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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里,一下子有三个同意的,裕王又看看殷士瞻道:“殷师傅。您说呢?”
殷士瞻是个实在人,道:“下官不赞成,不过也不反对”不赞成的原因是,这样有违君子之道;不反对的原因是,非常之时做些非常之事。也是迫不得已的。”说着笑笑道:“但不管怎样,算我一份吧出了问题咱们一起担着。”
他这话太让陈以勤郁闷了,心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扯到愿不愿担责任上了?,
这时,高拱又状若无意的挤兑道:“陈大人不愿意掺和也无所谓,只是请看在王爷的份上,为我们保守秘密。”把陈以勤这个气啊,闷声道:“你们是英雄,就我是怂包?”说着一拍桌子道:“格老子地,干就干,谁怕谁?”
沈默与高拱若无其事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满意的笑删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开始讨论具体的细节,裕王爷虽然心里不踏实,但他的意见向来无足轻重。一切以几个老师的商谈结果为主。
过了没两天,在家赋闲近半年的沈默,终于接到了圣谕,命他以左金都御史
“不会吧?”刚返城不久的徐渭道:“难不成要你领导三位部堂高官?。
“瞎说什么呢沈默从他手中拿过那上谕,端正的放入盒中,然后收进抽屉里,还上了锁”自从被这家伙摔了如意后,他就防火防盗防徐渭,唯恐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把东西收好,他才接着道:“你刚回来不知道,内阁对三法司会查进行了解释,说会审才需要堂官出面。会查要比会审低一个档次,不必堂官出马,由次一级官员充任即可。”
“那刑部和大理寺都派谁?。徐渭问道。
“涂立和大理寺少卿周淮安沈默道:“还算好对付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徐渭又问道。
“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皇帝如何打算。”沈默道:“都察院左都御史以下,还有右都御史,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我满打满算排在第五个,用我而不用他们,无非就是为了省心。”
“那你怎么让皇帝满意?”徐谓道:“还不让自己失望?”
“这次我跟妥帝又想到一起去了。”沈默笑道:“我满意,皇帝就满意。”
第二天,沈默应邀去刑部。跟涂立和周淮安开准备会,虽然他的品级比涂立低,资历比周谁安浅,但人的名、树的影,尤其是涂立早领教过他的厉害,哪敢在他面前托大?客客气气的请他进签押房就坐,又上好茶,又十分热情的寒暄,那姿态摆的要多低有多低”他是个厚道人。想着沈默当初不计前嫌,帮他和周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让他俩免于处罚,便觉着应该这样对沈默。可让一边的周淮安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沈默有什么独门密器,竟让涂侍郎如此忌惮。
闲话少叙,直入正题。涂立简单开了个又,便对沈默和周淮安道:“这个案子牵动了皇上的心,之所以从正印官手中,降到咱们这里,并不是说其重要性低了恰恰相反,正是皇上慎重的表现,咱们必须把握好其分寸,既要对天下人有交代,又要让皇上满意。”
沈默看看涂立,心说能干到副部长的,确实都有两把刷子,把事情看的真通透。
周淮安却不甚上道,道:“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咱们秉公查案,只求问心无愧便好。”
沈默和涂立同情的看着他,心说:“万采给他什么好处了,让他这么死心塌地?。但凡有些头脑的,便该知道,皇帝必是对起先的调查不甚满意,所以才中途换人,警告各弈不要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像涂立这样的老油条,立刻就警觉起来,任凭顶头上司威逼利诱,也不愿得罪皇帝。他在嘉靖朝为官近三十年,岂能不知谁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然后沈默也表明态度道:“周大人说的不错,严部堂是肯定有问题的。但我估计问题不会太严重。涂大人说的更对,咱们查案的目地是什么?无非是给所有人个交代”就当两人以为他想和稀泥,等于什么都没说时,却听沈默轻描淡写道:“交代过去便可以了,不必太过较真儿。”
涂立听了捻须微笑,因为他也觉着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周淮安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应该是自己和涂立一起针对沈默的,谁知竟反过来了,自己倒成了被挤兑的那个。
“如此,咱们便分分工,各自行动吧。”涂立道:“我来查工部账目,请沈大人调查严部堂是否在居丧期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周大人,请你坐镇衙门,居中协调吧。”三言两语,便把不上道的周淮安排挤出去了。
他们:个里涂立官儿最大,所以得听他的,沈默自然没意见,周淮安倒有意见,可也不敢当面质疑上官,于是三人约定三天后再次碰头汇总案情,便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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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三位大人重新坐在一起,亲热的互道辛苦,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这几天谁也没干什么。全都闲得无聊,还真累不着。
但还是要装模作样的,涂立问道:“漆大人,你那边查的怎样了?”
沈默笑笑道:“我这边基本没问题。严部堂确实不拘小节,但没那么禽兽不如,居丧期间还是挺守规矩的严世蕃给欧阳夫人守孝期间,整日大开筵席,用美貌歌妓拉拢大臣,这在京城都是传开了的,所以沈默是睁着眼说瞎话。
但听了涂立的话,他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还有脸皮更厚的呢,”
就一章,抱歉,我知道还欠一章”(未完待续)
第六四四章 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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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涂立道:“本官三天来查看账目,也没有查出问题。”顿一顿道:”看来严部堂是被诬告的
沈默心中一沉,暗道:“严党这么快就软下来。想要退一步不了了之了”按照产党原先的方向,是想把事情闹大,从而实现大翻盘,但涂立现在要息事宁人,显然是退求不胜不败了。
如果沈默是个纯粹的政客,接受这个局面倒也无妨,但他的良知毕竟还没让狗吃了,怎能眼看着严党继续为祸国家?无论如何,都得让严家父子下台,这是他的底线。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徐阶,并义无反顾的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人不能总那么自私。有时候傻一点,才是真君子。
只听沈默沉下脸道:“涂大人,你想救严东楼我没意见,可也不能把咱们仁赔进去吧”。
“这个涂立错愕道: “沈大人是什么意思?。
“要是严世蕃没有问题,你怎么解释那不翼而飞的一百五十万两工程银?。沈默沉声道:“难道是被咱们三个贪污的吗?”
涂立和周淮安闻言脸色大变道:“沈大人,话可不能乱说”。
沈默逼问道:“那皇上问起,我们当如何解释?”
“这个沈大人有所不知了涂立淡淡笑道:“皇宫禁内的用料极为考究,别的不说,就是那些大段的金丝楠木、紫檀木、黄梨木、在中原已经找不到了,得从云南、海南采伐,然后长途运输进京说着双手对搓道:“当时世道不太平,不敢走陆路运送,专门造了三十艘大船,十艘运送木料。二十艘作为军舰护送,仅这一项,就耗费了近八十万两银子
“那为何工部的账上查不到这些船?。沈默问道:“也从没人提起过这件事。
“造船是广东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负责的,钱直接拨给了地方上涂立慢悠悠道: “这是有据可查的。”说着对沉默道:“我为这事专门问过工部的人,他们说,现在工程完工了,三十艘船可以前交给兵部调用。那八十万两的开支,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记在兵部账上了。”
冷不防对方给出这样的解释。沈默知道他们是准备先自我撇清了,然后那给宫里的八十万两做要挟,你要是不接受这个说法,那咱们就彻查下去,扣去我们能说清的部分,再查剩下的流到哪里去了?倒要看看谁敢查下去!
“还真是光棍啊”被反好了一军,沈默不由暗暗皱眉,他曾掌市舶司,对船只造价很是熟悉。建造三十艘大船,其中还有十艘运输船,哪怕用最高的规格,最多二十万两银子足矣。哪用八十万两?
而且沈默知道,这些年来,大明的航运业已经十分发达,从天津到山东,从江淅到福建,从福建到两广,从两广到南洋,都有大型的船队如梭往来,只要付出一笔可观的运费,就能把木材从东南运到北京来,哪用得着专门造船?
但人的观念总是落后于时代的,京里的大人们,尤其是紫禁城的皇帝们,意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片木不许下海的时候。将从海南到天津的海路视为畏途。若不亲身经历,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沈默抓住此事不放,最多就是朝廷派员追查此事。广东可在大明朝的最南端,一来二去就是好几个月,严党现造船都来得及,可真是没法说清。
向来很有想法的沈默,竟一下子没了思路。只好权且接受了涂立的说法,于是涂立说,第二天便面圣说明情况”沈默身为下官,也没法阻拦,只好由他去了。
其实沈默不怕涂立如此上报,他早通过内线,得知嘉靖皇帝的态度,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严世蕃了,所以痛快接下这个差事,实指望着再给自己加个功劳,好让未来更有把握些。
可如果等到嘉靖驳回涂立的意见,那不是给自己加分,而是减分了;而且更严重的是,一旦严世蕃被皇帝逼急了,用那给内廷的八十万两银子做要挟,让嘉靖帝夹得难受的话,自己一定会成为出气筒的。要是真到那一步,可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沈默更担心的是,自己自出道以来,一直英明神武的形象,会毁于一旦,那可是维系自己脆弱小团体的重要武器,绝对不能有失。他岂是善罢甘休之人?让铁柱把所有卷宗一股脑打包,带回家继续寻思。
回到家中,他便一头扎进书房。开始仔细研究工部的账目,想要找出些漏洞,在最后时刻翻盘。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于账目一道,简直是一塌糊涂,看到头晕脑胀,却还是不得要领。
他想到自己自信满满的接过差事,想要完成对自己最有利的布局,谁知竟一头碰了二,汉止严党摆了泣么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淀默捞甘八与!升,把来请吃饭的丫鬟好一个凶,吓得丫鬟落荒而逃。
沈默低头准备继续研究,却发现天暗的看不清东西了。不由大叫道:“掌灯!掌灯!”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沈默怒道:“人都死哪去了!”
话音未落,外面有了亮光,然后便见若菡端着个烛台进来。
沈默不由尴尬道:“夫人。不是说你”
若菡白他一眼,用烛台将屋里几处灯光点着,书房便亮堂起来,这才对沈默道:“老爷是主子。当然想骂谁都可以,只是万一般坏了孩子们,可就麻烦了
沈默讪讪道:“我也是急得。所以才口不择言。”说着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有问题请教
“奴婢惶恐若菡装模作样道:“愿为大老爷分忧
沈默便问道:“你在各个省里都开着分号,却从不亲临视察,是怎么防备那些掌柜的中饱私囊?。
“水至清则无鱼”。若菡道:“他们无伤大雅的拿点吃点,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但凡事有个限度,要是闹得不像话,我就直接砸他的饭碗!”
“我知道你厉害”。沈默拉着她的手道:“我是问你怎么做到的?”
。查看账目呀”。若菡道:“每个月都有账本送到我手里来,我通过对账目的查看,便能发现收支异常,往往那些狗私舞弊。就存在于这些异常的地方。”轻巧的话语背后,不知凝聚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只是她不说罢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账理一理?”沈默指着那堆案件相关的账册。对若菡道:“我知道有点多,”那些账册足有厚厚的二十多本,在沈默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甭想理出个头绪来,可时间不等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他才急得失了态。
谁知若菡翻了翻那些账册,很淡定道:“一晚上就够了。”
“夫人,莫要消遣我?。沈默苦笑道:“为夫向你赔不走了”。
“我有那么小心眼么?”若菡千娇百媚的横他一眼道:“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奴家也不敢哄骗老爷。”便拉着沈默的手道:“咱们先去吃饭,等吃晚饭便开工,保准不耽误。”