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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一：“凭啥？”
毛猴：“没你们的事。”
战士二：“那有你啥事？”
毛猴怔了怔：“咱要都去，准让队长哄回来，我先进去听听，回头告诉你们好不好？”两个战士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战士一：“到底啥事儿？”
毛猴：“我咋知道？”毛猴说着，突然看到了灶台上的那一碗肉，顺手端了起来，转身出去了。
黄昏，老班长住的马棚里，曲虎把老班长按在橙子上坐了下来，自己站在他面前，却一直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毛猴轻手轻脚地端着碗跟了进来。老班长：“到底咋啦，你倒是说呀。”
曲虎：“我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儿。”
老班长：“咋不对劲儿了？”
曲虎：“说不好，就觉着不对劲儿。”
老班长：“哪儿不对劲儿？”
曲虎指了指心口：“这里。”
老班长一怔：“你？不会吧，年纪轻轻的……”
曲虎打断了老班长的话：“嗨，不是闹病。”
老班长：“那到底咋啦？”
曲虎咬了咬牙：“这几天我心里头老想着个人。”
老班长听了，吃了一惊。老班长：“啥？”曲虎点了点头。
老班长：“谁家的姑娘？该不会是苏长官吧？”
曲虎：“不是，是唐姑娘。”
老班长：“哪个唐姑娘？这唐里的姑娘个个都姓唐。”
正说着，毛猴突然在一旁插话了：“就是唐老太爷家的那个唐姑娘，老挎着药箱子的那个，大名儿叫唐雪容。”
曲虎一把拨楞开毛猴。“你别插嘴。”毛猴做了个鬼脸，坐了一旁边吃肉边听着。老班长想了一会儿：“那倒是个好闺女。啥时候的事儿？”
曲虎：“从见头一面儿就觉得她耐看，老想着再看见她。也不知道是咋的，反正看着她就觉着顺眼，心里头高兴。不过起头儿也没多想。”老班长听着，刚才掏出烟锅子点了起来，抽着。
曲虎：“刚才吧，我站在村口，看见她过来了，我……我……我不是从县城里弄了一把撸子吗，就想送给她。我一过去吧，正好刮风，让沙子迷了眼，我这眼睛就睁不开了……”曲虎结结巴巴的说着，老班长越看他的样子越觉得奇怪。
老班长：“那然后呢？”
曲虎：“然后？然后我就睁不开眼了，就啥也看不见了。”
老班长：“那再往后呢？”
曲虎：“再往后，那个唐雪容就过来问我咋了，我说我迷眼了，她就替我把眼睛里的沙子给吹了去。”
老班长：“啊，再往后呢？”
曲虎：“再往后我就觉着像是挨了一枪，一下就啥也听不见了，脑袋里嗡嗡响，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毛猴：“我叫了他半天也没听见，像个木桩子一样站了好半天。”
中国兄弟连 第十二章（3）
曲虎朝毛猴吼：“肉还堵不住你的嘴？”毛猴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
老班长：“就这？”
曲虎：“就这！”老班长不说话了，只吧嗒着抽烟。曲虎：“老班长你看我这是不是……”
老班长点点头：“没啥虎子，按理你也到数岁了……”
毛猴：“她……她家是地主……队长不会犯错误吧？”
老班长：“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急个啥。再说地主也分进步地主恶霸地主。她爷爷是地主，她又不是。”
曲虎：“那……那往后怎么办？”
老班长：“虎子，先别急，找个机会我跟指导员念叨念叨这事儿，他是老党员了，水平觉悟都比咱高，又是上级派来的，先听听他的意思。”
曲虎：“老班长，现在这么严重的形势下，我老想着个女人，这不对吧？”
老班长笑着给了曲虎一烟锅子：“对也是她，不对也是她，这又由不得你。猴子，这事儿可不敢往外说。”
毛猴：“为啥？”曲虎又朝毛猴吼：“不让你说你就甭说，问啥。”
傻子家耳房内，毛猴和曲虎躺在土炕上，都没有睡着。曲虎自然在想着心事儿，毛猴却是出于好奇。
毛猴：“队长，你说那个了，就像是挨了一枪……那那个到底是啥滋味？”
曲虎：“去！”
毛猴：“你就跟我说说呗。”
曲虎：“问这个干什么？”
毛猴：“要是有一天我也那个了，也得知道是个啥滋味嘛。”
曲虎：“你还早呢。”
毛猴：“你就跟我说说吧。”
曲虎：“说了你也不懂。”
毛猴：“队长，那年我腿上挨过一砂枪，又疼又麻，你心里疼不疼？”
曲虎：“也疼也麻，不过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毛猴：“那到底是咋回事儿？”
曲虎：“长大你就明白了。”说着，曲虎转过身去了。毛猴看着曲虎的背影想了想，也转过身去了。
清晨，群山中非常美丽的日出，唐庄村口，宋雨亭和林云领着战士们在练着大刀，曲虎却呆呆地坐在一旁的高地上，望着那天和唐雪容遭遇的地方不动。战士们和曲虎都已经不在了，原来曲虎坐着的地方换成了毛猴。毛猴完全不像曲虎那样发呆，不时朝着四处望着。突然，他发现唐雪容领着闪电又出现在了那片草地上。连忙抓起一把土，朝着唐雪容跑了过去。毛猴跑到离唐雪容不远处，拭了拭风向，一扬手，将一把土撒在了脸上。土撒得太多了，眼睛一下子疼起来。毛猴：“哎呀！”
唐雪容一直看着毛猴做着这一切，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要拦时已经来不及了。忙跑过来，却看见毛猴一脸的痛苦相。唐雪荣：“你干什么呢？”
毛猴：“眼睛……我眼睛被土迷了。”
唐雪荣：“我看着你迷的，你比管生还傻，多大了还玩土？”
毛猴把自己搞得很痛苦，完全忘了迷眼是为什么，只一边喊疼一边流着泪水。
唐雪容：“别睁眼，等我给你用水洗洗。”唐雪容说着，拉着毛猴朝村里走去。
炊事班院内，老班长正带着两个战士做饭，唐雪容拉着毛猴进来了。老班长：“咦，干什么啦这是，弄成这样，掉坑里了？”
唐雪容：“对着太阳扬着头把土往眼睛里撒，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毛猴叫着：“我没有。”
唐雪容给了他一下：“我看着你撒的，你到底要干什么？老班长，快来点清水，我得帮他把眼睛洗一洗。”
老班长已经明白了毛猴的意图，一把忙着去弄水一边乐着。“猴子，干傻事了吧？”
中国兄弟连 第十二章（4）
毛猴叫：“我没有。”
两个战士不明白，朝老班长看去。战士一：“猴子干什么呢？”
老班长：“想学队长呢。”
毛猴大叫：“不许说，我没有。”
战士二：“队长怎么啦？”
唐雪容：“老班长，你说什么呢？”
老班长忙道：“没啥。没啥，猴子淘气，时常干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儿。唐姑娘别往心里去。”
唐雪容：“我？”
老班长拿来了水：“快快快，洗洗。”
毛猴：“老班长，不许他们往外说。”
老班长给了毛猴一下：“不说不说，傻小子。你就不怕瞎了。”
老班长说着，忙帮着唐雪容给毛猴洗着眼睛。唐雪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不再问了。一旁的两个战士却越发地好奇起来。战士一：“猴子这是啥意思？”
战士二：“我哪知道？八成和队长有关。”
毛猴大吼：“不许说。”老班长忙朝着两个战士摆了摆手，两个战士这才不再吭声了。
老班长的马棚里，老班长就着马灯，在给毛猴用草药水洗眼睛，毛猴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但全都红红的。
老班长：“猴子，你干傻事儿，是不是想尝尝队长心里的滋味儿。”
毛猴：“嗯。”
老班长：“尝到啥滋味儿啦？”
毛猴：“就是眼睛生疼，啥也没尝着。”
老班长听了，乐得差点把手里的草药撒出来。毛猴：“老班长，队长不是骗咱们吧？”
老班长给了他一下：“你不懂，他有的感觉你哪能有，你才多大。”
毛猴：“反正队长说的不对，根本不是中枪的感觉。他又没中过枪。”
老班长：“傻小子，那比中枪还厉害呢。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唐庄村口，曲虎走到战士们练习大刀的地方，发现所有的战士都在休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小声嘀咕着什么，却看不见大刀刘的身影。曲虎走到几个战士身边，战士们看到曲虎过来，立刻停止了议论，看着曲虎直乐。曲虎：“一个个都傻笑个啥！咋不练了，刘队长呢？”战士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旁的其他战士看到曲虎过来，也都冲着他傻笑。曲虎：“嘿，今儿个这是咋啦？一个个跟年画儿里画的一样。”曲虎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一圈，突然看到还有一群战士围拢在一起。曲虎走过去，发现毛猴正在人群中绘声绘色的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还指手画脚地比划着。毛猴做了一个吹眼睛的动作，又做了一个中了一枪，然后又很陶醉的样子，曲虎一下子明白了毛猴在说什么。
曲虎眼睛一瞪，大喊一声。“猴子，你干啥呢！”战士们听到曲虎的声音，回头一看，呼啦一下子全都散开了。毛猴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曲虎：“你胡嘞嘞啥呢！”曲虎一边喊着一边大步走了过去。
毛猴：“没啥……我没说啥……”说完，毛猴站起身来拔腿就跑，曲虎一个箭步蹿上去便追。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战士们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唐庄内，毛猴在前面跑着，曲虎在后面追，跑着跑着，就要抓住毛猴的时候，曲虎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唐雪容带着黑子出现在前面，曲虎的脸上立刻变了表情。听到身边有不少战士追着过来看热闹，曲虎赶紧回头挥了挥手，哄笑的战士们立刻全都止住了声音。
唐雪容看见曲虎，点了点头。“长官好。”
曲虎一下子脸通红，也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你好。”
唐雪容走了过去，曲虎突然将她叫住。曲虎：“唐姑娘。”
中国兄弟连 第十二章（5）
唐雪容：“长官有事么？”
曲虎：“啊，没什么事……以后你别叫我长官了……我姓曲……”
唐雪容：“我知道，你是曲连长。”二人一时都僵在了哪里，不知说什么好了。曲虎从怀里掏出小手枪，刚向前走了两步，黑子突然冲着他大叫起来，曲虎赶紧又退了回去。唐雪容拍了拍黑子的脑袋，止住它的叫声，冲着曲虎笑了笑，接着向前走去。曲虎看着唐雪容的背影，突然发现毛猴也站在自己身边看着，二人一个对视，同时拔腿便跑。
宋雨亭走了过来，看着曲虎和毛猴的追逐，笑着问身边的战士：“哟，这是怎么了？连长和猴子练的这是什么功啊。”战士听了，立刻止住了笑，纷纷散去。宋雨亭感觉到了什么。宋雨亭：“一排长。”
一排长忙回身：“到。”
宋雨亭：“跟我去散散步。”
一排长：“指导员。我还有事儿。”宋雨亭指着一排长：“跟我打埋伏是吧？”一排长低头笑了。
黄昏，炊事班院内，刚刚开过饭，老班长正和两个战士在涮锅。宋雨亭走了进来。老班长：“指导员来了，吃好了没有？”
宋雨亭：“吃好了，老班长辛苦。走，咱们到屋里去说点事儿。”老班长犹豫了一下，似乎明白了，示意两个战士出去了。这才擦了擦手，跟着宋雨亭走了伙房里间。
老班长给宋雨亭拿了橙子，又端了一碗水。老班长试探着：“指导员找我什么事？咋不找虎子？”
宋雨亭：“不能找他，就是关于他的事。”
老班长一怔：“哦？”
宋雨亭：“曲连长和唐姑娘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老班长：“哦，这个我知道。”
宋雨亭：“老班长，你该告诉我一声呀。”
老班长：“我知道，这不是没想好怎么说嘛。指导员咋知道的？”
宋雨亭：“我逼着一排长告诉我的，全连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
老班长：“这个死猴子。指导员别见怪，我也是没想好。”
宋雨亭：“我找你过来，也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办，你也是老同志了，对全连的情况，特别是曲虎同志又非常了解，这件事儿你是什么意见？”
老班长：“你要问我？我倒是真想成全他们。”
宋雨亭一怔：“什么？”
老班长：“指导员，虎子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按我们老家的规矩，他这个岁数别说娶媳妇成亲，就是娃娃都该有两三个了。”
宋雨亭：“老班长，情况不一样，咱们又不是在家里当老百姓，咱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呀。”
老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