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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微觉遗憾地想,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隐约可见草原上空没有任何工业文明污染的蓝天白云,那样的湛蓝,总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斑驳的阳光像跳动的珍珠,一粒粒落在她的面颊上,旷古的风吹过,树影簇动,有种说不出的幽然清凉,去了几夏日的燥热。
伸出手掬起一束阳光,她叹息一声:史书有载——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吁……吁……”
打哨的声音惊醒了她的神智,以为那一群郡王郡主又策马回来了,可当瞧清那一群数量不少的骑士逐渐接近时,心中渐渐浮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脑海中千回百转也只是一瞬间,想也不想地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离开。
“?#?#¥%*—%¥#?”
粗犷的嗓门声如洪钟,在幽静的草原响起。浅颜听得不太清楚,不是她熟悉的汉语,类似……蒙古话呢!正思索着,那一群骑着剽悍骏马的骑士一阵风似的打哨过来,不一会儿已团团将她围困在中央。
前方横里插来的一骑,令浅颜不得不勒紧缰绳,坐下的马儿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腾跃在半空蹬踢了几下,才嘶着声着地,四肢暴烈地剜着地面。浅颜狼狈地伏在马背上,心中惊恐不定,也怨起自己挑了这么一匹倔马儿,跑得不快就算了,偏偏不够机灵。
“老大,这里有个汉人女子耶,我们#¥¥%……”
除了前面几句简单的话,后面又是一堆外星语,浅颜终于认命自己是个半调子,根本听不太懂蒙古语。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十来个穿着打扮很像以前在电视书中描述的、出没在草原一带的马贼,除了一个类似首领的男人面覆一张银铁色面具以隐藏住面容,其余的人一身轻简劲装,每一骑下挂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看得浅颜一阵反胃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这群明显刚经历了一场快意屠杀的人马,俨然草原上自由无组织性的马贼,但浅颜可以感觉到他们不似一群无组织性的亡命之徒,反而有种长期浸淫沙场才会有的铁血肃杀之气,和大阿哥、五阿哥身上的气息倒有几分相似。
“老大,要不要将这个女人捉回去?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应该换得到几斤食盐和茶!”
“要不,还是杀了吧?就像刚才那个小部落一样,全屠宰光光!”
“巴兀喇,别胡说!这里可是那个中原皇帝驻扎的地盘,小心一些方是!”
“老大,哈扎什吨说得对,今儿那大清皇帝正出巡此地,谁知道这个汉女是什么身份,可不能因一个不小心泄漏了我们的行踪。若破坏了主子的计划,以大失小可就得不偿失了!”
“中原!”高高坐在黑色汗血宝马上的面具男子嗤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金鞭,覆着面具的脸只余一双野性难驯的眼,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张狂不屑:“迟早有一天会落到我们伟大的主人囊中!”
手心不知何时已是湿透,却不敢稍有妄动,低垂的眉睫掩住眼中的惊涛骇浪,不经意间掠过那个面具男人的眼时,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拜康熙的博学勤奋所致,她这个半途收来的格格也被迫琴棋书画的同时,一起和小阿哥们习了些满语和蒙古语。虽然不精通,但简单的听说已能半猜半蒙个大概,那些具有侵略性的狂言妄语,更加剧了她心中的不安,强烈得几近绝望。
“你们是、是谁?要、要做、做什么……”
她断断续续地问,压下心中的惶恐,面上装出一片胆怯懦弱之色,努力地做一个他们口中什么都不懂的汉家女子,汗湿的手心悄悄捏紧了缰绳,也不敢将眼睛定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话方落,却见那个老大眯起眼瞧了她一会儿,背脊倏地爬上一丝恶寒,不觉遍体通寒,心头有种被当成了猎物的不祥预感。
“老大,这女人衣着朴通,不似什么尊贵之人!要不我们掳回去赏给兄弟们吧?”名叫巴兀喇的粗犷男人不怀好意地说。
“好主意!”其余的人纷纷赞成。
“哈扎什吨,你以为呢?”面具男人偏头问向一旁斯文的男人。
“嗯,本是不赞成的,但我们说了这么多,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为以防万一,还是先下手为强吧!免得她将我们的行踪泄漏出去!为了主子的不世之业,谨慎行事方是上策!”
浅颜脸色兀变,此刻倒有些恨起自己就为了方便行事穿着成这样,早知道有此一遭,她绝对有多华丽金贵就穿得多华丽金贵。
正自我厌恶着,那个叫巴兀喇的男人策马上前,欲抓住她的马。浅颜怒极,正要扬鞭挥开后退,突然一声箭矢离弦的声音破空而来,在她的目龇俱裂中,高大的巴兀喇双眼暴睁,脖子被一支尖利的箭穿喉而过,身体硬邦邦地坠落于地,发出好大一声撞击声,死不瞑目的样子骇得她喉口俱痛。
在众人正为突如其来的事惊呆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如风般窜到浅颜身旁。
“你是谁——”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十几个男人纷纷抽出随身兵器,双眸如狼般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浅颜呆呆地瞪着那名死绝的男子,喉口干涩得说不出话来,穿心而过的恐惧在心中徒升。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教她一下子骇住了,犹在惊惧未定中,掠到她身畔护佑的黑衣男子二话不说,狠狠击出一掌落在马背上,厉声大喝:“福晋,快走——”
马儿五脏六腑受痛,哀鸣厉叫一声,撒丫子狂奔而去,一下子竟冲出了十几匹马儿的包围圈!
身体微微地向前倾,她伏在马背上避开迎面而来的一些枝叶蒿草,耳边呼呼的风声挟带着身后兵戎相见的金鸣声,微微地回首间,只看到那名刚刚放暗箭救了她的黑衣男子游走在十几骑马儿间,困难地为她挡住那群人的追捕,身体被利刃划伤了几刀,已有好几骑马朝她行去的方向怒冲而来。
狠狠地咬着牙,不让自己懦弱地叫出声,她拉紧缰绳,马鞭狠狠地抽着跨下的马儿,也不管马儿吃痛地越跑越快,只想着:一定要快点、快点离开……
不管她有没有嫁人,紫禁城里不论是皇帝嫔妃、阿哥格格、宫女太监、侍卫奴才,哪个不是叫她浅颜格格或是浅颜丫头的,既便她已经嫁给了十四阿哥为福晋,也一直没听过有人唤她一声十四福晋。在众人心里,浅颜格格较之十四福晋,已是一种默认的存在。
所以,会尊称她为“福晋”的,也只有、也只有……
牙龈被咬得生疼,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难受的声音,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有些想哭,更想回到那个一直默默地为她提供安全无忧的避风港的怀抱里。曾经她眼中的孩子啊,原来竟为了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啊!直到他长大,成为她最亲密的爱人,她却不知,是自己成了他的负担羁绊还是他的执拗留下她欲离的步伐?
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回到他身畔,伴着他渡个每个想要的晨昏!
“姐姐——姐姐——不要再靠近……悬崖……”
男子嘶哑惊恐的大吼由远及近,混乱在呼啸的草原之风中有些模糊不清,马儿早已冲出了小树林,疯狂地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浅颜微微地回首,看见了她放在心里的那个男子前倾着身体,扬鞭策马而来,身后跟随着一黑一蓝两骑——她认得的,蓝衣是泰安,黑衣是刚刚救了她的那个黑衣人的同伴。
她抓紧缰绳,使劲地想勒住发狂的马,但狂性暴发的倔马岂是她一个刚学会骑马的菜鸟所能驾驭的?
“停下来啊——笨马,你给我停下——”
她急声大吼,略带哭腔,胸臆间溢着满满的惊恐绝望,迫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差点透不过气来。
“姐姐——小心啊——”
她听见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不经意回首,怔忡地看到了一向狂放霸气的十四阿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目龇尽裂……
心有些疼,她扯着僵硬的唇角想笑笑,听见了冰冷的利器刺进肉体的“咱”声,脸上闪过几许茫然,身体已被一道巨大的劲力惯性撞离了马背,高高地飞翔在半空中。
“祯儿……”
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儿,浸得口腔生疼,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徜徉在半空中,蓝天白云下的身影衣袂翩跹,宛如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般凄美。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拥有一双野性难驯眼睛的男人手挽弯弓,满脸嘲弄冰冷的笑,狂妄不屈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还有十四阿哥不敢置信的脸……丝丝剜骨创肉般的痛楚自后肩胛处向四肢百骸迸发,痛得她欲哭欲狂。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不——姐姐——不要离开——”
痛彻心扉的长啸仿佛一只负伤的野兽般,宛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剜刮着心脏血肉。耳边风声呼啸着,坠落的身体仿佛永远没有着落点般。她睁大眼睛,看着那道熟悉的绛紫色身影扑在悬崖边,被泰安和黑衣侍卫紧紧地按住,挣扎的手狂乱地挥舞着,似乎想抓住什么。那双她最喜爱的美眸里雾气氤氲,盛载着满满的怨恨绝望,恨不得与世界苍天为敌的恨绝悲伤……
祯儿、祯儿……
她张口想唤一唤心底的那个名字,五官被贯入的风呛得好痛好痛,五感骤失,肩胛上破体而过的箭矢剥去她所有的神智……
——就这么一辈子,不离不弃!好不好?姐姐……
——祯儿……好!
——能够有你许诺的陪伴,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了!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陪着对方走过。姐姐,你说好不好?
——好,祯儿可不能耍赖,要一直这样幸福哦!
——姐姐,那就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没有你的世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嗯,我会一直陪着祯儿,直到我们一起慢慢变老!除非祯儿不要我了……
——……
………… …………
“姐姐——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祯儿不会离开的——”
悲鸣之音覆盖住草原上所有的万物苍生,连风也被感染了那样浓烈的恨绝,呼啸起来。
满室皆伤怀
三月的花都已经凋谢了;
四月的星星坠落你眼睛;五月的雨为你下个不停;六月天空轻轻在哭泣;等到七月开始下雪;我知道我这次,真的真的伤了你的心;找不到你,我的世界不再美丽……
“哐咣——”
物体被狠狠扫落的声音不绝于耳,双膝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卫低垂着脑袋,身体动也不动地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破碎物什,满室的狼藉,宣示着主人无法纡解的震怒及戾气。
“你再说一次!”阴冷沙哑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飘来般轻忽狠绝。
“爷,奴才们去探过了,悬崖下是一条急促的河流,福晋应该是会落到河里!河的上游至下游一段都奴才派人去找了,也让人到沿岸的村落询问,暂时无任何消息回来!奴才想,或许……”
未竟的话在一个暴怒的踹踢而来时中断了,黑衣侍卫被那股踢劲震得肺腑剧痛,却是未吭一声,忍下逼入喉口的腥甜,黑衣侍卫爬起身继续伏跪于地。
“不准有或许!爷不准听到有个不好的字儿!哪怕要穷尽你们的一生,也得给爷把人找出来!否则别回来了!滚!”
再补一脚将那个倒霉的侍卫踢出帐外,十四阿哥喘着粗气,手中血渍未干的长剑驻着地支撑疲倦的身体,无情无绪的黑眸瞪着翻掀不休的帐帘外明媚平和的蓝天草原。明明那天早上,她还倚在他怀里暖暖地笑着,欢喜地唤着他的名字;明明允诺过他,会一辈子陪着他的,明明说好的啊!
骗子!若你敢从我身边离开,你就是骗子!
想着,死绝的眸心染上浓烈的煞腥之气,看得一旁的泰安心惊不已。
“爷,您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奴才求您了,就上床歇歇吧!”泰安满脸哀求,见主子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煞气血腥、满脸掩不住的空茫,咬咬牙倏地双膝跪下,也不管地上破碎的瓷片刺入肉体的痛楚,颤声道:“爷,奴才求您了!爷要怪就怪奴才吧,是奴才没有照顾好格格,但奴才绝不后悔阻止您!爷,您就上床闭眼歇会儿吧!若格格回来知道您如此不爱惜自己一定会心疼的!”
“心疼?哼!”僵硬的脸皮抽搐了下,布满血丝的眼缓缓凝聚望向泰安,硬声道:“她若心疼我,就不会消失到一片空白了!泰安,泰宁可有消息了?”
泰安脸色微僵,随即咬咬牙,低声道:“回爷,泰宁追查了三天,终于有些眉目了,奴才刚收到他谴人送回的信!”
“呈上来!”
“是!”泰安从衣袖暗袋中取出信正待呈给他,眼角瞥见帐蓬帷帘遭人挑起,刚接到泰安偷偷谴人去搬的救兵——八阿哥出现!
“奴才见过八爷,八爷吉祥!”
“起喀吧!“八阿哥随意地瞥了狼藉的帐内一眼,再看向帐中的十四阿哥,仍是那套皱巴巴的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