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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人,好不好?
“我说错了吗?”迎风见驴子如此模样,声音带着低沉的蛊惑,她扬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微眯着的眼睛是警告也是胁迫。
驴子哼哼唧唧一声,极不情愿的认同了迎风将他化为人类,他低下头,撇撇嘴,不再表露任何情绪。
迎风拍拍他,收回自己的发簪,果真是神兽啊,记性这么好,还记得在荡剑门的时候她用发簪袭击过他。
蓦然,迎风大脑被三个字定住。
荡剑门……
荡剑门内有那个人……乐嘉言。
这个名字刺得她心口很痛,她脚步停在原地,很想过滤掉那个名字,可惜,却总是在她心底最深处,一遍一遍的出现。
此时,那晶莹剔透的容颜下,漫过的是幽冥刻骨的恨意。
那悲凉凄厉如昙花一现,绝美绽放后,迅速消失在尘世,永不得见。
夜凉如水,星光倾斜,寂月皎皎催断人肠,南天杨身影僵直在原地,这一刻,竟是忘了呼吸,他以为自己是洗净了前世的罪孽才来的,他以为,他的重生是瑰丽灿烂的。
却不知,迎风的一句话,已经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说,驴子来了以后,她的身边就有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
一个……而已……
他不是。
她不信任他……
南天杨指尖抠进了身侧的石壁内,身子僵立在如水夜色中,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
不知何时,指尖将石壁抠出了一个洞,斑斑粉尘落下,在空气中肆意飘摇。
“迎风……从此刻起,你将不再是我的妹妹,你会是我南天杨唯一的妻子。”
他喃喃的咕哝着,那看似洒脱温和的容颜下,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
他不会再回去的,亦不会让迎风再从指尖溜走,他现在是东璃国叱咤风云的人物,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瘫子、废物。
他不用再忍受宁江骋嘲笑他自不量力,明明是个残废还想要跟迎风上床,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男人!!
倏忽,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是你?”南天杨回头,对上男子深幽残冷的双眸。
“她都回来好几天了,为何我不能回来?”男子冷哼一声,那看似冷峻刚毅的容颜之下,隐着的是属于他独有的残酷嗜血。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所以,南迎风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他来这里找她的麻烦来了,他在地窖内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不是鲍鱼、鱼翅,而是乐嘉言的全面围剿,笑话!
真当他是任人宰割的宠物吗?
他好久没动手了,乐嘉言又不肯亲自出手,对付那些暗卫,他打的实在不过瘾,如今回来,只想好好地修理一下那个丫头。
“别打她的主意。”南天杨看到男子眼中跳动的火焰,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着。
“奥?是吗?你喜欢她啊!真是有趣!”男子笑声嘲弄,神情故作惊讶。
“严子墨!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我……”
“是你收留了我,那又怎样?南迎风失去的那个孩子……”
“闭嘴!你别胡说八道!”南天杨赫然打断了他,他额头青筋暴跳,桃花眼中噙了丝丝冰寒的杀气。
严子墨冷哼一声,唇边噙着邪肆的笑意,根本没将南天杨的威胁放在眼中。
“南天杨,你忘了吗?我是魔,不是人啊……我严子墨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大魔头……试问,魔,岂会受人的威胁!”严子墨的声音满含嘲讽与不屑,他懒懒的靠在一棵树上,目光追逐着那抹牵着驴子远去的娇小身影。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南天杨握紧了拳头,逼近他。那冰冷惊疑的眼神,似乎是要吞噬这黑夜,连同将严子墨也一并吞入腹中。
“南天杨,我可不是白白被你利用的,我……”
“够了!”南天杨再次打断他,身子不经意的颤动一下,他不懂,严子墨是如何知道那件事情的?他明明做的天衣无缝,为何,会被他知道?
严子墨见南天杨紧张的样子,嘴角不由牵起一抹嘲讽,黑瞳直直的望穿夜幕,语带森严的开口,“我帮你保守那个惊天秘密,南迎风便不会离开你,而你,不要管我做她的师傅。”
“师傅?你想将自己的歪门邪道传授给迎风?”南天杨咬牙切齿的开口,却在看到严子墨决然的眼神后,眸中颓然之情一闪而过。
“明天我会去找她,若不想我对那个聪明的丫头说出只言片语的话,你就安分的不要从中作梗。”严子墨说完,一个利索的转身,一身黑衣墨发的他,很快,便隐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见。
南天杨盯着那背影,双拳紧握。
他这一局,竟是忘了将严子墨彻底的铲除。如今,昔日困兽重新崛起,他想要对付便难上加难了。
……
……
次日清晨,迎风醒来便去马棚喂驴子,驴子懒懒的看着她,打了个哈欠,环顾下四周,似是确定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正准备开口说话。
忽然,一阵轻密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驴子一愣,翻了个白眼,鼻子里哼哧哼哧的往外呼着气,很不甘心的瞪着那不速之客。
“你怎么了?”迎风怪异的看着驴子的神情,她没有驴子的灵力,自是听不到身后有人。
“小丫头,跟驴子说话呢?”背后传来清朗揶揄的声音,迎风身子微怔,回头便看到严子墨一身黑衣,墨发张扬的散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最上面的盘扣扣到了第二个扣眼上,脚上的鞋子竟然……
不是一双!
迎风低头,冰雪般的眸光藏在留海下,看不出她那是微笑还是嘲弄的神情。早就想到这个男人跟翼印门有关系的,却不料,这么快就相见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没事的,傻兮兮的跟驴子说话干嘛?”严子墨走到迎风身前,丝毫不觉自己这一身邋遢诡异的装扮是有多么刺眼。
迎风转身拍拍驴背,声音轻若幽兰,“我在给他讲一个成语典故,何为卸磨杀驴。”迎风说完,安然转身,牵着驴子往前走。
驴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卸磨杀驴他懂的,相当于过河拆桥的意思。驴子狠狠地瞪了迎风一眼,再看向严子墨的时候,那神情更是不善。
他认得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害他表露身份失败的那个醉汉,娘的!怎么在这里又遇到他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驴子没好气的哼哧着鼻子,见严子墨追了上来,故意打了个喷嚏,喷出来的鼻涕将严子墨散开的头发黏在了一起,迎风随意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微凉的指尖戳了下驴子的脑袋。
驴子很无辜的看着迎风,继而抖抖嘴巴,眼睛无辜且纯净的眨了眨,继而缓缓抬起头来,仰头望天……眼神之中写满了无辜、忧郁、茫然……
“该死!”严子墨一边低咒着,一边跑去一旁的井边提水冲洗头发。
“我们走吧。”迎风看着狼狈而去的严子墨,拉着驴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严子墨恼怒异常,瞳仁之中迸射丝丝冰寒,他不顾头发还湿嗒嗒的,急忙追上了迎风。
“小丫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严子墨不依不饶的站在迎风身前。
迎风微眯着眸子,小小的身子站在明媚的日光下,单薄之中透着丝丝我见犹怜的纯净,只是那让严子墨熟悉的深寒如霜的眸子,此刻竟是噙了丝丝妖异迷离的神情。
如果说以前的她,还只是让人感叹心思慎密、冰雪聪明,那么此刻的南迎风,便又添了几分神秘和魅惑。她的笑,已不再是单纯的算计和清冽,而是带着惊心的迷离眩晕。
严子墨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在荡剑门发生了什么。
却没料到,那事情竟能让她有如此变化。
这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你是严子墨吧?”半晌,迎风敛了眸中的梦幻光彩,轻轻开口,声音轻柔,不含一丝试探与算计。
此时的她,似乎多了一分无所谓与放纵。
“你怎么猜到的?”严子墨也不惊讶,示意迎风去一边的亭子里坐下慢慢聊。
两个人外加一头驴子,极其诡异的组合出现在亭子里面。
“五师叔严子墨表面看是荡剑门的叛徒,不过那是别人的想法,我却觉得,荡剑门祖师爷的眼光不会那么差,想来,荡剑门若想保住武林第一的地位,不动用点手段是不行了。
所以说,有人就要做出牺牲,顶着叛徒的罪名打入其他帮派,借机给荡剑门收集情报,不过祖师爷死后,这在外流荡的浪荡子,可就是脱缰的野马了,不受控制了,不是吗?”
其实,她能想到这点,还多亏了南天杨那天说的话,这帮派和帮派之间都有奸细存在的。
迎风说完,懒懒的趴在石桌上,晒着午后微醺焦暖的日光。
如今的她,看似是不懂得收敛了,知道的事情便会和盘托出,不给对方一丝挣扎转圜的余地,在外人看来,她南迎风变了,殊不知,她要的就是这样的错觉。
而她,依旧还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南迎风。
尤其在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面前,她会微笑着,侃侃而谈,将他心底的,荡剑门深处的秘密,一一暴露在日光之下。
那几重隐患,几重不见天日的秘密,到最后,都会化为她决绝愤怒的怨毒……一一的,如冰河决堤,汹涌泛滥……
乐嘉言,你且瞧着……即使不在你身边,我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南迎风,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的秘密,看来只有做我的徒弟了。”严子墨观察着迎风的神情,他说完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根发簪,像打发乞丐一般扔到迎风面前。
“给徒弟的见面礼。”他说的随意,不屑。那一贯深沉清冷的眸光更显幽寒。
迎风拿起来,微眯着眸光看着。
一旁的驴子打了个喷嚏,似乎是在提示迎风不要收他的礼物。
那发簪看似普通,灰蒙蒙的,没有那纯金的光彩耀目,也没有珠宝镶嵌下的华丽多姿,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样子了,可迎风还是看出了不同。
那簪子的质地很特殊,有些发乌发黑的质地,透着冥暗深幽的诡异光芒……
“你体内的乌金血豆,已近被南天杨逼出来了,我就送你个乌金发簪,让你时刻都记得我这个师傅的存在。”严子墨看似平静随意的语气之中,隐含着一丝威胁。
他在告诉迎风,即使有南天杨的保护,他若要动她,也是轻而易举的。
一旁的驴子撇撇嘴,看到迎风自然地将簪子戴到头上,瞪大了眼睛,眼底发绿。
贪慕虚荣!哼!驴子眼里尽是鄙夷。
这种货色的东西也好意思送人吗?想当年他在龙宫的时候,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吓死人的!什么南海龙珠,千年龟壳……
“既然要做我师父,有什么要传授的?”迎风不理会驴子酸酸的神情,询问严子墨的声音如清澈冷泉一般,让严子墨竟有一瞬的失神。
“这个……明天再说吧,不过我从现在可就是你师傅了,所以……”严子墨轻舔了下性感的薄唇,指指自己的头发,再指指自己身上,明明是有些无措的神情,却还是故意要用冷酷凶狠来掩饰。
“做徒弟的,要长眼色。”他抱着胳膊坐在石凳上,闭着眼睛等待着什么。
迎风牵起唇角,眼中的从容妖异,却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若严子墨此刻睁开眼睛对视迎风,定是会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的眼神,竟是比从前还要望进你心扉的那种寒洌清透。
迎风从怀中取出梳子,一下一下小心的给严子墨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墨发如丝,而她的纤纤玉手则如水一般轻柔划过,细细的分开那纠缠在一起的乱发,柔软的手腕,微凉的指尖,传递出一阵阵清幽的女儿香,严子墨微眯着眸子,安静的享受着。
从小到大,他最害怕的就是梳头发了,母亲是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每每给他梳头都是要了他命一般的生拉硬拽,以后,有了一个聪明的徒弟 ,他就不用一个月才梳一次头发了。
而迎风此刻,眸光是冰冷的,她看着严子墨那有些柔软的神情,沉默着,眼底,溢出的是一丝无情的轻笑。
她拿起梳子,想要最后再梳理一下头顶,这时候,一旁的驴子瘪着嘴巴,哼哧哼哧的,似乎是有话要对迎风说。
迎风微微一顿,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正享受的严子墨突然回头,一张俊颜被迎风手中的梳子狠狠地爬过。
留下几道均匀修长的红印子。
“好了。”迎风假装没看到,放下梳子,在驴子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牵着他就往后走。
“驴子该吃草了,我稍后来找你。”迎风丢下一句话,背转过身去,一丝久违的单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