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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初穿越到西番城成为女奴,然后陷入大阉寺,她这一生之中,不知道经历多多么磨难和痛苦,却从来没有感觉哪一次会伤的这么深,这么痛,几乎让她万劫不复的。
她清楚的知道这种逃离的方式有多狼狈,心陷的越深,在被刺伤的时候,就越是凄惶和无助。
可是奇怪的是,除了痛,却没有多少的恨意。
叶染所有的想法化作一个念头,并且马不停蹄的实践着。
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自己去珍惜的东西了,她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和罪过,如果有朝一日还能见面的话,那么彼此,也是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而现在,虽然很狼狈,但是却还能保持一丝起码的自尊。如若不逃,一旦陷入杜方遥的手里,在被利用殆尽之后,他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用各种手段来虐待她。有多恨她,手段就有多暴虐。
叶染一路跑着出了王府,稍稍辨明方向,就朝西面跑去。
她现在功力尽失,和寻常的女人并无两样,没跑一会就气喘吁吁,浑身难受。
可是那种从小就被锻炼出来的强大意志力却是一直支撑着她,她太清楚倒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将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人鱼肉也从来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有些时候,如果不能掌控主动权,那么就只能逃,只能避让,静静的等待反扑的机会。
她心里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药没能带出来,眼看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却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脑海里,又是隐隐的回想起杜方遥的那番话,他说在她的体内注入过几股真气,如若她依靠药物强行恢复和提升功力的话,最后痛苦的定会是她自己。
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她修炼的是离火神功,本身可吞噬消化外来的一切真气,可是杜方遥今晚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含有绝对的自信。
虽然叶染并不明白他这种自信从何而来,但是既然已经听到了这话,就不敢再轻易尝试。她心里想着别的解毒之法,却是毫无头绪。
而随着她跑的越远,身体就变得越是冰凉,体温随着体力的消耗而急剧的流失着,好几次都脚步不稳,几乎踉跄的倒在地上。
而身后,隐隐传来一些呼喝的声音,正是随风从逍遥王府的方向传出的,叶染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震,情知自己出逃的事情,已经被杜方遥发现了。
她原本以为至少可以逃过今夜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时间太短了,短得让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叶染的心里越来越着急,可是体力却是让她变得很是无能,事实上,自从武功尽失之后,她发现很多时候她都是习惯性的依赖着杜方遥,尽管这种依赖从来都没有用言语表现出来。
但是依赖的后果却是让她产生了轻微的惰性,警惕性也是降低了许多,这才会让杜方遥有机可趁的吧。
她知道自己最多再跑上一盏茶的功夫就跑不动了,而逍遥王府的人既然已经出来寻找,只要她没能离开开天城,以杜方遥的能量,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找出来。
“怎么办?”叶染的思绪高速运转着,思索着自己该往哪里走。
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有头绪,而那种渺小而卑微的存在感,更是让她焦头烂额,无比的彷徨。
终究,脚下一软,双腿陷入了一个水沟里。
她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是浑身无力,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不行,一定得离开”她不断的给自己施加心里暗示,可是强大的心智和羸弱的身体太过不对称了,内心深处一千遍一万遍的呐喊,她的身体,却是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并且身体被冰冷的雨水浸过,冰凉冰凉的,好似一丝的温度都没有。
叶染发现自己在颤抖,在害怕。
她这么多年来,习惯性的掌控一切,都忘记有多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即便当初被大小宗巴颁布大罗追杀令,满世界乱窜,也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呼喝之声,却是越来越近,隐隐可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整个逍遥王府的侍卫都出动了一般,开天城的百姓很快就被惊扰,房屋里的油灯被点燃,可是随即灭掉,整条街道,显得比往日更萧条更冷清。
叶染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一咬舌头,钻心的疼,让她稍稍变得清醒了一些,她费尽力气,终于从水沟里爬了上来,可是没跑几步,就听到一阵马蹄的声音响起。
马蹄声中夹杂着刺耳的轮轴转动声,是一辆马车,而很快,果真有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很好。”叶染冷冷一笑,悄然抽出贴身藏着的匕首,只要马车近身,她就拼掉最后一丝力气将马车抢下来,然后架着马车离开。
这是最好的打算,却也是最坏的打算,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如若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她现在的情况,只怕会死的更快。
马车越来越近,却是忽然,车夫用力一拉缰绳,将马给拉住了,就这么,离她隔着几丈远,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难道被发现了?”叶染心神一紧,就要逃离,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内,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叶染,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沐春风一般的声音,好似让人置身于温暖的阳春三月,在草地里懒懒的晒着太阳一般,叶染的心,不可避免的跟着愉快的跳动了。
“是我。”喉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回应道。
然后马车里的那个声音就显得有几分惊喜,“叶染,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紧接着,一双白皙的手拉开布帘,穿着一袭青衣的殷风澈撑着一把油纸伞立身车辕上,温润的身影映入叶染的眼帘。
可能是今晚发生了太多猝不及防难以掌控的事情的缘故,在看到殷风澈的这一刻,叶染发现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这是一种喜到极致的湿润,就好像面临绝境,突遇救世主一般。
殷风澈估计没想到叶染会这么狼狈,身上沾满了泥浆,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微微一愣之后随即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叶染正想说话,可是那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就像是一记记的边鼓敲在心里面一般,让叶染的身体情不自禁的一颤。
“不要问我为什么,带我走。”她沉声道。
殷风澈耳廓微微一动,也是听到了脚步声,再看叶染惊惶的脸色,他马上就明白了叶染此时的处境,也不再多话,伸出手去,“来,我带你走。”
“谢谢”叶染感激的道。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山花一般和煦的气息让她心里微微一荡,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深处冒出。
她发现这是一种她极为喜欢的味道,而且,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比阳春三月的太阳还要温暖还要让人迷恋。
她抬起头,刚好殷风澈也低下头来,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眨动,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惑气息。
这一刻,叶染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扉如冰雪一般的消融了,而一朵春日里的花,在她的心里悄然绽放。
即便是和殷风澈多次接触过,却从没有哪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他这张脸,这真是一张冰肌玉骨的脸,五官立体深邃,但是并不会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反而清雅别致,说不出的舒服。
“谢谢你。”她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殷风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受到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上透骨的冰凉,微微一笑,“不用谢,我带你走。”
说着,抱着她走进车厢。
车帘放下,这里又是一个精致美好的世界。
可是叶染此时却是没了欣赏的力气,可能是因为武功尽失体质变弱的缘故,再加上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早就疲累不堪,隐隐有感冒发烧的趋势。
所以躺在殷风澈温暖的怀抱里,呼吸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她顿时变得慵懒不已,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特别是殷风澈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所带来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更是让她心跳急剧加速的同时,更是四肢浑软无力。
“就这么睡过去吧。”她在心里道。
这个温暖的怀抱,好想一直沉浸下去不愿醒来啊。
她如是想着,眼皮子越来越重,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都一丝知觉都没有。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殷风澈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就知道她已经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怀抱着这具温软的身体,殷风澈感觉到了一丝浓郁的欣喜。
这种欣喜,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体验过的。
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以一种雄浑有力的节奏加速跳动着,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欢快。
尽管怀抱里的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一身衣服全部被雨水淋湿,十分的落魄和仓皇。
但是这一切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有一种微微的心疼。
肯定是和杜方遥闹翻了吧,他在心里想,明知道救下她就是和杜方遥对立,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就是舍不得放手,甚至,怀抱里的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让他有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着迷感。
驾车的马夫是跟随他多年的家奴,对这个开天城的局势也是有着一定的了解,此时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
“回府。”殷风澈道。
“可是”
马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风澈打断,“不用担心,一切我自有决断。”
马夫这才点了点头,驾驶马车,一路穿过暗沉沉的黑夜,朝殷风澈的府邸行去。
王府的侍卫全部出动,搜寻了大半夜都没有找到人,这不免让杜方遥怒火高涨。
“废物,全是废物。”他脸色铁青的赶走前来报讯之人,恶狠狠的将手里的茶杯砸了出去。
崔健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的走进房,恭敬的道,“王爷,有消息了。”
“说。”杜方遥冷冷的道。
“昨晚侍卫们追随王妃消失的方向前去寻找的时候,有看到一辆马车经过,那辆马车,是清风公子的。”崔健道。
“清风公子,殷风澈?”杜方遥声色一厉。
如果说这个时候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有哪些,殷风澈这三个字无疑是其中之一。
就在昨天,他还因为叶染和殷风澈一起去喝酒而吃了一顿飞醋,却没想到,殷风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确信是殷风澈将人给带走了吗?”杜方遥冷声问道。
崔健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属下已经暗中遣派人手去清风公子的府邸查探,想必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哼,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本王。”杜方遥闷哼一声,脸色铁青的不像话,惊人的煞气自身上散发出来。
即便是追随殷风澈多年,这股煞气还是让崔健感觉有点吃不消。
因为他有些弄不明白,杜方遥到底是因为殷风澈带走了叶染而生气还是因为让叶染逃走了而生气。
而此时,在清风公子的府邸,清风府。
叶染刚刚醒来。
夏日强烈的光线透过窗缝照射进来,刺的眼睛发疼。
她隐约记得昨晚自己落难,差点被冻死,所以此时躺在床上,好半天不敢乱动,当她试图侧转身体的时候,这才发现浑身一片舒坦,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躺在床上,回想着昨晚所发生的事情,昨晚明明还下着倾盆大雨,怎么才隔一个晚上,外面又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切,都恍惚做了一个梦。
可是很快,叶染就发觉这并不是梦,因为她闻到了花香的味道。
这股味道,和殷风澈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让叶染陡然惊醒,从床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了,而且身上很干净,应该被擦洗过才对?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