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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笑:“那是要谢谢皇上的,谢谢皇上的胸襟。”
他有些得意,开口说着:“不要以为你给朕戴了高帽,朕以后便是什么事都能依着你了。”
我忍不住笑言:“皇上不用依着我,皇上做的,我已经感激不尽。卿恒亦是。 ”
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叹息着: “朕总是怕,做得不够好。”
心中酸楚,回抱住他的身子,轻言着:“皇上做是很好。”说话的时候,不免又想起今日沈婕妤打入冷宫的事情来,自然,也是想起了瑶妃的事情。
咬着唇,这些事,我可以不过问的。
这一夜,到了很晚才睡。
翌日,身侧之人什么时候起身的,我居然都不曾知道。颓然地荚,看来真的是太累了,睡着了,竞睡得这般沉!
千绯被禁足,还禁止任何人探视,千绿纵然生鹤努却依然不能说什么。她亦是不来我的景泰宫,上回求过我顾卿恒的事情,我没有答应。她的性子,必不会来第二次。
三日后,才听闻顾卿恒带人去了那训练刺客的隐蔽基地。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软榻上歇息。思音急就跑进来,朝我笑道:“公主,您真是神了!奴婢听说,皇上要的东西找到了!方才晋王进宫来,此刻正在御书房和皇上商议呢!”
她是不知道夏侯子衿要的东西为何,不过听她出来,我亦是相信的。真的,找到了。
微微叹息一声,还好,我和他猜测的,还是没错的。
又隔一日,便听说圣旨下了。
顾卿恒戴罪立功,故而免了死罪,削去了顾大人大学士的官职,世代不再录用。而顾卿恒回来皇都的时候便没来得及恢复他皇都守将的身份,此刻自然便是无官可削了。
这倒圣旨上,却丝毫不曾提及顾荻云通敌叛国一事。
我亦是不知夏侯子衿的心中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不过他已经连着四日不来景泰宫,我纵然想问,也没有机会。想来,他此刻正是在严密地准备着,待准备妥当,想来与南诏的战争,便会开始了。
我又在景泰宫待了两日,便听闻这一日,夏侯子衿召见了顾卿恒。我正诧异着,为何突然召见他,听思音说完,我便起了身,朝外头走去。
思音忙追出来问:“公主可要准备鸾轿?”
我想了想,便摇头道“不必了。”语毕,也不看她,径直出去。
思音小跑着上前来,小声道:“公主您慢点儿。”
疾步走出一段路,突然又停下。想了想,还是朝另一面走去。不管夏侯子衿召见顾卿恒所谓何事,我都不能直接去御书房。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我如今,还不是他的妃子。
站于长廊上,去知道,顾卿恒从御书房出来,必然要经过此处。那么我便在这里等着便好。
果然,等了一会儿,便见顾卿恒迎面走来。我回头让思音原地等着,便忙迎了上去,他抬眸瞧见我,略微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上前朝我施礼道:“公主。”
我忙道:“不必多礼。”仔细瞧着他,他的脸色并不好,忧心地问, “身上的伤如何了?”
他怔了下,随即摇头:“无碍了。”
闻言,也放了心。望着他道:“皇上如此做,不过是暂时的,到时候会借机重新提拔你。”
他却是轻笑着,摇头道:“当初进宫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如今看来,已经用不上我了。其实,只要你过得好,我在哪里,都一样。”
鼻子一酸,想起那时候,我要他出宫去。他死活不肯,说是因为我过得不好,所以他才要留下。如今,他却这样说了……
其实,我真的已经过得很好了,他若是不闲刭进宫,我自然,是尊重他的。
只因我一开始便知道,他的性子,根本不喜这样的生活。
勉强笑道:“以往,辛苦你了。”
他摇头:“怎么是辛苦?是高兴着。”
嘴角轻笑,他从来这样,事事都是向着我,连着说话,亦是。
吸了吸鼻子,笑问:“皇上为何突然召见你?”
他笑得淡然:“与你说的一样,皇上是想安抚我。只是,我心里哪里会记着那样的事?我爹犯下死罪,皇上都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杀他,我还有什么不满的?而且,如今你也好,我心里,只有开心了。”
点了头,顾卿恒是个人才,这一点,夏侯子衿从来清楚。且,从来是公私分得清楚。
才要说话,便见不远处二人匆匆而来。
将至我们面前的时候,一人神色慌张,一个不小心便绊倒在拐角处。
那领着他的公公急着叫:“哎呀,还不快点啊!”
我上前问:“发生了何事?”
那太监回头,见是我,一下子支吾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却见顾卿恒的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揪住地上之人的衣襟,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我才看清,地上之人身着的并非宫内的服饰。而我,一眼便瞧出了,顾府的家丁!
心下猛地一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家丁哆嗦着,见面前之人是顾卿恒,抖得越发厉害了。颤声道:“少……少爷,老爷出事了!老爷……”
“什么?”顾卿恒的身子一颤,厉声问, “出了什么事?”
那家丁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却听我身边的公公道:“顾老爷死了。”
我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了一片,顾荻云,死了。
顾卿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堪,猛地回身,冲那公公道:“你再说一遍? ”
那公公也被他吓白了脸,一时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怔了下,突然转身飞快地朝前跑去。我吃了一惊,忙叫:“还不快追上去!派人,跟着他出宫去!”
边上的公公忙回神,应着声追上去。那顾府的家丁哆哆嗦嗦地起身,方要走,我却喝住了他,咬牙道:“不必追,你跟本宫去见皇上!”详细的事情,还是要听他说一说。
他吃惊地回眸看了我一眼,我已经疾步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外,李公公见我神色匆匆地上前,忙迎过来道:“公主,公主皇上此刻……哎。公主……”
我来不及听他说话,只道:“去禀,本宫有急事!”
李公公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了,忙点了头冲进去。很快出来,朝我道:“公主请。”
我回头朝那顾府的家丁看了一眼,开口道:“随本宫进去!”
里面,意外地瞧见,晋王也在。
夏侯子衿抬眸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我身后顾府家丁的身上,眸中露出一抹诧异。身后之人已经哆嗦着跪下,叩首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王也是吃了一惊,低声问:“他是谁?”
抬眸,看向夏侯子衿,忍不住上前,咬着牙道:“顾府的家丁进宫来说,顾荻云死了。”
此言一出,面前二人皆露出错愕的神情。夏侯子衿的神色一变,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大步下来,沉声问: “顾荻云死了?”
是,我也不相信。
回眸,看着地上之人,他依旧俯首撑地,浑身不住地颤抖着,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我瞧着他,开口道:“皇上问你话,还不将事情详情禀告!”
“是,是!”家丁依旧低着头,开口道,“今日管家给老爷送饭的时候,发现……发现老爷在房里死了……”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听夏侯子衿厉声问: “怎么死的?”
“被……被杀。”家丁颤抖答着。
我只觉得心头一紧,有人行刺!我只是想不通,夏侯子衿削了他的官职,且都已经找到了他通敌的信件了,为何还会有人要杀他灭口?
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夏侯子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半晌,竞一句话都不说了。
晋王朝地上之人道:“下去。”
那人才反应过来,忙叩首告退。
晋王又朝外道:“来人!”
李公公推开门进来,听晋王沉声道:“马上派人去顾府,封锁顾荻云身亡的消息!”
听他的语气有异,李公公脸色一变,忙应声下去。
而我,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他们都知道,唯独我不知。
继而,又想起这几日,夏侯子衿都在御书房里忙碌着,从来不曾过景泰宫来,我亦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今日,却又见着晋王也一并在御书房,二人关着门,必然是在商量着什么重要之事。
瞧见夏侯子衿略微退了一步,晋王忙开口:“皇上……”
他却伸手,示意他不必出声。
晋王却低头道:“请皇上恕罪。”
他冷笑一声,摇头道:“终是胱努低估了他们。”
他们的话,说得我一阵迷糊,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二人,终是忍不住开口问:“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迟疑了下,转身取了桌上的信,递给我,轻言道: “你自己看吧。”
伸手接过来,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桌上,那里,还有着很多想这样的信封。看过去,有的已经拆封,有的,还没有。而我手中的这个,是才拆封不久。
迟疑了下,终是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
摊开,上面,不过是寥寥数语。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四年前,夏侯家谋权篡位,纵火东宫。而如今,太子尚在人世,呼吁那些忠于荀家王朝的忠臣,拥立太子登基称帝。
指尖一颤,抬眸看着面前之人,他转身道:“这些,便是顾卿恒带回来的信件。朕已经看过,所有的信件,内容皆是一样。”
谁也不曾想到,顾荻云藏起来的,根本就不是通敌的信件,竟是这样!
所以,当时他才没有公布信件的内容。我一直觉得奇怪,既然是通敌的信件,而夏侯子衿一直不想放过南诏,居然会不以此为借口发兵……而如今,我终是知道为何。
脱口道:“那顾卿恒……”
晋王答道:“他回来的时候,并不曾看过这些信。”
因为上面都是封住的,有没有看过,一目了然。而顾卿恒的性子我了解,他不是那种私下会看的人。
而我,亦是知道,此事定是沅贞皇后搞的鬼。
我们算计了这么久,却不想,还是被南诏先行了一步。
晋王又道:“这些信件怕是很多人手里,都收到了。”
他的话,我如何不明白?只要收到此信件的人,一旦听闻顾荻云被刺杀的消息,首先会怀疑的,无疑便是夏侯子衿。
当初顾荻云入狱,罪名便是与行刺皇帝的刺客有关。这一点,朝中的人都是清楚的。这样的罪名,夏侯子衿却愿意下旨放人,他此举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如今顾荻云还是死了,谁都会以为夏侯子衿不过是表面上放人,暗中,刺杀。
顾荻云是两朝元老,如此一来,夏侯子衿“诛杀”前朝老臣的动机,还不够明显么?
既是杀人,那么便是心中有鬼。而只要手中有这样密件在手的人,会愈发地深信,太子还活着的事情。
虽然,苏暮寒真的还活着,可我却知道,此事与他无关。沅贞皇后是不知道他活着的消息的,所以,她在骗人!她先是用北齐出兵削弱天朝的实力,再用这一招散了朝中的人心。
如果我猜得没错,接下来,南诏便会趁机发兵了。
微微握紧了双拳,我只盼着晋王派去的人可以赶上,及时将顾荻云被刺杀的消息封锁住。
可是顾卿恒……
想着匆匆离去的他,心头不免揪起。此事现在不能点破,我不知道他会否误会了夏侯子衿。或者,他会以为,今日夏侯子衿突然召他进宫,是想支开他。
这样想着,心里不免纠结起来。
三人都不说话了,隔了会儿,听晋王道:“皇上,还是臣过顾府去看看。”
见夏侯子衿点了头,晋王才退下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不免朝我看了一眼,却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出去了。
我与夏侯子衿面对面站着,他却不看我,薄唇紧抿着,一声不吭。
迟疑了下,我终是上前道:“皇上该做的准备也做了,只是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方才晋王说请他恕罪,那么此事,他定然是交给了晋王。
我想,大约是保护顾荻云之事。
只是,却还是让别人得逞了。
他微微哼了声,开口道:“沅贞皇后当真算计得好,她觊觎朕这江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她这智慧,朕倒是越来越欣赏了。”
我一怔,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便听外头传来刘福的声音:“皇上,太后来了。”
他本能地朝门口望去,沉声道:“快请。”
我倒是惊讶了,太后此刻突然来,莫不是听到了些许风声?可,夏侯子衿不是说了,要封锁消息么?
正想着,便见太后扶了浅儿的手进来,才站定,她又让浅儿出去。我忙上前朝她行礼,夏侯子衿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也不看我,径直上前,低声道:“哀家方才来的时候,碰见子郁,见他行色匆匆,便问了他。怎么,是真的?”
略微松了口气,太后既是这般知道,那么消息该是没有传开的。
此事,他也不打算隐瞒太后,只点头道:“是。”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