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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被留在泰安殿。”他显出疲惫,今天皇上精神好了点向他们询问政事,堆积许久的奏章内容一个下午一一陈述出来,还要准备好办法应对皇上提问,忙得连晚饭都没吃。
“想吃什么?”我问,“回去让厨房先做吃的给你。”
“饿过了时辰倒不想吃了”他说,带着点邪邪的意思,果然,“不过,我想吃你!”
没等推开他的吻就来了,霸道热烈,真有点佩服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胡闹,马车里,大街上,外面除了行人还有王府的护卫。难怪他要让小曲小令去其他马车了,赔罪是假胡闹才是真吧。
真是够胡闹,不过黑暗里,倒是应允他这一举动;奇怪的是他居然不吻我了,只是抱着我坐在座位上,暖手炉烤得手心里都出汗了,他说:“你怎么变得这么乖了?真不习惯!”
“这样不好吗?”
他吓了一跳,却还是笑嘻嘻的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好,当然好,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半天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我有点难以接受!”
“四爷,”我说:“能告诉我你可以接受什么?”
他被我阴冷的语气吓到了,心里也在思考什么,甚至怀疑我是有心问话,不过对我他一直有种耐心,奇怪的让人无法理解:无论我怎么闹他就是不发脾气,这样我就没借口再生气了。
“只要是你的我都接受!”
“我的所有要求?”
这是很老套的问题了,早在八百年前姐姐们就把这句话当成笑话来讲“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娘对我没法子的时候也说“你要什么,星星还是月亮啊?”这话听了这些年,再在楚湘齐这里听到肯定腻死我。
“你就是要凤印我都给你!”
楚湘齐的回答自然比他们更独特。只是凤印不是一般东西,再有钱的人家用黄金打造出再大的印章呈给当家主母也没有一块玉石值钱。那是皇后的标志,得到它证明的不止是手上的权力,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睥睨天下的身份。
公然说出这种话,他真的下定决心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楚湘齐抓着我捂在他唇上的手,吻了一下。带着戏谑的语气说:“你会不明白?我当你早就清楚了!”
我清楚的事很多,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时候即使猜中了他也不会承认,他的事只有自己能决定,别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突然他笑起来,带着点凄凉的味道:“可惜了,我不想做皇帝。你的猜测又错了!”
“可是我想做皇后!”
冷寂无声,马车里我们都沉默了。适才的欢乐被清冷的街道上车轱辘与地面接触摩擦的声音取代,我猜对了?他不甘心屈居人下,与其做万臣之最倒不如成为人之上人。他不说因为他连自己都在怀疑什么时候他会产生这样的野心,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从他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不会平凡。他的母亲、舅舅,留给他太多的发展机会,这给了他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一旦实现,就不会再甘心停步于此,他要的,我所想的,是同一件东西。
渐渐的,车外声音越来越小,车轴撞击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快到王府了,齐王府周围士兵守卫,才会如此安静。
门卫在外面招呼,鬼谷也敲门请我们下去。不等小令来扶,拉着帘子就跳到地上了。脚上生风般往里面走,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诧异,楚湘齐在后面叫我“锦宁,你慢点!”
我继续向前,冷风吹得脸疼,而我似要用这寒气吹灭我心中的火。刚才说了什么?我们说了什么?我们的野心,宋家的故事,宋夫人的过去……一件件接踵而来,比寒风更让我痛。终于忍受不了让我跌在雪地里。
马上就有人把我包围起来,小曲小令一左一右的也围着我,因为不敢在雪地里跑比别人慢了点,满脸紧张。
“哪里摔到了?疼吗?”
小曲“哎哟”一声准备掀开我裙子看,突然大叫起来,冰天雪地我还穿着绸缎绣鞋,凤头上镶着的绿玉对着火光闪闪发亮,难怪让人诧异。
鬼谷在旁边忍着笑,楚湘齐脸上有点难看,瞪我一眼表示责怪。我说:“你们怎么了,我又不冷!”
“我只当你在家里这么穿,没想到居然穿着绣鞋跑到雪地里了,待会儿脚冻伤了才知道痛!”
他板起脸来训人,话不重,但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原本偷偷发笑的人都因害怕而板起脸,一时鸦雀无声。
我说:“你就在冰天雪地里骂我啊,还当着这么多人!”
楚湘齐侧头笑了一下,脸上带着无奈。鬼谷随即吩咐他们“都回去休息!”
人群散开,楚湘齐扶我起来,小曲小令陪在旁边慢慢搀着我回屋。又听楚湘齐说:“让吴太医来!”
鬼谷说:“这时候,只怕晚了,而且吴太医也不在!”
楚湘齐骂道:“混账,拿着我的银子居然不在,怎么办差的!若是宫里他敢这样!”
鬼谷道:“王爷怎么忘了,年前是您答应给太医们放假的,还说过完元宵再回来。吴太医还是您亲自送出府的!”
楚湘齐没说话,脸色还是难看。小曲小令扶着我一步步朝前走,生怕又把我摔着,手抓得紧紧的一点不敢松开。许久,又听楚湘齐说:“那现在让他回来,你亲自去请!”
鬼谷亲自去,吴太医还没这么大面子。况且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家里,传出去又是一件笑话了。
附耳对小曲说了几句,小曲把楚湘齐请来。我说:“没事,我没摔着,别叫太医了,这么晚了!”
楚湘齐道:“你总说没事,真摔疼了也是自己忍着。”
我说:“你怎么不相信呢?只是摔了一下哪里就断了骨头了。你不信我现在还能跳舞呢!”说着挣开小令在回廊上跑起来。
“回来、回来”楚湘齐忙跟上我,“我相信行不行,你别再出状况了,今晚上可真是让人又惊又怕,你还敢闹!”
我笑:“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都不说话,闹一闹反而更好玩不是吗?”
楚湘齐扶着我回去,突然说:“总是你有理,待会儿让小曲小令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我让人拿药酒给你!”他这样心平气和反而让我有点疑惑,到底怎么了?
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难道今天他也跟我一样经历太多想为自己找一个宣泄口而突然放松了?
我们都活得太累,偶然一次快乐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他没有错,甚至无麟的死,现在在我眼里已经成为理所当然。至少这一刻他抱着我,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宋夫人说“不要让他控制你!”可是她并没有不让我爱上他。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要简单得多,只要认定了一个人,认定他给你的温暖和宠爱,就会让自己步步沦陷下去,难以自拔。
房间里火炉烧得旺旺的,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一阵香风。小令把斗篷拿出去挂着,翠果倒茶上来,她大概都睡了,头发毛毛的,身上衣服也没穿好。我让她回去休息,试着把腿放到靠近火炉的地方,真疼。刚刚在雪地里都冷得没知觉了,突然接触到热气,一股暖流从身上流过,摔倒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主子没事吧?”小曲端着热水进来让我泡脚。铜盆里漂浮着一层细细的花瓣,一股辛辣味道直冲到眼泪的。我说:“好辣,什么东西?”
“特意熬了生姜在里面,驱寒最好了!”
小令手里拿着托盘进来,“厨房才做的酒酿圆子,吃点吧。”
“王爷呢?”想到楚湘齐说没吃晚饭,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喏”小曲朝外面努了努嘴,楚湘齐披着斗篷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小丫头端着几个朱漆盒子,想必是才做的点心。
“还痛不痛?”
进门就问,随手把斗篷交给小令,坐到我身边看了看,他说:“你真没摔到?”
“没有没有。”我说:“就是腿冷的厉害,怕是被冻伤了!”我其实不知道什么叫冻伤,过去从没被冻伤过,我身边的人也没这种状况。可是总要找个理由解释为什么腿疼。
不过看楚湘齐紧张的表情似乎“冻伤”不是类似着凉受寒一类的小事,不然他不会直接把手伸进水里捏着我的脚问“痛不痛?”
我想说不痛,张口又说不出来,让他知道其实根本不痛的话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估计他要气得不跟我说话了,这种举动,在小曲小令都在情况下,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爷当心手疼!”
小曲提醒我才想起来楚湘齐手上好像被划了道口子,还没好完又是生姜水,怕是要痛了。
楚湘齐让小令去找鬼谷拿药膏,又让在房里多加几个火炉,甚至把我的绣鞋全都没收了。我有点不高兴,冬天都要过去了他居然让我穿厚厚的棉鞋,要知道最冷的时候我都是穿着绣鞋的。棉鞋那么重,又厚,穿着怎么能让我到处走?
“我是为你好。”他说:“冻伤不是小事,今年冻伤了明年还会再伤一次的!”
“那我明年再穿棉鞋好了。”我说:“明年,我一定在下雪前就穿棉鞋,还穿最厚的棉鞋!”
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这事没商量,就算证实了我没被冻伤也不会允许我在雪化掉以前穿绣鞋了,那鞋子实在太薄,踩在雪地上又滑,很容易摔跤。
“那我不出门了好不好,等到雪化了桃花都开了我再出去。”还是不死心想跟他最后讨价还价,可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根本不听我说话,在水盆里洗了手就坐到旁边吃点心,酒酿圆子与糯米圆子的香味混合着飘到我身边,都是我最爱吃的,偏偏我还要泡脚,小曲已经准备又忘盆里面续水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索性不管他,连看都不朝那边看一眼。他却说:“你的话我再不信了,不用等到桃花开,过几天你就得进宫去。”
“怎么了?”我问,又不是从前,进宫只要表姐同意就好了。现在没有传召私自进宫,完全是结党营私的象征。
“皇上病重了。”他声音里带着点沙哑,这件事让他难过了,“连着吐了好几天血,御医都没办法了,你还是进宫去见一见吧!”他说得很缓慢,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再有权力的牵绊他终究是他养大的,他们身体了流着几乎相同的血,斗到最后割舍不掉的依旧是亲情“毕竟,舅舅很喜欢你!”
当然知道他喜欢我,若是没有那些往事,我一定会哭着不愿相信这是现实。可是,现在,当我已经知道那么多的事以后,周围的人与事都变了,连带童年的那种依赖也逐渐改变:他喜欢的不是我。他只是在感受被自己爱的女人的女儿依赖着,这让他有自信觉得自己并不是输家。
黄公公下午来找我,似乎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跟主子走到最后他要做的只是完成主子的心愿,坐拥江山能带走的不过尔尔,万里山河比不上红颜一笑,他拥有的太多以至于能带走的太少;世间上唯一还让他牵挂的也只是那些画卷了吧。
休息几日我便进宫去了,没有传召甚至没通知表姐,凤舆一路向东直达泰安殿,这条路走了千百次,唯独这次让我心神不安。我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正确,甚至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宣城夫人”黄公公惊异的看着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眼里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他认识了几十年的人,这样的装扮、语气,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接过他手上的托盘,我说:“你退下,本宫想单独见见皇上。”
泰安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黄纱帐幔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而失去飞舞的能力,只能静静垂着被人一层一层掀开。这地方我来过,不止一次,这一次,给我不一样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熟悉而陌生,连墙上挂着的画也都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黄纱后面仿佛十几年前的事再现了:她站在案几旁研磨看他画着一幅山水图,不时提出点意见,他的画,她的字,他的题词印章。锦座上他因事发怒将奏章摔到地上,穿着宫服的小太监低着头慢慢收拾着,他犹不解气,顺带连茶杯一起摔掉,滚烫的茶水泼到那人身上,结果纤手递上的奏章,他恍然大悟的看着一脸清纯的人正对着他笑。
过去太美好,让人终身难忘。为什么他总是住在泰安殿,这里有她的气息,他们共处的日子都是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感到其实她从未离开。
病中的帝王憔悴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惊异他头上竟有了如此多的白发,他的瘦弱与衰老,都印证在沧桑的脸上。曾几何时抱着我让我趴在栏杆上摘花的那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笔写任何东西了,纵使带着象征权力的扳指,披着龙袍躺在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