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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焰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不过这坚定的话语,听得陈千蓠哭笑不得。
真是个固执的男子,都说了不用为难,却还要在这里叨唠不已,仿佛陈千蓠没听懂似的。
见他无聊,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安静地呼吸着这古朴的气息。这些气息里,隐约着西阑焰那幽幽体香。
西阑焰见此,心中不快,眼睛里深沉如夜,只好站起来郁闷地朝外面走去。
他走到外面大堂,将放于上面祠台上的野兔取出,于外面生了火,手脚麻利地烧起了兔子来。被流放的几年间,在没遇到玉玄姑姑之前,西阑焰都是一路流浪,身上自然也没什么银两,只能到山野中捕捉一些小动物填腹。
野蛮的山猪,狡猾的狐狸,温顺的兔子……数不清的小动物都曾被西阑焰猎杀过,虽然于心不忍,但为了生存亦不得不如此。
西阑焰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一次饿了三天,只能带着弓箭上山,途中遇到一凶猛的狮子,人狮大战一场,西阑焰差点儿丢了命——被咬得遍体鳞伤,手腕上的血管也被咬破了,幸好被玉玄姑姑所救。就从那时开始,一直流浪的西阑焰就有了依靠,一个小小的家。
情愫迷乱1
之前,亦遇到了水秋寒的兄长水秋若,但水秋若家实不算富,并且水家人口多,西阑焰亦不再好意思逗留,便悄悄地离开了。
此后,虽然和水秋若保持着联系,但很少见面。
悲苦的生涯令西阑焰对于各方面都有了一字的了解,至于猎杀小动物以当粮食,自然早就习惯了。
当初的悲哀渐渐地变得麻木,这世间弱肉强食,就是这个道理。正如他的皇兄,弑其父,夺其位,强势地坐稳了皇上之位。
火噼里啪啦地响着,那只兔子被挂在火棍上,烧得发出一阵阵浓烈的香味。
西阑焰眼神一直如墨深,发丝稍微凌乱,那远山之眉皱起,目光飘至一边的绚丽花群之上,内心一片惶然。
她,拒绝了他。
但从她受伤的那一刻起,保护她的心,怜悯她的心,守候她的心,竟然三心齐生,有若那并蒂之莲齐齐放开,才令他刚刚有着那“逼婚”之冲动。
思紫燕,她不再是从前的她,曾说要等他回来,可是现在他每每出现于她前面,都瞧见她满脸春风,眼眉妖媚情意,实不像被相思苦煎的女人。
既然她心已无他,他又何必苦苦相守?
最重要的是,陈千蓠于他的心里,仿佛越来越重要了,否则他怎么总是万分火急地赶回幽国,将她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西阑焰将野兔烤好之际,已是一个时辰后了。他拎起烤得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野兔步入陈千蓠的那小祠房内,见她已坐了起来,正愣愣地看着外面那片阳光发呆。
她身穿着紫色百褶莲花衣裳,是他某一天逛街的时候看到女子的衣裳,突然心血来潮而买下的。那时就浮现着陈千蓠穿这套衣裳的样子。
而如今,她身体柔弱,性情却已蓦然改变。但仍然不影响她的绝色之美,青丝早就散开,柔软地披了一肩,纤腰玉臂,手臂上仍然缠着纱布。
她的侧面,冷冽若风。
情愫迷乱2
她的眼神,亦暗沉如夜,令西阑焰如同看到一层层凋谢的圣凤花,如此惊绝美丽。
秋风入内,轻轻地挽起了她的青丝,于风中随意飘扬。
西阑焰一阵恍然,此女子有如不食人间烟火,满眼却是伤。素衣素颜,仍然令他的心,莫名其妙地躁动一下。
这个曾冰冷若霜的女王殿下,不,应该说,这个柔弱的女子,占用了女王殿下的身躯,现在已有点接近女王殿下的形象了。
“蓠儿,饿了吧?”不得不打破这片如此美丽的意境,毕竟肚子饿得如刀割。
陈千蓠转过身,默默地点头,眼中的冷冽之意从来没有退过。她不哭不闹,冷静得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陈千蓠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半兔子,香气扑面,令这残旧的祠房里终于有了一缕人间气息。
“谢谢。”
身陷于悲伤之中,虽然现在表情已很平静,只不过内心仍然是波澜汹涌,她的确从来没想到,白轩迟会背叛自己!不管怎么样,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交集了。而且令她更无法相信的是,玉倚风竟然已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事实,如同千万利剑穿她心,残忍无情,鲜血喷飞!
她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兔子肉,若是于现世,她固然不会吃这种不卫生的东西,但是于此,再也没别的选择。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兔子没放任何配料,连一点丁咸味也没有。却异常清香而微甜,难道这古代的东西,都全部要比现世好吃么?看来,就只有这一条,自己占了一点便宜。
“好吃吧?”西阑焰也于床榻上坐下,反正他与陈千蓠之间也不计较什么些礼数,吃了一口兔子肉,味道不错,不由得有点高兴地问陈千蓠,一副想邀功的样子。
陈千蓠微笑一下,扬起秀眉,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正常一点的表情。
“不错,要是在现世是吃不到那么自然的肉。”
情愫迷乱3
“那么……以后我天天烤给你吃好不好?”西阑焰眼神一变,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陈千蓠抬头看他,那双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担忧,紧张,戏谑,邪魅,期待,有如走马灯一般一起上演。
不过那句话的含义重大,陈千蓠将它定义为:以后他们天天在一起。
世间多情人自扰,她心有意郎不由。
她期待的良人,不是西阑焰。但那个男子,已不值得她去期待些什么,一瞬间,竟然有几分迷茫。
“呵呵,你能天天打到兔子吗?”陈千蓠不答,反而笑了起来。不过一看到她璀璨的笑容,心竟然安了不少,便微微一笑,脸上竟然有几分烫意。
“可以,只要你愿意吃,花国的山里还是很多小野兔。”西阑焰眯着眼睛,令陈千蓠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眼神。
她擦擦嘴角,那紫色衣袖立刻有一片小油白色的油迹,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若跟西阑焰在一起,那么那个女子呢?他的伊人呢?
她的原则,就是永远不能做其他人的第三者,若西阑焰与那伊人还是有在一起的心意,自己怎么能凭空插上一脚,毁了那女子对西阑焰的一片美好憧憬呢?
就如玉倚风和白轩迟,就永远地成为她心头的伤。想到此,立刻于心里否定了西阑焰的说法,即使花国兔子多,可是仍然得有心人,才能吃到呀。
“万万不可,这些小生灵,亦是生命啊!昨晚……我也杀了十来个人,罪孽真的很深重……”陈千蓠脸色一暗,想起那些被自己杀死的士兵,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你不杀他,他必杀你。世间就是弱肉强食,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西阑焰眼内冷光一闪,“若我早到,我必定杀得更多的人,玉敬谙那老将军,竟然不念你是义女,就如此生生来擒!”
是的,玉敬谙亦只不过是个讨好皇上的狗奴而已。
情愫迷乱4
“将军也只不过奉圣旨而已,若不从,玉家上上下下,亦会被我拖累的。灵幽王心狠手辣,此次玉将军没能擒到我,不知道会不会为难玉家。”陈千蓠有点担忧玉夫人,至于玉倚风和玉敬谙,倒也没有多少情意。
西阑焰皱眉,目光落在那只小小的玉手上,上面还有着一道小小的伤痕,心中一痛,竟然非常悲愤。
白轩迟,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玉敬谙,他,怎么可以如此待她?
“你不怪玉敬谙和玉倚风?”
“不……这是他们的选择,人人自有为难之处,只不过——情移了,谁也没有资格怪。只能恨。我不恨玉敬谙,我只恨自己看错了人而已。”陈千蓠淡淡地说,内心顿时波澜汹涌,眼睛一热,竟然有泪水想流淌出来。
于是,手中那只兔子便吃了一半,其余的难以下咽。但陈千蓠知道,自己需要体力,怎么可能将剩下的肉扔掉呢?
然后再也不顾斯文形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唇瓣有些疼痛,连同右手也有几分微痛。不过西阑焰找的草药倒很快见效,只不过一夜之间,身体上的疼痛早就减了许多。
西阑焰沉默,两人再也没说话。
风清云散,外面一片碧蓝天。绿树红枫,那片片落叶缠绵而下,像极了那些嬉戏寻欢的蝶儿。万千秀山,一湖碧水,此景甚好,可惜了人烟荒凉,如此美景竟然无人欣赏。
就如一好女,生于世间,不但不被怜爱,反而被伤得体无完肤。
陈千蓠终于艰难地将兔子吃完,再喝了几口井水,顿时精神好了许多。然后靠着墙,看着仍然在慢慢吃着兔肉的西阑焰。
这男子,上次在帐篷吃羊肉的时候又吃得飞快,如今在这里,倒像个大姑娘一般。
感觉陈千蓠正在看着自己,西阑焰微微抬眼,见那双冷冽美眸之中,映着一片迷茫之光,却美轮美奂。不由得内心一动,不知道为何,竟然暗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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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迷乱5
“怎么?蓠儿还吃不饱?”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阑焰已不再叫她女王殿下,而是亲切地呼唤蓠儿。
陈千蓠淡淡地摇头,这一动,又惹得肩膀上的伤口一阵裂痛,顿时扭过脸,那张有着温润微笑的男子的脸,蓦然地如同恶魔一般,闯入她的眼帘内。
顿时,冷汗涔涔,心痛欲裂。
原以为不会再想起,可是看到西阑焰那关怀的温柔的目光,竟然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一个个画面。
深秋红枫悲,忆那人,曾想与其,举案齐眉,岂料风突变,空悲凉。
“蓠儿,你怎么了?伤口痛了?还是禁果毒发?”看到陈千蓠脸色突然惨白,慌忙扔下了剩下的兔肉,捡起一块破布来擦手,紧张兮兮地看着陈千蓠。
看到她淡淡地摇头,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唇角浮起一抹苦涩。她,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此轻易地忘掉。
“蓠儿,那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苦苦追忆,天下之大,怕再无他那般好的男儿?”西阑焰冷眸一闪,心中甚是不悦。已不止一次看到陈千蓠为了他而失神,内心总是又失落又愤怒。
那男子,不值得。
可是她却偏偏还要去想念,就如他当初对思紫燕一般,明明知道她已是自己的皇嫂,那个尊贵的皇后,他仍然苦苦思念。
但随着时光的迁移,那感情总算变得淡,有如风一般,来去无迹。
而她,注定就要度过这么一个如此痛苦的时期,等这时期一过,那段情,一定会变得风轻云淡,了然无声。
陈千蓠一声不哼,小心翼翼地想躺下睡觉,西阑焰见此,连忙将她扶下,小心地帮她平躺在床榻上。她的身子弥漫着草药味,淡淡的,却有着很令人心醉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安静得就像一个很正常的病人。
西阑焰站于一边,默默地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如同白绫一般,紧紧地揪住他的心。
情愫迷乱6
他眼色深如夜,转过身,轻轻地走出了祠房,倚于祠堂柱子上,脸色亦暗沉如海。
她的伤,她的痛,他都知道,却亦只能袖手旁观。
蓠儿,不管你怎么拒绝,我决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如此多日以来,都不知不觉,将心放在你的身上,这才明白许多年的感情,就变更了。
对于你,不管是爱慕,还是怜悯,我都想留在你的身边。
三天后,陈千蓠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当然被她自己划破的左手臂,还有点不方便。西阑焰果然天天都去打猎,有时是小野兔,有时是小狐狸,有时则是那些长着长长獠牙的山猪。
这四周的风景甚是好,陈千蓠能走动之后,常常坐于那枫林里,看着飘飞的枫叶,漫目都是美丽的红叶,闪烁着神秘的秋光,在自然的山峦里另有一番风味。
五天之后,陈千蓠右手可以持剑,劈柴等等,虽然人沉默了冷冽了许多,容颜无笑意,但并没有过分的消极。
在祠堂左边,西阑焰又起了火,火烟弥漫,野猪的香味飘散于风中,传到了陈千蓠的鼻子里。饿了一早上的陈千蓠不由得精神一振,不管怎么消极,怎么悲伤,但人总是要吃的呀。
她甩开剑,大步地朝祠堂那边跑去,根据这种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