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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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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棉柔浮云、蔚蓝天光倒映在逐渐失焦的眼瞳中,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尽了,只是……只是不甘哪!
他不甘!不甘就这么死了,不甘啊……
“嘻嘻,娘,这儿躺了个死人呢!”
方才……有人在说话吗?在这万丈绝崖的谷底会有人吗?亦或者那道声响只是他临死前的幻听?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了一道异常欢愉的童稚嗓音,纵然再如何想确定那道声响究竟是真是幻,可残破的身子却让他使尽全力也无法动弹半分,失焦的眼瞳依然只能倒映著那蔚蓝的天光……
“还不是个死人,不过也差不多了。”
迥异于那欢愉的童稚嗓音,另一道如真似幻的清冷女嗓蓦地响起,轻飘飘的荡进他的耳里,朦胧的神志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眸底的那抹天光却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精致绝美,笑得灿烂夺目,恍如绽放出万丈金阳的小脸。
“你想活命吗?”那粉雕玉琢的精巧小人儿托著腮蹲在他身旁,眨巴著古灵精怪的晶亮眼眸,笑盈盈的询问。
活、活命?!
他想……他当然想啊……
唇瓣蠕动,他却虚弱得始终发不出声来,只有那原本失焦迷蒙的眼眸蓦地迸出异常炽亮的光彩,强烈的求生欲望毋须言语亦展露无遗。
见状,那精巧的小人儿顿时笑得仿佛全身洒满金光般,以著令人眩目的灿烂笑颜,满意的宣布──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
第一章
“八宝,你说我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些呢?”银铃般的清脆娇嗓悠然扬起。
在荒山野店内,只见桌毁椅损、满地疮痍,任谁都瞧得出来此处才刚经过一场惨烈……不,不该说是惨烈,正确来说应该是一面倒的打斗!
而造成此一面倒战况,并且身为占上风者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立在店内。
只见那少女相貌精致妍丽、娇美绝俗,好似一尊玉雕的人儿般的美丽无瑕,尤其是笑起来时,全身恍如洒满金光,灿烂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而如今,她正噙著娇美绝伦的盈盈粲笑睨觑著滚地哀号的几名大汉,可嘴里却问著身后泰然自若,安坐在桌前的男人。
“小姐,怎么会呢?没要他们一条小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那被唤作八宝的男人慢吞吞地微笑说道,蜡黄的脸色与平凡不起眼的面容实在让人想不出他究竟“宝”在哪儿,不过身为主子的少女爱怎么叫唤奴仆,旁人也管不著就是了。
他这话一出,银铃般的悦耳畅笑顿时扬起,绝丽少女把玩著那造成几名大汉皮开肉绽,不知是什么做成的红色软鞭,古灵精怪的笑嘻嘻开口了──
“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佛心来著啰?闯荡江湖不就是要立下个威名,如此心慈手软,别人还以为本姑娘是软柿子好吃,这可怎么成?不成!不成!”摇头晃脑的同时,还不忘挥舞了几下软鞭,故意吓人的意图极为明显。
果然,几名大汉被吓到了,深恐性命不保,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地磕头、连声讨饶──
“姑、姑奶奶饶命……饶命啊……”
“姑奶奶大慈大悲,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声伴随著此起彼落的重重磕头声不停响起,逗得少女不禁深感有趣,转头对著脸色蜡黄的男人噗哧笑了出来。“八宝,外头的人真是好玩,我又没比他们年岁大,竟然冲著我叫姑奶奶呢!”真是奇哉怪哉!
此番话若出自他人口中,必定觉得嘲讽意味十足,可由她说出却显得极为天真烂漫与不解世事,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感到奇怪,并非有意指桑骂槐。
然而听在一干大汉的耳中,还是难忍羞耻的红了脸皮,可求饶声却始终未曾断过。
八宝闻言后,唇角微勾,还没来得及接腔,却又见少女蓦地瞠著美眸,瞪了讨饶声不断的众大汉一眼,神色不悦地娇声嗔叫,“你们这么吵,我怎么和八宝说话?”
她这话一出,众大汉们霎时像是被塞了卤蛋般猛憋著气不敢吭声,就怕又惹得这姑奶奶不高兴,自己等人又要遭殃。
眼见一干大汉这般孬样,少女禁不住又扬起一串银铃畅笑,轻挥著纤手娇声道:“行了!行了!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们呢!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
她确实是在欺负人,只不过那也是那群人自找的。
八宝心下微哂暗忖,倒是一干大汉们听出她有意放过自己等人,当下不由得欣喜若狂,连滚带爬的就要逃窜而去之际──
“慢著!”不疾不徐的嗓音慢吞吞地响起,瞬间冻结住逃窜的数条身影。
呃……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莫非当主子的想放过他们,那个脸色蜡黄的奴仆却有意见?
冷汗涔涔的互觑一眼,若是平日,众大汉们怕不早冲上去把人给痛揍一顿,可如今碍于绝丽少女的淫威,他们也只能龟缩著不敢吭个一声半句。
眼看众大汉忽红转绿的脸色,八宝自是明白其心思,当下神色未曾稍变,口气轻缓淡声道:“要走前,先把身上所有的钱财留下。”
他娘的!今儿个不只是踢到铁板,还碰上土匪啦!
大汉们互觑一眼,相同的悲愤浮现在眼中,可为了一条小命著想,还是飞快地纷纷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奉上,谁也不敢稍慢。
“滚吧!”起身取过全数钱财,八宝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声后,一干大汉们果然抱头鼠窜、飞快逃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八宝,怎么你也干起打劫的勾当了?”收起红鞭,少女笑嘻嘻地询问,乌黑灵活的大眼中满是兴致盎然,觉得当抢匪这主意也不赖。
“不然小姐以为我们这一路上的盘缠打哪儿来?”口中尊称小姐,语气却是一点也不恭敬,八宝慢吞吞地又补充道:“再说,这叫劫富济贫,我们也算是替那些人积功德。”
当然,所谓的“贫”自然就是指他们了。
此歪理让少女格格娇笑不已,似乎很是开心;倒是八宝迳自环顾周遭,眼看好好一家野店被破坏成这样,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步踱至柜?E前──
“小二哥?小二哥……”曲起手指轻敲著柜?E,试图把躲在下头的店小二给呼唤出来。
“客、客倌……”随著结巴的应和声,店小二终于胆战心惊的自柜?E下探出头来,看著被砸得惨不忍睹的小店,他差点儿哭了出来。
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虽说那几个大汉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他小心翼翼的伺候下,倒也没生出什么事儿,直到那对主仆……不,应该说是那个宛如天仙般绝色的姑娘出现,一切便风云变色了!
是的,打从那清丽娇美的姑娘一踏进店内,别说是他了,在场所有人皆被其天姿绝色给震慑得瞬间失了神,几乎忘了呼吸,直到那姑娘秋波流转的扫了众人的傻相一眼,噗哧笑出声来,大伙儿这才纷纷尴尬惊醒。
生平没见过这般天仙似的美人儿,他红著脸,心儿怦怦跳地连忙哈著腰迎上前去招呼娇客,就见娇客有说有笑的拉著男人同桌落坐,也因此,店内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她身后还跟了个毫不起眼的男人。
也许是见那小姑娘清丽脱俗、艳色绝世,加上随行的男人脸色蜡黄、身形削瘦,好似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被?l死的好欺负模样,旁桌那几个大汉登时起了色心,仗侍著己方人多势众,打他们坐定便出口调戏,嘴里净说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甚至有人还不知羞耻的伸出了禄山之爪,意图吃嫩豆腐。
谁知那绝色小姑娘看似娇弱,实则深藏不露──
在禄山之爪尚未碰著她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赏了众大汉们一人一记耳光,并且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灰头土脸的逃窜而去,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只是……
再次环顾满目疮痍的店面一眼,店小二欲哭无泪的朝那如今笑咪咪安坐在桌前晃著小蛮靴的绝色少女瞅去,没胆开口要她赔偿,心中则是悲怨至极。
呜……威风有什么用?承受苦果的是他啊!
“小二哥,不好意思砸坏你的店了,这算是赔偿你的损失吧!”仿佛明白店小二的心声,八宝从“劫富济贫”的钱财中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放至柜?E上,轻声微笑道:“收拾干净后,请尽快送上些吃的,麻烦你了。”
唉……打从进野店后,连杯茶水都还没沾到呢!
从没想到他会主动赔偿,店小二飞快抓起沉甸甸的银锭,心知这二十两银对于店内的损失已是绰绰有余,甚至还反赚不少,当下不由得乐翻了天,嘴角都快笑咧到耳后了。“客倌放心,小的马上为您送上!”话落,动作飞快的准备去了。
见状,八宝嘴角微勾了一下,才转身回到唯一没有翻倒的桌前坐下,一杯茶水已经送至他面前──
“八宝,喝杯茶润润喉吧!”盈盈粲笑,虽是主子身分,可少女与八宝说话的神态却极为亲匿,让人丝毫看不出两人是主从关系。
淡觑粲笑娇颜一眼,八宝接过茶水润了润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又听娇脆的嗓音扬起──
“我饿了!”似抱怨、似撒娇,她噘起粉嫩小嘴。
“我让小二哥尽快送些吃的来了,再等一会儿。”轻声安抚著,八宝心知她从小到大,只要肚子一饿,脾气就不好,方才那几个大汉会被她打得那么惨,大概也脱离不了此因。
呵……合该是那几个大汉注定要倒大楣,竟在这小姑奶奶肚皮唱空城计时惹上她。
一听还得等,少女有些不满,却也没法儿,瞪著他那毫不起眼的蜡黄脸皮,当下撇著嘴嗔叫,“八宝,你丑死了,对著你的脸吃饭,会让我食不下咽的。”
这分明是迁怒!
摸著自个儿的脸皮,八宝暗忖失笑,不过却很聪明的不接腔,免得让她顺势爬竿发作起来,那自己可真是疲于应付了。
见他只是笑,却不应声,少女觉得有些无趣,滴溜溜的眼珠儿转啊转的,一看就知她是想找别的事来刁难;幸好店小二及时送上好吃好喝的,这才让她转嗔为喜,心情大好的开始“歼灭”桌上的食物。
就在两人进食之际,店小二很快的将翻倒的桌椅扶正,动作俐落的收拾好店面后,未久,又有客人上门了。
只见两名劲装壮汉一进野店,便先犀利的环顾周遭一圈,发现店内只有角落那桌坐了一对男女──男的五官平凡、脸色蜡黄;女的则背对门口,瞧不清相貌,不过看起来皆像只是寻常老百姓,与江湖扯不上关系,当下警戒心便降了大半。
尤其是在店小二热情招呼并送上好酒、好菜后,几杯黄汤下肚,什么谨言慎行全都忘了个精光,话匣子大开地聊起了近来最热门的事儿──
“呿!若非这回轮到咱俩回总舵参加一年一度的大会,老子还真想去凑个热闹呢!”咂了一口烈酒,较高的壮汉一脸错过机会的扼腕神色。
“你是指‘傅家庄’比武招亲的事儿?”一听“热闹”两个字,较为矮胖的汉子马上心领神会,不做他想地连结到近来最轰动的热门话题。
“没错!”咕噜咕噜的又灌了一大口酒,高壮汉子喷著酒气笑道:“虽说‘傅家庄’这十年来在江湖上的地位已不如以往风光,可家底还是丰厚得很,那傅家小姐听说也是大美人一个,如今传出要比武招亲,若不心动,还算是个男人吗?”
呵呵,别的不消说,光是有个大美人娘子天天暖床就够令人销魂的了。
“你得了!”矮胖汉子不顾同侪之谊,当场不给面子的调侃取笑。“就凭你这熊样,傅家小姐若看得上眼,兄弟我头剁下来给你当夜壶用,以示赔罪!”
“话不是这么说!”摇头晃脑的,高壮汉子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既然是比武招亲,谁打赢擂台,谁就娶得美娇娘,老子熊样又如何?又不是比脸皮!”
“你这么说倒也是!”点了点头,矮胖汉子难得的赞同了他的话,但末了还是不改损友本色地泼冷水。“不过不是兄弟我要灭你威风,打从‘傅家庄’要在十天后比武招亲的消息一传出,多少名门世家、武艺不凡的青年才俊全赶了过去,准备大显身手以赢得美人归,就凭你这本事,我看也只是‘陪公子读书’的份儿罢了。”
“有参加就有希望嘛!”高壮汉子也清楚自己的本事到哪儿,是以对好兄弟的“看轻”也不恼,迳自摸著脑门嘿嘿直笑。
“总之不管有没有希望,现下咱们得赶回总舵,你是凑不成热闹了,就省了那份心吧!”矮胖汉子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兄弟肩膀,要他死了这条心。
原本也就只是闲聊说笑,高壮汉子啐了对方一口,倒也不甚在意,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之间,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由于尚有任务在身,只见两人说笑之余,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