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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们不像农民那样可以随意盘录驱使。
尤其是嘉靖以后,沈默提出的“以商养士,以士护商,的号召,在这十几年间,已经深入人心,各省的商人们普遍效仿晋商,把赚来的大把银钱,投入到本地的文教事业中,开办学校、资助士子、赞助文会,馈赠文士已经成为常态,经过十几年不懈的努力,使朝廷地方有大片为他们说话的官员、文人一旦官府催征过猛,诛求无度赖账不付马上就有数不清的文人口诛笔伐,危言耸听,骂官府“捶骨竭楗,以致人人破家,逃死相继”也会有官员以充满同情的口ěn上书,说什么“数万金之家,无不dang产罄货,因而投河经渎,言之酸鼻刺心*非酷吏之流毒哉?,好像一夜之间,商人就要全都破产了一般。
而且老百姓也不站在官府一边,这今年代弃人的主流形象,还是疏财好义的儒商模样,他们用极小部分的钱修桥铺路,赈济灾民,就让老百姓念念不忘他们的好……这在后来的轩然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因为百姓还远未到觉醒的时刻,对于直接录削他们的地主乡绅尚且奉为神明”诚心拥护。更不要说录削手段更隐蔽的商人了……
在这种环境中,官府想不付钱就驱使商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官员们一直想方设法的增加银钱收入。正统元年,东南七省的田赋改折白银纳税,正是代表了官府的这种yù望与政策的变化。不久,田赋外的所有税收,都逐渐以银代物。直到一条鞭法问世,彻底的取消了实物税,只向百姓征收银钱。官府的仓库里,不再堆满了五a八门的实物,取而代之的是白aa的银两。官员们终于可以从市场上购买品种更加齐全,数量更加丰富的商品了。
然而官府直接派人去市场,采买名sè繁多的货物,显然是极不便利,也不合适的……对于口不言利的士大夫们来说,要跟小民百姓讨价还价,实在是有份,也没那个耐心。
于是另一种被广为采用的形式出现了”那就是招商买办,即是在官府采买与市场供应之间寻找中间人,官府只与中间人联系”一应所需物资,都由中间人采购并运送到指定地点。这种中间人便被称为“买办”一般都是资财富厚的大商人,采买的范围更是林林总总、包罗万象,从粮食到被服、从笔墨到木炭,只要是官府所需,尽数可以拿来招商。
中标的买办商人,可以得到一张由户部签的保证票,在将指定物资运至指定地点后凭票兑现。然而官府的信誉早已破产多时”商人们担心完成差事后会一无所获,因此在官府的招徕下蹲蜀不前。他们提出,希望官府能将钱先行存入汇联号或日异隆,如果答应的话,他们可以同样存入一笔保证金。到时候完成差事,凭票提钱。若是逾期,甘愿受罚。
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财政权上收之后,地方官府固然从繁重的收解任务中解脱出来,然而从中揩油的机会也失去了,如果没有相应的补偿措施,引起地方官的强烈抵触,简直是一定的。就算有考成法这座大山压着,官员们也是要造反的。
这就是沈默明知道有火耗的存在,却不做任何规定的原因。对于这种无横征之名,却有暗中渔利之实的办法,自然比“淋尖踢斛,之类又费力又被戳脊粱,还得和jian商联手倒卖的法子,要文雅简便的多了,自然大合官员们的胃口。
有子火耗喂着,府县一级的官吏自然心满意足。但对于封疆大吏们来说,他们从来用不着自己去踢斛卖粮食,自然有小得们孝敬真金白银,所以火不火耗,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在乎的,是随着财政权上收,手中权力的缩水。尤其对于那些富裕的省份,原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用看户部的脸sè。户部反过来还得求着他们,请诸位大爷行行好,多给两个大钱周转周转。
现在一旦财权上缴,就成了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户部的孙子变成大爷子,你想各省督抚能愿意么?
沈默为他们准备了另一份大礼,那就是行政权的下放。简单说来有三点,一、将总督巡抚改为地方官,第二,重设地方行政架构,第三,将一部分任免权下放。这对各省督抚来说,实在是太合胃口了,沈阁老不愧是大家的贴心人,太知道俺们的需要了。
虽然在常人看来,一省的最高长,就是总督巡抚,而且他们也确实在履行着一省长的职责。然而打开一份《大明职官录》,你会现地方官员的架构中,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才是最高长官,根本没有巡抚、也没有总督的影子。
这是因为太祖皇帝为了防止臣子专权,在〖中〗央废除了宰相,析中书省之政归於六部。在地方上,亦废各行中书省,把行省的权力一分为三,置承宣布政使司掌一省之政事,置按察使司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置都指挥使司,负责一省军事。三者互不相属。互相制约,以免地方权重之弊。但就像〖中〗央离不开宰相统领,后来出现内阁一样,地方上三司互相掣肆,遇事难决,才有了巡抚和总督的出现。
巡抚、总督,是两个动词,区别于“尚书,、“布政使,之类的名词xìng官名,显然有临时差遣的意思。巡抚的意思是,巡视地方、抚治军民,凡有大灾民乱,需要统合全省力量的力量平定时,国家便会遣使巡抚地方,事毕则罢,故无定员,更无专职。但后来各省的事情越来越多,前一个巡抚还没回去,后一个又来了,如此一来,巡抚间的权限又重叠了。宣德五年,第一批常任巡抚诞生了,一代名臣于谦,便在其列。
总督的出现要稍晚,因为巡抚渐渐偏向民政,而且各种起义叛乱也不会理会省界,往往在数省之间流窜。各省之间难免推诿扯皮,无法齐心协力,便有了总督数省军务的差事出现,同样是因事乃设,事毕即罢。然而对于湖广、两广、贵州、四川、蓟辽、三边、宣大这些边地,战乱是常态化的,常任总督也就应需而现了。a。
第八八五章 大婚(下)
第八八五章大婚(下)
总督巡抚虽然常驻地方,然而本身并无品级,多是以朝廷佥都御史或者兵部shì郎的官衔出任巡抚,以都御史或兵部尚书衔出任总督。入则为朝廷尊官,出则奉敕行事,为一方军政之首,可谓是举足轻重,然而这种中央不是中央,地方不算地方的尴尬身份,还是为各位督抚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首先,地方行政架构仍然是原先的。都指挥使因为是武职,已经靠边站了,所以各省的行政机关,是以布政使和按察使为首,两位大僚开府见衙,都有各自的一套佐属官员。如承宣布政使司,有从二品左、右布政使各一人;从三品左、右参政无定员,从四品左、右参政无定员……本朝并无散官,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尤其是四品以上的高级官职更是缺货,所以‘无定员’的意思,绝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可以有很多名,一般每个布政使衙门里,都有十名以上的参政、参议协理政务。
这是高级官员,之下又设有照磨所、理问所、司狱司、杂造局、军器局、宝泉局、织染局等机构,且都有官职、定员。至于按察使司,规模要小一些,但xìng质是完全相同的。这很好理解,因为太祖设立这两个衙门,是为了让他们统领一省政务的,自然要将属官机构配置齐全了。
再看督抚帐下……不好意思,除了办理文书工作的书吏以外,并无任何佐属官员。为督抚办公的幕僚,并不是国家职官,乃是督抚sī人聘用的。在这方面,连个知县都不如,好歹人家还有个县丞、主簿、典史,是国家给开工资的。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最初总督、巡抚都是临时xìng质的差遣,不是官职,因此不会设有佐官。这就造成了一种普遍的怪现象……督抚是布政使、按察使的长官,而布政使、按察使却是省级官僚系统的长官,督抚若是越过他们,直接指挥下级官僚,便犯了‘越权’的官场大忌。
且布政使是从二品,按察使是正三品,而巡抚往往以佥都御史出任,官衔才是正四品,甚至一些总督也是以正三品兵部shì郎出任。名为上司,品级却不如下属,而且下属还领着庞大的官僚机构,不出幺蛾子才怪。
事实上,督抚政令难行,全省事权不一,各衙门推诿扯皮,对上司阳奉yīn违的现象,在各省极为普遍。这不仅使督抚大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调和yīn阳,许多不擅长搞人际关系的,直接四面楚歌,不得伸展。然而一旦有大事发生,朝廷要追究责任,督抚又首当其冲,下面人反而无事。这种吃不着羊肉还惹一身sāo的郁闷日子,是每个督抚都不愿意继续下去的……跟这个比起来,区区财政权上收,简直是毛毛雨了,毕竟那是跟户部扯皮,不管输赢,无非就是勒紧kù腰带过日子,至少在省里还可以穷横穷横的。
所以对行政权下放,地方督抚是一万个赞成的,有他们压着,布政使、按察使们也没招,只能暗中联络同党,在朝中给新政点眼药。便有官:‘按照新政,总督治兵事,巡抚理民事,巡抚例归总督节制。督抚同省,本以相互牵制,然权利穿插堆叠,权非难分,矛盾在所难免。因此为消除事权不一一说,实为无稽。’
又言道:‘一省之中主大政者二人,志不齐,权不一,其势不得不出于争。若督抚二人皆不肖,则相互容隐以便sī图;若一贤一不肖,必势不两立致成水火;即便二人皆贤,亦或意见不同,xìng格不合,因此不能相安者,虽贤者难免。’
更有甚者直接否定道:‘祖宗撤行省、设三司,为防臣子权重难治。今复行省,设督抚治三司,大违祖宗之法,使臣子权重难治!实乃亡国之举!请立废此法,今后有再敢言复立者,满门抄斩!’
沈默明知道这不是他们反对的真正原因,却依然要打起精神,命人逐条反驳道:‘督抚同省,只有边地疆界,因其以军事第一,才使总督节制巡抚。其他省份,总督只管军事,平时不得干涉地方政务。军政泾渭分明,何谈权非难分?’
‘言两人主大政,其势不得不争者,殊为可笑。彼一人独揽大权者善,还是两人分权者善?’
‘至于祖宗之法,分三司乃祖宗之法,设督抚亦是祖宗之法,是以世易时移,不得不变原法设新法。况且今天下财权已收归太仓,总督得其兵而不得钱粮,巡抚掌民政而无兵权,焉有作乱之可能?’
像这种没营养的口水仗,从来没有断过,然而新政顺利通过廷推,并得到督抚的大力贯彻,几年下来已是大势所趋、无可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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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上了轨道,经济上也蒸蒸日上。根据万历五年底的统计,太仓存粮足以支取二十年,太仆寺积金八百余万两,都是当年仁宣之治也没达到的高度。这当然有沈默的功劳,但更要的是高拱打下的好底子,以及张居正这些年的浴血拼杀。
除此之外,北边国防也处于黄金岁月。俺答已经挂了,他的儿子们一面争权夺利,一面争相向朝廷献媚。土蛮虽然没有屈服,但在李成梁和戚继光的打击下不断溃败,已经远离了京畿许多年。内阁里面,张居正只专注财税改革,对其余的事情一言不发,张四维等人各司其职,都不敢挑战首辅的权威。几年来,安静到没有一点bō浪,更是嘉靖、隆庆以来没有的现象。
跟这些令人舒心的事情比起来,那点持续不断的口水仗,简直就像枯燥生活的调剂一样,那么无足轻重。
然而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一桩桩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在预示着平静的日子似乎已经到头了,首辅大人烦恼的日子来临了……
首先是,皇帝大婚的问题来临了。这一年皇帝十六岁,按周岁说,才十五岁。然而他的母亲李太后,在前一年,便已经替他定下一名祖籍余姚,生在京师一个小官吏家庭的女子,名叫王喜姐的作为皇后人选,并且希望在万历五年就举行大婚。
然而内阁以为,皇帝在万历五年才只有十五岁,新娘也只有十四岁,为免太早,恐伤圣体。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因为传统认为,男子十六岁才发育成人,在这个年龄之前行房,会有损精元。在内阁的坚持下,皇太后退步了,然而她实在等不及了,要求今年皇帝一过完生日,就举行大婚。这次内阁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命钦天监选定吉日,最后定在了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