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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那么一回,纳远标竟然在水中牵住我表姐的手,表姐竟然不反抗。我知道,我是喜欢表姐的。可是,也只能在“表姐”的份上。从此我知道,我完了,表姐完了,她的爱,被一个男人掳去了。
山那边的石油终于没有钻到,可有一次机器竟然压坏了表姐的一根手指。本来是在山那边一个镇上的医院治疗,可纳远标执意要将表姐转来他们医院,表姐来了。医院是爱情的温床。表姐左手的一个指头虽然并没能治好,可她终于在病床上被爱情击倒。
人的命运真是不可捉摸,我来到水吼,本是高考落榜,来混日子。却无意中为表姐促成一桩好事。不是我的到来,纳远标也许和表姐永远不会相识。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生了孩子,还过了这一辈子。
过了一年,我还得回到县里去,表姐也回了县里,可这一次,她是随了纳远标走了。
可是我却永远记住了水吼,这个美丽的地方。表姐的爱情,是我在水吼的纪念,也是我记住水吼的理由。
。。
长山(1)
长山的意义因两个女孩而存在,否则这一个地名可以删去。长山,这是多么庸俗的名字!它就像人的名字叫金贵和发财一样,直白而俗气。
可是,它却因为两个女孩而存在了。它是我少年经历中的一个地标。因为那个炎热的、天蓝的不能再蓝的夏天,到处都是绿色,到处都是蝉鸣。我和另一个白胖的叫小秦的男孩,骑着两辆破单车,我们要到长山去,到长山去做一件重要的工作——为两个女孩去“帐”蚊帐。
这个地方是皖东的一个丘陵,山不高,气候却很好。植物是高兴啊,它们快乐地成长着。夏天开花,秋天结果。那满山满坡的绿,杂树丛生,山槐、苦楝、花桑、银杏、柏树……看,那还有一片竹林,一片山竹!我们从一个叫西武的地方出发,车上绑了十根笔直的竹竿,沿着这山路曲折而行。单车快乐地滚动着,它也被感动着,它在蓝天下,在满眼的翠绿中,一路弯曲下坡,它沿着那黑色的柏油路面,它要歌唱。那就唱一个吧:
我是一个快乐的破单车,
我马上要去见一个美丽的姑娘。
…………
摇一下铃声吧:“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这清脆的铃声回响在山林中,哈哈,这一个夏天,这一个蔚蓝色天空下的夏天,在一个叫长山的地方,这个世界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还有这片葱翠的绿。那些鸟儿你知道吗?那些树儿你知道吗?树下坡上的金银花,嘿,还有你,苍耳子,你知道吗?我们要去见一个姑娘!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
我们骑过那个像棋子一般的小镇,之后一路下坡,拐到一个山坳里。我们在坡上就看见,一片红瓦深藏在那一丛浓浓的绿色中。那是一个敬老院。在敬老院的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储蓄所,这两个女孩,她们就在储蓄所工作,一个出纳,一个会计。单骑欢笑着沿着山坳的绿色披纷的碎石路冲下去。年青的单骑,你奔腾吧!
咦!这里是多么阴凉啊。大树都比红瓦还高。敬老院门口的水泥台阶真干净!哈哈,门口的这几棵大树!咦!是梨树,结满了梨!太多的梨!枝头坠得满满的!小枝都弯下了腰!梨们静静的,一点声音没有!敬老院左边有一扇小门,开着,边上一块牌子:长山信用社敬老院信用站。我们推着车子,轻轻走过去,柜台里面趴着两个女孩,表情迷蒙而慵懒。那个高挑的叫曹又双的发现了我们,脸上马上全活了。咦!你们来了!那个小巧的张琳,也从慵懒中醒来,脸上的表情立马生动。啊!你们来啦!快活全写在她们青春的脸上。
这小小信用站的营业间,真是简陋,墙还都是泥糊的,地上的砖,有许多都支楞了起来,可扫得干干净净。啊,这阴凉中的泥屋,还是亮堂,因有这两个少女的存在,这是成长的墙,生长着许多美妙幻想的翅膀。对于两个少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他们的心里有小小的希望,也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朦胧的幻想。
那个白胖的叫小秦的男孩脸红了。因为他的白胖,因为刚从炎热的夏日中而来,还因为有小小的慌张。小秦已偷偷喜欢上了曹又双。这个美丽的名字,同她的人美丽一样,瘦高挑迎面立着,“柳柔花媚娇无力”,那脸上的双目,在阴凉的暗光中,全是活的。一张口,总是有笑溢出来。小秦于她的慌张,是十分有道理的。我是受小秦小小之邀而来,其实她们两个,我也是认识的,我搞稽核,也来查过一些时候的账。我业已受人之邀,便甘当做配角,一切以小秦的秘密为要,可是我还是有小小的幸福,也怀着小小的侥幸。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能有这样两个干净的女孩,她们觉着我们两个男子汉,有热情有体力做一些应该做的事,这对于我也是十分的有益。
长山(2)
我们的工作从挑水开始。沿着山坳,走下十几级台阶,是一个小坪,那里有一口小小的井,水是要快溢出井口的。我们用一只扁担,挑着一副铁桶,沿着那弯弯的石级,将她们屋里的小水缸,挑个满满当当。平时的日子,这一根小扁担以及扁担下的小小铁桶是要担在她们两个柔软的肩膀上的,那一口水缸的水也要由她们来完成。
我们“帐”蚁帐的时候,她们开始用那个她们平时用的钢精锅淘米煮饭,两顶细纱的白色蚊帐在我们手里翻飞,那十根竹竿也被我们用细麻绳固定到它们应去的地方,我和小秦赤着脚,站在这两张平日里有别个人睡过的木床,小秦脸红着,我的脚感到十分的满足和自在。这样的劳动是金贵的。这种劳动的价值,是无以回报的,是美和劳动的有益结合,也是一种待遇。是一种以美和柔情来回报的劳动。
钢精锅里的米飘出饭香的时候,我们的工作接近尾声。在两位悉心细致的指引下,我们的工作十分的周
整。当在那个小小的房间,支起两张洁白的细纱的蚊帐,两个活动着的年轻女人,俨然是一副家长模样。这景象由外人看来,颇有一点男耕女织的味道。她们系着花围裙,切菜、做汤,炒扁豆、鸡蛋韭菜汤,还有一条鱼!这是对我们小小的犒赏,也是对我们的劳动给予的肯定。张琳做菜还真是一把好手,她系着一条有一只小猫图案的围裙,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干净地忙着。她的手白而小巧,可灵活多变,一切在她手里都要做成艺术。菜放在盘子里,盘子的边要干净,红烧的鱼上,还要撒上些葱花。那一顿中饭吃的浪漫而温馨。她们竟然还为我们准备了一瓶啤酒!小秦刚喝了几口,脸上、眼睛都红了起来。他的笑羞涩而又有点愚蠢。他结结巴巴,他的一切,都在表达一种急切的爱;而那个被爱的人,仿佛浑然不觉,并不为爱她的那个人的羞涩所动。我怀着小小的妄想,对一切仿佛无心无肺,大块吃菜,大口喝酒,也并不是为了掩饰什么。我有什么掩饰的?我又没爱上谁!可是我的一切,又分明过度的夸张;也许是没有一点爱的经验的我,面对两张青春而洋溢着快乐的异性的脸,我下意识里激情的飞扬。
那是一顿漫长而又短促的午餐。在这样的一个夏天的中午,在世界的一隅,一个叫做长山的地方,两个少年,怀揣着一份冲动,在那绿树掩映的山坳的红屋顶下,为两个女孩做着一份自以为有意义的工作。她们的眼睛像梦;而他们的眼睛里却似乎充满着渴求,但没有邪恶。那清澈的眼睛告诉你,他们是单纯而又稚气的。这小小的渴求,也是为神秘所指引,他们想多认识一点世界,想使自己快一点长大。
他们在午后的蝉鸣中离开了长山。午后的阳光忽明忽暗,像他们的心情。但阳光强烈如铁,针刺般射下来。他们的工作业已完成,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两个女孩也要在这蝉鸣的午后寂寞下去,可她们并不能表示什么;她们还要做出女孩应有矜持,催促着他们赶路;而她们的脸上,一种节日般的兴奋还没有褪尽。
时间的风尘将青春的记忆风干成标本。而那个夏日的午后,以及一个叫长山的地方,却深埋在了我的心中。那浓浓的绿色,枝藤纷披的植物。花为她们而开,鸟为她们而鸣,果为她们而结。长山的意义因两个女孩,而成为一个成人内心小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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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林口(1)
这是一个让人心旌摇荡的地方。
1980年的春天,我们去了一个叫农林口的、桃花盛开的地方。那满坡的桃花,疯了一般地,开得一塌糊涂。
可是我们对桃花不感兴趣。我们还不是赏花的年龄。我们不是去看花。我们去看美人,一个美丽的女孩!一个同桃花一样鲜美的女孩。
只是三月的天气,可是近中午时,天却烘烘地热起来。太阳挂在天上,好像挂在我们的胸口,相当的热。风,呼哧呼哧,吹过来吹过去,也是热的。我们沿着山路骑着单车,要走十华里,才能到那个原叫地委党校的农林口地方。
我们走在春天暄软的土地上,那是多么神奇的旅行啊。这个叫秋频的姑娘,对我们简直是个谜。她和我们一起在一所银行学校里读书,可是她的班级却到这个叫农林口的地方上一学期课。我们在一个叫滁州的学校见不到她。滁州你知道吧?“环滁皆山也”。于是我们决定骑车,去到市郊一个叫农林口的地方去看她。
与我同去的是一个叫东辉的瘦长的男孩。他脸色干净,两腮凹陷,手、腿和他的人都是长的。他给我的印象,就是雪白干净,还害羞,胆怯。一笑两个酒窝。说了难听的话,他的脸就红了。可是这个神奇的主意,也是由他提起。那天我们在地上看蚂蚁爬来爬去,他忽然抬起头:“我们去看秋频,怎么样?”
我看着蚂蚁在往一棵树上爬。
他踢了我一脚:“看秋频怎么样?”
我看他的脸红了,忽然也高兴起来:“去,看秋频去!”
秋频的样子我们说不好。有什么可看的也不好说。她小巧的样子,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可是她的脸上却有着一种梦的感觉。那样的脸庞,就像画上的一样。比画上的生动。一笑,就有一种气氛。现在想来,秋频其实就是一种气氛。一种初长成的少女的气氛。
农林口在去往一个叫定远的路上。定远是个县城,就是漆光继的家乡。这是典型皖东丘陵地貌。乡村公路起伏不定,公路之上就是山地,密密的植物笼罩着公路。我们一边走一边看,看山间的大树,看山上的野花。哈哈,这里居然还有一丛迎春,头上戴满了黄色的小花。雪白干净的东辉凑过去,露出两个酒窝,对着迎春说:“迎春,你好啊!”我说过,我们还不是看花的年龄。我们看花,其实是看的我们自己的心情啊。
我们也正是梦一般的年龄,有无限的想象力;精力又是出奇的好,见到一高处,就想蹦上去,见到一棵树,也要猴一下,无处不想显示自己的弹跳的力量和身体的韧性。现在我们已猴到了一处山坡上。
眼前是一片波涌起伏的大地,阳光强烈,照着大地上的一切。一眼望到远处,是大块的翠绿,大块的粉黄,大块的桃红。那是返青的麦苗、大片的油菜花和桃林。山湾下的一片树林,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满坡的桃花,逼得人心跳加快。山阴处的一丛竹林,清翠欲滴,那竹子粗极了,在热烘烘的空气中,抖下阵阵清风。真想唱一首歌啊。那就唱吧:桃花朵朵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
呵呵,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这首歌呵?管它呢!想唱就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
我们走过一个镇子。这个叫珠龙的镇子一派山区小镇的风貌。迎面一座小学,一个什么人在门楣上题了四个大字:珠龙小学。再往前走,就是稀稀落落的民房。镇子极旧,一副破落的样子,在这春天明媚的万物下显得更为刺眼。进了镇子,就见牛、鸡,都在默默地吃草、寻食,树木倒也葱翠,也只十几户人家,多数破旧不堪。走过一户人家,只剩下半人高的土墙残垣,顶上盖着稻草。我们走进去,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屋里摆着一台纺织的机器。屋檐下的青石,倒是长极了。再往里走,一头牛在门口安静地吃草,一个汉子在屋里霍霍地磨刀;而在曲曲折折的小街的尽头,见一个老妇人在吱吱的纺纱,有鸡在她脚下自由散步,另有几只母鸡,则在远一点的柑橘树丛中觅虫子。那样古老的纺车,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妇人老极了,可精神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