事冷静,被父亲自战场上带回来时,全身是血,没有害怕,没有哭泣,他告诉我爹,杀他爹娘的人左手上有一道疤,听见有人叫他曹都尉。”
这个曹都尉曾在顾清丞手下的一员猛将,念语也是见过的,他虽然作战英勇,但是喜好杀戮,要是遇上一个难以攻克的城池,在破门之后,往往会作屠城之举,饶是军法处置也不怕,只是几年前,在一场恶战了流矢而死。
“致远的父亲,是一名校尉,是他一直力撑,所以尧城足足抵挡了半月才被破,那个曹都尉,破城之后,先冲向的,便是致远的家。”
念语一直都把致远当成一个书生,从来不知他背后还有如此惨烈的过去。
“可是唯独你,一遇到你,他就无法再冷静自持了。”诸葛峤亭看出念语想说些什么,薄唇微勾,笑道,“不过能够看到从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慕容致远慌张的样子,倒也不错。”
念语不觉哑然,深感慕容致远误交损友,不知不觉间,方才沉闷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诸葛公子支开致远与郡主,想来是有事要与念语相商吧?”
【玉梯横绝月如钩(六)】
咳咳,此地风景绝佳,撇开那些风花雪月不谈,倒惜。”诸葛峤亭竟露出几分颇为扼腕的意思来。
念语不由失笑:“诸葛公子乃是风流才俊,念语不敢高攀。”
“若我能娶得顾小姐回家,家里那个老头子便再不会说我只会浪荡胡闹了吧……”说到此处,他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失意。
“其实,合作,并非只有联姻一条路的……”
诸葛峤亭抚掌而笑:“之前听闻小姐有‘女中诸葛’之名,峤亭只道是世人夸大,今日一见,才知小姐冰雪聪明,峤亭自愧不如。”
“诸葛公子说笑,”语稍稍欠身,“我想,我若是不出现,诸葛公子也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吧?”
的确,若是今日顾念语不动来访,诸葛峤亭便只能命人暗自散播流言,说顾清丞手握重兵,图谋不轨,不忍女儿在宫中难做,才施计救出女儿。
“只是,诸葛公竟没有想过,我留在皇上身边,才能更好地发挥我的作用,有助于我爹的‘雄图大业’吗?”
葛峤亭笼了双手在袖中,斜斜倚着亭柱:“应锦权。世人都只道他不过是一个守卫京城的五营统领,但是据我所知,他如今在军方的影响力恐怕是仅次于顾大将军了吧?”
念默然,这个顾将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的确没有辜负“名师出高徒”这句话,除了边防军是被父亲一手掌握之外,分驻其余各地的军队中恐怕都被这个五营统领埋上了钉子。
“北有突厥。南有蜀国。如此夹击。应统领怕有再多地兵马。恐怕也会疲于奔命。诸葛公子端地是好计谋。”念语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含笑道。“只是诸葛公子是如何确定家父确有不臣之心地呢?”
“不用确定。今小姐站在这里便是一个明证。”诸葛峤亭眨了眨眼。神态轻松此惊险之事。他却似完全不在意一般。
“过几日。我会去一趟江陵。”
“正好过几日。郡主也要启程回益州。”
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后。二人便定下了这第一桩合作之事。
“雁关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太后撇开了众人。私底下召了一名兵部侍郎来问话。这个兵部侍郎算是太后瞒过楚澈在兵部设下地一个眼线。往日里并无什么显眼之处。
“回太后,上月突厥曾率兵五百盐州掳掠,幸而顾将军防守得当,盐州守军会同附近三城的守军,打退了突厥,突厥并无所得。”
“陆卿如何看待此事?”
“回太后,金山一带今年大旱,牧草不足犹过往年,因此突厥若是坚持不住前来犯不是不可能,但是只派出区区五百人,哪怕突袭成功,所得之物也不会太多,因此臣认为此事颇有可之处。”
太后沉思许久之后才道:“此事你须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向哀家禀告,不得有误。”
待禀退了陆侍郎之后后几番思虑,最后还是叫来了应锦权二人细细商议一番之后,太后命应锦权近几日要特意留心进出上京城的人|松内紧。
几日之后,蜀国来使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京城外驶去。
就在马车驶离京城的那一刻,念语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一份离思,掀起了帘子一角,朝着大周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走了?”宁素素凭栏远望,仿佛看见那一个身影慢慢远去……
“或者,我也应该像她一样?”
盼亭垂手侍立在一旁,不禁被她这没来由的话唬了一跳:“小姐……”
“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宁素素展颜道,“柳絮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盼亭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才道:“近几日黛婕妤那里并无什么动静,除了偶尔去御书房送些吃食与皇上外,平日里轻易连宫门都不出,倒是那唐倾墨,”说到此处,qǐsǔü她不免有几分忧心的样子,“入了翰林之后,任知制诰一职,风头无量。”
宁素素沉吟许久,轻笑道:“翰林学士又加知制诰,看来梁翰林离归乡之日不远了,这唐状元如今可称权比内相了,皇上竟也如此放心。”
“如今后位空悬,这黛婕之上只余淑妃娘娘一人……”
宁素素心中冷笑,道:“你且看着,这后位落于这宫中任何一人头上都不会落于那柳絮之上,皇上,至多只会独宠她一人罢了。”末了,微微叹气,恐怕撞到这刀口上的人是她了。
“既然皇上有意,我自不能辜负,盼亭,替我递一封信出去。”
信上不过寥寥几字,对她而言却似字字滴血,若是楚澈还能记得年幼时那份情,她宁素素哪怕在宫中孤寂一生也无怨言,宁氏一门,荣宠已盛,余
不过看天命而已,盛衰与否,与她何干?
只是,若是他不念旧情……
一想到此处,她不由愣住,若是他不念旧情,她又该当如何?
苦笑一声,倘真是命中如此,她便只有尽一份孝心,至于成事,也只得看天了……
翌日,有官员上奏立后一事,被楚澈以皇贵妃新逝,心有感伤,不愿立后回绝。数日后,又有礼部官员上书,道皇后乃国母,国不可一日无后,楚澈退了一步,道立后一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故需要时日。又过了几日,陆续又有官员上书奏请楚澈大选,一来充盈后宫,二来也可选出皇后之选,却被楚澈已不愿扰民驳回。如此三番四次之后,官员上奏立后之事才算缓了一缓,直到数日后,有言官再次进言,被楚澈回之后,竟做出触柱之举,几乎血溅朝堂,其余的言官也不示弱,一一上书,恳请立后,其中有不少折子说的是黛婕妤柳絮性秉柔嘉,贤德端量,堪为皇后之选。
“皇上怎么说?”宁素端起一杯云雾道。
盼亭面露忧色:“皇上似有无可无不可之意。”
正在这时,一小太监来传,说是月柔有事来求宁贵人。
素素沉思半晌,却依旧想不透月柔的来意,只得先命人唤了她进来。
月一入殿,依足了宫规向宁素素行了一个礼。
“月柔姑姑请起,只不知今日是哪阵风来了姑姑?”宁素素一向有几分高傲,连颇受楚澈宠爱的柳絮也并未放在眼里,对月柔却很是客气。
月柔屈了屈,道:“奴婢来此,实是有事相求。”
“若是能有帮得上的地方,我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想必姑姑也知,如今,除了宰相之的身份,我并无可依借之处。”
“主子临走前曾有言,此事非贵人相助不可,还望贵人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施以援手。”
“皇贵妃……”宁素素有些好奇起来,这个顾念语,还真是不按常理啊,既如此,不妨先听一听,“姑姑请说。”
此刻殿内只有宁素素,盼亭,月柔三人,月柔却是不避盼亭,当下也不犹豫,取出了那块药帕,将念语当日所说之言一一道出。
“姑姑恐怕是高估了我的能力了吧。”宁素素摇头拒绝。
“听说前几日有不少大臣上书奏请皇上立黛婕妤为后……”月柔轻轻道了一句,旁人听了只道是她想助《奇》宁素素登上后位,只是宁素素《书》是何等样人,立时便听出《网》她的话外之音来。
“姑姑请说。”
“想来贵人也已猜到因着祖制,皇上并不想立柳絮为后,淑妃与世无争,怕是压制不住后宫,汀嫔娘娘是外人,更是不必说的了,皇上前几日又驳了自民间选妃的折子,如此一来,这后位隐隐已是非贵人莫属了。”
“那倒要承姑姑吉言了。”宁素素微微一笑,掩过了面上吃惊之色。
月柔眼含深意地看了宁素素一眼,道:“恐怕贵人心中并不觉得月柔说的是吉言吧?”
宁素素变了脸色,凝重了起来:“确如姑姑所说,我若为后,家父便势必要让出相位……”
“圣祖废范相之后,范氏一门何如?”
“若是皇上未曾废后,虽不比嘉朔年间权倾天下,只是故旧门生不尽,并无衰败之迹。”
“贵人是想宁氏一门倾覆,还是如范氏一门这般呢?”
宁素素默然,楚澈勤于政事,如今羽翼渐丰,决不能任宁相独揽相权,遍插门生,想到此,她不由冷笑:“如此说来,我惟有步皇贵妃之后尘了。”
月柔并不惊讶她知晓念语借死逃出后宫一事,反而道:“到时战乱一起,宁相一派门生可敌得过应大人一方的将士?”
宁素素这才愣住,确实,一旦战事起了,兵荒马乱,楚澈有的是借口慢慢铲除宁相之人,在顾将与宁相之间夹了这么些年,还能建立起自己的羽翼,对于权谋,他已很是精通了,有些时候,要的并不是真凭实据,一句流言便可将人拉下马来。
“想来贵人心中应已有了主意,月柔不敢相扰。”话毕,月柔又是行了一礼,方才退了出去,至于那块药帕,自然是留了下来。
也知宁素素怔坐了多久,待到金乌西移,她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既然他要一个借口去堵众臣之口,我便助他。”
“小姐!”盼亭见她眼神空洞,毫无生气,紧张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你先下去,我想静一静。”
盼亭知晓她性子执拗,并不与她争执,只好退了出去。而这一静,便是静了一整夜。
【玉梯横绝月如钩(七)】
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苏陌颜立于船头,望着奔腾不息的江水缓缓而道。
一旁的顾念语早已换了宫裙,改以寻常人家的装束,只是眉宇间的气度依旧难掩:“江水奔流,我倒觉得还是太白的‘千里江陵一日还’更贴切一些。”
经过几日相处,苏陌颜对念语的敌意已无初见时那样深切了,只是今日看她云淡风轻,心中仍觉有些不平:“大周皇帝英气勃勃,慕容致远才情卓绝,可叹此二人在顾小姐心中不过流水落花,陌颜真是自叹不如。”
念语被她说的一滞,皇后已废,听说近几日不断有大臣上书奏请楚澈立柳絮为后,不知他会如何决断,思绪便岔了开去,正在这时,诸葛峤亭举了一封信出来,道:“大周皇帝下了旨,立宁相之女为后,大典在三日后举行。”
苏陌颜有些意:“怎么不是柳絮?”
诸葛峤亭深深看了念语眼,道:“这恐怕要问顾小姐了。”
念语勉强一:“诸葛公子真是说笑,念语离宫日久,这立后一事,怕是鞭长莫及。”说罢,便想转身回船舱,此时一个浪涛打来,船身有些微晃,念语脚步一个趔趄,险些便要摔倒,幸好诸葛峤亭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念语立时将手抽了回来,心头却觉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诸葛峤亭见她面色不对,问道:“顾姐可是觉得有何不适?”
念语深深吐纳几次,平了脸色道:“念语自小长于内陆,甚少坐船,因此才觉有些不适,稍作歇息便好,诸葛公子不必担心。”说罢便径直回了船舱。
诸亭看着她地背影若有所思。
回了房语关了门内起伏不定。月信已有一月没来。算算日子。她很清楚地明白刻正有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孕育长大。诸葛峤亭何等样人。拖得越久便越瞒不住好。江陵已近在眼前。江陵守备应也已收到父亲地信。总算可以略略松一口气。
稍定了定心便想到了上京城地事。立宁素素为后。照着规矩。宁相便要退出朝堂。只不知宁相是否肯坐以待毙了。若是宁相不肯只怕又是一阵暗流汹涌。如此想着地心便又揪了起来。
自随苏陌颜出京后。父亲虽时常来信她却知。信上所写之事不过掩人耳目定蜀人之心罢了。在京郊别院收到地那几封信才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