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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欢凉色 晋江VIP更新至26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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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德妃自然不服,似乎心里知晓自己不会死,所以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朝我嚷嚷:“如何?皇上不要你,把你打入冷宫,你在长门宫里找不到男人,一出冷宫,便迫不及待的勾引其他男人了?还真有本事,倒也有蠢货上勾。”
  说完斜眼看曹潜的脸,极其不屑的嘲讽道:“小姐?她哪里是个小姐,不过是个破烂货罢了,你连这种货色也要,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德妃,你最好留得口德,不要以后死的难看……”沉香闻言,动了火气。
  我伸手,拦住沉香下文,拍了拍面前曹潜的肩膀,轻声道:“让她骂,何须与这种人计较,何况她能骂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撩眼,看着德妃脸上一道红印,微微一笑:“你这忠臣之女难道是受了将军的新恩了?不然如何这般肆无忌惮,我投敌被你称作狗贼,那你呢?已然与你痛恨而不屑的我沦为一种人了吗?那还真是不幸。”
  德妃的脸色顿时发青,咬牙切齿的像是想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转身,往宫门外轿子的地方走,边走边淡淡道:“以我浅薄的见识以为,你这般落入敌手的忠臣,定是不会苟活,应是自裁以表忠才是。”
  再听不见德妃的咒骂,我却心里没了底,但看德妃一行皇室成员的待遇并不落魄,也应该没有遭到行刑,若是按照曹恚之前的说法,这并不正常。可若是这本就是出于江欲晚的指令,这便更不正常了。
  不杀,不遣,不流放,而是当成宾客招待,这其中定有阴谋。
  而这一点反常连沉香都注意到了,她轻声问我:“姑娘,德妃似乎没有受罪,倒像是好生养着呢,也不知道那个将军大人到底打什么算盘,真奇怪的很。”
  “奇不奇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主意在,而且会算的天衣无缝。”
  我上了马车,沉香撩开帘子往后张望,突然转过头道:“姑娘,德妃那一行人进到后面的马车里去了,跟我们一样,他们到底是囚犯,还是宾客啊?”
  我没看沉香:“莫要惹她,难保到最后,她还会咸鱼翻身,惹祸上身。”
  “什么?她还会咸鱼翻身?怎么可能?难道是将军要把夺来的一切还给皇上?”沉香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就算还给皇上也无妨,其实,其实皇上对您还是有心的……”
  我猛地抬眼,或是眼色有些凌厉,让沉香一滞,怯懦道:“姑娘莫气,先听沉香说,当初刘公公接我出去的时候我以为我一定会被新皇赐死,没想到竟然是见到了皇上,他让我在长门尽量照顾您起居,还让我千万不要跟您说起这层关系。就连长门宫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接我出去的,又做了什么。
  姜姑姑来审问我,我按照刘公公交待的说是询问了当年先帝服药一事,还挨了板子。我是当真挨了板子,皇上说,怕让他人起疑,只能假戏真做。我只记得,他说,说……”
  “他说了什么?”
  “皇上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样一个性子,都掩在低眉顺目之下,可我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她一定会熬过去的,熬到那一日。”
  我失笑:“熬?一字说来何其轻松,可我到底如何留一条命下来,你自是看的清清楚楚,沉香,你记得,话说起来都可云淡风轻,可却是需要人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渡过去的,而能渡的过来的又有几人?”
  “姑娘……”沉香还有话要说。
  我却先她一步:“我和他之间,终是他欠我的多,他高高在上的情非得已也罢,我身边亲人的罪有应得也罢,他们彼此牺牲彼此,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可到最后我是那个被夹在其中,最首当其冲舍弃的人。
  然后死的死,走的走,仿佛与这个世间无关了,剩我一个,从头到尾,再清楚的不过活着,为着那些纠缠的关联,付出一生的代价。所以,沉香,那个人,以后不要再提了,让他死在过去里吧。”
  沉香默默点点头,不做声的挪开眼色,似乎不理解我的卓绝。
  她不懂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不到广寒宫的举世无双,也没看到尚方宝剑挥过我眼前,没听过一句句寒彻心扉的绝情。
  她只看到李哲心虚忏悔,便生出怜悯与体谅,却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如何走过那一段路,空了心,也空了整个人生。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从京城的红墙碧瓦经过,终于出了皇宫,我方才掀开帘子。我想那场开在繁华彼岸瑰色浮欢的梦境终于死透在那里,再看着皇城的雄伟壮观,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
  马车一路从这出宫的偏远官道出去,因为速度不慢,即便是再稳当的轿子也颠簸不已,两天下来,我每日都抱着小木桶干呕不已,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吐到什么都不剩,还恶心到不行。
  车里没有太厚实的软垫,再一经颠簸下场可想而知。等到车队行到京郊休息的地方,我已经浑身散架,腿软头昏,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沉香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去,队伍不再行进,我们便窝在轿子里昏昏欲睡,连饭也不想吃。
  晚些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轿门,沉香应着推了门见外面站着的是曹潜。
  曹潜见我躺在里面忙道:“小姐是不适颠簸吧,我看外面的饭菜没动过,这可不成,不吃东西走到半路就得生病,不管怎样,多少吃一点,前面的路还长呢。”
  我起身,感觉昏天昏地:“曹潜,今日就在这休息了吗?”
  “是的,今天不走了,就在这安营扎寨,过两日再走。”
  “过两日?”
  “恩,将军让龙裔先行一步,用些金银首饰去换了许多粮米,准备在县上分发给被挡在京郊城门外的饥民,先分发一批,差不多了再启程。
  小姐您没看见外面那些饥民面黄肌肉,骨瘦嶙峋的惨象,尤其是往北,全是逃荒躲避战争的人,他们不断从变成战场的地方逃难,源源不断往京城方向聚拢而来,但是李哲这狗皇帝让军队挡住京郊的城门,谁闯,格杀勿论。所以进京的一路,饿殍病患满地都是,而且越走情况越严重,已经到了食子卖女的的惨象了。
  不过将军仁慈,来的时候捎带了粮米已经分发殆尽,这次从皇宫里带出些钱财,交给龙裔先去换粮米,只要我们再等一日,就是明日,粮米一到就都好了。”
  曹潜说的条条是道,脸上洋溢的是对江欲晚诉不尽的敬仰之情:“对了,小姐,您真是仁心善意,就跟老爷和少爷一样,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我一怔,不知道曹潜在说些什么,问道:“你在说什么?”
  曹潜看我,满眼的神采:“小姐捐出的那些金雕细作和几匹锦缎,可是换了不少的粮米,万斤足有了,您都不知道,你这些东西可以救了多少人的人命。”
  我愣住,金雕细作?锦缎?我何时捐过?转念再一想,顿时惊醒,那不是,不是广寒宫里的东西吗?难道?再想到那晚江欲晚在我火烧广寒宫殿前的那一番话,一切了然于心。
  “小姐,您别着急,明日我可去县城里给您买点酸梅,也给沉香带点,你感觉颠的恶心就含一颗在嘴里,会好上不少。”曹潜递过食篮:“小姐,多少吃点,别饿着,我晚些再来看您。”
  我应承,浑浑噩噩的接过篮子,心里却是复杂到了极点,这江欲晚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算得出我要火烧广寒宫,还能提前准备将广寒宫搜了个干净,但凡能卖的全卖光,然后换来粮米救济荒民。
  这争天下,铁蹄踏遍九州的人物,竟还如此仁慈善良?抑或者,这只不过是个表面功夫?看来他城府之深,深不可测。
  打开食篮,是馒头和咸菜炒肉,已算是上好菜色了,可我恹恹欲昏,没有食欲,分给沉香一半,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轿门敞开,我靠着门坐着,等着沉香烧水回来,可没等到沉香,却是等到另一个人。
  江欲晚偏爱穿白衣,不是那种纯白如雪的纯色,而是极其喜欢牙白绣暗花的缎袍,见他不过三四次,除了一次穿着绛紫色之外,一律都是牙白色的。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等走到我的马车附近,身后的侍卫守在一段距离之外,他本人则闲庭信步,悠哉游哉的朝我踱步而来。
  “萧小姐,这几日赶路还否吃得消?”如此云淡风轻的方式问着,然后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倚在轿子门边,像是专程来找我谈心聊天的。
  我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他:“让我不得不佩服,将军办事可谓事半功倍,从来都是盘算精准的,而且慈悲为怀,倒是反衬着我小家子气了。”
  江欲晚衔笑,应是把我这话全当补药喝尽,微微眯着眼:“想必换了萧小姐也会这么做,尤其是当时得到你那么回答我,我才彻底放下了心。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救活一条人命,总好过付之一炬。”
  我反问:“那将军准备火烧广寒宫之前怎么从未向我提起此事?”
  他倒是没有丝毫理亏的神色:“东西打包放在宫殿后门,若是萧小姐反对我这么做,我自然不会让龙裔将东西搬出。
  对了,若是萧小姐有兴致,明日可随我一起去救济饥民荒民,到时候,受尽天下苍生传诵,歌功颂德的人,就又多了一个你。”
  看他言语间那神采流转的容色,我当真以为,他这是为了报复我当日极尽赞毁参半的对他行为进行的美化,你看他说的正经八百,却怎么都不觉得那是发自肺腑的赞美,像是热包子里面裹了一块冰,一口咬下去的滋味,可想而知。
  “看来将军除了恩泽天下之外,也会普照身边他人,这些当是将军自己所得,无需附加在我身上,天下歌颂我可免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分,能受那么多。”
  “谁说,我看萧小姐就有这个福分,我说有,就一定有。”正说着,伸手递过来一个布包:“给你的,吃了胃口会好些。我还有事情要忙,得了空再来看你。”说罢,撩撩衣摆,扬长而去。
  我望着他背影一阵胸闷,这男人似乎特别喜欢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字字斟酌,句句有意,尤其那一脸笑,不是轻视,也不是不屑,而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我捉襟见肘的窘况。
  想到我那日无心之语,到后来以我名义捐出换粮米的广寒宫细作,就像是同我开了个无伤大雅却又让人心憋闷不舒服的玩笑,仔细想想,到头来,谁才是名利双收?恐怕有我的份,可却是沾了他极大的光。
  我收眼,耿耿于怀的打开手里的布包,却再一次愣住眼。
  山楂糕?那是开胃助食压住恶心的食物,小时候生病,奶娘总要给我买一些,吃上几口,就能多吃一些饭,效果十分好,可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转念,我莫名其妙,这男人难道是专程来给我送山楂糕来的?可为何还要附带那么一堆令人心情不爽的虚情假意?简直画蛇添足。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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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带着热水折回,远远就问我:“姑娘,您看见了吗?将军从前面刚过去。”
  我心不在焉的应着:“哦,是吗?来沉香,吃点这个,胃口好点了我们把饭先吃了。”
  把山楂糕分给沉香一半,她脸上有了笑,叫起来:“姑娘,这山楂糕我小时候吃过,我爹每次上街回来都会给我和妹妹带一些,酸甜可口的很。”
  我笑笑,咬下一块,干涩的口中总算有了些滋味:“恩,味道不错。”
  沉香正吃着,突然转过头问我:“姑娘哪里来的山楂糕?”
  我一愣:“哦,是曹潜刚让人送过来的,快些吃吧。”
  沉香满脸笑意:“这蛮荒野地的他还能弄来这些东西,当真有心的很。”
  我沉默,咬着山楂糕,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因为是山里,所以夜半时候风微微凉,所有人都安营扎寨,我和沉香睡在马车里,许是因为白天里躺的久了,昏沉的睡了很长时间,我睡不着,起身到外面的走走。到处都是篝火,侍卫们结队游走,负责夜晚营寨的安全。
  我漫步,在长满槐树的树林里踩着软草,赏着月辉,心也跟着轻盈起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想过将来的我,还会有这样一日,可以轻松自在的生活。
  再想想从前,皇宫里日日困守,对着满室的珠光宝气,绫罗绸缎,被无数宫婢奴才萦绕,看似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实则是困死我一生的牢笼。
  广寒宫的那面窗,我日夜望,却也只看得到连绵的楼落,云浮日落,像只是孤寂的笼中鸟。
  这个时节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从前在长门宫的时候,我最喜欢躺在那颗槐树下,闻着幽幽的淡香,沁我心脾。
  这林中更香,风一动,撩了芳馨香气沾了一头一身。那时候我摘槐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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