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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是吹牛皮-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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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累了,我很快就睡着了。
  那个暑假过后,我爸和我妈就要下放去海南岛劳动了。
  我爸后来告诉我,当时准备把我们也带去海南岛的,是吴君慈的爸爸吴济生叔叔及朱海燕的爸爸朱毅叔叔知道以后,都私下劝我爸我妈不要把孩子带去,海南岛的条件太艰苦了。我爸妈这才把我们留下,并请奶奶继续照顾我们。临走前,我妈妈对我说:“我们走了,家里你是老大,是一家之主了。机关里每个月会从我们工资中扣一百元给你们做生活费。你要学会记账,要常给我们写信。”
  没多久他们就去了海南岛,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右派不右派的。后来明显感到机关里的叔叔和阿姨变得怪怪的,以前我有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会答我,现在我叫他们,他们却假装没听见不理我了。只有一个张春生叔叔经常来嘘寒问暖地关照我们,还大声叫我和弟弟们的名字,毫不顾忌,奶奶说:“张叔叔最好。”
  我爸我妈走后,侨委管总务的叔叔就通知我们搬家。我们被指定搬到海棠院后面西南角一个小平房里,才十多平方米。一个双架床,我睡上铺,安弟睡下铺;奶奶和安末睡一个双人床;房子中间再放一个煤炉,家里就塞得满满当当的。我的床后面有一个很高的小窗,窗后是篮球场,窗外墙下是侨委大院的煤堆,煤堆很潮湿,于是,我们的后墙就有一圈一圈的湿的黑印子。
  我的脾气从此开始变得很坏。我11岁,安弟8岁,刚上小学,安末才6岁。两个不懂事的弟弟常到处玩,每天吃饭都要找他们回来,有时叫遍整个大院都找不到,我就到处大声喊,着急了还打他们。
  冬天时候,有一次我去上学,那天刮着西北风,看到大院门房的墙上贴着大布告说:吴昭被划成右派分子,彭光涵右倾,并说他们被下放到海南岛劳动改造。侨委有个叫小耿的通信员,从小是孤儿,没什么文化。小耿刚来侨委时才十七八岁,他天生一种怪病,经常要捡烧过的煤核吃,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被治好了。我小时候,曾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在侨委大院里兜风。小耿叔叔那时候20岁左右,也被打成了右派。40年以后我们在深圳相见时,他跟我说,“哎呀,你妈妈当年在被打成右派以前,进出侨委大院都是唱着歌的。”可是,从那段时间之后妈妈脸上常常挂着悲伤的神情,再也听不到妈妈的笑声和歌声了。
  那时我姥爷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方脸,身材高大,腰板很挺。他喜欢下围棋,养盆景山水;小时候,他还教我描红,写大字。可那时他已中风了,腿也瘸了,拄着拐杖,表情木讷,很少说话。他和我舅舅、舅妈住在一起。有一次,我向舅舅发牢骚,说机关里的人很坏,翻脸不认人,叫他们“叔叔、阿姨”他们都不理人,态度很不好。但我每月还要去领生活费,我讨厌跟他们打交道。我舅舅一听就很紧张地对我说:你们小孩子不懂事,可别乱说话。如果让人家听到传出去可不得了。右派是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三反分子,你爸妈虽然犯的可能是工作上的错误,但人家是把他们当作敌我矛盾来看的。
  舅妈是个上海人,跟舅舅是同单位的,在煤炭部。他们是给排水的工程师。不久,舅舅也经常到大庆油田等地出差,很辛苦。过了一两年,他和舅妈有了小孩以后就主动要求下放,到内蒙的乌达矿务局去了。
  舅舅一家离开北京以后,我姥爷就请他的一个老棋友来照顾他,但那老先生也很老了。
  侨委大院已经很少见到干部们打球了,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了。下班以后都各回各家,侨委大院显得冷清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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⒋ 1958年太保街小学(1)
“阿哥阿妹情意长……”
  我转学到太保街小学(现在叫做雍和宫小学),上五年级。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叫曹邦彦,他的样子像个军人。
  曹老师留的作业特别多。在育才小学的时候,我们下午两节课结束以后,作业也就差不多做完了。从来没有觉得功课有什么压力,下了课就是玩儿。可是在这里,我每天做功课都要写到半夜一两点钟,课文要抄很多遍,还要背诵。为了写得快,同学们都用格尺在下面顶着写,这样写出来的字下部都是连在一起的,很难看。我不学他们,所以写得很慢。老师见到我的作业本,很喜欢我,有一次考试交试卷,曹老师拿着我的试卷对同学们说,你们看彭安鸽的试卷多干净,字多漂亮,你们的卷子如果像这样,作业做不完也没关系。
  因为作业经常做到很晚,我总是累得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灰溜溜的。因为熬夜,有时还尿炕,所以非常压抑。但是因为我的成绩是班里拔尖的,所以曹老师对我不错,有时作业没完成,他也很少批评我,可我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了。
  大概见我长得漂亮,一些高年级的同学就戏弄我,老把我和另一个女孩子扯在一起。有一次放学,一群大孩子跟在我身后唱电影《芦笙恋歌》的主题歌“阿哥阿妹情意长……”还把我往那个女孩子身上推。这次我还手了,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被他们从一个煤堆上摔倒再踢下来。那天刮着很大的黄沙风……
  我的同桌叫郭来顺,有一天,他没有来上学。曹老师就让我去他家看看他是不是病了。我冒着风雪,找到他家所在的大杂院子,打听到他家。我站在他家小屋门口敲门,门推开了,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进门就是炕,这屋子也就六平方米的样子,他的妈妈、奶奶和小妹妹在炕角坐着,被子盖到胸前。
  我按照她们的指点,退出房间关好门,绕到屋后的大场院。只见郭来顺正帮着父亲在摇煤球。我对他说:“老师叫你去上学。”他爸就让他跟我回学校了……
  有一个同学姓徐,长得很刚毅的样子,眼睛很大,鼻子笔挺,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有点凶。有一天中午,大家在食堂排队买饭。我见他饭碗里只有饭,什么菜都没有,就好心问他:“你白嘴吃饭呀?”他瞪着大眼睛对我说:“我没白吃!我给钱了!”
  1959年,国家进入困难时期,粮食定量很少,肉和菜也越来越少了。学校组织学生勤工俭学。学校从外面工地拉来很多搅成乱麻一样的铁丝,断断续续地卷成一坨坨的。老师让我们从家里拿来锤子、钳子,把铁丝剪成一段一段的,用锤子把它敲直。开始的时候,我经常敲到手指头,疼得很。过后还会留下一块紫色的疤。一段时间后,我就敲得很好了。
  六年级的时候,老师问谁家有理发推子和剪子,就可以报名去北新桥的理发店当学徒,学了手艺就给班上的同学理发。我买了推子和剪子之后报了名。那时候,理发店的师傅很热情,教得很认真。先从给顾客洗头学起,然后练习平稳地使用手推子和剪子。给顾客理发之前要先用酒精灯把推子烤一烤,进行消毒。从学理寸头开始,然后再学理分头、背头、吹风。我们给顾客理发的时候,师傅不断给我们指点和示范。 。。

⒋ 1958年太保街小学(2)
在太保街口,无论春夏秋冬总有一个老头蹲在那里卖铁蚕豆,我兜里有零花钱,经常花一两分钱买一小把铁蚕豆吃。奶奶牙齿只剩几颗了,有时候,也跟我要一颗来放在嘴里含着。
  我们学校离雍和宫、国子监很近。雍和宫从来都是大门紧闭,进不去的。而国子监的一部分是首都图书馆,凭学生证就能进,同学曾带我进去,在大阅览室看书、做作业。那里很大,很安静。
  学校旁边有一个去污粉厂,那时的去污粉是工人用琉璃瓦敲成碎末,再混合碱粉做成的。
  我们学校靠近城墙根儿,附近有一座监狱,当地人叫它“炮局”。我们常看到犯人们排着队,扛着铁锹由警察带着去干活。
  那时候,小学的大同学有很早就结婚的,记得比我高一届的,就有一个女生挺着怀孕的大肚子来上学。
  我们班长叫刘玉兰,梳两条大辫子,两个大眼睛很漂亮,笑起来两颊还有酒窝。她有一个学期和我同桌。她可能上学比较晚,所以看来比我们大一点,很丰满,也很健康。小学毕业后,刘玉兰就去工作了。有一天我在胡同口见她顶着凛冽的西北风,埋头拉着大板车,后边有两个老女人吃力地推,我叫她:“刘玉兰!”她假装没看见,眼睛盯着前方的地面,继续埋头拉车。她还挺着怀孕的大肚子。
  我妈劳改还省粮食给我们包饺子
  1960年,我妈在海南岛得了类风湿性关节炎,被送回北京。她变得又黑又瘦。犯病的时候,她全身僵直地躺在床上流泪。我们三兄弟就帮她翻身、捶背、喂饭……
  待她在中医医院把病治好一些之后,就又被派到东郊的一个农场去劳改了。和在海南岛时一样,她的工作还是喂猪——煮猪食、起猪粪、打猪草……
  那时,因为家里住不下,保姆就回家去了。于是我们干脆连饭都不做了,就在机关饭堂打饭吃。
  有一天,我姥爷去世了。我们三兄弟跟着我妈去了姥爷家。只见姥爷换了寿衣直直地躺在一副门板上。我们轮流跪在地下铺着的垫子上,给他老人家磕了三个头。只见亲戚们忙里忙外地办着后事,他们不时地找我妈要大主意。因为我舅舅还在蒙古,回不来,于是,孝子的角色就由我妈来担当了。她让我们站在亲戚们身后看。办丧事那天,我姥爷的棺材停在后永康胡同他家的院门口。随着请来的丧葬班头的吆喝声,唢呐和锣鼓声响起,我妈号哭着跪在地上把一个大瓦盆举起,“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我家的房子很矮,我住上铺曾被煤气熏倒了一次。有一天早上起来,我提着饭盒去饭堂打饭,只觉得头晕目眩,脸煞白煞白的,走路还歪歪扭扭的。我妈因为在东北时中过煤气,还差点死了。她见我的样子,赶快让我在房子外面坐着,歇了好久我才慢慢好了。

⒋ 1958年太保街小学(3)
最困难的时期来了,我们开始啃那种番薯面的窝头,喝小球藻煮的绿色的汤。有时候,窝头只有两三个还舍不得吃,留半个放在兜里,等饿了的时候再啃两口。我妈的粮食定额才26斤,每到星期天她都会省出一些来给我们包饺子或者烙合子。但她那时脾气不好,常斥责我们这不好那不好的,经常弄得一家人不高兴。有一次,我又被骂了,便赌气不吃,走出家门。等我在外面转饿了,我才回来自己做着吃。可是我做的合子乱七八糟的,还得我妈强撑着病体来帮忙。我们都哭了……
  我觉得妈妈像变了个人似的……
  有一天半夜,我在睡梦中听到啜泣声。睁开眼见灯还亮着,我妈坐在我床头抹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睡梦中在哭。我告诉她:我放学的时候被高年级的同学打了。她告诉我,她小时候,清朝被推翻不久,皇帝还住在紫禁城。她是蒙古人,放学回家时,同学就追在后边骂“鞑子、鞑子”。她哭着回到家告诉我姥爷。我姥爷说:“别理他们,想当初咱们进关的时候,杀得他们一片一片的。”我妈接着说:“我现在被打成了右派分子,就是被当成了敌我矛盾。现在蒋介石又要###。一旦打起来,我们这些敌我矛盾的人就都要押起来。万一战事紧急,就会被枪毙。在延安的时候,有一个叫王实味的作家就是这样被‘秘密处决’的。”我安慰她:“现在不会的。”她接着说:“如果我死了,你爸爸又还在海南岛,你要照顾好两个弟弟。你是长子,要担起家长的责任。”那时我12岁,但我对王实味印象很深。直到近年,才见到书中报道他惨死的情况。
  王府井市场边冲洗人民币
  1960年,我爸爸也从海南岛回来了,家里房子太小,我就搬进侨委大院的集体宿舍去住。后来,我们又搬家了,这回搬到侨委大院东北角的大烟囱院,有三间房。我妈的右派“摘帽”以后,她也从农场调回来了。有一天我妈带我和弟弟到王府井的银行去取两年来被扣发的工资。那时人民币最大的面额是五元的,我们取了一大袋钱。妈妈有风湿性关节炎,就买了两瓶“冯了丁”药酒。她把钱和药酒全装在一个旅行袋里,让我提着。我虽然已经十二三岁了,但提着这袋子还是觉得很重。我们继续逛街,走了很久,在东安市场,我不小心,手一滑,只听“哐啷”一声,袋子里的酒瓶子被摔破了,酒洒在袋子里面。我妈急忙找水龙头,把袋子里的钱放在水龙头下冲。引来很多路人围观,弄得很狼狈。回家以后,我妈把椅子、凳子和桌子搬到院子里,把湿的钱一张一张摊开,在太阳底下晒。药酒的药性太厉害,把钱都给浸坏变成血红色了,我们都担心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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