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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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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可以把她搞到手。”
    “搞到手?”我问。
    “是的,你可以同她一起睡觉,一同生活。在这个镇上,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问题是其中无心存在吧?”
    “心是没有。”老人回答,“不久你的心也将消失。心一旦消失,也就没有失落感,没有失望,没有失去归宿的爱。剩下的只有生活,只有安安静静无风无浪的生活。你想必喜欢她,她也可能喜欢你。你若有意,那便是你的,谁都没有办法夺走。”
    “不可思议啊!”我说,“我还有心,却有时找不见心,或者不如说找得见的时候不多。尽管如此,我还是怀有心终究要复归这样坚定的自信,正是这种自信在维持在支撑我这一存在。所以,我很难设想失去心是怎么回事。”
    老人沉静地频频点头:
    “再好好想想,还有时间供你去想。”
    “试试看。”我说。
    此后很长时间都不见太阳。刚一退烧,我便下床开窗,呼吸窗外的空气。起床后两三天里还是四肢乏力,甚至不能自如地抓紧楼梯扶手和门的球形把手。这期间大校仍每晚让我喝那苦涩的草药汤,做粥样的东西给我吃,还在枕旁讲往日的战争故事给我听。关于女孩和围墙则只字未提,我也不便询问,如有该指点我的,他该早已指点。
    第三天,我恢复得可以借助老人的手杖沿官舍四周慢慢散步了。散步之间,我发觉身体变得非常之轻。想必体重因发烧而下减了,但又似乎并不尽然。是冬天给予我周围一切以不可思议的重量,惟独我一人尚未进入有重量的世界。
    从官舍所在的斜坡,可以把镇的西半边纳入视野:河、钟塔、围墙,最远处的西门也依稀可见。我戴墨镜,视力不佳,无法一一辨认更加细小的景致,但仍可看出冬季的空气已给了镇子前所未有的明晰轮廓,俨然北大山刮下的季风将街头巷尾所有色调暧昧的灰尘一古脑儿吹得无影无踪。
    眺望镇景的时间里,我想起了必须交给影子的地图。由于卧床不起,已比交图期限推迟了近一个星期。影子或许为我提心吊胆,也可能认定我已抛弃他而灰心丧气。想到这里,不由黯然神伤。
    我请老人找来一双旧的工作鞋,撕开鞋底,把叠小的地图塞进去,又按原样缝好。我确信影子肯定为找地图而把鞋底拆得零零碎碎。之后我求老人前去面见影子,把鞋直接交到他手里。
    “影子只穿双薄薄的运动鞋,一有积雪难免冻伤脚。”我说,“看门人是信不过的。我去恐怕不会让我们会面。”
    “这点事不成问题。”说着,老人接过鞋。
    日暮时分老人返回,告诉我已直接把鞋交给影子。
    “很为你担心的。”老大校说。
    “他样子如何?”
    “好像有点冷。不过不要紧,别担心。”
    发烧后第10天傍晚,我勉强走下斜坡,来到图书馆。
    推开图书馆门时,也许神经过敏,总觉得里面的空气比从前浑浊滞重,犹如长久弃置未用的房间,感觉不到人的气息。炉火熄了,水壶也已凉透。打开壶盖,见里面的咖啡又白又浑。天花板好像比以前高出许多。灯也全部关了,惟有我的脚步在幽暗中发出踩灰般奇妙的声响。女孩不在,柜台落了一层薄灰。
    我怅怅地坐在木椅上,等待她的到来。门没锁,她必来无疑。我冻得瑟瑟发抖,独自静静等待。但左等右盼仍不见她出来。暮色倒是越来越浓。恍惚间,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我和图书馆存留下来,其他一切均已灰飞烟灭。我在这世界尽头孑然一身。纵然手伸得再长,也什么都触摸不到。
    房间同样带有冬的压抑,所有的东西都好像被牢牢钉于地板和桌面。一个人在黑暗中枯坐,竟觉得身体各个部位失去了正常重量,而正在随意伸缩,恰如站在哈哈镜前做着微小动作。
    我欠身离椅,按下电灯开关,把桶里的煤扔进炉膛,擦根火柴点燃,又折回椅子坐下。
    打开电灯,黑暗似乎愈发浓了;生起炉火,反倒像加重了寒气。
    或许我过深地把自己封闭在自我之中,也可能是残存在体内类似麻痹的感觉将自己拖入了短暂的睡眠。蓦地清醒过来时,女孩正站在我面前,悄然俯视着我。由于黄色粉末般的灯光照射着她的背部,其轮廓带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阴影。我久久仰视她。她一如平日地身穿蓝色风衣,扎成一束的秀发绕到前边掖进领口,身上透出一股寒冷气息。
    “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说,“一直在这等你。”
    女孩把壶里的剩咖啡倒进水槽,冲洗后注入新水放在炉子上。随即将头发从领口拽出,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
    “为什么以为我不来?”她问。
    “不知道,”我说,“只是那样觉得。”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来的。你还需要我吧?”
    我点点头。我的确需要她。同她见面是加深了我的失落感。但无论怎样加深我都需要她。
    “希望谈谈你影子的事。”我说,“说不定我在往日世界里见到的就是你的影子。”
    “嗯,是啊。最初我也想到这里来着,在你说或许见过我的时候。”
    她在炉前坐下,望了一会炉火。
    “我4岁的时候,影子离开我到围墙外面去了。影子在外面的世界生活,我在里面的世界度日。我不晓得她在那里做什么,如同她对我也一天所知一样。我17岁的时候,影子从外面回到镇上,死了。影子大凡临死前总要返回这里。看门人把她埋在了苹果林。”
    “于是你成为镇上地道的居民了?”
    “是的。影子是同剩下的心一起被埋葬的。你说过心和风差不多,但我想与风相似的恐怕更是我们本身吧?我们什么也不想,一路通过而已。既不年老,又不死去。”
    “影子回来时你可见她了?”
    女孩摇摇头:
    “不,没见。我觉得好像已没有必要见她,她肯定已同我毫不相干。”
    “不过那也有可能是你本身。”
    “或许。”她说,“但不管怎样,如今都是一码事。旱已加箍封盖了。”
    水壶开始在炉子上咕咕作响。在我听来,仿佛几公里外传来的风声。
    “即使这样你也仍然需要我?”
    “需要。”我回答。
正文 17。冷酷仙境(世界尽头、查理·帕克、定时炸弹)
    “快起呀,”胖女郎说,“这样下去世界要完蛋的。”
    世界完蛋更好,我想。肚子的伤口痛得像有恶魔作怪,又如有一对健壮的双胞胎男孩在用4只脚猛踢我有限而狭窄的想像力边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女郎问。
    我静静地做个深呼吸,拿起身旁的T恤,用衣襟擦去脸上的汗。”有人用刀在我肚皮上切了个6厘米左右长的口子。”我像呼出空气似的说。
    “用刀?”
    “刀口很像节约盒的投币口。”
    “谁干的这种缺德事?为什么?”
    “不明白,不知道。”我说,“事后我一直在想,就是想不出所以然。我还倒想发问呢——为什么大家像踩门口擦鞋垫一样践踏我?”
    女郎摇头。
    “我想,那两人是你的熟人或同伴也未可知,那两个拿刀的家伙。”
    胖女郎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似的表情,久久地凝目注视着我。“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大概是想怪罪谁吧——把这种莫名其妙的勾当推到一个人头上,心里才舒服点。”
    “可是什么也解决不了。”
    “是什么也解决不了。”我说,“但那不是我的责任,事情不是我惹起来的。是你祖父加的油拧的开关。我不过遭受连累,干吗非叫我解决不可?”剧痛再次袭来。我双唇紧闭,像铁道口值班员等车通过一样。“今天的事也不例外。是你一大清早先打来电话,说你祖父去向不明,求我帮忙。我出去了,你却不见影。刚回家躺下睡觉,就来了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毁我房间,割我肚皮。接着,‘组织’来人对我好一阵盘问。最后你又来了。这难道不像早已精心策划好的吗?这和篮球队阵容有何区别!你到底了解情况到什么程度?”
    “老实说,我想我了解的事同你了解的怕没什么差距。我不过是为祖父帮忙,他怎么说我怎么做——打打杂,跑跑腿,写写信,挂电话,如此而已。至于祖父究竟搞的什么名堂,我也和你一样蒙在鼓里。”
    “可你在帮助他搞研究吧?”
    “所谓帮助,无非处理数据筹一些纯技术性活计,我几乎不具有专业知识,就算看到听到也根本摸不着头脑。”
    “刚才你不是说这样下去世界要完蛋的么,此话从何谈起?世界为什么完蛋怎么样完蛋?”
    “不知道。祖父这么说的,说一旦我身上发生什么世界就完蛋了,祖父不是说这种笑话的人,既然他说世界要完蛋,基本完蛋无疑。”
    “莫名其妙啊,”我说,“世界要完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祖父果真一字不差地说‘世界要完蛋’来着?而不是说‘世界将消失’或‘世界要毁掉’?”
    “千真万确,是说‘世界要完蛋’。”
    我再度叩击门牙,思索何谓世界尽头。
    “那么……就是说……我是在什么地方同世界尽头连在一起喽?”
    “是吧。祖父说你是关键,说他好几年前就以你为核心进行研究来着。”
    “你再多想起一些来,”我说,“那定时炸弹又是怎么回事?”
    “定时炸弹?”
    “用刀划我肚皮的人这样说的。说我为博士处理的数据就像定时炸弹,时间一到就轰炸,一声巨响。这究竟是什么把戏?”
    “这不过是我的想象——”胖女郎说,“祖父一直研究人的意识,在完成模糊程序后从未间断。他好像觉得模糊程序是一切的开端。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祖父在开发出模糊程序之前,这个那个跟我说了很多。什么现在做什么啦,往下做什么啦等等。刚才我也说了,我几乎不具有专门知识,但我还是听得蛮有意思,也还听得懂。我最喜欢两人谈论这一话题。”
    “可是在完成模糊程序以后就突然一声不吭了?”
    “嗯,是的。祖父整天闷在地下实验室里,再不跟我谈专业方面的问题,守口如瓶。我问他也只是随口敷衍了事。”
    “所以感到孤独?”
    “是的,是孤独,十分孤独。”她又紧紧盯视一会我的脸,“喂,上床可以么?这里实在太冷。”
    “如果不碰伤口不摇晃我的话。”我说。似乎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想钻到我床上来。
    女郎绕到床的另一侧,没脱粉红色西服裙就毛手毛脚地钻进被窝。我把两个叠放的枕头递过去一个,她接过砰砰拍了几下,使之鼓胀后塞到脖下。其脖颈发出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香瓜味儿,我吃力地翻过身对着她。于是我们面对面地同床而卧。
    “我嘛,跟男人这么亲近还是头一次。”她说。
    “唔。”
    “街都似乎没上过,所以没能找到碰头地点。本想再细问问路线,不料声音消失了。”
    “把地点告诉出租车司机不就行了?”
    “钱夹等于空的。走得太匆忙,哪里还想到要用什么钱。结果只好一路走来。”女郎说。
    “家里没其他人?”我问。
    “我6岁的时候,父母和兄弟都在一场交通事故中死了。坐车时被一辆卡车从后面压上来,汽油起火,都烧死了。”
    “只你一人幸免?”
    “我当时正住院,大家去看我,结果路上出了大祸。”
    “竟是这样。”
    “那以后我一直跟祖父生活。没上学,几乎不上街,也没有朋友……”
    “没上学?”
    “嗯。”女郎若无其事地说,“祖父说没有必要上学,课程全是祖父教的,从英语、俄语到解剖学。此外阿姨还教了烹饪和裁缝等等。”
    “阿姨?”
    “一位搞家务打扫房间的阿姨,就住在我家。人好得很,3年前患癌症去世了。阿姨去世后,就剩下了祖父和我两个人。”
    “就是说,从6岁起你一直没有上学?”
    “是啊。那又有什么。我什么都会,光外语就会4门。会弹钢琴会吹中音萨克管,会组装通讯仪器,还学过航海和踩钢丝,书也看了一大堆。三明治也做得可口吧?”
    “可口。”
    “祖父说,学校无非是花16年时间来消耗脑浆的地方。祖父也差不多没进校门。”
    “不简单!”我说,“不过,没有同龄朋友不寂寞?”
    “怎么说呢,我特别忙,没时间想那么多。再说,反正我跟同龄的人怕也说不到一起。”
    “呃。”或许如此。“但对你极有兴趣。”
    “为什么?”
    “你看上去很疲劳,而疲劳却又像是一种精力。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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