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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同人)俄罗斯病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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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很多,死亡率一直很恒定。乌曼诺夫带他们来到了阿伯特居住的囚室,由于是贵族的关系,阿伯特在修道院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小屋子。凌乱的石头堆在这个房屋门口,没有热气、没有炊烟,连苔藓都没有在这个屋子周围生长,叶普盖尼看着极光一层层抚摸过这个屋子,像是掠过一个墓穴。他站在短短的几阶台阶前,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 
叶普盖尼不惧怕带血的刺刀或者可以击碎身体的炮灰。但是眼前这短短的几阶台阶却困住了他。八年前的冬天,正站在这个墓穴里等着他。他在这八年间的每一个冬天在另一个墓园里饮下的每一滴烈酒,都从胃里翻腾了出来,他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努力抵挡着这能撕裂人灵魂的醉意,示意爱莲娜和乌曼诺夫先进去。 
叶普盖尼捏紧手腕,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像喝醉了一样,在寒冷的空气里一层层出着汗。 
直到乌曼诺夫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进屋去。这个优雅的少校有点犹豫地对他说道:阿伯特先生可能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句话几乎要击溃掉叶普盖尼刚刚积蓄起来的勇气,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台阶上,又过了许久才一步步挪进了那个房子。那是一个简陋的小房间,像是苦修隐士的居所,石头的墙壁、石头的地面,只有简单的炊具和床铺,以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干净、肃穆、严谨、毫无生气与诗意。爱莲娜穿着华丽的礼服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有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 
叶普盖尼颤抖着向那个男人抬起眼睛,这个动作几乎用尽了他毕生勇气。 
八年之后,亚历山大阿伯特在他对面。叶普盖尼快要认不出他了。 
阿伯特蓄起了胡子,眼窝深陷,神情困顿,穿着丑陋、厚重而破旧的衣服。这都不是最紧要的。他的眼睛里毫无热情与期待,极光掠过他的眼睛,就隐没到了黑暗里。 
那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诗人从他身上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个疲倦而空虚的躯体。这一刻叶普盖尼知道他真正地永远地失去了阿伯特,那位坐在他宿舍里对着月亮朗诵诗歌的诗人、那位告诉他十六岁是罗密欧的年龄的诗人、那位带着他为美丽姑娘站立在月光下的诗人、那位拖着他去小酒馆纵情狂欢的诗人、那位总是温柔而诗意地对着他微笑的诗人、那位属于玫瑰花和春日原野的诗人,在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这位陌生人看到了叶普盖尼和他的制服,用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最终这位陌生人低下头,在桌上摸索着什么。那是一些写着字母的木头方块,是这个国家用来教小孩子识字用的玩具。阿伯特用那些方块拼出了一个单词:你好。沉默地推向了叶普盖尼的方向。 
叶普盖尼咬住了嘴巴。 
八年间,阿伯特没有同任何人再讲过任何一句话,他沉默了八年,以往能言善辩能够用最动人的嗓音朗诵诗歌的他,已经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这自我惩罚的剧烈程度超过了叶普盖尼的承受力,阿伯特自己处决了自己最美好的部分,扼杀了自己所有的才华、生命力与想象力。 
爱莲娜沉默地坐在阿伯特对面,伸出手去覆盖住阿伯特的手,阿伯特把手抽了出来,用那些小木块又拼出了一个单词:罪人。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爱莲娜将这个单词打碎了,她挪动那些小木块,拼出了另一个单词:妻子。然后指了指自己。 
爱莲娜把这个单词推到阿伯特面前,温柔地说道:沙夏,我知道你在责备自己。因为伊留什卡,也因为我。亲爱的,在这件事情上最该责备的是你其实不够爱我们,至少不像我们爱你一样多,我们理解你的幸福,但是你从来不理解我们的幸福。今天,我走过海边的墓园,那些来自俄罗斯、来自法国的女人们,她们身份不同、年龄不同、性情不同,她们出生在不同的家庭,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在生前会有不同的名字,但是在她们死后,她们只有一个名字——自己丈夫的妻子。是的,沙夏,我们这个民族一向这么认为,你不能选择的出生不能定义你是谁,而唯有你主动选择的死亡才能定义你是谁。 
爱莲娜站了起来,走到阿伯特身后抱住了他:请理解我和伊留什卡的选择,这是我们定义自己的唯一方式。亲爱的,幸福是一个艰深玄妙的问题,唯有一个人可以回答它,就是我们自己,也唯有一个时刻可以得出答案,就是我们死亡的时刻。别责备自己把我们变成了罪人,也别悲伤、绝望,我们爱上的可不是懦夫。别为我们担心,当我们可以用死亡来回答这个问题时,我们就是这世界上所有男女中最幸福的人。 
爱莲娜把阿伯特搂得更紧了一些,庄重地亲上了他的面颊:沙夏,我们爱你,你不用祈求我们的宽恕,倒是看在我们这么爱你的份上,求你宽恕你自己吧。你的荣耀或者罪孽,微笑或者泪水,你的爱人都有资格分享一半,把我们应得的一半给我们吧,沙夏。 
阿伯特用力哭了出来,他张大了眼睛,眼泪就从他的眼眶中不断滑落到他的胡须上,一开始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一声又一声细小的尖叫从他喉咙里吐了出来,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而像是某种禽类临死前的鸣叫。这是他八年来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叶普盖尼站立这对男女面前,他连走上前去抱住阿伯特的勇气都没有。他站立在那里,看着朋友中曾经最温柔天真的一位,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一点点找回自己。 
然后叶普盖尼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阿伯特发不出的声音都到了他的嗓子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哭成这样。他和阿伯特一起为失去的一部分灵魂用尽全力地付出泪水,迟到了八年的眼泪把他们淹没了。 
站在门外的乌曼诺夫少校在寒风中抱紧了双臂,望着不断变换的天空,眯起了眼睛。如果他的德国和美国同行没有骗他的话,有史以来最宏大的戏剧就要在这片天空上演了。







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的戏剧 
尘世间,每个人都躬腰和疲倦,我知道——有一个人,与我势均力敌。 
尘世间,有那么多的怪念头,我知道——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强大。 
尘世间,一切都长着毛茸茸的霉层,我知道:有一个人,你和我一样,真实。 
——茨维塔涅娃《两个》 

爱莲娜为阿伯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清理了干净。她帮阿伯特剃干净了胡子剪掉了多余的头发,她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做着这一切,完全看不出即将嫁给一个流放犯,而是即将明天就要接受教皇加冕为皇后。 
阿伯特依旧不能完整地发出声音,八年的沉默已经严重损坏了他的声带。被爱莲娜清理之后的他,虽然脸上的线条因为索洛维茨的冰雪显得坚硬了,但是他的眼神里又恢复了一点温柔的水汽,他正在艰难而痛苦地一点点捡起自己的碎片。 
叶普盖尼坐在房间里,仿佛就像是来到一对寻常情侣家做客一样,看着女主人忙前忙后。是的,他们本来可以是这样:在彼得堡有一个舒适的居所,燃烧着木材的壁炉,精致的食物和酒,窗外是花楸树的阴影,花园里盛开着玫瑰,他们的朋友在黄昏时分带着酒杯过来,他们就一起坐在火焰前,讨论诗歌、文学或者别的一些什么。叶普盖尼想着这样的场景出神了,似乎下一刻他就能看到库里克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摇晃着酒杯,库里克的后面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会带着明亮的笑容率先冲进来。 
叶普盖尼的幻想被打断了,阿伯特抓起了他的手,在他手心轻轻写着什么,叶普盖尼没有看他的动作,那熟悉的字母自动组成了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廖莎。 
叶普盖尼看着阿伯特,他的眼神融化了,像春日的水流一样温柔。叶普盖尼握紧了手心:我会去看他的,沙夏。然后他像是自我嘲弄地重复了一遍:我必须去看他,沙夏。 

照耀索洛维茨的极光消失了。整个岛屿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极夜。太阳永远不会升上地平线,星星在黑色的天空中闪烁。 
叶普盖尼和乌曼诺夫一起离开了阿伯特的居所,慢慢骑着马走向修道院的另一侧。僧侣们正在缓慢地唱着赞歌,这座古老的建筑在极夜的星空下如同神殿的废墟一般。 
乌曼诺夫看着一直在沉思的叶普盖尼:你在做一个艰难的选择,对吗?少尉。 
叶普盖尼摇了摇头:不,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 
乌曼诺夫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是在纠结什么呢?少尉。 
叶普盖尼捏住缰绳,望向这位俊美的少校:乌曼诺夫先生,你有想过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吗?
乌曼诺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少尉,你看到过星光吗?
乌曼诺夫指向了天空:我们看到的星光是经历过亿万年宇宙的旅程才来到我们面前,可能最先发出光芒的那颗星星都已经死去了。少尉,我们只看到最后选择的结果,却忘了人的选择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一个选择要经历多么漫长的人生旅程累积,要经历多少挣扎与纠结,其中有多少情感的折磨、理智的权衡、得失的痛苦,又怎么会是一道非对即错的选择题?
叶普盖尼感觉有一口气息被堵在了自己的喉咙,他哑着嗓子问道:那对少校你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
乌曼诺夫笑了起来:不,少尉,对比对错来说,我更关心另外一些东西,比如,美。比如,星辰。 
说着,乌曼诺夫看着极夜的星辰,露出了恬静而满足的表情。 

乌曼诺夫帮叶普盖尼找了一间隐蔽在修道院深处的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大概是以前诺夫哥诺德遗民们的祷告室。在房间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铁制的十字架,两边是两个大火炉,十字架前面是一个长而宽阔的石头祭台,旁边放着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些绳子和铁钩。 
少校找人给这个房间生了火,十字架的影子和叶普盖尼的影子重叠到了一起。 
“你想用多久都行,少尉”。乌曼诺夫临走时这么说道。他带上了门,然后调侃得补充了一句“我得去让廖莎准备一下。”说着,他看着叶普盖尼有些审视的眼神,耸了耸肩:我和您的犯人处得还不错,亲爱的少尉,廖莎是一个很善于交朋友的人不是么?
叶普盖尼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他面向十字架,背对着房门站立着。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人打开门,那人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 
叶普盖尼没有转身,恐惧和渴望在他身体里打架,就像白海上互相撞击的冰凌一样剧烈。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都不给我一把椅子坐吗?少尉,我的腿脚可不方便。 
叶普盖尼转过身,扔了一把椅子过去。他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混蛋。 
如阿列克谢自己讲的那样,他的右脚稍微有些不灵便了,他有些随意地坐到了椅子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叶普盖尼。 
叶普盖尼拼命地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挑出令人反感的地方,阿列克谢的线条变得坚硬和粗糙了,阿列克谢的脸色因为风雪变得暗沉了,阿列克谢的皱纹变多了,阿列克谢的衣服丑陋而臃肿、阿列克谢金棕色头发里已经有了白发……但是叶普盖尼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此刻的阿列克谢依旧强烈地吸引着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可怕,此刻他败坏的心脏跳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腐朽的血液比任何时候都要翻腾得厉害。 
阿列克谢显然是特地把自己收拾过了再来见他,脸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经历了八年的岁月,依旧神采奕奕。 
阿列克谢依旧是那么骄傲。 
阿列克谢依旧把这次会面当做一次约会。 
叶普盖尼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阿列克谢对面,映着熊熊的炉火,他们就这么对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高贵的金发军官,一个穿着囚衣的卑微的棕发罪人。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叶普盖尼终于开口了:你一点都没有变。 
阿列克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像是欣赏一幅油画:你变了,热尼亚。 
说着阿列克谢挑起嘴角:你变得比我记忆中更好看了。 
他这种态度让叶普盖尼觉得荒谬。过去八年叶普盖尼过得像是一场白日的梦魇,而始作俑者却依旧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一样坐在他对面,没有愧疚、没有痛苦、没有忧伤。 
叶普盖尼都要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在冰雪之地被流放了八年的人。 
叶普盖尼用手撑住额头,沉着嗓子说道:我去看望了沙夏。 
阿列克谢收起了笑容,俯身向前盯着叶普盖尼的眼睛:热尼亚,你只看了沙夏一小会儿,我看了沙夏八年。 
叶普盖尼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极力保持着表情的平静。 
说着阿列克谢轻轻地跺了跺脚:热尼亚,从这个审讯室往下有一间一间的囚室,大概只到我膝盖这么高,关在里面的犯人,一年之后就不会再有挺直的脊梁,我看过一个年轻的孩子被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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