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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说破天,徐海也不会改主意的。”
“你们三个?”沈默问道:“你。嫂子。还有,王翠翘?”
“是的,我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这个女人。”何心隐压低声音
道:“因为接触之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是徐海的命根子”她不仅知书
达理,仪态优雅,而且和善近人。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我们原先以
为。是她被徐海偶然掳去,才做了压寨夫人的。但据徐海自己说,他在
灵隐寺当和尚的时候,就见过王翠翘前来进香,便被她一下子迷住了。
但知道自己一个小沙弥,配不上她那样的名妓,才还了俗,跟着他叔
叔徐乾学下海。本指望着做买卖、挣大钱,好正大光明见她。”
沈默不禁感叹:“原来谁都有土鳖却可爱的青年时代啊。
“结果后来,海禁严了,走私挣不到钱,徐乾学转行当了海盗。”
何心隐接着道:“徐海的身份也跟着变了,谁知一下找到发挥特长的
地方了他善于组织,精于海战,极具军事天才,实力膨胀的很快,
徐乾学死了之后,便成为王直之下。第二大海盗力量,若是单论战斗
力。他根本不惧王直。”
“但就算成了这种海盗巨寇,他仍然痴心不改。”何心隐道:
“曾经多次冒险潜到内地,一掷千金为见王翠翘一面,但当时王翠翘与
罗龙文热恋,心里哪能装得下他?徐海虽然难过,却不忍心让王翠翘伤
心。便一直没有对那姓罗的动手。他对王翠翘说:“只要能见到她。知
道她过得很好,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世间真是没有爱情可言了。
“但罗龙文偏偏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公子。”何心隐道:
“好赌成性、挥金如土,早就靠王翠翘养活,还时常酒后打骂她。这
让徐海无比气愤。
他决定出手整治罗龙文,便暗中要求与他合作的大家族,压垮罗龙
文的徽墨生意,让他欠了八辈子还不完的债。又派人假扮富商出面,
对姓罗的说,只要把王翠翘
士旧制,便可以帮他把债坏清,怀会再给他一挚钱。让他二,
“罗龙文已经走投无路、丧心病狂了”何心隐接着道:“想也不
想便答应了,王翠翘闻讯后如遭雷击,便要投河自尽。结果徐海出现
了。他救下王翠翘,将其带回了老巢,还狠狠教刚了罗龙文,断了他的
子孙根。”
“不是说,是我莲心姓子断的吗?”沈默笑问道。
“是徐海在先”。何心隐叹口气道:“莲心那下是白点了。
原来可怜的罗兄,被连废了两次,沈默心说:“怪不得他不怎么恨
鹿莲心呢。
“王翠翘去了海岛之后,起初是万念俱灰,了无生机,那徐海百般
讨好,千般宽慰,恨不得把月亮给她摘下来,就是没法让她复原。”
何心隐道:“这才动了把莲心也弄去。给她做伴的心思”王翠翘这块
冰。终于被他捂化了,去岁两人终于成了亲,两人都一心一意,日子
过的倒也快活。”
何心隐讲究了,真是斤小感人爱情的故事啊”可沈默这种阴险到骨
子里的家伙,却从中噢到了一丝机会。便问道:“王翠翘什么态
度?。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何心隐轻声道:“她毕竟是个女人。
尤其是成了家的女人,心里十分渴望安定。她许多次对莲心说起,纵使
徐海给她金山银山,让她过着皇后般的生活,也比不过给她一个安稳的
家。”说着轻叹一声道:“这个莲心也是深有感触的,每次我跟着徐
海出海。她便整天在码头等我,晚上整夜失眠,白天再等,晚上再失
眠。我每回回来,都看她消瘦的不像样子。”
偻寇与整个朝廷为敌,那是刀口舔血,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人,随
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作为他们的女人,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王翠翘这女人,和我家莲心一样,有着山东人的实心眼,爱上一
个就全心全意”何心隐一脸感叹道:“所以我说,找媳妇就得找让。
东的。”
“这个就不必自夸了吧。”沈默这个汗啊,干笑道:“还是说王翠
翘吧。”
“你嫉妒了”何心隐喝口水道:“我和莲心便商量着,拿这一
点做文章,每次抢劫时,我都注意收集一些带着山水、建筑的字画,还
有带着铭牌的珠宝手饰,胭脂水粉。再由莲心转送给翠翘,勾起她对
故土的思念。”
“莲心也时常跟她回忆山东、江南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两人时
常憧憬着,将来能回到故乡或者江南,找一处青山秀水之处,安安稳稳
过日子。”何心隐道:“如此日子久了,“回归,二字已经在她心
中。形成一种信念了。”
沈默缓缓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王翠翘便时常吹枕边风,希望丈夫能放下屠刀,归顺朝廷。”
何心隐道:“但像徐海那种亡命徒。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哪会在乎生
死?所以把王翠翘的枕边风,当成耳旁风,听过也就算了。”
“但是今年过完年,情况不一样了。”何心隐道:“徐海的态度开
始动摇了。”
“为什么?”沈默问道。
“因为王翠翘有身孕了。”何心隐缓缓道:“但她不想要这个孩
子。”
“她不是已经爱上徐海了吗?”沈默奇怪道。
“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而为偻寇。一辈子都没法堂堂正正做
人。”何心隐道。
沈默缓缓点头,没有再说话,只听何心隐继续道:“徐海已经快四
十了,原先从没想过有后,但一旦听说心爱的女人有了,他简直都要乐
疯了,整斤,人的气质大变,再也不是那个心狠手黑的徐明山了。”
“那还发动这场空前的入侵?”沈默微微皱眉道。
“可他也没有用主力攻打苏州啊。”何心隐道:“你应该知道,
快如闪电、来去如风才是徐海的风格。现在这么多人一起来攻,手下良
莠不齐,人心也不齐,反而没法发挥徐海的长处。”
沈默沉声道:“你是说,这次来。徐海其实没有做好准备?”
“对,这正显出他此刻的矛盾心情。”何心隐道:“一方面他不
舍得现在这种想抢就抢,想杀就杀的快活日子;另一方面又在考虑将来
的出路问题,所以虽然在徐洪、叶麻等人的撺掇下,组织了这次大进
攻。所以我觉着,这是个好机会!”
第四六五章设计
7378第四六五章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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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知道何心隐所说的“好机会,是什么,可这种事情有天大的干系,没有嘉靖皇帝和胡宗宪的首肯。他是没法去做的。想到这,便道:“只好先委屈何大哥几日。待过得几天,我再放你回去,就说是证据不足释放了,你也好有个交代。”
“好吧。
何心隐也知道他要请示,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说着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数行字道:“徐海、叶麻、辛五郎三伙人分别在三个地方遥相呼应,这是他们之间的联络信号,只有最高层的几个人才知道,凭这个。至少可以把偻寇调动一次,但具体怎么用,还得看的计划x了。”
“太好了!”沈默当日一步闲棋,现在竟然带来丰硕的回报,这让他怎能不喜出望外。
“但你得尽快,他们警觉的很。只要碰头一次,便会把暗语微调。让原先的失效。”何心隐泼冷水道。
“我知道了。”沈默兴奋的搓搓手道:“这真得好生策利一下!”便开始详细询问偻寇的实力构成,兵力分布,甚至连头领的性格能力也没有遗漏。
说话间,天色转暗,到了吃饭的点儿,沈默命人摆一桌上好的酒席。却被何心隐拒绝道:“被捕的人中。有我的跟班,若是我吃得酒足饭饱回去,难免让他们怀疑,还是回去和他们一起吃牢饭吧。”常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在变态的同时。也变得心细如发。
“这样啊”那就委屈何大哥了。”沈默重重点头道:“等到功成之日,我会上书朝廷表大哥的首功,怎么也得为莲心嫂子挣副诰命!”
“我不稀罕。”何心隐起身淡淡道:“要是为了高官厚禄,我们不会付出那么多的。”
沈默肃然道:“倒是小弟俗了。”
见他如此,何心隐难得的笑笑道:“你要是觉着愧疚。就对老百姓好点。跟你说一句我的切身感受要不是实在没活路,谁去当偻寇?要是老百姓有了活路,天下也没了偻寇、没了盗匪、没了一切作奸犯科。”那一刻。他脸上竟然流露出圣洁的神色。
沈默点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很好、很好。”何心隐自己拿起桌上的镣铐带上,对身后木立的三尺道:“走吧。”
“是。”三尺低眉顺目道。
“精神点。我是囚犯,你是官差。”何心隐呵呵一笑道。
待何心隐走后,沈默便立刻给北京和杭州写信,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同时也派出人去,联络刘显、王崇古和戚继光,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刑。
等到下午时分,归有光回来了。他浑身擦伤,样子十分狼狈。同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海瑞被偻寇抓去了!他告诉沈默,当时他们正在大堤上巡视,便听到有人大喊“偻寇来了,偻寇来了”人们乱成一片,海瑞让他带着老百姓先逃,自己则迎着偻寇过去了。
“这个海冈峰,发什么失心疯?”沈默一下子站起来道:“他以为自己是孙悟空,还是手里有宝莲灯?”说完便感觉两眼一黑,心如刀割。颓然坐在椅子上。
“大人,您错怪海大人了”归有光泣声道:“他并不是要逞英雄。而是担心偻寇毁坏吴泓江的工程,所以才上前劝说的”他说几个万人干了大半年,一百几个万两民脂民膏投进去了,决不能毁于一旦。”
“劝说?”沈默挤按着自己的猜明穴,叹县道:“跟偻寇讲道理?
他脑子秀逗了。”
“可结果是,他劝得那些偻寇回心转意,放弃了毁坏大堤的计利,只是带着他一起走了。”归有光道:“下官躲在远处的草丛中,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游默难以置信道。
“这只有将来问他了”归有光轻声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说着垂下头道:“其实吴泓江工程是我首倡、促成的,那个该去的人应该是我,可是属下懦弱,实在张不开这个口,才让刚峰兄抢了先,”
“不要自责”沈默摆摆手道:“每个人对生命的理解不同,选择当英雄的固然可敬,但不想当英雄的。也无可指摘。”
“谢大人宽慰”话虽这样说。归有光面上的愧疚之色,却没有丝毫减少,一时说要给海母养老送终。一时又说要效仿海瑞,显然情绪有些不稳定。
沈默让人扶他下去,安心将养几日再说。
邀请发出的第三天上午。刘显便风尘仆仆真到了,当天下午。王崇古也到了。这足以说明当前形势的紧急,和他们处境的危难称“铜浇铁铸,的松江防线,被人轻易突破。现在苏松一带,已经是遍地的偻寇了,各个府县的城池,仿佛海上孤岛,一样炭发可危。
门慨的说,现在泣一女武两位边防官员。脑袋只经不属干只不过朝廷的谕令还没下来,所以暂存在他们颈上罢了。若是没有立竿见影的起色,身首异处、家破人亡,那都不是吓唬人的。
所以两位大员甘冒着被偻寇抓获的风险,从各自的老巢前来,实在不是因为他们勇敢,而是为了寻找一线生机。
戚继光正带着部队,与叶麻部周旋,无法抽身前来,不过他是沈默与刘显双重领导下的武将,来不来都不影响最后决议的效力。
等两位大人到齐,沈默在花厅摆席宴请,亲自给愁眉不展的二位斟上酒,他笑道:“这可走进献给皇帝的贡酒,还是当年在北京时,酒醋面局的太监送我的呢。一直没舍得喝呢。”
两人听了,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王崇古苦笑道:“多谢老弟的盛情。可愚兄我现在是心忧千结、食不甘味,喝什么都像是苦胆里挤出来的水,就别糟蹋这美酒了”比起去岁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讲起郁闷来,刘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