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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不必惊慌。”已径步入huā甲之年,但依然身强体健,目光锋利的戚继光,却岿然不动,平静道:“这一阵炮,一是测距,二是示威,并不是攻击我们。”
张宏闻言抬起头,正好看见数里外的海面上,升腾千余根水柱,水柱又连成水幕,落回了海面。
他心里不禁暗暗埋怨戚继光,你咋不早说,害得杂家丢脸?然而在这位天下第一名将面前,张宏说不出轻狂的话,爬起来拍拍身上,讪讪道:“这么多战舰集结,东厂竟然没有消息。”
“这是正常的。”戚继光道:“大洋之上,这几百艘战舰,也不过沧海一粟,无踪可寻。只要他们约定日期集结于此,我们就会猝不及防。”
“说这个没啥意思。”张宏苦着脸道:“现在该怎么办?”
“等”戚继光道:“贸然前进,会遭到他们的攻击,我们寡不敌众,船上又搭载一万步兵,是万万不能战的。”
“看他们的架势,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顿一下,戚老将军接着道:“否则以他们的数量,和对这片海域的熟悉,完全可以不知不觉把我们包围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列阵。”
“那就等等吧”张宏郁闷道:“看是什么情况。”
时间飞快流逝,对峙一天之后,吕宋方面终于派来了使者,带来了联合理事会提出的八条自治要求。
这种事情,自然不是张宏能决定的,所以吕宋方面一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纯粹把他当成个带信的。
张宏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必须要撤回,否则给养耗尽,只能葬身南海了。
站在旗舰的睹望台上,张宏看着战舰转向返程,一泡老泪不受控制的淌下。所有外派的太监都捷报频传,成绩辉煌。自己这位统率大军、任务最重的大内总管,却先是磨蹭了半年之久,然后碰一鼻子灰,灰溜溜无功而返不说,还带回了吕宋造反的消息。等待自己的命运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戚老将军,不禁暗暗哀鸣道:“果然是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戚继光也老了,不中用了,戚继光能感受到张宏的想法,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响着八个字只此一次,恩断义绝!
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仿佛感受到什么,在南洋公司的一艘军舰上,一身白衣的沈江南,轻轻叹了口气。
“娄么叹气了,难道逼退天下第一名将的军队,不值得高兴么?”
说话的,是一身缁衣的张居正,听不出他这是讽刺还是称赞。
“你以为戚继光的威名是吹出来的么?”沈默淡淡道:“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内情。”
“传言果然不错,他是你的人!”虽然有心理准备,张居正还是又惊又怒道:“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错了,他要能是我的人。”沈默却摇摇头:“我何苦要这么费劲,早就竖起大旗,讨伐无道了。”
“也对。”张居正脸sè稍雾,继而嘲讽道:“就算你不顾国家百姓,掀起这场滔天巨祸!军队还是忠于皇上的,百官也不会跟你造反。
你最现实的选择,就是在吕宋这块化外之地,当你的土皇帝!”
“我说了多少次!”沈默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愤怒道:“国内的金融危机迟早要爆发,一切悲剧都会上演,我只是戳破这个脓包,让危害不至于不可挽救!”
“呵呵”张居正却不屑的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你改变了历史,所以历史只会记住,是你引发了这场会毁灭xìng的危机!”
这句话,重重戳到沈默的痛处,他面sè发白,拳头一阵握紧,一阵松开,终是沉重的点头道:“不错,这个罪名,娄甩不掉的”
“仅此一条,就足以把你前半生辛苦积累的美名悉数抹杀。”张居正笑道:“在历史上,你注定是个王莽一样的人物!”
“住。!”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早就忍不住的郑若曾暴喝道:“再敢胡说,我把你丢到海里去!”
“哈哈哈哈,丢啊“张居正哈哈大笑道:“反正你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杀一个老朽又算什么?“你”郑若曾要发作,被沈默摆手拦下道:“我是不会杀你的,因为我从来不改变主意。别的事也是同样道理。”
“你是得不到民心的!“张居正啐一口道。
“对于我这样的人,所谓民意和舆论,都是可以随意左右的。”
沈默唾面自干,说出的话却让张居正没了威风:“就算有一万个像你这样的人,到处揭穿我的真面目,我也可以轻易把你们变成疯子。”
顿一下,他一字一句道:“不错,历史可以审判我,但不是现代史,而是百年以后的历史一”
所谓骂名滚滚,也是身后之事了。!。
第九一七章 暴起(下)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qingkan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我却以为,你活着就能看到那一天!”张居正心里就像有火在烧,指着沈默罟骂道:“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用来掩盖你窃国的野心!”
郑若曾也忍不住了,yīn着脸道:“大人,他这样的人,不会跟我们合作的,我看就不必留了吧!“暴力和强权太容易让人m默淡淡道:“我需要这样一根插在领后的刺。”泥人尚有土xìng,被张居正这么骂,沈默自然也没什么好话还给他。
“你!”听到沈默只是把自己看成一根刺,而且是故意留下的刺,这对骄傲的张居正来说,比骂他祖宗八代都难受,恨恨道:“我可以让自己去死!”
“你当然可以。”沈默微带嘲讽道:“可你不担心,那样一来,连个骂我的人都没了?”
“你!”张居正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老脸憋成猪肝sè,旋即强压下来,冷冷笑道:“那我就亲眼看着,你能创出什么样的丰功伟绩来!”
“我不想听到任何称赞。”沈默摇摇头,面无表情道:“滔天的巨祸毕竟由我催化引发,听到别人的称赞,就像在伤口上撤盐一样难受。”
“我说的是反话,你听不出来?”张居正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年斗嘴皮子,可从没赢过沈默那条毒舌。于是他缄口不语,坐在一边生闷气。
“您不要被姓张的话影响到。”郑若曾很是解气的看看张居正,轻声对沈默道:“夏虫不能与冰语,他这种腐朽的老脑筋,根本不能体会大人的深意。
“在法理上,就算这个人病入膏盲,但我给他一刀,一样是杀人罪。”沈默摇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负罪感这种东西,只能让我更加保持理xìng,不是什么什么坏事儿。“你们不要在这一唱一和“张居正终于受不了两人自说自话,忍不住插言道:“大江南北我都走过,你说国内病入膏盲,未免言过其实了吧?”顿一下道:“翻开二十一史,从治到乱,最短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国内的状况恶化的如此迅速,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么?“总是用老眼光看问题,你自然会觉着一切不可思议。”沈默摇摇头道:“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你确实过时了。”
“那你倒是用不过时的新眼光说说啊!”张居正被沈默气得有些找不着北了。
“反正闲来无事,就简单说说。”沈默语调平缓,吐字清晰道:“嘉靖三十五年后的繁荣,要拜货币经济和对外贸易所赐。对外贸易你应该懂,货币经济,就理解成白银成为法定货币和主要流通手段吧。
这两样促进了市场化的发展,和劳动力的专业化分工,为国家和人民带来了无穷的财富。然而遇到天灾人祸,市场化和货币经济一特别是一条鞭法的弊端,却会鲜明的表现出来。”
“有一条鞭法什么事儿?”听自己今生引以为傲的一条鞭法,被沈默拎出来说事儿,张居正有种“你拖我一起下水,的感觉。
“国内的危机,表面上看是金融危机,但根本上其实是粮食危机。
道理很简简单为什么市民手里的钱一贬值,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并非灾荒之年,饿死人的原因,是货币的贬值,人们因为买不起粮食而导致饥荒。所以才会有富裕地区卖了豪宅买米吃的“时弊,。如果倒退五十年,回到过去那种,地区间相对封闭,地区内自给自足的状况,还有可能发生今日的惨剧么?”
“……………”张居正摇摇头,他有些明鼻了。
“现在东南发达地区所遇到的粮食危机,恰恰是由于过度的市场化所致一是把粮食生产完全交给了市场,而国家和地方官府失位造成的。你推行的一条鞭法改革恰恰促进了这种粮食的市场化,它表面上增加了国家的税收,实际上却加剧了农业危机。如果农民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比如种桑、织布得到比种粮更多的现金,并以现金来完税,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选择种地呢?这个问题你想过么?”
“…”张居正额头见汗,有些呼吸不匀,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据我实际考察,广大东南发达地区,因为市场的旺盛需求,九成以上的耕地,已经改稻为桑棉。原本被称为天下粮仓的江浙一带,即使是丰收年景,人们也要靠出售生丝、原棉、棉纱和绸布,来换取货币,以购买粮食。一条鞭法实施之后,由于百姓要用银两来完国家赋税和地租,以及偿还贷款,所以当银粮比价发生巨大bō动,而国家又救助不力时,粮贵钱贱的巨大灾难就不可避免了!”
“你也许会说,市场可以调节……”见张居正不说话,沈默借着道:“粮食供不应求,就会涨价,使种粮有利可图,农民便会自动扩大粮食生产。”顿一下道:“这个说法理论上没错,对于一般消费品是适用的。但惟独粮食生产,事关国家安全,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农业国,不能放任市场来摆弄。”
“在风调雨顺、无灾无害的太平光景,市场和商人,可以应付粮食的转运和供给。但一旦到了粮价腾贵的灾荒时期,完全依赖购买粮食的发达地区,就会遭到致命的打击。所以我说,不符合生产力条件的过度市场化,使大明的经济表面畸形繁荣,实际脆弱不堪!我敢肯定,如果一切像原先那样发展,那么最终导致大明经济崩溃、继而国家灭亡的,恰恰是我们引以为傲的隆子大改革。更准确地说:是由于我们的改革措施过度实施!我不是这是些措施不好,但古人云“过犹不及”它一定要跟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
张居正起先还带着气,但后面已经听得极为认真了。他本就是当世顶尖的经济专家,沈默又说得极细,所以接受起来毫无障碍,也不得不认同这种观点。
还有一点,更让他容易接受沈默的看法~
那就是从万历八年以来,大明北方便连遭天灾,气温偏低。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其实不光北方,
连上海、南直、福建、广东等地都狂降暴雪。
这种罕见的全国xìng天灾,别说他这辈子没见过,翻遍二十一史也是没有的。比起那些天象示警的谶言,他更相信报纸上所说的11小冰河时代,即将到来因为那至少是天文学家和气象学家通过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
如果真的会出现年谓的小冰河时代,那么大明现在的经济结构,自然是无比危险的。抵御灾害的能力,甚至比不了那些刀耕火种的少数民族。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这样想来,张居正不能不承认他是在为自己还债了同样是最顶级的治国者,张居正自然知道,以大明朝的行政能力,解决隐患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在还不至于不可收拾的时候提前引爆,只有让相关各方都痛了、怕了,才有可能重新调配资源,操纵社会转型。
如果等到全国xìng灾荒爆发,那时神仙也救不了大明了虽然这样想,但张居正也只是部分理解了沈默,还有更大的疑huò:“再说说金融危机吧,这可是你一手引爆的。虽然皇帝对汇联号早有觑觎之心,但要不是你主动给他这个机会,怕是他也没有理由对汇联号动手吧!”
“这话说的”郑若曾忍不住冷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开阳先生,你去看好楼梯。”沈默摆摆手,示意他清场道。
郑开阳下去守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