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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同人)俄罗斯病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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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配得上这个姓氏。为了你,还有你的母亲。”
当上校说道母亲时,叶普盖尼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母亲在灰暗灯光下缝补衣服的手指在眼前不断晃动着,快要熄灭的炉火和关不上窗户的阁楼,像是一个阴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上校发现了他这瞬间的软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你的母亲,热尼亚,成为我所教授过的最好的战士吧。
叶普盖尼挺直了腰,默默点了点头,向上校敬了一个礼退了出去,快退到门外的时候,上校又想起了什么叫了他一声:热尼亚。
叶普盖尼抬起头,上校有些犹豫字斟句酌地说道:热尼亚,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你……尽量离他们远一些。







第三章 赌约
他很虚荣,此外,还特别骄傲
由于一种也许是凭空杜撰的优越感
他对于自己好的或坏的行为,都同样淡漠置之。
——普希金《奥涅金》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叶普盖尼睁开双眼,黄昏的微光从山脉边缘渗透过来,透过马车窗帘的薄纱,他看到四周树林与房屋的轮廓。
“为什么停在城市里?”叶普盖尼问正在对面整理衣服的爱莲娜。
爱莲娜撩起窗帘:热尼亚,你不认识这里了吗?
在俄罗斯北方最美丽的秋日黄昏中,叶普盖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圆形弧顶。
圣索菲亚大教堂。
下意识的,叶普盖尼的喉咙不受遏制地吐出了那个名字:诺夫哥罗德。
爱莲娜再次微微挑起嘴角:不陪我去做祷告吗?少尉。
叶普盖尼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目送着爱莲娜走向圣索菲亚大教堂。
在这个国家最古老的城市里,面对着这个国家最古老的教堂,年轻的军官看着夕阳的光辉一点点隐去,他把双手紧紧地握住胸前,端坐在马车里,把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他开始认真地祷告起来。

叶普盖尼第一次看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弧顶,是廖莎在画它。
那是他第一次推开士官生宿舍的大门时,只看到满屋飞舞的白色纸片,一个醉鬼穿着白衬衣在地上,飞快地胡乱画着什么,地板上斑斑点点都是墨水,金棕色的头发在上下摇晃,壁炉上躺着两个空酒瓶。
叶普盖尼没有理自己这位室友,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有个东西打中了他的脖子,是一个揉成一团的纸。
“你就是那个上校从北方带回来的乡巴佬?”那个醉汉在他身后问。
叶普盖尼依旧没有说话,又一个纸团打在他的脖子上,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他转过头去,一个坚硬而冰凉的东西打在他的额头,落在地板上,发出金属的清脆响声。
那是一枚金卢布。
那个醉汉扔了一枚金卢布打他。这个事情让叶普盖尼真的生气了。
“乡巴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金棕色头发的醉汉抬起头来,他有着一张英俊而满不在乎的面容,棕色的眼睛泛着一丝灰绿色,伏特加的热量在里面燃烧。由于过于爱笑的缘故,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却依旧显得稚气。他用手擦了擦嘴唇,嘴角便沾上了黑色的墨迹。
他像是诗歌或小说里面,马上就要爬上爱人窗台或者为爱走上决斗场的男孩,有一种男主角式的蛮横无理。
这个蛮横无理的醉汉指着窗外说道:乡巴佬,你要是比我先跑到“肥大的安娜”那里,那枚金卢布就是你的。
叶普盖尼抬头看了看窗外,士官生部的学生喜欢给武器起女人的名字,“肥大的安娜”是放在士官学校广场上的大炮。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钱币,这枚钱币能够让母亲半年都不用再点起蜡烛做那些熬坏眼睛的缝补活计。
“如果我输了呢?”叶普盖尼问道。
醉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扣上衬衣的扣子:那你得帮我打扫一个月的房间。
不错的生意。叶普盖尼想。他喝醉了,动作迟缓,我很容易赢他。于是,新入伍的士官生点了点头,准备向门外跑去。
醉汉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向窗户走了过去,放声大笑,然后,跳了下去。
这人是个疯子,叶普盖尼想。
他冲到窗口,那个醉汉双手攀在下一层房屋的屋顶,映着冬日的雪光,对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几乎没有多想,叶普盖尼也跳了下去。
这本来是这所士官学校寻常的一个冬日上午。但是这一天,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看见两个士官生攀在宿舍楼的外墙上,互相撕打。
叶普盖尼看着这个醉汉哈哈大笑着对自己踢过来,白色衬衣被撕破了挂在身上,脸也擦破了,眼角挂着血痕。他一边躲开这个疯子的踢打,一边慢慢挪到了旁边突出的石柱上,顺着石柱慢慢往下滑,渐渐接近地面。
叶普盖尼抬起头,对着还在半空中胡乱蹬着双腿的醉汉,甩了甩头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那个醉汉愣了一下,抬起双手,向叶普盖尼做了一个举枪射击的手势。
叶普盖尼看着那个醉汉从他身边落了下去,金棕色的头发散在空中,笔直地落在雪地上,然后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肥大的安娜”跑去。
他听到了围观的士官生们雷鸣般的哄笑与掌声,以及那个醉汉疯狂而令人讨厌的声音:擦地板去吧!乡巴佬!
士官生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亚古丁和叶甫盖尼维克托罗维奇普鲁申科,因为违反纪律被惩罚擦拭所有的大炮。因为阿列克谢摔伤了腿,所以叶普盖尼擦拭了所有的大炮。同时,因为输掉了赌约,叶普盖尼还打扫了一个月的房间。
在打扫房间时,叶普盖尼发现他这位十分令人憎恶的室友在每张白纸上都画上了一个圆形弧顶的教堂。
好吧,这个疯子总算是个虔诚的教徒。叶普盖尼想。







第四章 爱意与敌意
别人对我的赞美,就好像是一撮灰烬
而你对我的诋毁,那就是一番赞美。
——阿赫玛托娃《二行诗》

“我并不确定神的存在。”因为摔伤了腿躺在床上静养的阿列克谢说道。。
叶普盖尼在一旁默默收拾着他室友扔了一地的书页,他两昨晚又吵了一架,阿列克谢企图用书砸他,砸到了墙壁上,散了一地,想到一个月的赌约还没结束,阿列克谢干脆把桌面上的墨水瓶、吃了一半的奶酪都砸到了地板上。
“哦,廖莎,你还没有遇到值得你感恩的东西,当你遇到了,你就相信神无所不在。” 亚历山大阿伯特说道,他是阿列克谢的朋友,一个俊美的青年,热爱诗歌,容易陷入狂热而炙烈的感情,待人温柔得像三月的原野,相信一切,希望一切。
“沙夏,你把你的爱情当做一种信仰,而你那位傲慢的爱莲娜帕夫洛娃也的确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只让你奉献,不给你希望。”阿列克谢转头对着另外一位青年士官生说道“伊留什卡,快叫醒这个做梦的人!”
这位青年是伊利亚 库里克,阿列克谢的另外一位朋友,是一个红棕色头发面容清俊的男孩,脸上散落着些许雀斑,总是带着疏远人群的气息,总是紧紧地跟着阿伯特和阿列克谢。
库里克是一个清冷而忧郁的男孩,阿列克谢总说他是一个悲观的怀疑论者和无政府主义者。
要说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库里克不会怀疑,大概就是阿伯特了,他仰望着沙夏,就像秋日仰望着春日。
此时,库里克也只是用温和的眼光看着阿伯特回答道:沙夏是一个诗人,诗人的神必然是女人。
阿伯特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我不需要爱莲娜帕夫洛娃给我希望,一个教徒是不能从信仰中去寻求欲望的满足。难道你能够向上帝去要求财富、权力与生命吗?不,亲爱的廖莎,亲爱的伊留什卡,崇敬神是我们精神的一种修行,唯一得到回报的是我们的灵魂。
说着,这位年轻天真的诗人,热情地对着叶普盖尼叫道:热尼亚,你觉得呢?
叶普盖尼抬起头,对上阿伯特充满活力的眼睛,沙夏和令人厌恶的阿列克谢不同,他像是夜深人静时的月光,总是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
“我信神,但我不信爱情。”叶普盖尼回答。
“沙夏,你不用问那个乡巴佬。”阿列克谢叫道,“让他先把地板擦干净。”
“不,不,让热尼亚说下去。”阿伯特蹲了下来,扶住叶普盖尼的肩膀“你才刚刚十六岁,热尼亚,这是罗密欧的年纪,抵挡爱情就跟抵挡玫瑰在春天绽放一样可笑。”
“实际上,我觉得一个人为了爱情去献出生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爱情是一种乐趣,而死亡本身是乐趣的终结。”叶普盖尼诚实地回答。
“乡巴佬,我就是可以为乐趣去死的人,快活地死去是多么好的结局。”阿列克谢叫道。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疯子。叶普盖尼在心里默默想。你甚至可以为了吃一口新鲜的奶酪拿刀贴在脖子上威胁我。
“伊留什卡,你快来劝劝这个孩子。在十六岁上不相信爱情实在太悲哀了。”阿伯特推了推伊利亚库里克的肩膀。
这位清冷青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与迟疑,他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对我而言,爱是一种答案。在这漫长的人生中,我常常会怀疑,人为什么要生活,如果我们终归要死去,如果一切都没有一个标准的回答,我们为什么要饮酒?为什么要披上礼服结为伴侣?为什么要正直?为什么要忠于心灵?为什么要前进而不是整日颓靡?为什么要歌唱?为什么要写诗?为什么要自由?为什么要温暖的一切而不是坠入寒冬?,如果一个人出现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肯定的回答,是的,我们必须享受美酒、必须结为伴侣、必须正直而诚实、必须携手前进、必须歌唱我们的生活、必须自由地写诗、必须互相取暖度过寒冬。这个像一个惊叹号一样的人,这个像一连串回答的人,就是我的需要。
库里克说完,整个房间里久久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阿伯特欢呼着扑过去亲吻了库里克的脸颊:新的诗人诞生了!哦,亲爱的伊留什卡,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过的最美好的话。

爱莲娜从索菲亚大教堂走了出来,坐回马车上,冬夜的星空在头顶清澈蔓延着。她看着对面陷入阴影里的叶普盖尼,年轻的少尉问道:亲爱的小姐,神告诉你什么答案了吗?
爱莲娜取下头上的帽子,轻声回答:不,热尼亚,神只会陪伴我们去寻找答案。
马车压着秋季的薄霜穿过诺夫哥罗德深邃的夜晚,向北方继续前进。

在刚入学校的这一个多月中,叶普盖尼过得并不愉快,由于那个赌约,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叫他“乡巴佬”。他总是最后一个进入澡堂,因为那些早入学的学生会拿毛巾打他;在军械课上他总是分到最差的枪,那些大孩子还会在练习中偷偷地用枪托砸他的小腹;最令他感到头疼的是击剑课,击剑课是不同年级的孩子在一起上。热尼亚在军事地理、统计学、地形测量、绘图、战略等课程上表现出色,击剑课就成了那些比他强壮的孩子可以公开殴打他的场所。
叶普盖尼一开始以为像阿列克谢这样的青年,在功课上应该一塌糊涂。但是他错了,阿列克谢总是学习到深夜,只要阿列克谢床边的蜡烛还亮着,叶普盖尼就告诉自己不能休息,他两开始了一种痛苦的较量。每次的结局都是阿列克谢用书本砸向叶普盖尼,狠狠地骂一声“可恶的乡巴佬!”或者“滚回乡下吧!”,然后愤愤不平地睡去。
实际上,他们每日每夜都在吵架,为了一个椅子的位置,为了一扇窗户开与关,为了一盘放了太久的奶酪,甚至只是为了对方的一个脸色。那些会打到叶普盖尼肋骨发疼的孩子,都激不起他如此巨大的怒火,而阿列克谢只是把盘子打翻到地上,两个人都可以展开恶毒的谩骂。
阿列克谢不能起身,只能用身边一切可以扔的东西去砸叶普盖尼。要是他腿伤好了,一定会杀了我的。叶普盖尼想。但是他并不害怕。实际上,阿列克谢是所有令他感到难受的人中他最不害怕的一个,相反,激怒阿列克谢,战胜阿列克谢,看着阿列克谢暴跳如雷,让他有种奇特的满足感。
“你们应该珍惜对方。”在看到他们的第一万零一次战争之后,阿伯特感叹道,“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一个可以肆意仇恨的人和寻找到一个可以肆意相爱的人,是一样困难的事。”







第五章 第二个赌约
我喜欢那样的游戏;
大家都很傲慢和凶狠;
敌人不是老虎
就是雄鹰
——茨维塔耶娃《野性的意志》 

阿列克谢亚古丁的腿伤渐渐好了起来,他从坐在床头向叶普盖尼扔东西到可以拖着一条瘸腿在房间里追着叶普盖尼厮打。尽管行动还不是那么方便,凭借强壮的身体,他依然可以把叶普盖尼轻易地撞到墙上或者地板上,但是他很少会真的落力殴打这个每天都在激怒自己的小孩。通常,阿列克谢只会压住拧过叶普盖尼的胳膊把他压到墙壁上大声骂他,或者对他凶狠的挥几下拳头。
但是叶普盖尼知道,这不是因为阿列克谢的善良,而是出于他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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