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玲:你们没有碰见?
张康奇:没有碰见。他回来得比较晚一点,因为衔接的工作比较多,他把工作还是衔接好了,所以那边就尽快给我们派了一支三十多人的武警部队过来。但当时我们不清楚情况,他们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也到北川了。我们下午三点半走,晚上八点半就到了任家坪的县指挥部。急行军,只用了五个小时。
周玲:您怎么知道指挥部在任家坪呢?
张康奇:他们过来的人告诉我们的嘛。
张誉译:当时你们怎么决定要去北川的呢,因为那边情况也很惨。
张康奇:但是有部队呀,我们必须把部队找过来呀。部队要通过指挥部去协调呀。我们自己去找部队……它的机制肯定是这样的。如果部队在我们的乡里面,肯定是跟我们配合,老百姓协调也是跟我们联系,老百姓需要我们跟部队衔接,这是一个规律。所以我们必须要去县上。当时考虑的还有一个情况——我们把堰塞湖的情况必须要报出去。因为到17号的时候,堰塞湖已经全部变黑了,因为里面有很多死的牲畜,还有很多很多的漂浮物——房子的漂浮物,这是很大的威胁呀,对防疫也有威胁。 txt小说上传分享
张康奇访谈录(11)
周玲:当时已经淹到哪儿了?
张康奇:17号的时候我们的镇已经看不见了,全部在水下,我们以前的几个安置点全部淹没了。……在指挥部我们见到了指挥长,就是我们的宋(宋明)书记,还有经(经大忠)县长,我们把情况向他们汇报了。重点就是汇报我们需要救援的情况和堰塞湖的情况。堰塞湖我们多次派老百姓去看了,当时他们的判断,海拔786米那个碑,最后只会剩二十到三十米,也就是说水最后淹没的高程要达到750到760左右。我一说他们都清楚,那个碑是我们立的高程碑,786米那个高程,县上领导都清楚的,淹没到什么范围,他们都清楚的。786米那个地方以前全部是规划了的。堰塞湖那个大坝,当时根本就去不了。
周玲:那个时候您就已经把堰塞湖的情况汇报上去了。
张康奇:对。汇报的时候我给他们的判断是,堰塞湖不会决堤。当时报过来的情况是坝宽四百多米,因为我们老百姓去看的,近距离观察是四百多米。实际上他们没有看准确,因为不止嘛。那是一座山垮下来,结构虽然我们不很清楚,但是至少地震的冲击力很大的,山的结构应该是比较紧密的,加上有四百多米厚,应该是不会决堤的。水最高的高程会淹到距876米这个高程大概二三十米左右。最大的威胁是堰塞湖里面的腐水,水质特别恶劣,下来可能要对下游造成很大的污染。湖面上的漂浮物太多,当时没办法打捞,根本没工具打捞。即使打捞上来了,你要把它搬上几十米山上,没有工具,又没有汽车,根本没办法,不现实。它可能在堰塞湖坝上形成一层厚二十到三十米、高两到三米,不超过五米这么一个漂浮物组成的坝,这个坝决堤下来应该接近上千万立方,因为上面越来越高,它的容量越来越大,可能上有千万立方。
周玲:您说那个漂浮物坝会决堤?
张康奇:漂浮物坝会决堤的,但是山体的坝不会决堤。……当时我给他们做了这种判断。然后我说,根据我每天观察的情况,下雨的话,也要一周以上,不下雨,十五天到二十天,才会决堤,而且这个雨还要是暴雨。所以县上对这个情况很重视。北川当时去不了,没有人敢去。对县城的救援,当时随时都怕堰塞湖这个大坝决堤,我们汇报了,他们就了解了这个情况。当时我还把我们所有干部家属在北川的情况都给领导汇报了。我们干部的家属都在北川,现在生死不知。我们出来就可以打电话了,和家里面联系不上。当时我有一个哥哥,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家里的人全部遇难……当时呢,我就……我就给他们写了一张单子,包括我们所有的干部家里人,请求他们代为搜寻。那天晚上日本搜救队过来了,准备晚上下去(下县城),县上宋书记对我说:你就带他们去搜救。但是出来以后下大雨,没办法去了。第二天一早,宋书记亲自去给我们联系了部队。部队就是老山团呀,他们马上组织了53个解放军,跟我们一起进山。当时日本搜救队要准备进城了,宋书记对我们说:我们重新派人把部队带过去,你们(包括我和另外一个干部)下(县城)去搜救你们的家人。我们怕他派的干部不熟悉情况,解放军又迷路,我们两个就决定不进城去搜救家人,在这种情况下,把解放军尽快带进山里。但是走了大概有十公里左右,我们也跟不上了。因为第一天急行军,我们只用了五个小时,比解放军还快,太累了。我们就给他们说,沿途应该怎么走,我们在后面跟着。我们说,到那个地方,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你们就在什么地方等我们。他们(乡上的人)也知道我们第二天会把部队带过来的,所以他们也有一些准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张康奇访谈录(12)
我们那天是早上九点钟出发的,下午接近四点到达,走了七个小时。等我们到的时候,武警和解放军已经用他们背的通讯工具和直升飞机联系上了,用红旗把直升飞机摇下来了。然后我们的重伤员一批一批地都转移出去了。解放军来了以后,我们的转移工作都是解放军在做,他们有通讯工具进行衔接。当时我们没有电话,县上也没有电话,卫星电话都没有,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只有部队来了才有“北斗星一号”可以联系,我们的情况就随时可以传递出去了。解放军来了,我们一起扎了很多木筏,到湖对面,那时候才有办法下去查灾。也就是说到了19号,其他村庄才有办法去。
周玲:你的重伤员什么时候转移完的?
张康奇:18号就已经差不多了。
周玲:当时你们那里除了部队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救援队伍?比如医疗队之类的。
张康奇:当时部队带了53个人,中间就有卫生员,是陆军昆明医院的。但是卫生员也没有器械,只能进行简单的处理,然后送走。根本没办法,因为野战医院进去不了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安排干部、解放军下去查灾。搜救重伤员,转移到我们那地方,因为我们那地方有停机坪呀,其它地方还没有开辟停机坪。然后再转移到任家坪。
周玲:你开始画的那个停机坪后来能够降落直升机吗?
张康奇:能够。但是第一次降直升机,发现那个停机坪太小了,我们就扩了一下,因为两边是庄稼嘛。按我的感觉,它直径是20多米,小型直升机是可以降下来的,主要它两边有点树,稍微有点挡。
周玲:第一次直升飞机降下来是什么时候?
张康奇:是18号。……所以呢,我们就把19个村,用了三天时间全部进行清理。包括死亡情况,伤员情况,房屋倒塌的情况,群众转移的情况,全部都进行了统计。
张誉译:当时各个乡镇水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张康奇:当时只是淹了我们乡镇,上面的禹里乡有一点问题。
张誉译:其他的村有被淹吗?
张康奇:其他的村呀?村庄淹了!我们的村庄也被淹了。
张誉译:那你们怎么查呢?
张康奇:因为是山呀,它不是一下就淹完了呀,它只是淹的沿河地带,它不会一个村一个村的淹完。我们场镇是全部淹完了的。
周玲:那其他的村也是靠自己……
张康奇:靠自己。
周玲:查这些灾情就是你们撑着竹筏去?
张康奇:对、对。是我们干部带路嘛。到22号,这些灾情就弄清楚了。……和解放军一起,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一个就是去查灾,继续搜救老百姓。第二个就是要观测堰塞湖大坝的水情。第三个就是要帮助老百姓搭建帐篷。还有就是帮助老百姓收庄稼。因为当时的水不断往山上淹,很多地里的土豆油菜,我们都必须要帮老百姓打(收)。
周玲:您的意思是说这些村庄的老百姓如果有伤就要转走,如果没有伤他们其实还是可以在原来的地方住下来?
张康奇:这个我们也要看呀,村内可以调剂。
周玲:不用弄到别的地方去?
张康奇:我当时的考虑,如果是本地方能够住下去,就必须立足于本地生产自救。你全部转出去,也不是办法。因为我们考虑当时如果全部转出来的话,老百姓有很多生产资料还在(原来的地方),你今后要回到这个地方,那你的庄稼牲畜,全部都损失了,包括你家里的口粮,也全部都损失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赞成他们走。但几个危险的地方,必须要走,沿河的地方,必须走,所以老百姓他们自己要走的话,我就给他们说:你们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不用走。我们外边的人可以给他们背米进来,一个人一次背四十来斤米,可以供两个人吃,我们五十个人背一次,至少可以保证一百个人吃一个月。如果我们一个月去三趟四趟,就算多少人我们也可以解决的。所以我们建议他们不要出去。特别是有些老的,万一在路上遇到滑坡,还有在外面住帐篷,肯定没有在家里好。这样外面的安置压力减轻了,自己的生活条件也要好点。19号后,部队就负责救老弱伤残以及查灾,我就重点观测水情。帮助老百姓抢收抢种。恢复生产我们也是搞得比较早的。18号那天回来我极度疲倦,第二天我就和成都武警指挥学院三大队的政委何勇(音),还有一个老百姓,我们三个人,撑着一个木筏,近距离观坝。因为我以前只是听说,是老百姓看了以后隔河给我们报告的。快近大坝的时候,还有一座山挡着,我们根本看不见(大坝),那里的风往上吹,根本划不过去了。没办法我们就靠岸,又爬上山,翻山过去,近距离去观察大坝。跟我们当初的估计唯一不同的就是坝厚。坝厚我原来估计的是接近一公里,现在看来是八百多米吧更厚一些。其它的高度都是一样的,结构也是一样的。
张康奇访谈录(13)
周玲:那你们是第一批到那边看到堰塞湖坝的人?
张康奇:应该是。我们三个人划木筏,划了十二公里,那几天人疲乏呀,简直累得不得了。
张建:划了多长时间?
张康奇:早上九点钟出发,下午四点钟回来,一直划,一直划,路上还要翻山,走路。
周玲:那个时候没有专家或者别的什么人到那边去看吗?
张康奇:专家我们不清楚。他们是用直升飞机,不知他们去没去。
周玲:那地方有可能停直升飞机吗?
张康奇:我后来了解,那坝上是可以停直升机的,后来不是用“米—26”调物资嘛,*也到坝上去了嘛,但当时还不一定有那个条件。
周玲:你们上坝顶了吗?
张康奇:我们没有去坝顶,大概距坝顶还有六百多米吧,过不去了。一大块山体,整体滑了,过不去了,但那个地方可以观测到坝的全部。我们还照了很多照片。我把我们一个部门的相机征用了,我说我去看大坝。
周玲:照片我们可以拷走吗?
张康奇:行,我的照片还很多,当时我们把这个大坝的情况都记录下来了。回来以后,我们每天还是派一个解放军、一个武警和我们一个乡干部去观测水情。我们当时观测的情况是,最高的时候每天涨了三米,最低的时候一天是一点七米。从19号开始,每天通过武警的卫星电话,通过部队的“北斗星一号”给部队发送水情。
周玲:那就是说当时很多的关于堰塞湖涨的情况都是通过您这个渠道传出去的?
张康奇:当时只有我们这个渠道可以传出去呀。后来大概是24号、25号,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是24号,一批武警把用卫星测定水深的设备搞过来了,然后我们就派部队和我们的干部把它架在湖上。每天进行清理,因为湖上漂浮物很多。它是漂浮在水上的,要把它固定在一个地方,后边都要用钢丝绳把它固定住。25号以后,我们就没有(去大坝)测水情了,以前是每天都到(大坝)。
周玲:25号已经放水了吗?
张康奇:25号没有,大概是6月11号(注:应该是6月10日)水才出来的。25号以后是每半个小时就发一次水涨的情况,它是自动的。
周玲:实际上您当时就已经判断出来这个坝是不会自己决堤的,必须得靠人工进行引流。
张康奇:这个……坝自己是肯定不会决堤的,至于上面怎么决定的,我不清楚。我当时只是考虑安全问题,至于水淹多高,决不决堤,是他们决定的事。到最后的时候,国家防总,还有水利部的专家考虑要人工进行泄洪,到6月10号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