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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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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章……不胜酒力,今夜,愿陪王爷一醉!”

    司马逸呆呆地看着李章喝干了酒,好半天才回过神,一饮而尽。

    他重新拿回酒壶,边替两人斟酒,边嘟哝道:“坐下吧。腿没好还乱动……这点酒,醉不了你我!”

    李章莞尔一笑,司马逸正好抬头看见,愣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你,从未如此对我笑过。”

    李章一愣,看见司马逸竟有些局促小心,不禁笑得更深了些。

    “是我太倔犟了。”

    司马逸微微一震,诧异地重新看向李章。李章垂目看着手中的酒杯,唇角依然弯着微微的弧度。

    司马逸缓缓地说:“我曾经,想过,你若死了,我将如何……”

    “我若死了,九番阵仍在。王爷自将继续立阵扬威。”

    “没有你的九番阵已不是九番阵。”

    “王爷错了。九番阵一直都是九番阵,我只是九番阵里的李章。”

    “你……,太让人意外……”

    “我一直都是如此。是王爷不愿看到罢了。”

    “怎么会!现在的你,正是我最想看到的!”

    “那也只是因为,现在的王爷,不是王爷。”

    李章说完笃定地看了眼司马逸。司马逸听着刺耳,脸色顿时沉了数分。

    李章见了又是一笑:“王爷不爱听,就算了。还是喝酒吧!”

    司马逸不甘地追问:“你是嫌本王落了势?”

    李章没应,侧耳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语气稍稍有些撒赖地说:“四更了。再不喝,天可就亮了!”

    司马逸顿时一震,看着李章心头涌起万般情绪。李章看着有些呆怔的司马逸,微微一哂,自己喝了杯中的酒,垂目轻捻着酒杯,说:“昨日,我送走了蔡煜明。侍卫营最后一个兄弟。”

    “你……”

    “今日,就该是我了吧……”

    司马逸蓦然抿紧了唇。

    李章默默地看着酒杯,心头闪过几年来的点滴,深深慨叹。

    “我娘,不得父亲的宠。我从小,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读好书,考个出身,给我娘挣诰命。谁曾想,陪表哥去了一趟不该去的地方,就……”

    李章说着抬起眼睛,看着司马逸静静地说:“王爷始终都是王爷,李章又岂敢嫌弃。我只是,存了些妄想,妄想王爷也如侍卫营的兄弟们一样……,一样,罢了。”

    司马逸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章:“他们又哪里能和你一样!”

    李章挑眉反问:“我哪里和他们不一样了?”

    “你是最好的!最好的……”

    李章摇头:“他们每个人,都有最好的地方,是王爷不愿去看罢了。”

    司马逸再次无语,深深地看着李章。

    李章欠身去够酒杯,司马逸沉默地替他斟满。李章盯着酒液看了半晌,自嘲地一笑,仰头饮尽,失尽血色的脸微微透出些颜色来,灯火下愈见剔透。

    司马逸看得呆住,良久,轻轻地问:“你,恨本王吗?”

    李章飞了司马逸一眼:“我不该恨吗?”

    “……”

    “王爷定给李章的罪名,哪一条确是李章的错处?李章尽职而为,王爷却竟然,竟然以李章的娘亲相挟!”

    “我……”

    “我知道王爷是为了什么。可是,我娘她,太苦了!你……你还竟然那样子说!”李章紧紧地盯着司马逸,“王爷知道我当时如何想么?我想,若你当真那般对我娘,我,我定要变为厉鬼,回…来…找…你!”

    李章乌亮的眼睛里跳着决意的光芒,看得司马逸惊着般往后坐倒。

    他急急地辩解道:“我……我是真怕你撑不住,我又怎会……真的对付你娘……”

    李章重又垂下了眼帘:“我娘她,思我过度,已是……已是油尽灯枯……”

    “!”

    “所以,无论王爷所说是真是假,我,都不能接受!”

    司马逸怔怔地看着李章,李章骨感分明的脸在光影的分割下,显出与平时绝然不同的刚强气质,竟比记忆中的凌云聪更硬朗许多。

    他呆呆地看了许久,一个念头翻翻滚滚地浮沉着,搅得他一阵阵心乱。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李章的手。李章变色,想抽回,被他紧紧地握住不放。

    “我……,过去那般待你……,错了!你……原谅…吗?”

    李章愣住,认真地看向司马逸。司马逸满眼满脸俱是诚恳的请求,紧握住李章的手也透出担心被拒绝的小心和急切,李章的心莫名就软了几分。

    他停了想抽回手的动作,慢慢地说:“我没有想过。我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资格。”

    李章平静地看着司马逸。司马逸的脸涨得通红,掌心触到他全无指甲的手指,颤抖地握得更紧。

    “我……若是我想……请你……肯……吗?”

    司马逸不敢看李章,期期艾艾地,一个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火炭,吞不下,吐不出。

    李章默默地看着他,想起他替自己受下杖刑时的理所当然,想起南坝一战中快意激情的无间合作,微澜的心情慢慢地平复。

    原谅,或者不原谅,其实从来都不重要。

    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一个对于人的尊重。

    有了,也便有了一切。

    于是他轻轻点头道:“王爷若当真如此想,我,原谅。”

    司马逸惊喜地抬头,看着李章温和顺意的样子,心里漫起酸涩的温暖,喉头竟有些哽咽,握住李章的手更加用力了些:“我想!我当真……,我……”

    “我知道了。”李章善意地拦住了司马逸的词不达意,温和地说:“王爷不必再说,李章明白。”

    司马逸长长出了口气,从不知道简单的一句话也能说得如此艰难,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李章,心里有些疼有些酸有些苦,更多的是想要握住的冲动。他深吸口气,再问:“你……愿意让我好好待你吗?”

    李章一愣,随即坚决地用力想抽出手,正色强调道:“我对王爷,向无情爱之念!”

    司马逸坚持地握紧:“我是真心!”

    “王爷尚有王妃与风公子们。”

    “你……你们是不同的!”

    “但也仍是王爷的男侍。”

    “你当真如此反感?”

    “王爷曾说过,男侍,亦如……姐妹。”

    “我……我从未当云聪做此想!”

    “那日之后,我已决意,若是能够,此生绝不再做男侍!”

    “……”

    司马逸呆呆地看着李章,看着他坚定坚决的模样,心头浮起的却是那个生涩傻气的吻和失神中的热烈交欢。一股热流从胸腹间热辣辣地滚落,烫得他一个激灵起了满身鸡皮,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挣出本能。他深深地吸气,平息住心头猛兽般的冲动,说:“那把来生应给我吧!我只要你一个!”

    李章震惊地看着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答应我!”

    “王爷!”

    “答应我吧!天快亮了!”

    李章啼笑皆非,不知该做怎样的表情。他早已相信司马逸是真的喜欢了自己,可是他自己,却如何也没有半分的情愫。想起靳白当日说,喜欢是心里开出的花。他不知道自己的花开了没有,却知道自己愿意留驻的地方,绝对不在王爷这里。

    所以他一直坚决地拒绝,不留余地。

    可他现在竟要自己的来世!

    凭什么呢?!

    他可以原谅他,可不等于他就不记仇。此生苦厄重重,皆是拜他所赐,若是能够,他宁愿从未去过翠玉坊,从未遇见过这个三王爷!

    想到此处,李章再次用力抽回了手,静静地说:“来世如何,来世再说吧。这一世,我都只想做个王府侍卫。”

    司马逸顿时垮了脸,垂头丧气地塌了肩膀。李章无意劝也无话再说,看着桌上的冷菜凉酒,默然安坐。

    远处的长街渐有人声,昏暗的狱道中有光影在晃。李章知道时辰已到,安静地等着将来的结果。

    司马逸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绝望,笑得凄厉,笑尽了一生般萧索怆然。他望着灯火照不到的暗处,神情脱尽了虚妄和恍惚,一点点变得冷淡而狠厉。

    “呵呵!本王真是魔障了!说什么来世!这一世的都还未完,说什么来世!”他冷冷地瞥向李章,一字一句重重地说:“本王想做的,从不曾落空。本王想要的,也从不由人说不!既然你如此狠绝,本王也就由不得你再说不了!”

    李章悚然抬头,司马逸已带着绝然的压迫欺近身边,不等李章再有其他动作,揽着他的腰一带一送,已把他放到床上,却未碰疼他身上任何一处伤患。

    李章惊得一双眼睛瞪成了铃铛,双手用力推拒着,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王爷!”

    司马逸邪邪地笑着,用力禁锢住李章的双手,俯身吻了下去。

    李章只觉得轰地一下,全身都如着了火般溢满了愤恨,正想抬腿去踢,就听司马逸在耳边细细地说:“别动!陪我演完这出戏!”

    他的声音坚决却不霸道,带着微微的一点恳求,让李章既惊且疑地松下了拼力反抗的动作。司马逸趁机撬开了李章的唇齿,侵卷而入。

    “唔!”

    “啪——啪——啪——,宁王真是好兴致!死到临头还风流不改!”牢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人,长髯花白气度雍容,身边跟着一群狱官狱吏,还有两个黑衣森然的死士侍卫。

    司马逸浑不在意,视若无物般继续深吻着李章,直到两人都耗尽了胸腹间的空气,才尽兴地抬起头来。

    “那是当然!本王此生最爱的便是鲜衣怒马美酒佳人。靖安侯甚得吾意,送他来与本王一同上路,本王做个快活的风流鬼也很不错!”

    灯笼的光团打在门边的地上,更映得屋角床上的人朦朦胧胧。司马逸宽大的衣袍遮着李章,只看得见李章的脸,在光影摇曳中模模糊糊。

    司马逸边说边扔出一团衣物,落在地上更添了几分活色生香。他压着李章姿态暧昧地动着,激得李章澹无血色的脸飞红一片,忍不住又想抬腿踢人。司马逸再次附在李章耳边,却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莫要羞。良宵一刻值千金!你自己跑了来,不正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嘛!看看,你这诱死人的迷人样子!叫我如何能忍得!”

    司马逸越说越淫靡亵秽,声音带着难以言述的魅惑,让人仿佛清楚地看着一副活春宫。李章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却见他眼底一片清明,深深地藏着安抚和期待。李章心中微动,眼角瞥向门外的成统,意外地看到他的身体竟似在颤抖,而后听见一声从胸腔里迸出的怒吼:“畜生!还不快停下!”

    狱门旋而大开,两个黑衣死卫疾冲而入。司马逸瞬间腾身,半空中一个转身,手下一捋一勒,毫无防备的两个死卫已被细若银丝的玄凌索割断了喉管,司马逸毫不停顿地掠到门外,一把勾过成统,玄凌索已套上他的脖子!

    “勾起了靖安侯的旧恨,本王抱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对话起初非常难写,握不住两个人的感觉。现在这样我自己还算满意,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第47章 翻盘

    

    景帝早在司马逸进京前就已由靳白的师傅寻回的巫师取出了蛊虫,但蛊毒侵蚀已久,景帝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为了不惊动成统,靳白偷天换日,把景帝挪入密室治病驱毒,寝宫里躺着的,只是个假扮的暗卫。他们原想靠司马逸拖延时日为景帝的复原争取时间,却被成统半路设计,形势急转直下。

    靳白因与景帝在一起而躲过一劫,穆严则是刚巧遇到办完事准备回幽州的定北军旧友,一路相送出了京城。翌日得知城中遽变后,穆严尚想回城应对,被旧友偷袭扑昏,改了装一路向北,直带去了幽州。

    随后各军中都接到太子严令协查宁王谋逆案同党的手谕,定北将军苏青阳早就对太子借由换调军中参政一事不满,这时见被查对象都是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了军功的人,更是不以为然,干脆借着防范北蛮秋犯的理由把人都带去了平州,穆严也在其中。参政周礼纲力阻,被苏青阳趁机以“军情严重,协查一事由周参政代禀”为由打发回了京都。

    成统和司马遥大为震怒,但苏青阳刚刚大败流窜入关打草谷的鲜卑人不久,于凌家军后重新挑起了北疆脊梁的正担,他们也不敢立马就拿他开刀,只能忍住,留待日后再算总账。

    于是事变之初司马逸一方极为被动,除了苏青阳保住的那几个,穆严插入其他各军中的侍卫全无幸免,成统更是趁机安插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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