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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王爷,十六王爷到。”宫女柔柔地通报了一声。
黑色的睫毛抬起,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扇开翅膀。
“兰茂见过三皇兄。”小蓝猫一抱拳。
“奴婢绿翘参见王爷。”我合手放在腰际右侧,屈了屈膝盖,行了宫礼。
“免礼。适才吃茶走神竟没瞧见十六皇弟进来。上茶。”招财猫执了蓝猫的手在小几另一侧坐定,眼睛却是停留在我身上,我一吓,低下头去,生怕他看出端倪。
“十六皇弟今日好雅兴,冒雨兜街,可有何收获?”虽低着头,仍感觉那视线灼着我。
“彼此彼此,皇兄不也雨中泛舟,闲情妙趣。兰茂适才不过挑了个小玩意儿,还要谢过皇兄如此慷慨。”
“为兄是孤舟独泛,不似皇弟,有佳人作伴。”半眯着玩味眼神观察着我,也不向小蓝猫解释为何会知道我们躲雨在那店内。
“不过贴身侍女罢了。”
“皇弟今日挑得什么玉饰,可否一观?”招财猫总算不再打量我,目光转向小蓝猫。
“这……”小蓝猫似乎不大愿意的样子,最后还是慢腾腾地解了身上红玉髓递给招财猫。
招财猫端详半日,“这玉倒一般,只是不知刻的是何物?”
“据说是古神圣兽,可以佑人平安。”小蓝猫乖乖地把我刚才对他胡诌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不知这圣兽何名?”招财猫追问。
“……”小蓝猫一下愣在那里,真是个老实孩子,连瞎掰都不会。
只好我来,“禀王爷,此圣兽名唤‘加菲’。”
招财猫又用那细细长长如竹叶般的眼睛打量我,仿佛为终于将我引开口感到高兴,但愿是我的错觉。
“加菲?何解?”这招财猫怎么这么多问题,蓝猫三千问都没他多。
“福禄有加,铅华似菲。故唤‘加菲’。”连我都不免佩服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我真是本山大叔的嫡传弟子。
“甚好甚好。本王孤陋寡闻,今日倒长了见识。”
“王爷谦虚了,谁人不知王爷博闻强识,奴婢不过偶翻些胡书,碰巧记得些典故。”
招财猫嘴角绽开一朵笑意,似莲花初放,低头,白玉般剔透的釉瓷茶盖轻轻捋过杯中飘浮的茶叶,抿嘴品了品,热茶润红了薄唇,鲜艳妖媚。“绿翘?春‘绿’杨芳草长亭,翠‘翘’金雀玉搔头。此名甚妙,人也妙~”
“谢王爷夸奖,奴婢俗人,这名字是十六王爷给奴婢取的。”小蓝猫在一边看那招财猫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煞是紧张,生怕我被认出来,我的手心也慢慢渗出了一层汗。招财猫看似温和,举手投足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可能是天性使然的皇家威严。现在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那么怕狸猫那冷冷的脸,不过狸猫我倒是不怕,倒常常有种恨得牙痒痒想揍他的感觉。
招财猫不答话,只对着我浅笑。
薄荷荼靡梨花白 第一卷:雪映白梅梅映雪 庄生晓梦迷蝴蝶
招财猫不答话,只对着我浅笑。
如芒刺在背,一室气氛诡异。小蓝猫紧张地扯着招财猫说起时政,打算将招财猫的注意力吸引。好在回宫的水路不算很长,不一会儿船便停在了宫门前。
碍于我现在的宫女身份,小蓝猫不便搀我,只能和招财猫走在前头,我痛苦地一蹦一跳跟在后面。
看蓝猫上了岸,那招财猫突然回身向我走来,我一惊,低下头去。
耳垂一凉,就觉有什么东西夹上来,下意识一摸,竟多了对夹式耳环,抬头,招财猫的脸凑在离我不到几公分的距离,我吓得直往后退,差点摔下去。招财猫伸手将我拉起,我本想避开,却被他附耳过来的一句话给震在那里
“这京城里不穿耳洞的姑娘小姐,我只知道有一个。”朝我眨了眨眼,很是暧昧,“绿翘虽好,恐怕还是‘想容’更好听些。”
原来他早就认出来了!我气得想要将那得意的脸给拧下来,可他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我忘了发火。
“想容也以为那日落水是本王遣人所为?不如想想这最终赢家是谁。”说完不知塞了个什么圆圆的东西在我手上,我也不知反抗,就这么愣愣地抓着……
“皇兄既至东宫门外,何故还逗留于船上?外人见了岂不要笑话本宫待客不周。”狸猫冰片划空般的声音在岸边响起,我一打颤,回神看去,只见狸猫瞪着我和招财猫,眼里却是火光迸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仿佛能听见那眼眸里如烈火蹦豆般的噼啪声响,手里攥着我早上取下的滴血龙凤玉佩,指节泛白。那架势定是认出我来了,我一缩脖子,竟有些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回避他的眼光。
“玉静参见太子殿下。”招财猫倒是一派轻松自如地潇洒跨上岸去。可苦了我,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瘸地上了岸,心里还得想着等等回去怎么跟狸猫解释。
“思儒参见王爷。”上岸后我才发现不止狸猫和蓝猫,小白竟也站在岸边,看着我的脚,几分心疼,更多的是神伤幻灭。突然很懊恼,后悔自己今日避开他出了宫去,很想冲过去伸手抹去他眼里的伤意,那眼神竟让我的心如此酸疼。
“来人哪。将太……她扶下去。”狸猫让七喜上来把我扶进去。
“且慢。”招财猫抬手,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他,“本王看这宫女很是乖巧,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将她赐予玉静?”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敢装傻充愣说出这话,看来他今天是拿定主意要搅乱一池本来就很混乱的水。
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片的话,我相信以狸猫现在冰窖一样的目光足可以把招财猫片成纸屑了。
“哈哈……皇兄还是莫要说笑。这宫女是皇上赐给十六皇弟的通房宫女,转赠不得。若喜欢,本宫再挑两个好的送给皇兄。”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命令七喜把我扶回宫去。
总算可以离开那是非之地,我松了口气,雪碧一边伺候我沐浴更衣,一边让七喜给我的脚上药,一边在我耳朵边上碎碎念:“娘娘呀,您这淘气劲儿什么时候能改些呢。您是出去玩得开心了,可苦了我们这些作下人的,太子殿下一回宫里没找着您,大发雷霆,快把这东宫都给掀了。到现在,那太监宫女们还跪着呢。”
我根本没听雪碧在说什么,反复想着招财猫临上岸前对我说的话,“最终赢家”?那次落水事件的最终赢家自然是狸猫,难道他在暗示我是狸猫一手导演了那场戏?
我心里一寒,如果说招财猫找人推我落水为引起云姬两家矛盾属于高招的话,狸猫若是真正幕后黑手,那可真是神机妙算了,能算到我不会怀疑姬娥而会怀疑与他相争的招财猫,再借我的手将所有矛头指向招财猫,最后得到爹爹的支持,环环相扣,差一丝一分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真是破釜沉舟!我心下已是一片冰凉,难怪那日,我一落水狸猫就出现了,他平时那时间都与人在书房议事,除非先知,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赶巧。
心里越想越冷,越想越烦乱。抱头坐在床沿,揉乱了散开晾干的长发,这才发现手上还抓着招财猫塞给我的东西,展开一看,是一小瓶跌打虎骨膏,想起他那态度,心里气闷丢在一边。想起他还往我耳朵上夹了一对耳环,抓下一看,是一堆翡翠钩耳,也一并和那膏药丢在一起。
“你今天去哪里了?”昏昏沉沉间,狸猫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带到他胸前,脸上阴霾冷骘。
想起他有可能是害我的凶手,我愤恨地欲使力推开他,“不要你管!”
我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不但没推开他,反而跌坐在床上,他一个翻身压住我,将我牢牢钳制在床板和他的胸膛间。
“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全无暖意,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肋骨折断。
“不要你管!你不是早想淹死我了?”我奋力地蹬着没受伤的左脚想要踢他。
狸猫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明显一愣,趁他楞神的功夫,我使力一挣,脱开他的压制,缩到床角。只片刻,我又被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量给卷回来,狸猫重新将我钳制住,这次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碾碎。
“你居然怀疑我!你竟敢怀疑我!你出去跟那三癞子勾搭一日回来,就对我说出这种话!我是疯了,才会这样纵容你这狐媚子!”
说我勾搭招财猫!全身所有的血气嗡一下都冲到脑里,不顾浑身疼痛,挥拳就往他身上砸,“是!我就是勾搭人去了!我勾搭人又怎样?我狐媚子又怎样?总比你陷害杀人强!有本事你就淹死我!做甚假惺惺把我救起来!我……唔~~”
狸猫俯身狠狠吻住我,牙齿撞击,口腔内壁登时破裂,惺甜的血腥蔓延开来,我用牙齿使劲朝他的嘴唇咬下去,血腥味更加浓重,温热地沿着我的嘴角流下,他却丝毫没有松动之意,握着我的手腕固定在床头,径直将舌头塞进我的嘴里,将那惺甜翻搅入我口中,不顾我拼命躲避摇晃的脑袋,狂乱地纠缠着我的舌头。枕边散乱的发丝已分不清是谁的。
“嘶!”布帛裂开的声音划破空气,惊心动魄。
身上衣服被用力撕扯开,某个坚硬灼热的东西顶着我的下体,我一颤,暴雨般的吻重重落向颈间胸前,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断开,一粒粒散开的珍珠无助地滑落一地……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凄凉包围着我,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静静地淌落,右手腕隐隐发热。
看见我流泪,狸猫慌乱地松开我,用手拭去我脸上肆虐纷飞的眼泪,“云儿……云儿……我……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是不是?你……你不要哭,我不伤你了~~”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眼睛轻轻吻下,我闭上眼别过头去,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他犹豫了一下,给我盖上被子,轻轻抱住我,一边替我擦着眼泪。
冷,全身冰冷。他碰我一下,我抖一下,就像水面漂浮的冰片随时会裂去。
“云儿……对不起,我一时气昏了头……你莫要生气,我……我不动你了。我不知道那三癞子跟你说了什么,但真的不是我遣人推你入湖。”顿了片刻,“我如何舍得,便是我自己淹死也无妨,只是你……”我心里一紧。
“我知道你是怀疑我如何立刻知晓你遇难,你可还记得父皇赐给你随身所带的这滴血暖玉?这玉和我身上所佩之冷玉原是一对,和普通玉石不同,能相互感应,若是你遇险,身上的暖玉便会开始慢慢凉去,而我这冷玉便会开始散发灼热。两块玉石在相互靠近时,会发出淡淡光彩。故当日你一落水,我便知晓,急急离了书房前来寻你。”说完又轻轻拢着我晃了晃,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很冷,牙齿不停地打颤,使劲攥紧手心却捏不出一丝温暖。
“今日……今日原是我不对,一时找不到你心急,又看你与那三癞子一同回来,气昏了头,才说错了话,伤了你……”仿佛在观察我的表情,我背转过身去,“云儿,莫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完全模糊了,只觉得额头灼烫,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右手腕又开始疼了,慢慢便没了感觉。昏昏沉沉睡了去,梦里总有个女子抱着我抽抽嗒嗒地哭泣,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容儿,娘对不住你啊~~”
浑浑噩噩醒过来,就觉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睁开眼睛都像用尽全身能量。
“娘娘醒了!殿下,娘娘醒了!”雪碧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睡了一觉。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云儿,云儿!”
再次睁开眼,就见狸猫眼窝深陷,眼睛下一片青灰的阴影,衬着凤目更加细长,颊上有些许青青的胡茬,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几缕乌黑发丝颓废散乱地垂在胸前。
看见我睁开眼睛,一阵狂乱喜色浮现,“陈太医,快!给娘娘诊脉!”
陈太医给我把了脉,捋捋胡子高兴地说:“恭喜殿下,娘娘热烧已退,只要好生调理便无大碍。”
狸猫命人打赏了陈太医,便靠坐在床头,将我的头轻轻托起枕在他的臂弯里,端起药来喂我,可能因为从来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情,动作有些生硬,舀了一勺药细细地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反抗不了,连转头都使不出力,只要他想强迫我,我即便现在浑身是劲也抵不过他,便由他去。
他一边给我喂药,一边絮絮地说着什么,我闭着眼不想看他,脑袋里懵懵地,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只听到最后将我放平掖上被角说的一句“云儿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就让下人们叫我。我回麒麟居去了。”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我的脸颊。
又昏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精神好多了,才听雪碧说,我那天睡去,一下就是高烧三天三夜,狸猫急疯了,太医们诊断都说是淋雨染了风寒,查不出其它病因,说是按理该退烧了,后来狸猫将方师爷传进东宫,不知方师爷开了什么方子,吃了一贴便退了烧,人也醒了过来。
而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