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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话,晓竹不嫌,不恼,反正怪味在她跟前过不去,脏东西和她不打交。
唉,这才是真正地主家的姑娘。
想到这儿他生晓竹气。
啥事嘛?昨个早上去,今天不回来!明天呢?还能不回来。
这女人,太狠心了。忍心让我寥乱得两天一夜不安生。
他狠劲猜,她做啥事去了?
把十个指头,扳一遍又一遍,总是不能落实一个。
他想得给晓竹一点颜色,要让她知道让自己男人想是犯罪。又扳着指头想办法,制服她的没有一个是实用的。看来制服她自己不行。真后悔要是胭脂多好。
大嫂全没有已往同情怜悯的样子,更别说着急。这让他难受。大嫂偏向晓竹。为啥?这还不明白,都是女人。
他悄悄问清善问娟子,他们都说不知道。
小娟傻着哩。你问她,她傻笑说:“我想一定是睡着了!”
谁睡着了?问东答西,连眉眼也分不清。
“四大,我要知道不得……”
清善好像不知道就对不起兴娃,他要发誓。兴娃赶紧捂住他的嘴,叮咛别给你妈说我问你四妈。记好!
吃了早饭,那些修房子的,全磨洋工。前三天就该收摊了,如今有些活还没做完。全不怕天上冻难出手。大哥把老三的光彩和挨批斗的牢骚都带出去散心!他一定有牢骚,只是拿图大,能装住。
他烦,给大嫂打个招呼,去东头官窑看手。
贫农雇农分浮财,闹轰轰的像娶媳妇或埋人那样穿来穿去。他没正眼瞧,听着就当没听着,看着就当没看着。
官窑里只有一个人爬在方桌上写字,听他脚步转过头,笑了笑说:“冬天了把帽子卸了冷不?”
兴娃没说话,心想:卸帽子高兴的看他兄弟去了,留下不戴帽子,不高兴的想媳妇呢。
“你给手换药?”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5)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5)
“呃!”
“冬天伤不好好,可别冻了。冻了就更难好。……”
这人话咋这么多,是没事找事,还是话像屎尿憋的,不放出去肚子胀。
“我手指胀,手心有些痒……说不来。”
有理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都是好话。兴娃一张口,那人就闭了嘴,还很有礼貌。不过兴娃看他那眉眼心烦,话也收了口。
“唔,你找她换药。接生去了,这忙我帮不上,你等一下。我想快回来了,我这儿也忙。”
好爷,你还忙都这么多话,要闲话还不像稀屎拉一窑。接生,什么时候不能生娃,单等这时候。
他坐在门口那块石头上等。这石头像老熟人一样,虽然没有表情,却不冷落他,坐在上边不冰也不硬。他还记得第一天来上学,麻子狗蛋叔把红笔别的那个墙孔。那孔还在就是好像穿旧的衣服,窟窿扯得有点大,周围豁豁牙没有过去俊溜。这个窟窿老了。
脚声由远而近,他扭头是那个医生。她仍然吊着脸,按着腰间吊的药箱。严肃得像关帝庙那个关平,只是手里没捧关老爷的大印。兴娃想告诉她,我成份改了。让她也笑一笑,人笑了脸上就好看,坑坑凹凹也会不显眼。
兴娃正想开口,那吊着的脸皮向上提。本来漂漂亮亮的脸面,把嫩皮向上一提,就有点怪看。这意见不能提,提了也不见得就改。谁知道心里这么一想,兴娃自己脸皮却向下沉。
“啥事?”
“看手。”
兴娃想,那个话太多,这个话太少。把他俩劈成四片,再两两另合就好了。说话不多不少,刚好。不过一半男一半女,合上成了怪物,他笑了。
“笑啥?”
女医生脸皮仍向上提着问兴娃。
“没笑啥。”
在方桌上写材料的以为说他,猛抬头迅速回道。那声有些讨好。锁子过去就是这样,见女娃鼻子眼都活了。
“我说他!”
兴娃不高兴,怪事,我在你嫩屁股后边,难道你嫩屁股上长眼,看见我笑了。我偏沉下脸。
“我没笑。”
那男的好似从娘肚子出来脸上就堆着笑。只是随着年龄增长,给笑里添加些东西。
“生啦?”
女的对他另换话题,并不动情,仍然吊着脸冷冰冰的答。
“男娃?唔,男娃好。哈哈哈……会生生个对天放炮的,不会生个对地尿尿的。这刘占江有孙子了。”
那男的张口大笑,口水和笑声同时向外冲。兴娃想:这人肯定有毛病,要不人家都下到村里,把他留下来。
刘占江有孙子,有啥可笑的,用麻子狗蛋叔话说,不过是多了个‘张口货’。
要说占江是兵痦也不怪他。他弟兄九个,国民党时一摊就给他摊上个壮丁。他不去能行么?要当兵就得学他那样,吊儿浪荡,死皮赖脸,干哄冒诈,输打赢要。可他的儿子都很正经,人五人六的。大哥说刘占江是能人,披狼皮为了护羊。台发他爸想抱孙子急疯了。怪谁?肉嫩骨酥能熬出好汤汁。猪骑狗背,腰闪腿蹬,挣的呼吃,只能生些怪物!
“解开!”
“他等你好一会了。这小伙不爱说话,眼里有货。对不对?我就说你哩。”
兴娃没理识他,只顾低头认真把纱布揭呀揭呀……笨手笨脚,女医生不高兴,吊着脸,举着镊子把他手拨开亲自动手。
“好了!”
“手指头胀,手心痒。”
“那就好。”
她夹起一块黑皮,放在脏纱布上,又揭一层。手掌上新长出的肉嫩红嫩红的,好看的像女医生嘴唇。
手心手背看过后上了些黄黄的药膏,又包好新纱布,很白,却没有嫩嘴唇好看。
“再托一个礼拜,就可以把纱布揭了。可别冻了!”
“我刚告诉过他。他三哥是军长哩!”
口气有说不尽的羡慕。
“军长能咋?还不是两只眼两条腿。”
女医生平平淡淡说着把脏纱布卷成一团,连她的话扔在门后一堆垃圾里。
这话兴娃爱听,军长也是人。不仁不义的人,连他二哥折腾死了也不心疼的人。
“可别那样说,朝里有人好坐官,入道成仙能上天。”
“咱共产党不兴国民党那一套。你少胡说,党的生活会上自动检查你思想。”
兴娃不懂话的意思,扭头走时扫见那多话的人舌头一吐,立即扭头专心写字。他知道这个话有时也和棒捶一样。比大哥打耳光,抽脖子,敲栗子厉害多了。不怪麻子狗蛋叔说:舌头也能杀人。
走出窑门,兴娃看吃饭还早,晓竹没在,大嫂忙着,侄儿正考试还没回来。修房的又七七夸夸,嘻嘻哈哈……烦,他不想回去,就抱着肘转过枣树林,蹴在椿树下,面向铁路看火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6)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6)
兴娃看火车解放前和解放后没球变,一个模色。就是一样,火车头后边挂的煤车多了,也不“呼哧,呼哧”的喘气,好像随时要卧下的样子。他心想,国民党一定给火车吃不饱,火车有情绪。人要吃不饱谁有力气干活。
他把一列火车送进车站。平时到车站上,火车都要歇一会儿,如今似乎吃了药止不住,闷下头一个劲向前攻。到车站也不歇,“呜”的打个招呼,就“哐当、哐当”攻上坡去了。
有人走过来,脚步很熟悉。
他不想扭头看,和人说啥?说我大哥看老三去了,哥看兄弟没大没小,惹人笑,是淡话!说我家成份改了。这谁不知道,是屁话!说我手好了,医生说一个礼拜后就能做活!是昏话。淡话,屁话,昏说都是丢人话。……
那人拍他肩,还挨他蹴下来。他不由得慢慢斜过眼角,唔,是刘哥。
人家都叫刘书记、刘队长,咱不习惯。没叫过!人家是官了,官和民隔一层。晓竹就这么说的。显然叫刘哥不时兴。……
“坐这儿看火车哩!”
兴娃咧咧嘴,算笑,没说话。
他是聪明人,从背后就能看到你的心思。
“嗯!”
当了书记、队长,不是当货郎那时的笑。那笑好像春天,如今的笑不能说冬天,绝对不是春天,也……
“你三哥说他想你。”
兴娃不高兴立即上了脸。想啥?骗人,咋不想二哥哩?
“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他想。刘哥,你信么?”
兴娃一张口,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还是老称呼,改不过口。他痴痴地看刘哥。他要有一丝不高兴,兴娃就会站起来走了。
可是,刘哥笑得嘴唇直抖。还是当年俩人一炕滚时的模样。兴娃觉得话说对了。话就该这么说。要不咋算一炕滚的朋友。学算盘那时这样说?半夜跑到河对岸找胭脂,还有锁子的事……就是这样!
“说的好。兴娃,刘哥闹不明白:弟兄之间那个该想,那个不该想?”
你刘哥虽说坐到官位上,连这一层也没有悟到,只坐了半个屁股。衣服鞋袜变了,说话口气变了,看人眼神变了,骨头里还是货郎的髓没有变。
本来他想笑,多亏还没有显出来,就让刘书记这一句话给堵回去了。不过,这已经是熟话。村里多少人羡慕的神气问他,他很反感。干你们屁事,我不去兴许你替我去。莫名其妙!别人可以不理识,刘哥得给个说辞。
“为啥要想他?”
“他是你三哥。……”
“是老大他三兄弟!”
这刘书记笑了。笑得和他两个一块商量拨算盘珠子时一个样儿。笑出了春天草香味儿,逗得兴娃心热眼活泛了,有喜味儿往出渗。他想多叫几声刘哥。
“咱还像过去在一个炕上滚时……”
“一样!”
兴娃笑得很好看。
“你这小伙就像火车,有个硬弯就过不去。”
“没硬弯。有,我能看不见?”
“你能看见就过去了?”
“过不去是你没给我教么。”
兴娃故意装出不高兴。
“倒怪起我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你没领进门!”
刘哥显然更高兴,他笑了一阵。感染得兴娃喜乎乎的,从心里渗到脸上。
“好,怪我。你得学习!”
兴娃觉得刘哥准是货卖的好,忘了年代、时间、地点。我快二十的人,死娃抱出南门,正挖坑埋哩,还说学习!
“真的!你得学习!”
刘哥认真了,兴娃也得装出认真的样子。
“好么!你还在官窑教我。”
刘哥手在兴娃头上拨拉,兴娃感到爱抚,感到亲切,心里热乎乎的舒坦。不过兴娃看不见他脸,觉得他根本就不听。只想他心里事!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7)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7)
当个工作队长不容易,阶级斗争很激烈。听说河东有个反革命集团乘解放不久,要暴动,提出口号是“先杀党,后杀团,积极分子全杀完!”斗争够激烈!刘哥能在激烈中偷闲,和他这提不起的痴猴,冷独,憨老实说几句也不容易。正想起来走开,刘哥说话了。
“你说你三哥不仁不义,有这话么?”
“有,这话不对?”
提起老三,兴娃兴头全逃得没影儿,霜从脸上渗到心里凉透了。
“谁给你教的。”
“我大哥。”
“你三哥为啥不仁不义?”
兴娃不想回答他。家务事,谁能断清。别说你那半个屁股还没放在官位上。
“没话了。”
“谁说没话了?”
兴娃瞪圆了眼。
“你生气了。比当年偷偷淌水去胭脂家还有气势!”
兴娃的心,让刘哥这软棒捶一戳把气冒了。
“看,那时你问我上门女婿有啥不好?我咋对你说来?你要不说明白,今天你就仁不义。我年长这是一了,我教你算盘,是先生,这是二,我问你好话,你不理我,是失礼,这是三。还有四……”
真看不出这个货郎还一套一套的。兴娃想,要不要把他扶端坐正,给他一些仁义。
“我,我……我大哥没告诉你,我为啥说老三不仁不义?”
这不仁不义的话,只有大哥给他说,没有第二个人。
“不管别人咋说,我想听你的。”
兴娃不说话,左手拣了根草梗在地上画。他早知道自己斗不过刘货郎,这不是败下阵么!
“你怕你大哥?”
“过去怕。他老打我,撕耳朵,打抽脖,敲栗子。”
“就这三样。”
兴娃憋不住嘻嘻的笑了。他想起那天在二哥坟上,他问当干部伙食好不好。锁子说:“蒸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